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if线·虞非（上）
“好多年不见了, 你们对彼此还有印象吗？这是小非, 是你虞阿姨家的孩子、小临的表弟, 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小非, 这是小舟, 你还记得他吗？”
“当然。”
虞非对傅远舟笑了笑, 微微弯起漂亮的眼睛，眼尾淡红的泪痣格外动人，声音也很好听：“远舟, 好久不见。”
“……”
傅远舟没说话, 他看着虞非, 目光已经完全凝滞了, 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被母亲推了一下，身形一晃, 差点跌倒在地上。
一觉醒来，傅远舟重新回到了高二那一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既来之则安之，傅远舟坦然接受了, 直到这一天, 他远在国外的女友虞菲终于回国, 他随着家人去接机时, 却发现他的女友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男人。
“你怎么了, 小舟？你脸色很差,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母亲注意到了傅远舟满头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立刻关心起了他，傅远舟头晕目眩的，扶着自己的前额缓缓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重生一回，交往了好几年的女友的竟变成了男人，惊喜变成噩梦，傅远舟觉得自己能强撑着没有晕倒都算是他身体素质好了。
饶是他不愿相信，但人就站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昔日娇小可爱的女友变成了俊美少年，个子比他高，长相比他帅，说不定就连下面都比他大。
五脏六腑仿佛都搅在了一起，一抽一抽地疼，面对虞非友好伸过来的手，傅远舟甚至都不敢握上去，只匆匆地碰了一下他的指尖，就借口自己身体不适钻回了车里，连大家重聚的晚饭都没吃。
小菲怎么会变成男人？蜷缩在被子里的傅远舟百思不得其解。
但正如他的重生也没有任何缘由一般，小菲现在成了男人同样没有理由，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其他人都认为小菲生下来就是男孩，如果他跟他们说其实她应该是女孩，他们肯定都会觉得他疯了。
因为一时间无法接受女友变成男人的现实，这几天傅远舟甚至没去发小谢临家串门，因为他和虞非是表兄弟，虞非就寄住在他家。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几天以后，虞非主动上门做客，并敲响傅远舟的卧室的屋门。
这下傅远舟是再也躲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门，看到门外的虞非神色很失落时，他愣了愣，心中本能地浮现出了心疼的情绪，他实在看不得虞非受委屈。
“你好像不太欢迎我回来，一直在躲我。”虞非的笑容有些苦涩，“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没有不欢迎你！”
傅远舟急于解释，同时非常懊悔。的确，他这几天光顾着自己难受了，却没有考虑到小非的心情，看到他表现出这种反应，小非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是他疏忽了。
就算小非性别变了，但他还是那个小非，即使做不成恋人，小非也是他的弟弟，他应该多照顾他才对。
“对不起，这几天我的身体一直不太舒服，现在好多了。”
傅远舟本想直视虞非的眼睛，表达自己的真诚，可是看着这张与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脸，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不得不极力克制：“我很欢迎你回来，小非，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是吗？”虞非闻言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放心了。”
依旧是原来的五官，却比从前少了几分柔美，多出了属于男性的俊美，漂亮又妖冶，面对着虞非杀伤力极高的笑容，傅远舟不由晃了晃神，心脏还是扑通乱跳，没办法，毕竟这是与他交往了好几年的人。
……只好以后慢慢克服了。
破除了这道最大的心理障碍，傅远舟也在努力地适应着他与虞非关系的改变，将虞非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很快他们就没了刚见面时的生疏，重新变得熟悉起来，明明虞非比他小，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叫他“远远”。
再度听到虞非这样叫他时，傅远舟又恍惚了，他不得不承认想要改变原来的心态的确是件很难的事情。
虞非也在一中念书，比傅远舟低一个年级，是高一新生。虽然虞非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越，但他为人谦逊，从不骄矜自满，所以人缘很好，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他，但他却还是跟傅远舟关系最好。
这天午休时间，傅远舟路过操场，正好看到虞非在和别的男生打篮球，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旁边观看。
虞非打得很好，不比他差，这更给了傅远舟很违和的感觉，毕竟以前小菲对篮球是一窍不通的，看来性别改变了，就算还是同一个人，也会和以前大相径庭。
