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转眼便到了赏花宴当天。
“灵儿妹妹，你今日穿的这一身云锦真好看。”谢静雅虽然有奉承的意思在，可说的也是实话。
谢灵今日挑了一件湖蓝色的齐胸襦裙，衬得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哪怕是站在人群中也照样显眼得很。
相比之下，谢静雅身上的这一件，无论是从颜色、款式还是面料都中规中矩，不会喧宾夺主，也不会显得寒酸，丢了永安侯府的脸，一切都恰到好处。
单从这一点，谢灵就能看出来，这个堂姐谢静雅是个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会为自己打算。
今日是她初次带她去参加京城闺阁小姐们的聚会，如果打扮得太过出众，反而会给自己招惹来许多不必要的是非。
可她们谢家的姑娘，怎么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谢灵想了想，把头上的一支珠钗拿了下来，说道：“这一支珠钗是哥哥去年从你们江南那边给我带回来的。”
谢灵说着，把珠钗亲自给一旁的谢静雅戴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这支珠钗戴在堂姐你的头上果真比灵儿更合适。”
对于谢灵的亲近，谢静雅神情愣了愣，略微不自在地抿了抿嘴。
那天和谢灵分开后，她就回去和祖母说了有关于堂妹邀请她去丞相府参加赏花宴的事，谢老夫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开开心心地去玩，同时还给她置办了几件珠宝首饰，只不过那些个物件，她今天一个都没有戴出来，怕太过招眼。她的家世并不显眼，不好和京城那些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们有所冲突。
不过江南富庶，谢静雅的父亲好歹也是一个知府，就算是平日里再不怎么宠她，知道她会被接来永安侯府陪伴谢老夫人，临走前也给了她不少银票傍身，并交代她以后要好好地待在侯府，讨老夫人开心，不要让他丢了面子。
南阳郡主治家严格，府中一切井然有序，下人们也都侍奉周全，谢静雅在永安侯府的日子其实远比在江南时待得舒心，吃穿不愁，又有祖母关照，从江南带过来的银票到现在都还剩下几千两没用出去。
如果非要说这里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那就是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连个可以一起说话的小姐妹都没有。
永安侯府上下就只有谢灵一个小姐，金尊玉贵的养着。谢静雅起初也想过要和这位堂妹好好相处，堂妹谢灵被南阳郡主教养的很好，性格脾气都是极好的，并不会同她那个跋扈的庶妹一样喜欢欺负人。她有意结交，但堂妹对自己的态度终归也只是客气居多，少了几分亲近，谢静雅一来二去也就歇了这份心思，识趣地不经常在她眼前晃悠，省得惹她心烦。
如今突然接受到来自谢灵的善意，谢静雅心底也说不上是震惊更多，还是喜悦更多。
谢静雅一时之间不太适应这种转变，有些局促：“灵儿妹妹，我身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对绞丝银镯虽然比不上妹妹的珠钗，但却是我外祖母留给我母亲的，我母亲又在我上京前给了我，今日我便把它转赠给妹妹，还望你不要嫌弃。”
“这对绞丝银镯做工精良，既然是姐姐的一番心意，那灵儿就不客气收下了。”谢灵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当下就戴在了手上，脸上的喜悦也不作假。
谢静雅见她确实喜欢这对手镯，不是在客气，暗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多了几分难言的温暖。
她想，她开始越发喜欢这个堂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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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和丞相府的柳月柔，两人是手帕交，关系十分要好。
柳月柔这个名字听上去温婉可人，让人觉得有这样一个名字的女子，应该也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可实际上，身为丞相府千金的柳月柔却格外喜欢舞刀弄剑，骑马射箭，每每柳丞相让她读书写字，她的头就一个有两个大，恨不得把书给吃了。
“灵儿，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柳月柔亲昵地揽住谢灵的胳膊，目光在瞥见灵儿身后站着的另外一个陌生少女时，脸上的笑容浅了浅，面带疑惑：“你是……？”
“月柔，这是我堂姐谢静雅，刚从江南那边过来的。”谢灵开口为两人介绍道，“堂姐，这是我的好友，丞相府的千金柳月柔。”
“原来你是我们灵儿的堂姐啊。”柳月柔听完谢灵的介绍，便知道她对自家这个堂姐是重视的，态度顿时好了不少，笑道：“灵儿的堂姐那就是我的堂姐，到了我们丞相府就当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千万别拘束，大家都很友好的。”
“绿芝，你先带谢堂姐去小花园，我和灵儿还有点事要忙，稍候再过去。”柳月柔吩咐道，“记得千万不要让人慢待了贵客。”
等绿芝领着谢静雅一离开，柳月柔就开始询问起谢灵这个堂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于是，谢灵便把谢静雅进京陪祖母礼佛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还和她请罪了没提前说明就把自家堂姐也一并带来赏花宴的事情。
