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傅远舟抱着自己,蜷缩着蹲在地上, 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呼吸声很沉, 沉到他自己都能清晰地听到, 沸腾的血也在他体内汩汩流动着, 他仿佛听到了血在流淌的声音。
他忍不住紧抓裸.露的小臂, 留下条条红痕, 但他没有任何痛感, 像是在发高烧,高热阻断了他的末梢神经,只能感到热与干渴。
傅远舟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水珠混合着汗水滴落, 但对于缓解他的燥热只是饮鸩止渴, 他还需要更多的清凉,又或者干脆更热, 让Alpha的信息素把他变得更热……
不对, 他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 傅远舟一下子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感到一阵后怕。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他仿佛在被某种东西掌控了思想,它在吸引他、诱惑他,催促着他向某个Alpha臣服, 贪婪地索取Alpha强悍凛冽的信息素, 满足所有的渴望。
妈的!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Omega的发情期, 脸色当即变了。
他忍耐着难受的感觉, 扶着墙艰难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花洒下,打开淋浴,连衣服都顾不上脱,直接让冰凉的水从他头顶上浇了下来。
“哗……”
冷水不断喷洒着,他滚烫的体温一点点变凉,全身都被水浇透了。凉水浇得他发抖,现在他是冰火两重天,身上是冷了,可体内那股火依然在熊熊燃烧着,没有被浇灭分毫。
强烈的甜味开始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即使是有抑制项圈,都无法阻止这股气息的扩散。
那是水蜜桃的味道,会让人联想到沾着水珠的鲜嫩桃子,桃子的表皮泛出粉色,娇艳欲滴,沁出丝丝缕缕的甜,像是在空气中挂了层糖霜,是甜腻的,连带着他也如若被浸在蜜糖里,浑身都甜到了极致。
这是源自于Omega的诱惑。
他们向Alpha臣服,却也同样在俘获着Alpha的身心,彼此都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信息素越发浓郁,充斥在不大的洗手间里,门板也挡不住的甜很快散布到了卧室里,是又甜又软的钩子,一下子刺入Alpha的心房,掠夺他们的心神。
虞非蓦地抬起了头。
自从傅远舟跑进洗手间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那扇门,不如说他从未将精力投入到书本中,而是在悄悄观察着傅远舟的一举一动,也看到了他跑进去时眼尾的那抹红。
红得艳丽,让他心里发痒。
那时虞非就在想,是不是傅远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的影响,以至于他书写在纸上的笔迹都变重了几分,而现在他闻到这股浓郁的甜味,霎时间心脏漏跳一拍。
就算装作患有信息素认知障碍,这么强的味道也是不可能被忽略的,谢临和冉书棠也都注意到了,虞非更是先一步起身,走到洗手间的门前,敲门问道。
“远远,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进了——”
发情期。
他忽而缄默,这三个字停留在唇边无法出口。
并非是他害羞,而是他忍不住了,那是远远的发情期,如果是他的远远处于热潮之中的话……
虞非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沉沉的暗色,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变得异常兴奋,玫瑰味的信息素也被勾得散发出来,像是在无声回应着Omega的诱惑。
他将声音放得更温柔,却无端透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远远,你是不是很难受?让我进去帮帮你,好吗?”
他抑制不住心中肆虐的躁动,以前仅仅是稍微产生这样的念头,他都会兴奋难耐,更何况现在只是一门之隔,只要他推开这扇门,就能看到远远动情的模样。
可爱的、狼狈的远远,会忍不住央求他咬破他的腺体,给予他Alpha的信息素,抚平那股热潮,甚至是——
“别进来……”
可就在他即将按下门把手的时候,洗手间中传出了傅远舟虚弱而略显慌乱的声音:“你们都别进来!”
“远远,你是不是在冲冷水?不要再冲了,对身体不好,你会生病的。”
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让人很容易猜到傅远舟在做什么,虞非心疼他,也更想进去了,便哄了几句,只是这样做,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打算直接进去了。
“咔嗒。”
可就在这个时候,洗手间里传来了上锁的声音,是傅远舟挣扎着靠近过来,把门锁住了。
“远远!”虞非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别这样,不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快点出来,好吗?”
