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其实认真算起来,顾凉在修罗狱幻境里被那些个猛鬼妖祟追着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 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说本事如何大, 但至少一点, 狗屎运绝对是顶顶的好, 好运女神总是无条件的眷顾着她, 哪怕是九死一生的困局,也能被她玩出死里逃生的路数!
当然, 顾凉能如此, 大多数的功劳都要归于天赋异禀, 武力超绝的阎王殿下,和像是老母鸡一样护着她的初裳。
这也使得,顾凉习惯性的会在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下意识的会有依托心理。
在得知阎清的骸魂实力不足三成, 顾凉便冷静的推翻了她之前所有的设想,靠着大树好乘凉的心思彻底化成泡影。初裳与耶律泽如今也是生死未卜,她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不顾他们所有人的安危,逃之惶惶……
“殿下,你回九幽世界里去吧。”只有本尊三成实力的骸魂虽然算不上脆弱的不堪一击, 但对面上千年血煞,顾凉也无百分八的把握骸魂会一点受害都不负。
这一魂一魄是阎清能重塑金身的唯一依托, 若是因为她的鲁莽出了岔子,她就该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本君要不要走轮不到卿卿来定夺。这种时候了,与其关心本君, 不如想想如今危局该何解?”男人抬起眼眸, 好整以暇的看着面露遐思的女孩。
她姣好的面容上, 眉黛轻敛,凝脂般玉白的脸颊上沉着思虑表情。女孩似乎已经放弃了让男人出手自己坐收渔翁的心思,认真严肃的考虑着一会儿该怎么应付。
她这副样子,倒是叫阎清心底痒痒的,更想要看看这在修罗狱幻境里从头到尾当‘废物’的女孩,如何破局!
男人沉吟片刻,突然又挥了挥宽袖,那似百宝箱的袖口里,又变出了两条白色的绸带。
“这神器本君暂且借你用着,这里面本君封印着三股弑剑之气,用破道与缚道辅助,最后的物理攻击就用此物,若是你把控得当,那鬼祟应该无所遁形。卿卿,若是你废物至此,法宝在手也无法发挥其效,那本君也就爱莫能助。”
白绸缎唤作‘红菱’是应天地之势而生的至宝,与他的‘上邪’一般!
这‘红菱’本就是他当初寻来当送给她的礼物,是他们往后结成伴侣的信物,只是,宝物难寻觅,他费了诸多心思终于得手之后,还未等他送给她,便出了那档子事儿。
他微微松了手,那段白绸便像是生了灵性一般,绸缎飘然而起,在空中漾开蕴力,最后缓缓地落在顾凉的手掌心。
更甚至,因她柔夷太过娇小,那白色长绸快速的氤氲出一段红光,绸缎在红光里变化着,直到那‘红菱’尺寸正好与她手腕持平。
“我就知道殿下舍不得我死,嘻嘻……”顾凉自然不会拒绝,没脸没皮的将宝贝揣在手上细细地端详着。
若是能有个使用说明书就更完美了!
阎清看着她皮厚实的模样,眉头又蹙的紧了些,霜华凛冽的眸光盯着她的后脑勺,默了片刻后,他又挪开了视线。
这有多少日子了?
他对这个妇人恨意与日俱少,宽待愈来愈多,纵容愈来愈多?甚至有时任由着她去了,明明知道她坏主意一波接着一波,他也没有干预,放任着她蹦跶,也只有不可忍耐时候出来稍稍□□一番。
有时,连男人自己也扪心自问,这样下去真的好?他的初衷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啊?
正当男人满脑子遐想之事,顾凉兀自的朝着停尸间走去,边走边不忘注意着四周,注意每一处不寻常的地方,更时刻戒备着。
只是,边走,她很玄乎的发现跟在她身边的死鬼阎清身上似乎戾气越来越重,冷眉怒目,好似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之中……
“殿下,邪气入体了吗?殿下,你宁心静气,千万别胡思乱想。”顾凉当得阎清这是被这里头邪气给侵蚀了,毕竟当人心底恨意愈重,负面影响便越重,相对的便越难抵御邪气入体。
若是从前的阎清,那绝对是百毒不侵,身子骨犹如罩了金刚罩。
可如今在她面前的只是死鬼男人一魂而已,且这一魂对她是恨之入骨,更别提这骸魂心底阴暗面有多浑厚。
所以,顾凉倒是挺糟心,生怕这千年血煞对症下药,让这死鬼男人恨入骨髓,走火入魔了!