“灵儿，我们两个都这么熟了，这点小事你还和我客气什么。你就放心吧，你的堂姐以后就是我丞相府里的贵客，只要我说一声，就没人可以欺负她的。”柳月柔为人最讲义气，尤其是护犊子谢灵这个好友。
谢灵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身强力壮且大上一岁的柳月柔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谢灵的护花使者。谁欺负她，她就能跟谁急眼的那种。
别说是别人欺负的谢灵，就是谢灵什么时候变得不讲道理改为去欺负别人了，柳月柔的心也是可以偏得十万八千里，帮着她一起仗势欺人的。
上辈子柳月柔在知道苏云婉就是萧衡白月光的事情之后，心中实在是气不过，怀着三个月身孕还拿着鞭子去替她出头，狠狠地教训了已经是太子良娣的苏云婉一顿。
那时谢灵一边担心好友的身体，一边又想着这件事也和这个苏云婉没什么太大关系，便劝她不要冲动，毕竟总不能只要是萧衡喜欢的人，她就都得一个个地仇恨吧。
柳月柔素来帮亲不帮理，又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好友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委曲求全，可偏偏又怎么也劝不动她，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在生完孩子之后便跟着丈夫去了封地，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一次。
为了一个男人，她连和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渐渐地疏远了。谢灵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爱情当真可以蒙蔽她所有的感官吗？？导致她的眼里心里都只能看见萧衡一个人。
为了他，她五年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傻事，如今换一个心境再回想起来，她自己都理解不了，那个时候的谢灵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会如此执着于一个男人。
如果让谢灵曾经作为旁观者看到这些，恐怕也会跟其他人一样觉得这个人很傻很天真。然而，这个为爱所困的人却是她自己。
“灵儿，月柔，你们终于来了，快，到围墙下面来接我一下。”一个小宫女打扮的人，从柳府后院的围墙上跳了下来。
柳月柔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说道：“小冉，你怎么又迟到了。”
“别提了，我前两天被皇祖母禁了足，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换上宫女的衣服偷偷从皇宫里溜出来的。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我出来这一趟有多么艰难！！”魏冉为了能溜出皇宫，以前就没少假扮宫女太监。
柳月柔捂嘴一笑：“那是因为我们知道，再难也肯定难不倒你的。”
谢灵望着身边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柳月柔和魏冉，她们两个是她在京城里最好的姐妹。
她们三人从小玩到大，家世相当，都是家中嫡女，脾气性格又合得来，所以很快就成为了闺中密友。
三人没有在这个偏僻的亭子里待上太久，为了能有个由头把谢灵给叫出来，柳月柔还请了好些人一起参加赏花宴。她是这次的东道主，要是一直不出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柳月柔性子野，早就摸熟了自家丞相府的路，便带着谢灵和魏冉从一条小路穿过去好尽快赶到小花园，谁知中途差点和另外一伙人遇上。
因为魏冉是偷跑出来的，怕被人发现，所以三人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来的是身穿官服的柳丞相和两位皇子。
“小冉，你二哥旁边的人是谁啊？”柳月柔看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也穿着皇子的衣服，好奇地问了一句。
魏冉瞥了一眼，一脸不在意道：“哦，你说他呀，那是我五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嫌弃，能听出来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五哥。
先皇后只生了魏冉这一个公主，所以皇宫里那些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和她都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和他们，也谈不上什么关系好不好。
柳月柔左思右想，也没想起来这个五皇子的长相是什么样子的。
“小冉，你这个五哥怎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要不是听你说起，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人。”柳月柔撇了撇嘴，看向一旁的谢灵，“灵儿，你说是不是？”
“灵儿？”柳月柔没听见旁边有人回答，于是又喊了一遍。
“嗯，确实没什么存在感。”谢灵回过神来，一双杏眼望着消失在长廊处的一群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自古以来，皇权争斗都是腥风血雨的，谢灵上辈子死的早，没能亲眼见证皇位的更迭。
然而在那本小说里，她的那个太子表哥登基后最大的对手，却是这个出身卑贱的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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