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二合一）
不可思议。
傅远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所作所为。
和谢临接吻已经不止一两回了, 但这还是第一次由他主动, 而这样奇妙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他的心跳得很快, 仅仅是唇瓣最简单的贴合, 就让他脸颊发热, 浑身也因为害羞而燥热着。
“……”
谢临没有立刻回应他, 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目色中罕有地浮现出了类似于意外的情绪, 像是没料到傅远舟会有这样惊人的举动。
他的反应让傅远舟感到难为情，他不是在后悔，只是他也知道这确实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举动, 就算是和虞菲谈恋爱的时候, 他也不曾这般冲动，但刚才那个刹那,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很想吻谢临，而且这么做了。
有些事似乎变得越来越明朗了，他对谢临——
忽然谢临有了动作, 在傅远舟想要稍稍后退分开他们两人的距离时，谢临一下子将他的腰紧紧扣住，开始更深更热切地回吻他，就像是他们以前曾经做过的。
精神上的喜悦冲淡了本能的恐惧与痛苦, 傅远舟勾住他的后颈, 努力地迎合他, 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后, 他如若坠入了甜蜜的漩涡, 连望向谢临的眼神里都带着股甜。
他喜欢被谢临占有的感觉，想被谢临占有，他也很想占有谢临。
让谢临属于他。
只属于他。
结束亲吻后，谢临放开气喘吁吁的傅远舟，以指腹按着他湿润的唇瓣，眸色沉沉地望着他。
“我……”
傅远舟脸色红透了，他很害羞，难以马上开口承认自己对好友的感情竟然变质了，想通的瞬间太过突然，他没能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头绪，也不清楚这种情感的转变到底是什么原因。
现在不是对谢临告白的好时机，傅远舟明白。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他的身上也有着属于沈西顾的临时标记，不适合对谢临告白，这些他都知道。
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想叫谢临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不想藏着，谢临已经等他很久了，既然他们两情相悦，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叫谢临等他？就连一分一秒他也不想让谢临等了，他会心疼谢临。
“当然是因为……”
傅远舟脸上烧得慌，将视线偏移到一边，不敢和谢临对视：“因为我喜欢你。”
他话音落下后，虽然看不到谢临的神色，却能感觉到谢临放在他后腰的手蓦然收紧了。
“再说一遍。”
谢临将他的脸转回来，嗓音略带沙哑，低缓开口：“看着我再说一遍。”
傅远舟闻言看向了他，终于与他对视，谢临的瞳色是纯粹的黑，目光总是清冷平静的，沁着夜色的冷，可此刻所有的冷意都散了，眸中染着一点光，流露出的温柔与喜悦是那么强烈，让傅远舟的心跳瞬间失控了。
没错。
他喜欢他。
他喜欢谢临。
傅远舟着迷地望着他，不自觉地说：“我喜欢你……”
最后的尾音湮没在落下的吻中，谢临侵夺着他的双唇，吻得很深，傅远舟呼吸不上来，仰着头承受他的吻，微颤的指尖伸过去，将他的手拉住。
傅远舟的手很颤，却又不仅是他，谢临的手指同样在微颤着，激动的心情显露无遗，傅远舟的心又软又酥，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谢临，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过谢临也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全都是因为他。
谢临不为他人所知的样子只有他见过，也全都是因为他才会出现。
尽管才意识到自己喜欢谢临，但这份刚萌芽的心情却如若落入水中的干海绵，不断汲取水分飞速地膨胀起来，每分每秒都在增长着。
水源是谢临对他的爱意，他对他的情感像是湖与海，深沉又温柔地将他包裹住，让他沉溺在其中不愿醒来。
“我也喜欢你，远舟。”
谢临轻吻他的发顶和脸颊，将他抱在怀里，满含温柔地回应。傅远舟的手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与他自己的如出一辙。
不论过去，至少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他们静静地相拥许久，突然屋外传来了开门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明显，应该是阿姨到客厅喝水。
