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番外 2.2】
似曾相识的场景。
钟亦就对俞靳笑着耸了耸肩, 道:“上次没聊成, 好像这次也聊不成了哦?回去吃饭吧, 让叔叔阿姨记得留点肚子尝我做的蛋挞,晚一点烤好了让张行止给你们送过去。”
钟亦顺着张行止的话就把台阶给孩子铺完整了, 赶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俞靳的面色终于是一点点暗了下来,他其实也不想干什么, 只是想跟钟亦安安静静说会儿话,听听他对自己拿影帝的看法,会不会德不配位。
但事实上想跟钟亦说话的人太多, 他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其中之一。
俞靳讪讪开口:“那,新年快乐……”
“嗯,同乐啊影帝。”钟亦没有吝啬自己的笑容。
门关上, 张行止也没多说什么, 只将钟亦手里装着旗袍的礼盒接过来,问:“是上次陪你去挑衣服那家店吗?”
“嗯哼, 还记得我上次让你帮忙买套的那两个小孩吗?”
“《Agency A》那两个游戏主播?”
“嗯,挺巧的,好像跟我家一个小区, 我让品牌也给他们捎了两件。”
《Agency A》这个盘子,是知名外国导演第一次开拓亚洲市场, 钟亦只是觉得游戏改编听着有意思, 就挂了个名, 帮忙撑场做人情, 但除了刚开始偶然挑中了几个演员, 最后杀青的时候意思着去了一次剧组,实际参与部分并不多,顶多算抽空兼职。
“对哦,《Agency A》的主演你还在《Zar》给他拍过照片,我现在才对上。”钟亦眨眼看身边人,“陆忱?”
张行止定定地望着人望了好半晌,主动道:“你最好看。”
两人齐齐笑出声,钟亦:“我们Candy是真的很懂哦。”
张行止不可置否。
求生欲而已,基本操作。
后来原本说是让张行止把他做好的糕点拿过去,结果姜雅非要拽着自家老公去找自己住在对门的小姐妹,美其名曰把空间让给他们两个腻歪。
但其实钟亦知道,他妈就是嫌他们几个大男人陪她看春晚不得劲,一定要找个特别能唠的才过瘾。
“阿姨的儿子也在家哦。”看着准备出门的两人,钟亦提醒道。
姜雅笑的粲然:“我知道呀,我也是冲着他去的!”
说话时,姜雅的好奇心已经快从她放着精光的眼睛里溢出来了,一门心思想看看隔壁藏了这么多年的小宝贝到底长什么样。
“虽然你阿姨总谦虚说自己儿子混,拿不出手,但这次都主动让孩子来送酒了,那说明肯定差不了,这就是欲扬先抑,嘴上说不行,其实心里可想跟我炫耀。”姜雅三言两语就给钟亦把局势分析完了。
俞靳往年都是匆匆忙忙回家吃顿年夜饭就走的水平,刚刚来送东西也没进门,离得远,她跟钟盛坐在餐桌上完全没看见。当了这么多年邻居,连对方宝贝儿子都没见过一眼,说不过去。
总而言之就是留了钟亦和张行止两个人单独在家。
天雷勾地火,就别指望他们正经了。
电视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任他播,窗外人民广场放着跨年烟火任他放,手机放在桌上不断震动跳出消息提示任他提示,反正钟亦就抓着张行止的领口不松手。
接吻时,钟亦抚上张行止没入自己衣摆的胳膊有些挑眉:“胆子也太大了,第一次登门就敢把我压在客厅沙发上弄?”
张行止这回稍微老实点,没在钟亦脖子能看得见的地方留草莓,而是把衣摆拉起来搞“地下”作业,吻着唇边已然沉甸甸的小颗果实:“我以为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办事。”
钟亦牵在自己手上衣服上的手很漂亮,他看着忙碌在身前的寸头问:“我什么时候要求了?”
张行止就瞳色深深昂脸看向钟亦道:“你现在就在要求。”
钟亦挑眉,捧起张行止的脸便在他额头落下了一吻:“这是什么钟言钟语十级选手,看来不奖励你一下是不行了。”
“去楼上?”
“把我手机拿上。”
几句话的工夫两人便达成了共识,张行止单手就能把钟亦托起来,另一手抄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随手塞进了身上人裤腰间,凉的钟亦盘在他腰上的腿都紧了一下。
张行止无辜道:“你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你的腿把我裤……”
“别解释。”钟亦懒得听,“你就是想塞。”
人都被你抱起来了,要真想拿,手里怎么可能会介意再多捎个手机。
张行止也承认,笑道:“好,我就是想塞。”
知道临近跨年,钟亦还跟梁思礼他们几个《美学 2》剧组的人约了视频,两人只做了一次不说,张行止还很“通情达理”的主动把措施做了,方便清理。
但钟亦很快就戳穿了他的小心思,看着桌上散开的小方块啧道:“你就是被上次季皓川拿的螺纹看心痒了,也想试试。”
“所以,真的感觉很不一样吗?”张行止自从听了梁思礼关于两个人在床上多交流感受才能和谐的理论,就被洗了脑似的天天怼着钟亦采访。
钟亦也不回答,就扎着头发反问他:“你呢?感觉不一样了吗?”
