第74章 你也疼疼我吧
简池以前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
倒不是说他不想关心, 更主要的问题也是因为沈燕然没能给他这个机会, 之前感情不好的时候几乎不在一起睡觉,后来微服出巡的那会子,天天累的很,沾床就睡了,就更不能发现了。
老神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虽然世人都说我大秦帝王残暴不仁, 但也正因为有国君在,才保我大秦太平盛世, 无敌敢入侵,一旦陛下出事,大秦的天, 就变了……”
简池扎完针了,他写字:“可有治疗的法子?”
“心病, 心病啊。”老神医叹了口气。
简池沉默的放下笔, 知道再问也没有什么用了, 他从屋里出来, 就看到站在走廊外的沈燕然。
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他接受治疗出来后就能看到沈燕然的背影在门外沉默伫立。
沈燕然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傻站着做什么?”
简池沉默的凝望着他。
大氅披下来落在简池的肩上,沈燕然拉着他的手慢慢穿过长廊,长廊的灯在寒风之下吹的摇曳, 灯影斑驳, 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简池跟在他的身后, 灯光照映之下, 两个人的影子竟是渐渐汇聚到了一起。
“主子。”
玉溪在门口守着, 看到沈燕然带着简池回来了,连忙行礼。
沈燕然摆手:“下去休息吧。”
玉溪不敢多言,行礼后就退下了。
屋内烧着炭,温暖如春季,简池褪下自己的大氅,坐在桌畔看着沈燕然动作。
沈燕然:“今天感觉好些了?”
简池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为了让沈燕然能稍微安心一些还是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因为自己的心里也装着事,他兴致不高。
沈燕然何等玲珑剔透的心思,看出来了:“神医跟你说什么了?”
简池的手握着杯子,摩挲了两下,终于提笔写字:“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沈燕然挑眉,勾唇笑:“比如呢?”
简池安静的看着他。
穿着黑袍的男子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瞧着他:“是孤很心悦你的这件事情吗?”
“……”
不要转换话题。
简池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沈燕然摊牌:“从今天开始,好好吃饭,睡觉……也好好睡觉。”
沈燕然盯着这一行字看了一会儿,就仿佛不识字了一般,半响,他笑了。
简池有点不开心。
“不觉得不公平吗?”
简池撩起眼皮来看他,微讶。
“你要求我好好活着。”沈向恒黝黑的眸子清晰的照映出简池的身影:“自己却做不到。”
沈向恒勾唇冷笑:“太子殿下不如先管好自己再来要求我。”
简池气闷。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僵硬,两个人誰都没有再说话,蜡烛的光一点点的燃烧,蜡油缓缓的流淌下来。
简池闷声咳嗽了几声,本来只是轻微的咳嗽,却怎么也止不住,缩蜷起身子来咳嗽,捂住唇也盖不住撕心裂肺的声音,他整个身子似乎都在颤抖,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一般。
沈燕然起初还坐得住,到最后已经半搀扶着简池给他拍背顺气了。
简池咳嗽出了眼泪,眼眶红红的,一抬头,四目相对,泪珠正好滑落下来,滴在沈燕然的手背。
有些冰凉,又似乎带着温热。
似乎有誰叹息了一声,沈燕然搀扶着他坐在床沿:“自己身子都这样了,还有闲心管别人。”
“……”
简池脑袋有点昏,他靠在沈燕然的肩上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沈燕然感觉出来他不舒服了,握住了简池的手:“老实点吧,别惹我心烦。”
简池掐了他一下。
沈燕然配合的吸了一口气,捏了捏简池的脸,却没捏到多少肉,一张姣好的皮子,脸蛋不知什么时候又瘦了那么多。
简池今天一直扒拉着沈燕然。
半刻钟过去了,沈燕然戳了戳他:“怎么还不睡,不想活了?”
简池执拗的不闭眼。
他似乎就是要跟沈燕然杠上了,皇帝陛下今天不睡,他是不可能合眼了。
沈燕然拿他没法子,他能熬,简池不能,索性闭眼,放低了呼吸,装睡。
简池跟系统聊:“他睡了吗?”
系统:“百分百装的。”
简池沉默了半响:“他有什么心病睡不着?”
“不知道啊。”系统说:“其实你得病这个事吧,就是你该走了,你的任务就是跟沈燕然成亲,成亲大典完成了,你就该走了,剩余的事情你也没必要管了。”
简池并不理会系统的浪言浪语。
过了一会儿,沈燕然自己也装不下去了,啧了一声:“你这脾气随了誰?”
简池脑袋埋他怀里,乖乖巧巧的,但就是不睡。
沈燕然拗不过他:“睡吧,我也睡了。”
简池扬起脸来看他。
“孤不是不睡,是没法睡。”沈燕然摸了摸简池的脑袋,一头青丝滑顺,他哑声:“一入睡,就会重复几场梦境,无法入眠。”
简池微微皱眉,居然下意识的有些在意这所谓的几场梦境。
沈燕然淡声:“你可能无法相信,孤的梦境,光怪陆离的很,会梦到一些高楼大厦,军舰飞艇,还有……你。”
简池的手不自觉紧握,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梦里面,全都是你死在我面前的现场回忆。”沈燕然的语调沉稳:“从孤记事起就在不断重复,起初并不在意,梦的多了,每每醒来,心脏绞痛,便不愿意再入眠。”
在沈燕然很小的时候,他还没见过大梁的那位太子时,就已经不断的在梦境之中与简池相遇,亲眼目睹简池的死亡,一遍又一遍,年幼的时候简池的脸还算模糊,越是年长,越是清晰。
明明不相识,却渐渐越发心痛难耐,无法入眠。
在湖畔相遇的时候,沈燕然认出来了,但却没有贸然上去打扰,冥冥之中,差了些感觉,还不到时候,他想。
岁月慢慢的流逝,他与简池素不相识,日日夜夜却逃不开躲不过,那样重复的梦境,不但无法使人麻木,痛楚反而与日俱增。
“就算是这么多年了也不能习惯。”沈燕然有些粗粝的指腹摩挲过简池的脸庞,他的声音难得带着些叹息:“你也疼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