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颗星
黎月恒觉得席星也是个人才。
接过这瓶“续命水”，她当即就往身上一顿胡喷海喷，起码用掉了四分之一的量。
花露水涂多了在皮肤上，被风一吹，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黎月恒抱着胳膊抖了抖，还没开口，肩背突然落下一点儿重量。
是一件外套。
抬起头，正好对上少年点漆般的双眸，他手抓着外套两边，往里紧了紧，为她扣上纽扣：“穿好，别又生病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黎月恒噢了一声。
月色如水，夜风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
气氛静谧沉默。
恰好教官在这个时候回来，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眉毛紧拧，沉着脸，对着他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把黎月恒都骂懵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教官骂骂咧咧说了一堆，听见“早恋”这个字眼，黎月恒才明白过来。
瞥了眼旁边依旧无波无澜的少年，她轻哼一声，转过头，正准备跟教官解释清楚。
没想到席星先开了口：“您误会了。”
“我们的父母之间都认识，她身体不好，她妈妈交代我在学校多照顾她一点儿。刚刚看她一个人在这，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听少年用平静的语调淡淡解释他们的关系，黎月恒低着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教官的视线望过来，她才敷衍地嗯了声，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去通知我们的班主任，让他们联系我们的家长。”
这个年龄的孩子最怕的事大概就是叫家长了，听完解释，看他们这么有底气的样子，教官也心知自己是误会了。
其实刚刚他们站的距离并不算近，也没做什么亲密举动。
但也许是晚上的缘故，在月光的衬托下，远远看过去，孤男寡女，就像是一对小情侣在树下偷偷幽会。
既然不是，那教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他揉揉肩颈，因为事情还没忙完，干脆大手一挥，让黎月恒提前回去了。
临走前，黎月恒把外套还给了席星：“给你。”
“你穿回去。”
“没事，就这么点路……”黎月恒顿了顿，“而且穿回去我还要帮你洗，还得特地跑一趟还给你，多麻烦啊。”
席星没再强求，和她道了别，返回自己的宿舍。
男生宿舍有人偷偷藏了扑克没上交，这会儿一群人正围在一块打斗地主，见他回来，其中一个平头问：“不是去买水吗，怎么去这么久，水呢？”
看他两手空空，大家都一脸疑惑。
席星没解释什么，脱下外套挂在床边的挂钩上，淡淡道：“喝光了。”
“我靠——”
衣服在黎月恒身上穿久了，沾染了不少花露水的味道，有些浓烈刺鼻，那人捂着口鼻，吐槽道：“你这怕是喝光了一瓶花露水吧！”
席星没理会他们，躺上床。
他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十点钟按时睡觉，最晚也不会超过十一点。
但今天——
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到有多久，宿舍早已熄灯，只能听见一些轻微的呼吸声和齁声。
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洒下一层柔和的月辉。眼前浮现的是不久前，少女站在树下，露出的那一截白嫩脖颈，和皮肤上的红色抓痕……
像某种……印记。
席星在黑暗中睁开眼，喉咙微痒，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舔了舔唇，慢吞吞坐起身，伸手想要去拿水，却抓了个空。
他今晚出去的确只是单纯地想要买水，遇见黎月恒是个意外，在那陪了她一会儿，没想到最后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啧。”席星没躺回去，而是靠着墙，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把那幅画面忘记。
过了半小时，他才重新闭上眼。
-
剩下几天的军训黎月恒没再出现晕倒的情况。
那晚过后，教官去找黎月恒的班主任确认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之后的训练都特意安排在阴凉处，休息时间也变得更加密集。
同学们不知道这位一向严格的教官为什么突然间转了性，不过能不用那么累，他们自然是乐意的，也懒得去探究背后的真相。
这几天洪蕊和她的好姐妹王若若，已经跟宿舍其他几个女生打好了关系。
基地里有专门的小超市，她经常会买一些小零食回宿舍，免费分给大家。
除了黎月恒。
反正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黎月恒没在意她们有意无意地排挤。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下午的训练结束，吃完饭回到宿舍，洪蕊跟王若若她们一群人仿佛有讲不完的八卦，并且对席星展现出了莫大的兴趣。
她们会认识席星，主要就是今天，他们班恰好和一班一起训练了一小会儿。
少年站在队列后排，身姿高而挺拔，非常显眼。
他穿着迷彩军装，气场凛冽，面容略显冷峻，薄唇抿成好看的直线，有种说不上来的禁欲感。