等会视频露脸,披头散发过于不遮掩,毕竟他们视频连线单身狗不少,梁思礼、华安、丁润年有一个算一个,唯一一个跑得快的只有刘光辉,娃都马上要上小学了。
张行止顿了一下,如实道:“有点厚。”
潜台词就是没超薄舒服,更不如直接光杆舒服。
钟亦不意外地耸了耸肩:“反正分人吧,我也就是陪你,我个人是一直对这种没什么特别感觉的。”
张行止沉默了,没敢说自己想看他反应,其实当初把浮点和巨颗粒都一起买了。
别的方面不论,这方面钟亦还是超出张行止太多了。
眼下他往自己身上套睡衣,一个瞟眼就把张行止的小算盘再次看穿了,揶揄道:“怎么了这是,嫌我的反应太单调,已经满足不了张老师了?”
张行止求生欲旺盛的一如既往,张嘴就来:“没,我就是怕你腻了。”
钟亦只当自己听见的是他的真心话,故作叹气道:“不得了,那我下次得争取表现得再好一点,不能让张老师挂我的科。”
张行止正想说“这门课一直挂科不毕业也行”,钟亦的手机就来视频了。
很准时,正正好十一点。
视频连通,群里五人背景各异,钟亦随手给腰后找来几个靠枕就不准备挪窝了,开场就是一通“新年好”。
刘光辉和丁润年都在老家热闹得不行,鞭炮震天,钟亦跟华安则是都在自己房间里,只不过一个在床上,一个在书桌前,能看到华安背后偌大的玻璃手写板,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字。
所有人里,只有梁思礼冷清得一点不像过年,灯都只开了客厅里最暗的那盏,估计又瘫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电影。
钟亦都有点看不下去:“至于吗,过得这么惨淡。”
梁思礼想也没想就说了:“怎么办呢,没有钟老师这日子就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他只在镜头里看到了钟亦,以为张行止不在,结果钟亦镜头一转就让边上忙着回复各种朋友同事新春祝贺的人露了脸。
听到他的话,张行止就头也不抬地“大度”附和:“是这样。”
一句给梁思礼堵得,立马说不出话了,气歪歪就把脑袋扭到一边继续看起了电影。
钟亦原本没想戴眼镜,但实在是每次对着华安满是故事构思的玻璃手写板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示意张行止帮他把眼镜拿来道:“这是还没放弃啊华老师。”
华安心知钟亦是看到了自己的新剧本,就失笑着说了三个字:“意难平。”
“你再意难平也没用啊,当初多少人打这蛋糕的主意,后来不都乖乖退下了吗,到现在也没个像样的东西出来,这高压线比《美学 2》狠多了。”丁润年自己常年作为过审困难户,在这方面的觉悟一点不比钟亦差。
2019年年底被首次发现并报告于武汉的新冠肺炎,短短数月时间,席卷全球,造成逾百万确诊病例,是人类史上第一个大流行的冠状病毒。
就问这个题材,谁不想动?
光是病毒爆发初期,落进钟亦耳朵里想分一杯流量羹的就有大大小小十几二十多个团队,不少雄心壮志想拍故事片、纪录片,但其实最后就算想办法摸进了武汉,多半也沦为了“风光片”和短视频合集,第一个稍微拿得出手一点的纪录片,还是人家BBC拍的。
哪怕是后来有官方特批的影视团队亲临武汉取材,后面也一直没有后文了,制作期全面封锁消息,圈里众人就一边羡慕嫉妒,一边不看好,觉得特派有了便利的同时,反而会更束手束脚。
华安也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玻璃板:“我想着,应该还是有办法规避掉的。”
这一次,刘光辉难得地站了丁润年,摇头道:“当时我们不就讨论过吗,你不管怎么缄口不提,也肯定得展露民间疾苦,那一疾苦,不就又得归到上面不作为,或者作为不足的层面了吗,就是动不了。”
当然,除此之外他们还考虑了另一个因素,那时正值国内东窗事发,悲痛都还没过去就拿来凑盘子,未免有点消费苦难的冷血意味。
这流量,不要也罢。
梁思礼是日常唱衰,竭力试图劝阻大家及时止损:“别想了,你这拍得不好还说得过去,就自己心里不舒服,万一要是拍好了,真把悲情氛围渲染起来了,那就是贩卖焦虑,激起民众反动情绪,往大了说,是居心叵测,危害社会稳定发展。”
做影视,没点政治敏感度只会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在很多人眼里,民众早就不需要负面的声音了。到时候都轮不到上面来制裁你,首先大半网友就不会买你的账,不说人人喊打,那也是动摇民族大义的过街老鼠。
能扣下来的帽子实在太多,随便一个就够他们喝一壶。
“我记得当时最先上的,是加拿大籍伊朗裔导演Mostafa Keshvari拍的《Corona》,背景是疫情刚发展到第一阶段,七个人被困到一幢大厦的电梯里,很聪明的做法。”以小见大,把大环境浓缩到逼仄狭窄的空间里,所有由新冠肺炎引起的“衍生品”都会被放大,华安有点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丁润年也感慨,觉得羡慕不来:“人家那灵感是导演本人坐电梯的时候,听说中国游客被袭击想出来的,挑了一个切片,别的一概不提,就探讨恐慌和种族歧视。”
那电影他们都看了,宣传海报题字就写着“FEAR IS A VIRUS”。
海报中央站着的,是位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华人女性,电梯里其他所有人都用眼神和肢体语言表达着对她的警惕和怀疑。
传染恐惧、人种歧视,加上密闭环境,这一手牌打的确实妙。
是直到这里,一直保持沉默的钟亦才出声,平和道:“其实……想要和他一样避重就轻,又不放弃大环境描述的话,也不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听到这话,一干人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就算梁思礼再怎么不想冒险,也还是忍不住坐正了身子。
他以前还给杨幼安说过。
-“好的项目就像漂亮的人,没道理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