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生了
“怎么没关系?你们俩都快……”
“笃——”
江淮面无表情地摁了挂断键。
薄渐垂眼望着他, 神情自然:“前男友么?”
江淮嗤了声, 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薄主席:“我儿子。”
“哦。”薄渐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接过话来,“所以他在打电话向你抗议,他不想要继母么?”
这个极其睁眼说瞎话的说法取悦到了江淮, 他嘴角上挑:“是的呢。”
薄渐用一种说正事的语气说:“那我建议他多做心理疏导,无论他接不接受,阻拦爸爸谈恋爱……都是属于多管闲事。”
“……我没谈恋爱。”
薄渐正色道:“我是说他多管闲事。”
江淮眉心蹙起道褶儿,薄渐这话说的听上去有点怪, 好像他真早恋了似的, 但薄渐又说重点是在评价秦予鹤多管闲事。
江淮懒得琢磨,朝薄渐仰了仰下巴:“你不生气了?”
江淮半扭着身,曲着手臂搭在薄渐课桌前沿。
往常江淮都不会搭到薄渐课桌上。
薄渐抽出一支被江淮压在胳膊底下的笔:“我为什么要生气?”
赵天青挎着包往后门走。下午体训,他回来拿点东西。
刚刚进门, 他看见他的大佬同桌屈着腿,脚踝搭在另一条腿膝盖上,胳膊肘搁在薄主席课桌上,一副鬼子进村, 欺男霸女的作派:“中午我让你吃几把的时候没生气?”
薄主席抬了抬眼睑, 望向门口的赵天青。
江淮也瞥了过来。半晌,他把胳膊收了回来。
赵天青:“……”
他往后退了一步:“别看我我刚刚过来什么都没听见我是无辜的……我马上走, 打扰了,”他掉头, “再见!”
江淮扭回头, 看回薄渐, 静了几秒:“需要我帮你去解释么?”
薄渐:“解释什么?”
江淮回答:“解释你吃的不是人几把,也不是我的几把。”
薄渐:“……”
薄主席宽容大度,没有让江淮去找人越描越黑的解释,他只沉吟了片刻,问:“前桌,你现在可以回过头睡觉去么?”
江淮从善如流,转回了身。
老秦被挂了电话,不甘心地又发了几条微信。
-Crane:江淮你变了,你现在会挂我电话了!
江淮支着头,懒洋洋地用一根手指头按字:放屁。但“放屁”俩字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又跳出一条。
-Crane:薄主席到底是谁?怎么起个这么土的名?
江淮一顿。
-Crane:要不我改名叫秦总统,你和薄主席分手?
-Crane:小江,听爸爸一句劝,Alpha太危险了,你不能掉以轻心啊!
-真正的强者:?
江淮不支头了,腾出手打字。
-真正的强者:秦予鹤,你脑子有病?
-Crane:你还骂我?我这是为了谁?
-真正的强者:哪个傻逼和你说的薄主席?我跟他有个屁的关系?你都上哪听的?
江淮打了个三连问,刚刚发出去,突然看见秦予鹤把ID改了。
-秦总统:你还狡辩!你们校园网上什么都有!
-真正的强者:……
-真正的强者:你把ID改回来,不然我删好友了。
-秦总统:不改!他叫主席,凭什么我不能叫总统!
智障儿童,无法交流。江淮懒得跟秦予鹤逼逼逼了,发消息问:你在国外上学这么闲?还逛我们学校校园网?
-秦总统:又不用翻墙,不逛白不逛。
接着秦予鹤甩过来一个链接。
-秦总统:小江,你伤我心了。
江淮忍住了直接把秦予鹤踹出好友通讯录的冲动,点开了链接。看链接前缀是校园网的帖子。
“薄主席和江淮到底什么关系?”
