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好意思啊大老板，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让您看笑话了。”赵新梅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明明现在一切都变好了。
外面的阳光灿烂, 他们也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
可是总觉得有遗憾。
商州心里郁闷, 仿佛胸口压了一块石头。
拉着小提琴扬着下巴的骄傲少女, 照片里简直短发的小蔷薇, 永远得体的季助理……
这些都是她吗？
其实不用再去问，也能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时间推着每个人不停地往前走, 商州这些年也不算完全顺风顺水, 他看过不少的人。
他突然心里堵得慌, 来的路上，那些踌躇满志都不见了。
季玉从来不提及自己的过去，她未必会想让自己知道这些。
所以就算是他有心, 也不可能拥抱当初拉大提琴的少女，还有那个小蔷薇。
而现在独立的她，已经不用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
眼见男人要走，赵新梅把笔记本搬了过去：“大老板，这个东西你要带走。”
商州声音低沉：“不用了, 你以后也可以用。”
“你还是带走吧，我不能收你东西的。”
对方坚持, 商州也只好苦着脸把接了过来。
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拒绝他的东西了。
赵新梅看着人脸色不好，想了下, 小心翼翼的说：“虽然我家小姐已经辞职了, 但是希望您不要怪她, 谢谢老板你以前对她的照顾。”
商州怔了下，声音有些晦涩：“其实，我也没有怎么……照顾她的。”
赵新梅摇了下头：“怎么会呢，如果老板不好，她怎么可能工作这么多年，还赚了很多钱。”
话音一顿，又满怀感激的说：“我知道她没毕业就去了你的公司，那时候小姐就说，新公司的老板年轻又能干，而且脾气很好，从来不骂人，比她以前的公司好多了，您肯定是个大好人！”
商州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又仿佛有把钝刀子在胸口割。
他当然还记得，头两年自己对季玉的态度。
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像是讽刺。
赵新梅见对方不说话，笑着又说：“可惜小姐还是更喜欢音乐，抱歉不能再回去工作，请您不用太在意。”
“我知道了。”
——
司机远远就看到老板过来了，连忙给人开车门。
不过……老板怎么大包小包的拿了这么多东西，感觉像是办了年货。
画面真的很诡异。
老板果然厉害啊，连着手长脚长的拿东西都能比别人多，崇拜就好了。
商州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人：“把这些送去我家里。”
这都是那位阿姨送给她的，好像是手工制作的泡菜和香肠什么的，一定要他拿走。
他一言不发的坐回了车上，胸口难受的很。
仿佛涨得满满的，又仿佛空落落的。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如今淡然，让迟来的关心显得不合时宜。
人生中头一次失控，商州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
季玉这些天一直在思考，造成自己最终死亡的绝症。
……很可能是脑子出问题。
字面上的意思，不是骂人，比如说脑子里突然长了个东西。
如果早点发现，完全可能苟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例子也不是没有的。
到了年底，医院都非常忙，好的医生，不提前挂号根本挤不进去。
季玉找了朋友的关系，对方推荐了一位内神经科的医生。
说那位医生虽然年轻，但是口碑很好。
中午那位医生下班后，可以帮她看完再走。
嗯，季玉正在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
反派没有主角光环，陷害男主计划失败后，却不死心想钓有钱人……
但是漫画里的男人都只能是属于女主的！
有非分之想的反派注定下场凄惨。
毕竟男配只是想玩玩，由此为支线……为漫画提供了晋江VIP读者也没机会看的硬核剧情！
到最后，反派被弃之如敝履，绝症死在了医院。
眼前这个医生索未然，就是漫画里的高贵男配之一。
因为他的职业特点，还丰富了硬核剧情的多样和花样性。
季玉的头有些晕，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
如果不是名字和职业都对上了……
他妈的，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32岁的主治医生，副教授？手握几个重要的科研项目？是不是想要上天？”
季玉忍不住吐槽漫画的作者。
正常情况下，三十二岁能读完博士然后完成规培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那个漫画作者大概是个没常识的小学鸡。
