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乔莉去哪了
太宰治, 或者说以替身这种形态存在于乔莉身边的太宰治, 第一次感到了苦恼。
在替身纪德消失后, 他就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想要脱离眼前这种存在, 对这个小女孩不管不问, 他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
但那样就太无趣了，在被当做替身能力的这些年里，太宰治通过记忆共享这个漏洞，知道了许多他生前都不知道的事情。
引导着乔莉一点点改变他记忆里的人的命运，这样的生活，除了不能随时随地自杀，太宰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
所以在某个契机出现之前，他暂时还不想离开乔莉的身边。
所以在乔莉向他寻求帮助时, 太宰治同意了，他是不会拒绝救人的事情的。
但现在, 事情却突然超脱了他的控制……
他的能力, 人间失格, 在这个世界里, 不仅可以解除异能力，连王权者和权外者，这些超能力, 在他的作用下都是无法生效的。
这也是乔莉改变十束死亡命运的关键。
那个时候, 乔莉先是诱导无色之王占据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影响他去把十束的灵魂也吸收进来。
经过读档的无数次演练后, 乔莉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意志，并且用银之痕迹把十束的身体复原，然后，就是在那时，太宰治再对无色之王使用人间失格。
原本按照推测，被消除了能力的无色之王，就不能再融合其他人的灵魂，也无法侵占他人的身体，那么被他融合了的灵魂都会分离开来，他自己也会被踢出乔莉的身体。
但现在，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
连太宰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十束的身体就在一旁，灵魂自然会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
但是，被踢出去的无色之王，竟然带着乔莉的灵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他自己，则被迫留在了乔莉的身边，虽然能模糊地感觉到她的灵魂在哪个方向，但受距离限制，根本无法去探查情况。
不过还好，在今天凌晨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乔莉和他一起悄悄把一些物品打上了银之痕迹的沙漏标记。
他这种其实根本不是替身能力的存在，是无法跟着乔莉的灵魂一起的，但银之痕迹则不一样，只要那几个人能早点发现那些物品的异常，很快就能找到乔莉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其中可能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这就是太宰治忍不住担忧的源头了。
*
杂乱的小巷里，一个金色长发女人有些痛苦地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捂住大腿的手稍有放松，鲜红的血液便从伤口流了出来。
一墙之隔的街道上偶尔还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虽然伤口疼痛难忍，大脑也因为失血而有些昏昏沉沉，但她依旧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她有些支撑不住地歪倒在地，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易拉罐，清脆的咔啦声在夜晚的街道上格外明显，外面的脚步声突然消失，她神经高度紧张地掏出一把折叠刀。
“喵呜。”一声细弱地猫叫从墙头上传来，原来是只漂亮的白猫。
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样子，但在白猫叫出声后，那些脚步声就再次出现了，并且听起来在渐渐远离。
金发女人轻轻松了口气，刚收回折叠刀，那只救了她一名的白猫却摇晃了两下，突然从墙上摔了下来，掉落到了她的怀里。
伸手一摸，才发现这只猫实在是瘦得可怜，看起来五六个月大的样子，脏兮兮的，浑身上下全是骨头。
她有些虚弱地靠在了墙上，把猫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不知道外面的人有没有彻底离开，先暂时休息一会吧，等明早再离开。这次任务的钱，可以拿出来一点去买猫粮。
于是，等中原中也顺着袖扣的指引，来到这个杂乱又狭窄的小巷子里时，看见的并不是他一直担心中的少女，而是一个受伤昏迷的陌生女人……
一开始，他还误以为是乔莉，因为对方也有一头金发，但是当看清楚脸时，就知道她和乔莉完全没有关系。
可是袖扣指向的确实是这里，难道是最后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毕竟涉及到了灵魂……导致乔莉变了个样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样，先把人带回去治疗，中也有些担忧地看向对方受伤的大腿，意识到这可能是乔莉后，又忍不住脸红移开了目光。
避开伤口后，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了起来，重量完全不是问题，但是身高，咳，当然也不是问题！
就是没想到刚抱起‘乔莉’后，她的怀里就突然窜出来一个白团子，没等中也反应过来，就钻到了他的衣领里，缩在了肩膀上。
明明是靠近颈部这种要害，他却下意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瞬间僵硬了身体，在注意到是只绿眼睛的小白猫后，有些惊吓，但并不讨厌。
算了，一起带回去。
*
港黑的医疗室外，中也有些焦躁地等着，‘乔莉’正在里面接受治疗，而那只脏兮兮的小白猫被他有些嫌弃地塞给护士，拜托帮忙清洗。