“人狠话不多:不多说,也不标题党,直接传图。”
延迟加载出几张照片。有三张,都在明诚小学操场,日期就是今天上午。
一张是薄渐神情安静,咬着一截短短的小棍,接吻那样的捧着一个男生的脸。那个男孩子背对着镜头,看不见脸,只能看出小棍的另一截在他嘴里……以及辨识率极高,单靠后脑勺就能认出来的小辫儿。
另一张是江淮手抵着薄渐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小腿交错,站得极近。
第三张是放大的截图,模模糊糊是张手抄报。
画了两个人小人,一左一右,正中是一颗大大的红心。
小人十分抽象,不大好认。但有了前两张照片铺垫……俩小人里有辫子的就格外像江淮,没辫子的就格外像薄渐。
右上角丑丑的姓名还给打了个码,江XX。
“人狠话不多:不是P的。我弟弟在明诚小学上学,我在他班家长群刷到的。”
“影流之主:上课划水,必有惊喜。”
“肥宅快乐水:???楼主你确定不是P的?”
“不想写作业:卧槽,一家三口?”
“出师表没背过:@薄渐二中后援会副会长,写作素材来了,总裁文第二部可以开始更了:昔日为一个Omega反目成仇的情敌Alpha今日竟冲破世俗束缚,携手出柜?”
“最A的A:操,这瓜可以。现在想和江淮拼刺刀都要竞争上岗了吗?”
“大白熊:就我一个人注意到了那张手抄报吗?上面写的名字是江xx……”
“H2O:意思是主席和江淮连孩子都有了??还是主席生的?”
“甜味小仙女:楼上闭麦!我不相信!!”
“lyxbiss: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假如小孩上一年级,算六岁,主席今年十七,十岁怀崽……emm,我该说主席天赋异禀还是江淮天赋异禀?”
“校园网非法外之地:不,也有上学早的,我五岁上一年级。十一岁怀孕,假如主席生殖腔发育早的话,理论上可行。”
“你爷:你妈的,Alpha有生殖腔??”
“大白熊:其实也不一定是主席生的,也可能是一家人?”
“不想写作业:一家人两个姓?”
“大白熊:说不定一个随爸姓,一个随妈姓呢。”
“本人勿扰:拉倒吧。我就是学生会的,要不是高二分班,薄渐和江淮都不认识。”
“甜味小仙女:呜呜呜我不相信,不是兄弟那难道是童养媳吗?”
“影流之主:哇你们这都扯哪去了。又不是没背景,不就是个小□□动会吗?开局三张图,剩下全靠编,主席在校园网上两年能抱仨。”
“本人勿扰:我相信薄渐,他绝对不是随地下崽的Alpha。”
“H2O:那这俩人有一腿总是真的了吧?你随便让两个不熟的Alpha抱一块试试?牙都给打掉。”
“姜子牙疼:挖槽,那这是江淮把主席给搞了?”
“最A的A:操,江淮NB!二中拼刺刀比赛第一名。不说了,我去隔壁给江淮投票了。”
“甜味小仙女:???呜呜呜你们闭嘴,你们都是一群变态吗?”
“最A的A:楼上是Alpha吗?不是Alpha闭麦,你懂什么,只有Alpha才懂这种被Alpha干个爽的乐趣。”
五千多英里外,天还没亮。床头的电子灯微微发亮,还没有过六点钟。
秦予鹤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被江淮打电话叫起来,根本睡不着了。
他捏着手机下了床,遥控开了房间灯。
灯光打下斜长的影子。秦予鹤个子高挑,很贴头皮的短寸,眸子狭长,肩宽体阔,已经有几分成年男人的样子。
江淮小学就和秦予鹤混到一块去,不得不说是因为某些打小就有的共同点。
一个看上去冷,一个看上去凶。
秦予鹤趿拉着拖鞋去拿了盒牛奶,一插吸管,叼着吸管把校园网帖子上那张江淮和“薄主席”像在接吻的照片放大了,打开语音录入,重重叹气:“儿啊。”
发送。
他又继续:“Alpha没一个好东西。”
继续发送。
[对不起,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通过好友验证。]
“……”
江淮觉得校园网充斥满了一群闲得发慌,浪费生命的傻逼,有这时间不如多睡几个小时觉,睡不着就出去跑步,都比在这扯淡强。
每回上校园网,总能在奇奇怪怪的帖子里出乎意料的看见他自己的名字。
但刚刚把老秦删了,卫和平又亮了亮。
-扶我起来浪:淮哥,你上午到底去和主席干什么了??校园网上怎么有人说你俩孩子都生了?