都他妈的是什么破玩意？！
索未然怔了下，眼镜儿的镜面折射出寒光，声音平静的说：“季小姐，你的体检报告一切都很正常，我不建议做加强CT，过度检查也会有影响，也请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
季玉：“……”
她按捺住给人脑子开瓢的冲动，毕竟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而且伤人、杀人都犯法。
她可不想因为医闹上新闻。
季玉忍了又忍，她以为偏离了主角团，剧情和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脑子里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为了停止脑洞发散，季玉开口说：“医生是个很高尚的职业，听说忙起来，医院把女的当成男的用，把男的当成牲口用，但只是当成牲口，不是真的牲口，索医生，我说得对不对？”
索未然：“……”
他听出来了，这个人是在骂自己，而且还不带脏话的那种。
可……两个人才第一次见面。
作为医院最受欢迎的男医生，每天找各种由头搭讪的患者和护士无数，但必须说，眼前这位小姐的方式非常新颖。
而且他也有些意动。
不能说对人‘一见钟情’。索未然一直偏向成熟、身材好、脸漂亮、长头发的女人。
这位季小姐，刚好全部符合他的所有预设。
季玉拿起了桌上的档案袋，刚准备走，对面的人却说话了。
“季小姐，虽然你报告没问题，不过我们可以加个微信，有什么困惑都能问我。”索未然拿起了旁边的手机，不动声色。
季玉看着穿白大褂的人，微笑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
等人离开后，索未然低头准备加好友……发现对方给他的是付款码。
失误还是故意的？他更倾向后者。
这是提醒要他主动。
索未然思考了下，给对方转了720块。
接着又发消息给了两个人共同的朋友，很快，他拿到了季玉的微信，发了好友申请过去。
———
季玉收到了转账消息，紧跟着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她看着黑色的头像，也猜出了对方是谁。
年轻的脑科医生，留学归来，专业素质卓越。
如果以后她真的有事……这个人能帮忙。
季玉心里开始衡量，也许不能因为预设的错误给人下了定论。
除非血海深仇，没有永远的敌人。
最重要的一点，在漫画的剧情，索未然是被其他的人拉下水的。
不是他主动的。
漫画里的季玉被几个男人不可描述，造成了一点伤。
没有去医院，陆凛叫来了相熟的医生随便看看。
那个医生就是索未然，于是非常无稽却顺理成章的……
发展成了又一段刺激漫画销量的剧情。
季玉通过了好友验证。
也许圈子本来就很小，所以认识的人相互重叠，她提前认识对方只是巧合。
很多人对陌生人没有顾忌，会说出真实的想法或者是展露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但是对熟人不行，必须端正自持。
也好，如果他们提早成为熟人，也许就能避免。
而且熟人并不代表友人。
季玉冷静下来，心里有了计较，她把那720退了回去后，发现对方点赞了她很多朋友圈的动态……
季玉微微挑眉，说不定，真的有衣冠禽兽的潜质。
有个说法，男医生一般会换三个老婆。
第一个是同学，第二个是护士或者是女医生，第三个就是合作的医药代表。
未必全是这样，但从这个说法也可以窥见一二。
她对制服诱惑不感兴趣，短期内没有打算理会人。
———
索未然中午下班刚好有时间，他一边翻阅季玉的朋友圈，一边换衣服。
男人最初的好感，都是见色起意，不过这个姑娘朋友圈还挺有意思，不是大脑空空的。
有滑雪的风景照、还有骑马的单人照。
照片里的人一身骑马装还挺带劲，她最近好像开始玩音乐了。
索未然本来准备顺水推舟撩人，现在倒是多了点其他的想法。
他给季玉的朋友圈一路点赞下去，又留了评论，主动抛下了橄榄枝，就等人接。
等到吃完午饭，他就按捺不住了，主动发微信过去。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发720给你，不是其他的数字】
五分钟后，那边有了回复，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的生日是7月20日】
索未然觉得自己的意思很明显了，浪漫点的觉得是‘把我送给你’的意思，要是不浪漫的，也可以就星座话题聊下去。
虽然是第一次撩人……
但是被女人示好多了，他也就无师自通了。
那边的人，很快给他转发了一个公众号的文章。
上面是星座运势，显然作者对狮子座很重的偏见。
写着狮子座这个月会破财有血光之灾。
还有狮子座的缺点，死要面子活受罪自以为是、刚愎自用。
洋洋洒洒的一整个页面。
索未然有些失笑，这是故意的吗？斟酌了下，又发了条消息。
【我有看到你朋友圈骑马的照片，我也喜欢骑马，也许以后有时间可以切磋】
季玉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套路。
她自己就深有体会，毕竟她可是个绿茶反派。
还是那句话，谁不是千年妖精，玩什么聊斋？
【我腿断了，算了。】
索未然看到回复彻底呆住了。
他明白过来，那个女人的确对自己没意思。