他身体未愈，关心他的阿姨注意到他的屋内传来光亮，一定会过来看看他，要是她知道谢临在他的房间……
想到没法解释，傅远舟马上起来将台灯关了，屋内当即陷入黑暗。
他的房间窗帘很厚，透不进半分光亮，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在窗帘离得不远，傅远舟摸索着过去，将窗帘拉开一半，让窗外的月光将卧室映亮。
月光朦胧清寂，傅远舟转身回望，便看到谢临也在看他。
谢临坐在他的床上，床铺凌乱，谢临的睡衣也被他拉皱了，最上端的衣扣是解开的，露出一截锁骨，冷白的肤色在月光下更是白得发光，分外性感又迷人。
傅远舟赶紧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心想着幸好现在没光，谢临看不到他脸上冒出的汗。
阿姨喝完水回屋了，傅远舟觉得这种气氛过于暧昧了，刚想开灯，却被谢临拽过手腕，他猝不及防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坐在了谢临的大腿上。
他正好是侧坐下来的，谢临拉过他的手，让他环上自己的后颈，他则抱着傅远舟的腰，微微仰头看他，说道：“远舟，低头。”
谢临语气平静，但落在傅远舟的耳朵里，却无端多出了几分诱惑，他不自觉地听了谢临的话，坐在谢临的腿上，低头与他接吻，空气都变得炽热和甜蜜起来，没过多久，他就被谢临带着躺倒在床上缠绵地亲吻。
傅远舟被他吻得眼里全都是泪，他喘不过气来，拍着谢临，但谢临只是让他换了口气，就继续低头吻他。
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回应，这是他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即便心性再如何淡漠，也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更何况傅远舟的身上还带着其他人的气息，Alpha本能的占有欲令谢临更加无法自恃，只想让傅远舟带上他的烙印，成为只属于他的Omega。
可是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
漫长的吻结束后，谢临闭了闭眼睛，抱住浑身在颤的傅远舟，对他说：“和我交往吧。”
在此之前他们曾因为游戏而交往三天，但还未结束，就被傅远舟的母亲打断了，现在还剩两天。
傅远舟曾同意以后继续将这两天的交往补足，他也是想试试看自己会不会对谢临心动，哪知道这两天还未开始，他就已经对谢临心动得要命了。
现在想来，他想要尝试和谢临交往的想法本就是一种迹象，如果不是他已经有所动摇，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尝试，只是当时他尚不自知而已。
傅远舟很想答应谢临，可是他身上还带着沈西顾的临时标记，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和谢临交往。
况且不论沈西顾，他不能不考虑到小非的心情。小非平常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很难避开他偷偷交往，如今小非的母亲住院了，这对小非本就是个很沉重的打击，小非喜欢他，要是他们当着他的面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他怕他受不了。
喜欢上谢临，傅远舟很愧对虞非，可恋爱是很自私的事，既然他已经喜欢上了谢临，哪怕再内疚，他也会选择谢临而不是虞非，但不能是现在。
“再等等，我怕小非不高兴。”傅远舟握住谢临的手，“还有我的……标记，要等它消退掉。”
“好。”谢临说。
“我会和你交往的。”怕谢临不高兴，傅远舟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认真地说，“这次不是游戏，是真的交往，谢临，我喜欢你，所以……”
他的解释再次引来了谢临的吻，像是要把多年来的爱恋全部宣泄出来，谢临怎么吻他也不够。
可再这样下去会相当不妙，在理性崩塌前，谢临还是停下亲吻，从床上起身，对傅远舟说：“你睡吧。”
他仔细地替傅远舟盖好被子，只露出脑袋，傅远舟平复着呼吸，蜷缩在被窝里，明明是叫他睡，他却不闭眼，而是直勾勾地望着谢临。
“怎么不睡？”谢临问。
傅远舟不说话，他本来是叫谢临陪他睡的，可是现在因为谢临在这里，他竟然更睡不着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先回去。”
像是看出了他睡不着的原因，谢临如此说道。
“你先别走……”
傅远舟挽留谢临，要是谢临走了，或许他又会做之前的梦了，他不想梦到沈西顾。
“你要我怎么做？”谢临在床沿边坐下，轻轻抚开他的额发。
“要不然……”傅远舟掀开被子的一角，期期艾艾地问，“你进来陪我睡？”
以前谢临曾经抱着他睡过，那是在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崩溃得睡不着，谢临就抱着他睡，出乎意料地，那几天他睡得都很安稳，谢临对他而言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谢临动作一顿，看了他几秒，缓缓说：“你会更睡不着。”