乔莉发给他的那封邮件里，详细地讲述了她的计划，虽然风险有些大，但可行性很高，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受了伤，是后面又和无色之王发生了战斗吗？中也焦急地等着乔莉醒来。
很快，医生就出来了，表情看起来很轻松，“中原中也大人，治疗已经结束，您可以进去了。”
“谢谢，可以告诉我她的伤怎么样了。”中也其实想问一些其他问题，但是涉及到灵魂，他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她？”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这让中也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非常抱歉，中原中也大人，虽然患者穿着女装，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性。”医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表现得太过八卦。
“你说……什么，男的？”中也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为什么会听见乔莉变成了男性这种话。
“是的，男人。”医生的话阻断了中也的最后一丝幻想。
等到医生离开后，他有些精神恍惚地走进了病房，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容貌不错的成年女性……
中也慢慢把视线从脸上往下移，然后便看见了脖颈上明显的喉结。
“这是哪里……”声音也明显是男的。
这一刹那，中也的内心天崩地裂，乔莉她，她变成男人了。
他感觉自己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时间有些放弃了思考，但很快中也就反应了过来，忽然换了种性别，乔莉才是最难以接受的吧。
这样想着，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原本难以描述的复杂心情也变成了担忧。
“你是谁？”林宪明在醒来后就意识到自己是被好心人救了，是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吗，但是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男主，在看得了白血病命不久矣的女主角一样。
他感到了一丝恶寒，但因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戒备地感激道：“谢谢你的帮忙……虽然我自己也能去医院，但是你要是有什么要杀的人，都可以找我。”
这些话是示好，也是试探，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对方救他的动机是什么。
但眼前这个小男孩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你不记得我了？乔莉。”中也再也绷不住表情，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此时的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慌乱，脑海里涌现了许多猜测，不仅仅是乔莉忘记他了这个可怕现实，还有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乔莉怎么办。
林宪明先是因为中也的反应有些懵，接着他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有些惊喜地看着中也，难道这个小男孩把他当做自己的妹妹了吗？
他的妹妹叫做林侨梅，在他从被迫成为杀手后，就和家人分离，扮做女装不仅仅是他的爱好，更因为这样看向镜子时，就像看见自己妹妹一样。
不过他突然亮起来的目光，似乎给了中也某种错误信号，他有些忐忑地再次确认道：“你想起来了吗乔莉。”
林宪明很想向这个男孩打听自己妹妹的消息，但侨梅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他，说明并不是很信任他，“没有，你上次见到乔……咳，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哪里。”
难道乔莉的记忆真的出问题了吗！中也乖乖回答道：“前天夜晚，你家。”那间留给他的房间，中也还是去住了。
夜晚？！还是侨梅的家里？听到这里，林宪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把抓住了中也的衣领，“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是恩怨分明的人，你这个毛头小子，对我妹妹都做了什么！”
仿佛是在为他加油打气一样，之前被中也随手交给护士的白猫在洗白白后，猛地窜了出来，一个猫猫拳，蹬向了中也的脑袋，毛绒绒的大尾巴在空中挥动两下，就轻盈地落在了林宪明的肩膀上，拱起背，喵嗷喵嗷地对着中也说脏话。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被突然出现的猫咪打破了，当然也有林宪明腿脚不方便的原因。
两人坐了下来，一个怒气冲冲，一个莫名心虚，中也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心虚！
“乔莉是你的妹妹？”中也不禁提高了音量。
“什么叫你也在找乔莉，她现在是在哪里？”林宪明同样也提高了音量。
两个人面色不善地对视着，没一会就变成了大眼瞪小眼，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好像真的哪里有误会。
中也控制不住看向了地上正追尾巴玩的白猫，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出现在了他的心中，而且直觉性地觉得这个猜测是真的。
“乔莉？”他试探性地再次呼唤道。
安静的病房里传来了回应，“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