江淮手指一顿,把卫和平也一块删了。
-
一点五十,林飞提前十分钟进了教室。
他向倒数第二排瞥,江淮来了,向倒数第一排瞥,薄渐也来了。
他向后排走过去。薄渐没抬头,不慌不忙地把课桌上的英文版《尤利西斯》合上,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翻开,翻到第38页,今天的作业。
上面的题已经写完了,但不妨碍着薄渐执钢笔,写了个端正的“解”字。
而前桌江淮还趴在数学书上睡觉。因为数学书薄而面大,纸质轻薄,江淮睡觉格外青睐数学书。
林飞过来,扫了眼江淮不省人事的后脑勺,又扫了眼薄渐手底下的数学作业。林飞背着手,停在薄渐课桌边:“薄渐,上午干什么去了?”
薄渐抬头,稍一停顿,神色无动容:“最近要办篮球赛,所以学生会事情比较多。”
林飞想也是这个回答,薄渐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
他说:“嗯,但别落下学习,自己注意。坐下吧。”
林飞背着手,去了江淮课桌边。然而他站了小半分钟,江淮毫无觉察之意,在教室,趴在数学书上,睡得死沉,像去了另一个世界。
林飞脸色不太好,冲薄渐抬了抬下巴:“把你前桌叫醒。”
薄渐垂眼,视线停驻在江淮背上。
快十月份了,江淮还是总穿这一件夏季的短袖衬衫。单层棉衬衫,布料很薄,白日时几乎可以透出腰腹的轮廓线。
薄渐顿住半晌,半起身,扯了扯江淮的衬衫。
江淮微微动了一下,手伸到后面,打掉了薄渐的手:“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睡觉。”
林飞就在旁边看着。
薄渐低下眼:“前桌,林老师找你。”他说,“就在你边上。”
江淮抬头:“?”
他抬头起来,扭头,正好对上老林的脸。老林阴风阵阵地看着他,急风骤雨将至。
江淮:“……”
但老林倒没有发火,瞧了江淮半晌:“睡醒了?”
“……睡醒了。”
老林从兜里掏出两张折了好几折的破纸:“正好还没上课,这是你自己写的检讨,”他抬抬下巴,指讲台说,“上讲台自己念一遍。”
江淮静了几秒,把那两张破纸接了过来。
老林冷笑着说:“你既然写了,还交了,那就让大家都看看你写检讨都写了些什么东西。一千五百个字,少念一个字,你给我滚出教室,下午也别来上课了!”
江淮拎着两张皱巴巴的纸上了讲台。
底下四十多双眼看着他,稍微有点吵。
如果他没记错,这份检讨有836个字是自由创作内容,Crtl C的内容只有664个字。Ctrl C的内容是“错了”,所以也就重复了332遍,只有一页纸。不多。真的不多。
江淮伸平纸。底下嘈嘈杂杂。
他没管有没有人听,闷着头念完了前836个字。
第837个字,江淮稍一停,把第一页纸面翻过来。背面一片空白。
“我错了,”但江淮无缝衔接地说,“我昨天不应该逃课;我错了,我今天也不应该逃课;我错了,我不应该自己逃课,还带着薄渐逃课……”
底下突然安静下来。
但江淮没在意,继续说:“我错了,我不应该不但带薄渐逃课,还带他逃了一上午课;我错了,我不应该让薄渐和我一起忘记了学校十万火急的学习任务,在外乐不思蜀;我错了……”
老林就在前门门口,他阴测测地看向最后一排:“薄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