怎么能出去,他这样怎么见人啊……
傅远舟靠着墙喘息不已,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浑身都湿透了,黑发紧贴脸颊,被凉水冻得微微发抖,脸上却泛起不正常的嫣红,眉眼间充斥着可怜的神态,要是这幅样子被他们看见……
他抗拒至极,拒绝去想象,更何况他不敢开门,他终于见识到Omega的发情期有多可怕,他快被冲昏头了,就想抱住个Alpha亲一亲,汲取很多很多的信息素。
要是他兽性大发地冲出去抱着谁狂啃一通……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远远……”
虞非靠着门,低声叫他的名字,这时卧室里又有人进来,是谢临和傅远舟的母亲。
刚才感觉到傅远舟进入了发情期,谢临立刻去找了傅远舟的母亲,母亲满是焦急地走过去敲门,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小舟,你怎么样了,妈来了,你给妈开开门好不好?”
“妈,您别进来……”回应她的依旧是傅远舟的拒绝,他更无法接受自己这幅样子被母亲看到。
“这孩子!”
母亲心疼又着急,却没立刻发火硬逼着傅远舟开门,因为就算开了门也没用,她完全没想到这短短两天内傅远舟会突然进入发情期,她根本没将针剂带来,只带了寻常的抑制药。
“姥姥说这附近的人家都没有单身Omega,肯定没有抑制针。”
她的十指交叠在一起,紧紧握住:“刚才我打了电话咨询这里的医院,也是没有,我只好让人从家里赶紧拿过来,可人最快到这里也要两小时,小舟就得受两个小时的苦,要是憋坏身体了该怎么办?……”
如果热潮忍耐过长时间没有解决,身体肯定会受到某些影响,甚至产生后遗症,她实在担心小舟的身体健康。
“如果做临时标记呢?”虞非开口问,“让我来帮远远做个临时标记,他就不会那么难受了,阿姨您觉得怎么样?”
母亲一怔:“我是不介意,可是小舟他能同意吗?”
“远远。”虞非又敲了敲洗手间的门,“你别忍了,你打开门,我保证不会对你做其他事,只是给你一个临时标记——”
“不用了!”
谁知傅远舟的反应却更激烈,仿佛是听到了很可怕的事。
“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忍两小时?”
虞非忍不住问,傅远舟难受,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他的心在沉坠,因为他不知道傅远舟反应激烈到底是因为不愿意做临时标记,还仅仅是不愿意让他做,远远在期待别人吗?比如说他的表哥谢临……
“如果你不愿意让小非给你标记,那让小临来呢?”
母亲问出了虞非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他就更不行了!”谁料傅远舟的反应更加激烈,“谢临,你听见没,不准你进来,你快出去!”
虞非一怔,随后放松下来,至少远远不是在排斥他的靠近,他甚至更不希望是由表哥来标记……
他不自觉地看了谢临一眼,谢临没什么神色变化,似乎对傅远舟的激烈反应毫不在意。
“那小冉……”
母亲又将希望寄托在冉书棠的身上,目光在屋里四处搜寻,却发现冉书棠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许是他顾忌到自己和傅远舟是同学,身为Alpha,要在Omega同学热潮到来时避嫌。
就真让小舟这么忍耐两小时?
如果可以,她这个当妈的是真不希望让自己的孩子受苦,让Alpha做临时标记也没什么,要是小舟抹不开面子,完全可以用喷雾遮盖Alpha的气味,咬痕也可以遮盖,一定不会有人察觉到。
如果一直忍着,还不知道会怎样,这孩子就是性子犟,不愿意被标记……
在她忧心又茫然的时候,谢临忽然走到洗手间门前,冷冷说道:“把门打开。”
“我不!”傅远舟说,“让我自己待着吧,你们都出去,我没问题的……”
“没问题?靠冲两个小时的冷水?”谢临说,“然后病倒,发烧,甚至留下后遗症,你希望这样?”
傅远舟没有吭声,其实他又冷又热,真的非常难受,可是他怎么能开门,让他们看到他这副难看的样子……
“嘭!”