恐怕到时候不用那女鬼出手对付她,单是控制着死鬼阎清朝着她发难,也够她喝一壶了。想的更深点,万一男人内心底日日梦想着将她扒皮抽筋吊打一顿,她岂不是死的更惨?
所以,当顾凉感受到后脑勺上男人阴瘆冷鸷的眸光密不透风的盯着时,她就忍不住的开口:“殿下,这边邪气太重了,像是我这种思想纯净内心通透自然不怕邪气侵体,控制思维。只是殿下对我怨恨甚深,很容易被鬼祟迷惑了心,不如殿下先回九幽世界里?”
说实话,阎清在她身后磨蹭着,总叫她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特别,他时不时那股子阴狠戾气,刺激的她更心思不定。
“本君该说你想象力丰富,还是天真愚笨?本君就算再沦落,也断不会沦落至被鬼祟控制了身体……”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顾凉呵呵尴尬了笑了笑。
……
‘咿呀’推开停尸间的门,顿时,阴冷的风夹杂着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顾凉美眸一凝,稍稍定了定脚步。
整个地下停尸间灯光很暗,那唯一角落里亮堂着的日光灯上朦胧着交错斑驳的蛛丝,那错落的蛛网密布在停尸间里,定了定心神,她款步朝着门内走了进去。
迷离的雾气散在眼前,越是往里走进,那不知打哪儿冒出的雾气越是浓重,到最后虽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视线外几米的范围就已经变得模糊。
“殿下,你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这里头吗?”
眼前稍稍凝目,似乎在用法力感受尸鬼之气,几息后,他沉着表情开口:“三点钟方向二十步后的停尸柜里,是那女鬼的尸身,你且去把那尸身销毁了。”
“好!”顾凉答应道。
依照阎清指点的方向,顾凉数着步子,很快便瞧见了一排金属制的停尸柜,废弃多年的停尸柜,许多铁质拉扣已经生了锈。她眸光扫过一排,最后落在了当中某排似乎被挪动过许多次的拉扣上。
压下恐惧,顾凉刚想要拉开柜子时,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鬼娃娃突然委屈的抽泣出声:“姐姐,不要伤害妈妈,不要伤害我妈妈……”
“宝宝,姐姐这是在救你的妈妈,你看,这里是不是好冷好冷,还没有陪你玩的大哥哥大姐姐?姐姐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和你一般大的玩伴。”
顾凉蹲下来,和鬼娃娃解释了一番后,起身,只是当她想要拉动停尸柜的拉扣时,在上面一个停尸格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指甲剐蹭着金属面的吱吱声。
那声音落在昏暗中,格外的让人感觉惊悚。
顾凉面色一凉,恍然的倒退了几步,身后死鬼男人冷冷地开口:“拉开!”
“啊!”要不要这么简单粗鲁?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她都不知道,就拉开?
女孩红瓷般的小脸氤氲上一层雾气,她沉吟几秒后,颤抖着手拉开了发出声音的格子,下一秒,她惊喜的出声:“珩学长!”