球场上，虞非这边赢下了半场的领先，正和队友们击掌庆祝，刚好看到傅远舟在旁边，瞬间目光一亮，将球扔给队友，快步走到傅远舟面前，笑着说道：“远远，你来看我打球？”
“打得很好，你很厉害。”傅远舟没提自己之前只是刚好路过，毕竟他会留下来看球的确是为了虞非。
“真的？”虞非眉眼弯弯，即使刚才场边的观众们高喊着为他加油，却也不如傅远舟最简单的一句夸奖更让他开心。
“不过我得走了。”傅远舟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我是出来买水的，还得给人带回去。”
“我和你一起回去。”虞非说。
“啊？你不打后半场了？”他队友问。
“不打了，你们来吧。”虞非笑了笑，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问着傅远舟，“我能去你班里坐一会吗？”
“可以啊。”
傅远舟习以为常地应着，虞非经常去他的班上找他玩，甚至到了后来班里都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好，大家戏称虞非简直就是傅远舟的小尾巴，走到哪里都得跟上才行。
对于这种说法，虞非并不反感，相反他很坦然地承认了，他就是喜欢跟着傅远舟。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虞非来到傅远舟的班级，七班的人也都很习惯了，杜曼接过傅远舟给她带的水，颇为好奇地说：“我们只知道主席和远舟是发小，你的话……”
“谢临是我表哥，小时候我们三个一起玩。”虞非说。
“啊，真的啊？”所有人都很惊讶，“你们两兄弟长得真不像。”
自然，虞非和谢临的长相无疑都是极为出众的，但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一般人不会想到他们会有血缘关系。
“大家都这么说。”虞非莞尔，“也许就是因为我和表哥差异太大了，我反倒觉得自己和远远更投缘。”
“感觉到了。”众人纷纷点头，时至今日他们才知道谢临和虞非是表兄弟，他们并不亲近，平时在学校里虞非都是和傅远舟一起的。
“我五岁那年就出国了，对我来说，最初的日子真的漫长又辛苦。”
虞非笑了笑：“我待的地方华人很少，社区里都是外国孩子，我那时英文很差，和他们玩不到一起，总是自己一个人，非常孤单。”
“所以我很思念远远，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回国了，我一定再也不离开他了。”
“……”
傅远舟的内心被深深触动了，类似的话小非在上辈子也说过，这次再听还是心疼，无论小非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在渴望着他的陪伴，哪怕是作为朋友和哥哥，他也理应照顾小非。
从这天开始，傅远舟就和虞非更亲密了，方方面面都很照顾虞非，父母看后惊讶又欣慰，惊讶是因为傅远舟很少会表现出这么体贴的一面，欣慰则是觉得自家孩子真的长大了。
这天晚上，傅远舟来到了虞非的房间，给他辅导功课，不过说是辅导，但他们的成绩都很好，其实主要还是两人一起学习和讨论。
虽然相差一个年级，但和虞非一起学习的过程也是给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做整体梳理，这个过程中傅远舟觉得自己也受益匪浅。
又做完了一张卷子，傅远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走人：“我跟谢临打个招呼就走，你也早点休息，记得睡前别玩手机。”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虞非突然开口。
“哪张卷子？”
傅远舟本来都开门了，闻言去而复返，来到书桌前。
“不是试题，是生活里的事。”虞非坐在桌前，灵巧转动水笔的手缓缓停了下来，抬眼望向傅远舟，“我在想，和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
“我没谈过恋爱，也没任何经验。”虞非的声音很轻，“远远，你感受过吗？”
“这个……”
乍一被问到这个相当暧昧的问题，傅远舟的心跳加速了，给自己建设了好一会，才勉强说服自己虞非现在是男孩，肯定不是对他有意思，只是好奇心作祟，斟酌着用词回答道：“不太好形容。”
虞非转笔的动作蓦然停止，笔从指间掉落到桌面上：“你有经验了？那个人是谁？”
“……”傅远舟回答不上来，他总不能和虞非说就是你本人吧。
他不说话，虞非也不作声，很安静地望着他。傅远舟的视线不自觉地渐渐向下，看着虞非的双唇，色泽是鲜红的，非常柔软，他的肤色极白，头发和眼珠都是乌黑的，如若童话中所形容的白雪公主，眉眼却分外妖冶，更像是蛊惑人心的吸血鬼。
终于，那双殷红如血的唇张开了，他在叫着傅远舟的名字：“远远？”
傅远舟这才回过神来，双颊发热，含糊地说道：“这个我不好说……将来你会知道的，追你的人有一堆，你肯定能……”和别的女孩交往……
可是说到最后，傅远舟竟然说不下去了，想到虞非将来会和别人交往，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他知道这是对虞非的占有欲，却是很没必要的，他们现在并非是恋人关系，他没资格干涉虞非同谁交往。
尽管是这样想的，但听到虞非没有任何经验时，傅远舟还是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
虞非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接吻。”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傅远舟的双唇上，似有若无地问，“你说我会等到这一天吗？我喜欢的人也会喜欢我吗？”
傅远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有当晚做的梦非常清晰。
他梦到自己和小菲谈恋爱，小菲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可渐渐地，她与傅远舟相握的手变得十分修长，原本比他矮了大半头，现在却比他还高，与他十指相扣，梦里的傅远舟却并未察觉到丝毫不妥，依旧拉着变成男人的虞非在散步。