突然洗手间的门口传来一声巨响,谢临直接将门踹开,那股甜蜜至极的水蜜桃味霎时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同融化的糖浆热浪,将屋内人的所有感官包裹住。
即使是身为Omega的母亲,也不由晃了晃神,虞非更是眼眶微红,身上的信息素被瞬间激发,馥郁的玫瑰香与水蜜桃的味道纠缠起来,彼此强烈地相互吸引融合着。
还没解决傅远舟的发情期,虞非倒险些被信息素的味道挑逗得进入了发情热。
母亲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进入发情期后信息素竟然会这么强烈,她缓缓舒出一口气,对虞非和谢临说:“既然小舟不愿意做临时标记,那你们就先离开吧,我来照顾……”
她话没说完,谢临就径直走入洗手间,没过几秒,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东西摔了一地,还有傅远舟色厉内荏的呼喊:“谢临!你放开我!放开——”
突然水声停了,摔东西的声音也停了,谢临的身上也被淋透了,他浑身滴水地横抱着同样狼狈的傅远舟走了出来。
傅远舟张牙舞爪地挣扎,但看到母亲和虞非都在,不由窘迫至极,恨不得当场劈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他停止了自己的挣扎,捂着发烫的脸,声如蚊呐地说道:“别看我……”
水线从他的发尾连成串滴落,浅色的衣服布料紧贴身体,勾勒出优美的线条,隐约透出白皙的肌肤。
“远远……”
虞非呢喃着他的名字,眼睛里映入傅远舟因热潮而无比狼狈的情态,那湿润潮红的脸,微微瑟缩的双肩,隐隐透出肌肤的身体,无一不充满绮旎的诱惑,他被彻底俘获了。
或者说不如在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经被他的远远俘获了。
“赶紧擦擦。”
母亲拿来毛巾,谢临没有接,他把傅远舟放到床上,但傅远舟还想跑,不知道又想把自己锁到哪间屋子里,谢临不允许他走,直接把他按在床上,只能趴在被子里,完全起不来身。
“你需要临时标记。”谢临说。
“我不需要……”
傅远舟奋力挣扎,但奈何他处于特殊状态,完全使不上来力气,况且他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光是对抗Omega的本能,没主动抱住谢临或虞非亲一口,就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能拒绝谢临邀请般的命令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没过多久,他就变得气喘吁吁的,冷水所带来的冰凉温度在飞速消退着,难耐的燥热又一次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谢临俯身压在他湿热的后背上,仅仅只是最表层的碰触,就让傅远舟险些叫出声来。
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忍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温度,正常的人体体温在此刻竟灼热得像是熔炉,即将掠夺走他体内所有的水分,他很难受,却又忍不住产生贪恋,甚至想要回抱过去。
不可以,不行,他得忍住……
这是在傅远舟脑海中唯一仅存的念头,尽管他知道只要得到Alpha的信息素,哪怕只是一点点,就能带他脱离这炼狱之火般的灼烧,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做。
谢临不为所动,贴着他的耳边说:“是让我现在标记你,还是一会你求我标记你?”
“妈的,谁要求你!”傅远舟捶床,“起来!”
“是吗?”谢临说,“希望你能忍得住。”
他的语气过于笃定,傅远舟心里生气,却也心虚得厉害,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要是真被谢临说中,清醒之后他大概会忍不住从楼上跳下去。
就算是临时标记……
他的心中一点点地产生了动摇。
就算是标记,也绝对不能是谢临,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上次被谢临咬住腺体时的感觉,那是疼痛感和强烈的被控制感,谢临咬得很用力,那个刹那他仿佛就是猎手,而自己则是枪口下的猎物,被猎手紧紧盯上,让他从灵魂里都升起一股战栗。
哪怕是小非都好,他那么温柔,肯定会很轻柔地咬他的腺体的……就只是一小下,小非还是他曾经的恋人,至少是最不丢人的选择……
没有冷水的冲击,傅远舟的思考能力被热潮影响得很深,思维歪曲,大脑里开始浮现出种种荒唐的念头,都是他清醒时绝不会那么去想的。
他难受得不行,忍不住发出了很微弱的呜咽,实在挣脱不开,就拽着被子一点点地向前爬,试图摆脱谢临的桎梏,晕晕乎乎地低声叫着虞非:“小非,你来——”
谢临一下子将他拽了回去,手劲很大,直接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你在叫谁?”他问。
被红酒味的信息素包围着,傅远舟背靠在谢临怀里,浑身都在抖,眼睛蒙上一点水光,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被他叫到名字,虞非蓦然变得明亮起来,激动得指尖都在颤,立刻坐到傅远舟的身前,凑过去捧起傅远舟潮红的脸,温柔至极地问:“远远,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
傅远舟忽然又说不出来了,他太难堪了,上辈子明明都是他尽可能地满足小菲的心愿,可现在却变成他求着小非咬自己的腺体,他开不了这个口。
更何况如果他求小非咬自己的腺体,谢临肯定会非常生气,可他也绝不想求谢临……
他都差点要哭出来了,谢临这畜生,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从洗手间里拖出来?他宁可留下后遗症,也不想被这么折腾!
谢临的手伸到傅远舟的侧颈,搭在项圈的扣带上,一点点地解开项圈。
“你到底要谁?”他问,“要他还是要我?”