只见,那被女鬼拖走的珩学长被胶布粘上了嘴巴,尼龙绳绑住了手,封在空间狭窄的停尸柜里。顾凉拉开柜子时,那珩学长已经被冻了一段时间,眼睫毛,身子,布满了冰晶。
他绝望的眸光在见到顾凉的那一瞬间,迸发出了无限的求生欲,呜咽着……
顾凉快速揭掉了他嘴上的胶布,用军用□□砍断了绑着他的尼龙绳:“珩学长,你怎么被掳到这里的?付秀莹呢?”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珩学长僵硬着身子骨,从柜子里爬了出来,他冻的浑身颤抖,那两条匀长的腿落地之后哆嗦着。
顾凉还想问什么,身后没耐心的男人先一步的一鞭子抽到了柜子上,发出铮的轰鸣声。在珩学长害怕的跌坐在地时,男人漆黑锐利的眸光盯着他,语气冷寒:“说!”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付秀莹,我和她没关系,别找我,都别找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救我……”珩学长疯魔的崩溃大哭出声。
顾凉看他此番模样,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被吓得坐地嚎啕大哭,就是她也有点于心不忍再逼问什么。
可惜,同情心什么的,在阎清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只见他把软鞭往珩学长身上一裹,便威胁道:“本君乐不乐意救你,都要看本君心情,既然你不愿意把知道的说出来,那么也好,你便留在此地,等那女鬼回来,拿你做成干尸。”
顾凉:“……”
那珩学长差点被冻成冰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被阎清这么一威胁,顿时痛哭流涕的连滚带爬的抱住他的腿求道:“我说!我说!不要丢下我,不要。”
洁癖症相当重的男人被珩学长抱着大腿,顿时脸色难看的,只是,接触之后,珩学长倏然感觉一阵觳觫,那冰冷肌肤触感,让他脸色青白的快速撒开了手。
战战兢兢的抬头:“你也不是人!都不是人……”
……
“那东西快要回来了,你若是再磨蹭下去,等她回到尸身上,你会更难对付。”在对比起逼问珩学长,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阎清提醒后,顾凉哪里还敢耽误,快速的拉开女鬼尸身所在的那个柜子。
只听金属滚轮滑动声音响起后,一阵冰雾瞬间从柜子里弥漫而出,瞬间与周围空气溶合。等着柜子全开,雾气散尽后,顾凉终于看清那具躺在柜子里的尸体。
不出所料,那具尸体正是顾凉当日在大客车上看见站在窗户口身穿红裙的女人。
只是,与那个匆匆一瞥记忆中的模样不同,眼前的女孩子模样很是安宁,她躺在冰棺里安详的睡着。仔细看,她五官娇俏玲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秋水芙蕖般璨璨美丽的脸颊,只是少了那一抹生气。
不用想,这女孩活着时候该有多漂亮。
顾凉突然想起了,从前的确有传闻,付秀莹学姐是当之无愧的校花!
“不可能?为什么她的尸体会在这里,她明明……明明是……”珩学长起身之后,见到停尸柜里面付秀莹的尸体后,露出了比之前更惊恐的表情。
似乎不可置信。
“明明什么?”顾凉问。
“不!我不能说,不关我事的,真的不关我事……”珩学长踉跄着又一屁股栽倒在地,他连滚带爬的想要走,那鬼娃娃突然又窜了出来,拦在他的跟前。
“爸爸不应该和妈妈在一起吗?爸爸不可以走的,妈妈好不容易把爸爸找到了,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不!我不是你爸爸,走开……走开……”
……
要如何才能毁掉一具鲜活的尸体,顾凉稍稍冷静的想了想之后,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烧毁。正好这地下停尸间旁边就是锅炉房。
费了老大劲把停尸柜连同尸体一起推到了锅炉房,顾凉快速的打开的电闸,很顺利的点燃了炉子之后,她又盯着尸体诵了几遍超度经文。
只是当她正打算把尸体推进去烧了时,突然一阵巨响从外头砸了进来……
定睛一看,那耶律泽手持着长剑怀里搂着颤颤发抖的初裳,怒喝着将一抹鬼影一剑刺进了锅炉房里。
没等顾凉目瞪口呆完,那被耶律泽打进来的鬼影桀桀发出阴瘆的笑,尖锐的嗓音咆哮着:“尔等安敢伤我至此,尔等安敢伤我真身,尔等安敢!安敢!尔等都要死,今日一个都不会放过,都要死……”
那鬼影尖叫完,便与顾凉旁的尸体融于一体。
彼时,她咯噔一下,心下暗叹: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