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夜
熟悉的嗓音是属于郁知秋的, 以往他跟郁里说话的时候，少年从来没试过不回的。
但是今天, 竟然没有理会他。
见郁里竟然这么反常，齐莉内心的担忧变得更深,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努力回想小说细节, 尤其是关于郁里小时候的番外, 希望能够想到什么。
对了，现在是郁里十几岁的时候。
难不成……
齐莉想破脑袋，唯一能想到的变故就是女主妈妈改嫁给郁知秋，难不成对方在她毫不察觉的时候已经出现了, 她并没有改变命运。
“郁里，她是你的妈妈。”男人说道。
她感觉到少年颤抖得更厉害, 似乎无声地哭了, 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明显。
齐莉心里面微微苦涩, 原来都到了叫妈妈的时候了，看来这门婚事已经没办法阻止。
“不去。”带着哭腔的嗓音说道。
男人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最后没有勉强少年，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关门。
“郁里, 别难过了……”
她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难受，从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爸爸, 现在变成别人的了，别说是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就算是她也不能接受。
心里忍不住唾弃那个男人……
“艾莉, 郁里是坏孩子吗？”
她看见少年微微抬起头来, 泛红的眼眶爬满了泪水，脸颊鼻子看起来也红红的。
郁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在他九岁的时候，曾经因为爸爸的冷淡崩溃哭泣，可是已经十四岁的他再也没试过这样哭了。
但是今天，他情绪直接失控。
重组家庭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在她看来是不可估计的，本来还对郁知秋有所改观，没想到现在不顾孩子的意愿要求他认这个妈妈。
“郁里不是坏孩子，你爸爸才是坏爸爸，就算爸爸变成别人的，艾莉也不会离开你的。”
“为什么爸爸会变成别人的？”
齐莉看见少年满含疑惑的眼神，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新妈妈还有个女儿吧？
马上女主也要跟他一起喊爸爸了。
“郁里乖……”
她伸出小手在他的眼睛下抹了一把，将快要落下的泪珠擦掉，少年眼眶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可怜得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白兔。
“艾莉，我应该跟爸爸去吗？”他的眼神有写落寞，毛茸茸的小脑袋也垂下来。
“我不知道……”如果郁知秋真的要再婚，那么见面迟早都要来的，或许好好相处对他以后来说更好，可是这对郁里似乎太残忍了。
“我从来没去看过她，快十年了。”
“不是你的错，等等……”
刚才他说了什么，好像不对劲儿？
“你爸爸要带你去看谁？”
“去看妈妈……”
“哪个妈妈？”
她看见少年脸上的疑惑，搞半天难道是她误会郁知秋了，怪不得男人说是他妈妈。
她努力回想小说里的剧情，貌似郁里的妈妈尤妮·瑟泽斯就是从那个异国短暂的夏日里，穿着清凉的长裙，纵身跳楼香消玉殒的。
原来，真的是郁里的妈妈。
“艾莉，你怎么了？”
齐莉：“……”她现在需要自己待会儿。
既然不是带少年去见新妈妈，齐莉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她就说自己明明让人救了女主爸爸，那女主妈妈怎么可能还会改嫁。
“艾莉，我应该去吗？”少年再次重复这个问题，他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犹豫。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她觉得郁里应该想去吧，不然为什么重复提问，但是却看见他摇了摇头。
“不想去……”
眼睑下的痛楚显而易见，即使过去十年母亲对他的影响仍旧很大，那个女人带给他最清晰都记忆，仍旧是那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那就不去吧，不是郁里的错。”
齐莉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不会硬要给他灌输什么“毕竟她是你妈妈，死者为大还是去看看吧”，因为她见过少年最疯狂的一面。
而那些疯狂，另一面就是痛苦。
既然那个女人只会带给儿子痛苦，那么儿子不去看她就是她的果，她不会强迫郁里忍着痛苦，去看那个只会带给他痛苦的母亲。
除非，等他真的走出阴影。
齐莉陪着少年在房间里待了一天，郁里最终都没有走出房间去祭拜他的母亲。
之后，他又在家休息了两天。
但是两天后，门口说有人造访。
郁里抱着洋娃娃站在房间阳台，不悦地看着不远处被大门拦住的少年，明明已经看到他在那里，偏偏没有让人把他放进来。
“郁里，让他进来吧？”
齐莉看着跟门卫交涉的少年，虽然离得远看得不太清楚，但是感觉模样挺可怜的。
“郁里，郁里——”