可是为什么……头一次示好被无情拒绝的男人受到了挫折。
他叹了口气问旁边的人。
“难道我不够好？”
几个护士倒吸了口冷气。
我的天，索医生你在说什么！
你这是怀疑我们整个医院的女性同胞审美！哦，还有部分男同事的审美！
现在微微皱眉，好像比平时言笑晏晏更加有味道。
索未然挑了下眉，他释然了，笑着说：“一定是她不知道我的好。”
众人：“……”
几个护士都红了脸，等等，她不知道？哪个她？
索医生你也会被拒绝吗？
——
季玉下午还得去乐队彩排，几个人还在参加比赛，要准备下一场。
她晚上回到家才知道了商州来过的事情，可以说非常的意外。
他倒是闲情逸致，居然陪着赵姨看了几个小时的VCD。
商州提着大包小包土特产离开时的样子，光是想一想，季玉就觉得画面非常不和谐。
不过谁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认真揣摩了这么多年的老板，最近倒是越来越不懂了。
还好这已经不是她的工作了。
《乐队的现场》放出了预告那天，官方微博迎来了一小波热度。
节目组非常会抛出爆点吸引观众，其中一条就是‘行星乐队临场换主唱，贝斯手惊呆众人’。
这个“惊”字用得很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节目录制当天，所有观众都要过安检的，电子产品都不许带进去，避免提前曝光。
视频下面的评论区，更是议论纷纷。
【临时换主唱是什么意思？一来就迫不及待想上位】
【除了沈淮麟拒绝任何人】
【不可能唱的比我哥好，如果行星乐队首轮淘汰，我要连黑她一年】
【……我是现场的观众，不能多透漏，只能说真的哭了】
【哭了，什么意思？】
【是的，我光是听沈淮麟被人顶替的消息，都已经哭了】
【没有在现场，但是气哭了呢】
【真的要疯了！大姐不要搞我乐队好不好！】
沈淮麟在乐队里的人气一骑绝尘，甚至行星乐队很多粉丝，最开始都是他的颜粉。
公司从前也想过，让他solo出道。
他写的东西好，排行榜上的很多歌手根本不能比，外形条件优越，前途自然会一片光明。
但是沈淮麟拒绝了，连着公司都没办法勉强他。
粉丝也未必了解他这个人，只觉得偶像是个酷哥。
流传很广的怼记者视频，是因为记者前面咄咄逼人，他也抗拒和陌生人深入交流。
至于台风很酷，不和粉丝有眼神交流，沈淮麟两百度近视，还有散光，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台下。
他是个敏感、细腻、自我又拥有完整感官的人。
可才华横溢脸又好，哪怕降低工作以外的曝光度，却依然拥有不少的粉丝。
现在主唱被替换了，粉丝们自然非常不满，甚至跑去公司官方微博下去抵制，表示坚决不接受。
俞清翻了下评论，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暗自窃喜。
她知道季玉首轮代替沈淮麟开唱，可惜没去现场，她不知道具体情况。
而且乐队那个圈子也不熟，她打听不出太多东西。
大概还是唱的不错的吧，不然沈淮麟不会点头允许对方加入。
不过唱得好又怎么样，还没有播出来就遭到了抵制……
等到节目放出来，抵制只会更激烈。
俞清前天突然换了个新的经纪人，新的经纪人远不如肖行建容易说话，什么都是公事公办，让她非常不适应。
她当然也知道，这可能和季玉有关，包括‘临时约会’乐队突然被解约。
……看来那个女人背后的金主很厉害，大概是公司的高层。
不过这又怎么样，粉丝不接受强捧只会引起更大范围的反感。
那个女人马上就要完蛋了。
不过……她还是有作用了，自己可以踩着对方宣传啊~
俞清已经录制好了翻唱版，在她表示自己要翻唱《撕裂》，还获得了行星乐队授权的时候，不仅仅是粉丝，连着路人也表示很期待。
她已经选好了发歌时间，就在《乐队的现场》播出第一期的前半个小时。
———
另外一边，准备八点准时看节目的商榷，哭着发了条朋友圈。
【我哥太丧病了，不过吃了点他的食物，居然想sha了我这个大可爱】
下面一句安慰都没有，全是丧心病狂的【哈哈哈哈哈哈】和【xswl】。
外加一百多个点赞，还在不断增加。
商榷更抑郁了，这些假朋友！这个没有爱的世界！
他这几天为了躲她妈，跑到了商州溪水湾的别墅，毕竟这个地方蓉蓉可不敢来。
饿了当然要吃东西，商榷发现对方的冰箱里有不少好吃的。
什么泡菜、小香肠、风干牛肉之类的，虽然好像风格不太对，但是居然都非常好吃，比西餐香多了！
他大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连着吃了三天，一点都不觉得腻。
刚好煮完最后一根香肠，满嘴是油。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大哥居然黑着脸让他滚？
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哥哥，居然因为弟弟吃得多大发脾气？这像话吗！！
真是太委屈了，他本来以为大哥是青春期滞后，现在来看更年期提前差不多。
眼见着要到了播出时间，商榷深吸口气，打开了播放页面。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我看我季姐。
哼，你这样一点爱心都没有，会被社会疯狂毒打。
被我季姐疯狂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