直到虞非将他堵在窗前，双手环住他的腰，微微低下头温柔地对他说。
“我想知道接吻的感觉。和我接吻吧，远远。”
“！”
傅远舟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窘迫得脸都红了，就差那么一点，他在梦里就真的和男版的小非接吻了。
他怎么能对已经变成男人的小非有非分之想？可能是因为小非今晚说的话太容易引起误会了，他才会做这种梦。
这可不行，他和小非已经没戏了，不管小非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他都绝对不能往那方面想，这辈子他们当朋友就足够了。
后来对于这天晚上的话题，虞非几次有意提起，但每次傅远舟都是抱着回避的态度，将话题转移了，甚至对任何容易引发暧昧的细小事情都避如蛇蝎。
哪怕是班里有人开玩笑，说傅远舟和虞非总是腻腻乎乎的，虞非还没说话，傅远舟却连忙辩白他们就是好朋友，他只是把虞非当成弟弟，仿佛生怕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当时虞非是笑着的，微微垂下眼睛，才遮掩住了眼底的失落之色。
好像情况就会这样持续下去了，直到这天晚上，虞非去接喝醉的傅远舟回家。
这时已经放寒假了，傅远舟的班上有个人过生日，大家借机聚会一波，饭后去KTV唱歌，还带了几扎啤酒，男生们玩得兴起，输了游戏就要被罚喝啤酒。
傅远舟这天运气垫底，被罚到喝得晕晕乎乎的，虞非给他打了几次电话，最后还是杜曼接的，告诉他傅远舟喝醉了，虞非便来到KTV这边接人。
“你好贴心啊。”
看着虞非拉着喝醉的傅远舟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杜曼笑了笑，叮嘱着虞非：“你们路上小心。”
“学姐，有件事想请教你。”但接上人后，虞非没有马上离开，“远远现在是单身，他以前有和什么人交往过吗？”
“没有吧？我不记得他提过。”杜曼回忆了一下，说道，“高中肯定没有，更早以前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你哥，他肯定清楚。”
“也对。”虞非笑了笑，“谢谢杜学姐，抱歉，这次没法送你回去了，你也注意安全。”
杜曼闻言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你这样的我打五个都没问题。”
和她道别后，虞非带着傅远舟上了出租车的后座，他抱着傅远舟，调整着两人的坐姿，好让傅远舟能靠得更舒服。
垂眸看着傅远舟的睡脸，虞非抚弄着他略微汗湿的额发，轻声地自语着。
“……你到底和谁接过吻？”
“……？小菲？”
就在此时，傅远舟醒了，他的脸很红，说话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软乎乎的，迷迷糊糊地抬头望向虞非，眼睛很湿润，柔软的眸光仿佛流露出了暧昧的情愫。
“你醒了？”虞非摸了摸他的脸，他不知道傅远舟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自言自语，不动声色地问，“头疼吗？”
“……”傅远舟摇摇头，愣了几秒，一脑袋扎进虞非的怀里，抱着他小声说，“对不起，还让你来接我，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我好没出息……”
“你说男朋友？”虞非闻言一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他，“远远，你再说一遍，你是我的什么人？”
“男朋友啊。”傅远舟的语气带着十足的理所当然，“难道你不想认？”
“不，我只是……太惊喜了。”虞非难得会有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目光里透出浓浓的喜悦和激动之色，甚至连嗓音也是颤抖的，“远远，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你……”傅远舟模糊地说着，没一会又靠在虞非怀里睡着了。
出租车停在傅远舟家的别墅前，虞非扶着醉酒的傅远舟进了屋门，一直来到卧室，给傅远舟脱了鞋和外套，扶着他躺到床上，又去洗手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温柔地给傅远舟擦脸。
擦了一会，躺在床上的傅远舟醒了，睁着眼睛呆呆地看了虞非一会，迟缓地问道：“小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在国外的时候。”虞非笑着替他擦干脸上的水痕，并未觉得他的问题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总是会长高的。”
得到了解释，不管是否合理，都足够让傅远舟安静下来了，虞非替他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叫他来洗澡，但傅远舟坐在床上不动，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他，虞非笑着抚摸他的头发，温柔地问：“怎么了？”
他还想等着远远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和他谈谈关于交往的事，如果不是酒后吐真言，他甚至不知道原来远远也在暗恋他。
“我……想亲亲你。”
谁知他的远远竟然说出了让他更加怦然心动的话。
“可是现在我的身上有酒气……怕你会讨厌我亲你。”傅远舟踌躇了一会，还是摇摇晃晃地从床上下来了，向着洗手间走去，“我还是洗一下再……”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我也想吻你。”
虞非的一颗心快要融化了，一把将傅远舟抱在怀里，低下头，吻上了他肖想已久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