孤傲清冷的高岭之花，配上这身制服，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几乎直接把他们班女生全体拿下，心里纷纷呐喊“我可以！”
每次聊到他，宿舍几个女孩子都会发出花痴的声音。
黎月恒习以为常，充耳不闻。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交上去的手机全部发了下来，她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从包里翻出耳机，戴好。
“啊啊啊原来他就是那个‘行星’，你朋友果然没骗人，真的帅爆了！”
“是吧。”王若若笑了笑，“我还听她说，席星就是咱们这届的中考状元，平常在家就喜欢看书，各种名著什么的，而且还是外文版。”
“真的假的啊？”
伴奏缓缓响起，听见她们的问题，黎月恒默默在心底回答：状元是真的，看书是假的。
他在家基本不看书，他喜欢看星星。
“怪不得他成绩那么好，这就是学霸的自我修养吗？”
——不，这是天赋。
“什么学霸，明明是学神！”
——这个倒是说得对。
“哎，你们说这种长得又帅，成绩又好的男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
歌声混合着谈话声传入耳里，屏幕的光打在少女脸上，她睫毛轻轻眨了两下，也开始有些好奇。
席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这个黎月恒也不知道，但她不需要向其他人一样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地去猜。
她可以直接问。
点开企鹅图标，从联系人里找到某个熟悉的头像，消息发送过去以后，那边没有立刻回复。
黎月恒也不着急，继续听着歌，顺便找了个小游戏开始玩。
手机音量没调到最大，还是可以听见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我觉得肯定也要很优秀才行。”
“反正应该不会跟我们班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男的一样，那么肤浅，纯粹看脸吧。
洪蕊在说这话的时候，若有似无地朝黎月恒这边瞟了一眼。
“……”
好看的女生她们班不少，但黎月恒不同，她不仅脸美，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不得不说，大部分男生都是非常吃这款的，柔弱的女生总是能激发他们天生的保护欲。
单就军训这几天，就有不少人在休息时间抢着给她买水买饮料，遇到什么事了，也都是争着来帮忙。
“不知道啊，不过现在不就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吗。”
“希望席星能做一股清流……”
黎月恒没再关注她们都聊了些什么，一边听歌一边玩游戏，俄罗斯方块进行到一半，屏幕上端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是席星发来的。
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
五分钟前，她问他：【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刚才，他回答：【你】
黎月恒愣了愣，屏幕上跳出一个“GAME OVER”，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从掌心滑落，啪叽一下砸在脸上。
-
军训最后一天的晚上有惯例的晚会表演，席星是主持人，这会儿正在准备到时候要用的演讲稿，手机就放在宿舍充电。
直到徐朗文突然跑过来，朝他挤眉弄眼：“席神，你手机响了，有人找你。”
席星头也没抬。
徐朗文又说：“特别关心哟。”
“……”
话音刚落，席星就已经放下稿子，起身，大步走向宿舍。
推开门的时候，有个男生正好拿着他的手机，看见他回来，嬉皮笑脸地把手机递给他，还打趣地问：“这个‘月亮’是谁啊，你喜欢的人？”
席星懒得理他，解锁进入Q.Q，倏地眼睛一眯：“你们谁发的？”
刚才把手机递给他的男生说：“兄弟不就帮你回复了一下嘛，她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啊。像这种时候，你肯定得回‘你这样的’，这可是满分回答，你还不谢谢我。”
“以后别乱动我手机。”席星蹙起眉，声音沉冷。
那人耸耸肩，也不说什么了。
发送时间显示为刚才，应该就是他进门的时候，他拿着手机回复的。可能是被吓了一跳，所以才只发送了一个“你”字。
不过也足以令人误会了。
席星正准备打字解释，忽然又想起那人说的“她问你这个问题，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啊”。
指尖一顿，把原本打的内容全部删除。
那边，黎月恒揉着鼻子，还没从那个“你”字的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对面又发来一个字。
行星：【猜】
两条消息连起来就是——“你猜”。
“……”
黎月恒一脸无语，然后给他发了满屏的省略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有没有这种遇到这种情况，每次别人发“你猜”，我都喜欢回“你猜我猜不猜”，然后就是“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的无限循环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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