忽然，对方发现阳台上的郁里了。
郁里眼眸微微眯了眯，但还是出声让人放他进来，看见对方提着一袋水果进门。
陆霖进门走进别墅，站在楼下等了会儿，佣人说去通知郁里，结果等了几分钟才看见他，身穿白色衬衫的少年出现在楼梯口。
“你身体怎么样了？”
齐莉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男主，几年时间男主也长大了不少，乍一看五官都长开了许多，有几分美少年的感觉了。
“没事了。”
郁里这两天请的是病假，所以外面只知道他生病了，没想到这人回过来探望。
“没事就好。”
齐莉听着他说的好，只觉得无比新奇，她记得当年对方不是这个态度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不对，应该是对方比较熟，抱着自己的少年语气冷淡，分明是不太待见的模样。
“你两天没上学了，我就是不放心来看看。”
陆霖将手里的水果放下，这才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洋娃娃，原来这么多年洋娃娃还在。
不对，好像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你又买了一个洋娃娃？你还真是喜欢洋娃娃啊，好像这个比之前的漂亮！”
不过，他是不敢再碰了。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就接收到少年尖锐的眼刀，只见那双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陆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刚才好像是在夸赞吧，难道这样也惹到对方？
陆霖看见少年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下来拿了个桔子剥开吃，而对面的少年对他视若无睹，伸手理着洋娃娃海藻般的金发。
“对了，我妈也担心你，她让我叫你好好休息。”陆霖在家可没少念叨郁里，说他突然生病没来上学，她妈自然知道这件事了。
然而，少年并没有理会他。
不过陆霖已经习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郁里走得近，感觉越相处越发现他不坏，而且想到他没有妈妈觉得怪可怜的。
很难想象，他要是没有妈妈会怎么样。
或许是同情，也或许是因为妈妈经常让他照顾弟弟，这几年来他一直跟郁里亲近。
他永远记得少年休学两年后，回来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少年面无表情站在黑板前，那双曾经恶狠狠瞪着他的眼眸变成一滩死水。
陆霖不知道遭受什么样的变故，才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明明活着他却已经死了。
这句话，竟然能用来形容一个少年。
“周末，我妈要带我去吃饭。”陆霖边说边看着少年，“她很久没看见你了，想见见你。”
“不去……”
“你先别急着拒绝。”陆霖打断他的话，好声好气对他说，“我妈她就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关心。”
“你……”他恶狠狠说道，“总之你来就是了。”
郁里沉默，没有再说话。
陆霖没有待多久就走了，因为他下午还要去上课，郁里则继续在家休息。
齐莉看见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里，我想去。”
齐莉想起当初男孩背着她出门的画面，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很想去，就是觉得少年待在家里太闷了，还是出去见见人比较好。
“郁里可以带我去吗？”
郁里看着洋娃娃期待的眼神，心里面微微动容，但他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周末，很快来临。
少年抱着洋娃娃躺在床上，他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悠悠爬起来。
“艾莉，早安。”
他亲昵地抱起洋娃娃，齐莉看见他微卷的头发乱糟糟的，就好像一个鸡窝头。
果然卷发乱起来，真的比直发乱很多。
只不过那张颜值很能打的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懵懂的小王子，丝毫不会影响颜值。
“郁里，该起床出发了。”
洋娃娃的提醒，让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周末的事情，缓缓下床穿上拖鞋。
不久后，郁里就换好衣服刷牙洗脸。
他抱着洋娃娃下楼吃早餐，夏日的清晨气温已经有些炎热，不过别墅里依旧很清凉。
郁里的早餐是营养的沙拉三明治，再搭配上鸡蛋牛奶，能够补充这个年纪的需求。
没过多久，别墅里的电话就响了，接通后传来陆霖的嗓音，是提醒他不要忘记赴约。
“知道了。”少年语气烦躁。
被郁里抱在怀里的齐莉，听见他这么说才确定他的意愿，看起来他是打算去了。
约定的时间是中午，所以早餐还是在家里吃，到中午的时候郁里才带着她出门。
炎热的夏季最怕出门了，稍微走动一下就会出汗，幸亏齐莉现在是洋娃娃。
车里没有开空调，因为齐莉不希望郁里吹那么多空调，不过车子行驶起来的时候，风从车窗灌了进来，给人带来难得的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