傅远舟不敢作声,他能不能都不要……
母亲看着他们,在焦急中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冉书棠跑上楼梯,手中紧紧握着一管针剂。
“我拿来了亲戚的Omega抑制针。”冉书棠微微喘息着走进屋,一看到傅远舟被人连搂带抱的,项圈也被摘了,他霎时停住,过了好几秒才说,“给他用吧。”
他宣布,从今天开始,冉书棠就是他的恩人、他的救世主,他以后一定要对冉书棠加倍好,就算冉书棠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也要如同春风般地对待他!
迷蒙之中,傅远舟听到了冉书棠的声音,简直如获新生,当即激动不已,完全忘记被冉书棠看到这副样子的窘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下了床,扑到冉书棠的面前,要拿他手里的那管针剂。
他走路不稳,冉书棠本想上前扶住他,但那股惑人的甜美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一瞬间乱了心神,动作停滞,手上微微一颤,针剂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
他的抑制针!
傅远舟本能地接住针管,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冉书棠的怀里。
冉书棠抱着他一连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墙上,才没有两人一起摔倒,淡淡的草木香引得傅远舟又不由自主地后背绷紧,才缓缓放松下来。
冉书棠年纪偏小,论身高要比傅远舟矮一点,但因为现在傅远舟是曲着腿趴在他怀里的,要想站起来和冉书棠说话,就必须抬头。
于是他扬起脸,要和冉书棠道谢,却偏偏正好撞上冉书棠低头,冉书棠的唇瓣因此不偏不倚地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冉书棠蓦然睁大双眼,雨后草木般的信息素瞬间变浓了一点,环住傅远舟腰身的双手也跟着弹开,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往哪里放。
傅远舟尴尬不已,却又浑身发软起不来,谢临下了床,一把将他拉开,拿着Omega抑制针,撕开包装,垂着眼睛给傅远舟注射进去。
姥姥借来了信息素驱散剂,在屋子里到处喷,甜甜的水蜜桃味才逐渐消散。
谢临和虞非各自吃了Alpha的抑制药,直到这个时候,傅远舟才看清他们两人的碎发也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们对他的信息素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这天下午,傅远舟是自己坐车回家的,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从热潮中清醒过来后,一看到谢临、虞非或是冉书棠,他就会想起自己丢人的举动,羞窘得不行,甚至转天都不想上学了。
到了晚饭时间,母亲叫他下楼吃饭,被他婉拒了,虞非和谢临都给他发了消息,傅远舟也假装自己是头鸵鸟,只当看不见,埋头写卷子,只有学习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可这份卷子还是冉书棠给他的……
傅远舟开始了在心中第十次对冉书棠的忏悔,是他的错,当时他不该抬头的,否则冉书棠也就不会亲到他了……
他叹着气将试卷翻了个面,纸张“哗哗”作响,忽然屋门被人在外面敲了敲,吓得她手一抖。
“远远,你在忙吗?”说话的人是虞非,“能不能给我开门?”
傅远舟动作一僵,他没脸见小非了,他当时居然被热潮冲昏了头,还想求小非咬他的腺体,幸好在最后关头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完全说出来,虽然说与不说区别似乎不是很大……
“如果你不想给我开门,那我就站在这里说。”
虞非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你不必不好意思面对我,其实我很高兴,因为那时你选择了我,而不是我哥,我真想不到你会愿意让我对你进行临时标记。”
他再次提起这件事,傅远舟颓然地把前额磕在桌上,声音不大,门外的虞非没有听到,还在继续说。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你依赖我,你尽管可以更多地依赖我,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做。”
“好了,你一定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听到这里,傅远舟忍不住回应虞非:“晚安。”
“好。”虞非在门外满含笑意地回应,很快离开了。
小非对他总是这么好……傅远舟有点出神地想着,不知愣了多久,他又听到屋门被第二次敲响,很均匀地敲了四下,他一下子知道是谢临在敲门,只有他才会这么敲。
傅远舟立刻闭上嘴不说话,敲了几次,谢临不再敲了,傅远舟以为他走了,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他竟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是谢临把备用钥匙拿来开门了。
靠,太无耻了!
傅远舟立刻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团,却没想到来人不止是谢临,还有他们两家共同的家庭医生,谢临站在门口,看着他说:“孙医生来为你检查身体。”
孙医生是个温柔的女医生,这辈子她是个Beta,见到她来了,傅远舟不好意思再耍脾气,乖乖从被子里钻出来让孙医生给他做检查。
“没什么大碍,热潮对小舟基本没有负面影响,抑制针打得很及时。”孙医生微笑着说,“热潮突然来临的原因,我想可能是和Alpha的信息素有关,小舟,你最近有没有经常吸入Alpha的信息素呢?”