“那不一定吧……”傅远舟不服。
“或许我该告诉你阿姨和我谈了什么。”谢临说。
“嗯？你们说什么了？”
傅远舟支起耳朵，他的母亲在中止他们的交往游戏后，她曾单独找谢临谈了很久，谢临一直没说他们两人交谈的内容，他好奇很久了。
“我告诉她，我喜欢你。”谢临说。
傅远舟脸一红，这太直白了，他妈知道以后那几天得怎么想啊！
“阿姨支持我追求你。”
谢临垂眸望着傅远舟，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流连着。
“她让我保证，如果我们交往，至少在上大学以前，我不能碰你，但倘若你执意留下我和你一起睡……或许我会破坏自己的承诺。”
靠！！
傅远舟羞愤欲死，他万万想不到他老妈竟然是和谢临谈了这些，而且谢临现在的意思分明就是……真是畜生，畜生！
“走走走，快走。”
他把被子蒙过头顶，愤懑地不再看谢临，谢临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叫他露出脑袋，傅远舟憋了半天，才终于露出一双眼睛，看到谢临将披过来的外套放到了他的枕边。
“闻着我的信息素，你会好过些。”谢临低头吻了吻他的前额，“晚安。”
“……晚安。”
见他真的要走，刚才明明还在赶人，但傅远舟现在竟有点不舍，也亲了谢临一下，一边亲一边唾弃自己，明明就只是住隔壁，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谢临走后，傅远舟的心情慢慢恢复了平静，毕竟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倒也真的很快睡着了，睡着时手指还牵着一点外套的衣摆。
有着红酒味的信息素相伴，这天晚上他竟真的没有再梦见沈西顾，梦见的就是在母亲的葬礼后，谢临抱着他睡的那几晚。
那时他把眼睛哭出了问题，暂时性看不清东西，当时原野已经出国了，虞菲身在剧组，已经在紧急拍戏想要快点赶回来，所以白天是沈西顾陪他，到了晚上就是谢临来照顾他。
他的眼前是白蒙蒙的一团，吃饭要人帮忙引导筷子，想去哪里需要被牵着手，就连去洗手间也得由沈西顾和谢临帮他，否则他就连上厕所都上不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因为眼睛只能感光，他的视线从白色变成了黑色，谢临过来陪他睡时，他感受到的就是谢临身上的温度，清冽的气息，温柔抚摸他发顶的手指，还有充满温暖的怀抱，感官记忆使他更加难以忘怀。
偶尔在睡意朦胧中，他还感到了额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像是落下的亲吻，当时他沉浸在悲伤里，没有在意，现在想想也许是谢临在亲他，那感觉很像。
但和现在不同……
傅远舟从梦里醒了，目光里浮现出几分很淡的惆怅。
以前谢临不是没吻过他的脸或额头，开玩笑时他也亲过几次谢临的脸，但那是不含任何暧昧情愫的吻，谢临也一样，上辈子他们只有纯粹的友谊，而不是互相喜欢。
要是以前的谢临也喜欢他就好了……
一瞬间傅远舟心里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念头。他真是越来越贪心了，可那都是过去了，已经没法改变了，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如今的谢临。
在这之后，一夜无梦，转天傅远舟早早地起床，将谢临的外套藏了起来，在谢临拿回去之前，可不能叫阿姨或虞非看见，另外他还喷了信息素驱散剂，不叫别人知道昨天深夜谢临曾来过他的房间。
“感觉远远今天很开心。”
去医院之前，虞非又来看看傅远舟，蹲在他的床边露出一点笑容：“是因为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还好。”
傅远舟点点头，他不能说实话，更不忍心伤害虞非，便只能说谎，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上去更平常些，至于自己的好心情，他是真的藏不住了，实在是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虞阿姨怎么样了？”
“她恢复得不错，下周末应该就能出院了，到时我父亲会接她出院，周末我们三人一起过。”提到这个好消息，虞非的目光也更明亮一点了。
下周末是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那本来是傅远舟定好要与谢临继续交往的两天，听到这里，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无端对下周末多出了几分期待，那时他就有机会和谢临独处了……
但虞非还在自己面前，傅远舟赶紧挥散其他想法，真诚地恭喜虞非：“真是太好了，你替我向虞阿姨问好。”
“好，她也很关心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虞非伸手去握傅远舟的手：“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好吗？”
面对他期待的目光，傅远舟抽出自己的手，点头说：“当然行，还有谢临，我们三个一起出去。”
既然这回他喜欢上谢临了，以后就不可能和小非单独出去玩了，以后更应该避开暧昧的肢体接触，所以他马上把手收回来了。
“……好，我问问我哥，也许高三很忙，他没什么时间。”
虞非的目光微微黯然，很快扬起脸对傅远舟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医院看看，有事你就叫阿姨帮忙，不要自己强撑着。”
傅远舟点点头，在虞非离开后叹了口气，不由想念起谢临。今天谢临上午要去学校一趟，把他们三个的试卷和作业都取回来，还要再交接一下学生会的工作，所以不在家里。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阿姨去开了门，来人是孙医生，她是来为傅远舟检查身体的，还顺便给他从家里拿了些东西，是傅远舟的母亲拜托她拿的。
“抱歉，远舟，今天我来晚了。”
刚一进门，孙医生就对傅远舟说了声抱歉，她一向是个非常守时的人，每次都准时赴约，极少迟到，但今天晚了一个多小时才来。
“没关系的，孙医生，您别放在心上。”
傅远舟不在意，如果不是孙医生提起来，他甚至都没发现她迟到了，反正他闲得很，比起迟到，他更在意的是会让孙医生迟到的原因：“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发现孙医生的表情不是很好看，有点忧心忡忡的，随着她的走近，傅远舟竟发现她白大褂的下摆赫然沾着一抹血迹。
“血？”傅远舟惊愕不已，“您受伤了？”
“……不是。”孙医生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上有血，立刻将它脱下交给了阿姨，拜托她帮忙洗一下，“是我帮一位伤者处理了伤口。”
难道孙医生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傅远舟正要细问，却突然闻到了孙医生身上有一股极淡的信息素，尽管她似乎喷过了信息素驱散剂，但因为她是Beta，无法闻到信息素的味道，所以处理得并不完全，还有一点残留。
如果是其他Omega，或许会忽略这股味道，因为它的残留量实在微乎其微，但傅远舟对这股味道敏感极了，甚至才闻到一点点，他的心跳就加速了。
那是Alpha的味道，曼陀罗的香气，是……沈西顾的味道。
联想到白大褂上的血迹，傅远舟的脸色发白，仿佛就连本能也意识到了他的惶恐，一瞬间他的信息素蔓延出来，充满了不安的感觉，与他的情绪相互影响，逼得他更加难受了。
“是沈西顾出事了？”
他的声调不知不觉地变了，既有本能影响，也有他自己对沈西顾的担心，无疑他对沈西顾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恐惧、憎恨、痛苦、悲伤，也有着不忍，上辈子沈西顾同样给自身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无论怎样，他都希望沈西顾能好好活下去。
孙医生见无法瞒过他，只好吐露了实情：“对，我帮他做了紧急处理。”
她受到傅远舟母亲的拜托，帮他取了东西，从他家出来时，一个女人忽然惊恐万分地从对面的别墅跑了出来，尖叫着请求她的帮助。
女人是沈西顾家的家政，她今天来为沈西顾做家政，却发现沈西顾浑身是血地倒在沙发上，面容毫无血色，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她会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饶是如此，家政还是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她看到了窗外的孙医生，便急忙叫她进来帮忙。
孙医生也受到了惊吓，以为发生了入室抢劫的案件，连忙上前急救，但好在处理伤口时她发现沈西顾身上没有致命伤，都是皮外伤，昏迷是因为血流得比较多，再加上他身体状况本来就不是很好，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后来在物业的帮助下，我把他送到了医院，给他办理了住院手续。”
孙医生说：“在处理伤口时，我发现他的伤不是别人造成的，而是他自己……这是他的自残行为。”
“另外我还在他家看到了几种药物，都是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的，还有诊断书，他很可能长期以来都有严重的厌世与轻生倾向。”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流露出了复杂至极的情绪。
“本来这些都是他的隐私，我不该告诉你，会和你说是因为我看到他在他的胸前刻了你的名字。”
“他刻了‘远舟’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