“……”
傅远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同时瞪了谢临一眼,自从重生之后,他可没少闻谢临的信息素了,原野的也闻过,还有小非的,但是这不能怪小非……
“如果这种情况不可避免,我可以给你开点药。”
孙医生对虞非的信息素感知障碍也是知情的,笑着说道:“等我明天给你送来,出于对你的身体考虑,你明天最好还是在家休息一天,不要去学校了。”
“好的,谢谢孙医生。”傅远舟有点高兴,正好他也不想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孙医生收拾好东西起身,“有问题随时联系。”
“好。”谢临颔首,随着孙医生出门,傅远舟想着这回应该总算没事了,谁知谢临竟第二次去而复返,这回傅远舟甚至都没来得及钻进被窝里,就被谢临逮了个正着。
“躲我?”谢临说,“有用吗?”
傅远舟支吾着不说话,一点点往床里缩。
“为什么不让我标记你?”谢临也坐到床上,俯身靠近他,相当富有压迫感。
“这还用问?”傅远舟忍不住回嘴,但在谢临的注视下,他的声音又一点点减弱了,非常丢人地找了个毫无骨气的理由,“你……你上回咬得我太疼了。”
谢临顿了一瞬,说道:“下次我会轻一点。”
“没下次了!”傅远舟疯狂摇头,“没有下次了!”
谢临看了他一会,忽然伸手将他揽入到怀中,紧扣他的后腰,不让他挣脱,和他低声耳语。
“既然如此,就别让任何人碰你这里。”
他抬起手,抚摸着傅远舟的颈圈,尤其是在腺体那一片地方流连很久。
“你也不能碰。”傅远舟说。
“除了我。”谢临说。
傅远舟气,用力把他推开了。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怒道,“要不是你总拿信息素刺激我,我会突然……”他实在不好意思把“发情期”三个字说出来,“那个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什么?”谢临反问。
“嗯?”傅远舟没反应过来。
“这意味着我们的信息素很契合。”谢临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才会轻易被我挑动。”
屁,说不定还是原野或小非呢,冉书棠也有可能,他也闻过冉书棠的信息素!
傅远舟愤愤想着,突然意识到不对,靠,他不要和Alpha的信息素相契啊!
“对不起。”谢临忽然说,“以后我会注意。”
“这还差不多……”傅远舟小声嘀咕,心里唾弃自己居然有点美滋滋的,但谢临会跟他道歉,这可真是难得。
“原谅我了?”谢临问。
“你还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傅远舟却仍然不够满足。
“早安吻你一直没有兑现给我。”谢临提醒他。
傅远舟差点翻白眼:“行了行了,两者抵消总可以了吧!”
谢临不置可否,但看神色他似乎不太赞成以一换一。
“还有事没?没事快走。”傅远舟轰他,“我要好好学习了。”
谢临看了一眼书桌,的确是有做了一半的试卷,便颔首说:“别熬夜,注意休息。”
“知道啦。”傅远舟吞吞吐吐了一会,说道,“晚安。”
谢临露出很淡的笑容:“晚安。”
对傅远舟来说,这一天虽然过得尴尬,但好在最后他已经和谢临和虞非说开了,他有个优点或者说缺点,就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难为自己,所以也就不怎么纠结了。
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冉书棠那边,傅远舟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和冉书棠谈一谈,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施行,就迎来了学校的秋季运动会。
一中的秋季运动会是学校的传统盛事,规模很大,不仅限于校内,而是和其他几所学校联合举办的,原因是一中的前身是天城大学附属中学,和天城中学、七中、第二实验中学是兄弟学校,每年的秋季运动会都会共同举办。
傅远舟擅长跳高和短跑,当仁不让地报名参加了这两个项目,以及一百米的接力,他回到学校后,很快就在放学后开始了每日的训练,和他一起训练的还有很多同班同学以及原野。
这天下午一放学,傅远舟就火速来到操场上,抢先占据赛道和场地,来训练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不赶快过来,就只能到去校外练了。
“快点快点!”
他招呼着班里的同学,与此同时,一辆炫目的蓝色跑车停在了学校门口,瞬间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驾驶座上很快走下了一个年轻男人,他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勾勒出修长的身材,气质出众,如同模特般耀眼。
在阳光下,他的肤色略显苍白,缺乏血色,深棕色的卷发略带长度,被束在脑后,一双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海,五官完美得仿佛雕塑,是混血儿的外貌,英俊得让人目眩神迷。
他站在学校门前看了一会,薄唇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轻声自语道。
“不想和我联系了?那就由我来找你,Se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