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荆棘生花·其四
斯夸罗的第一反应是有阴谋!
当年养母女士带着XANXUS找上门的时候吧……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贫民窟出身的流莺（而且还半疯），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根本就没什么渠道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触到九代目。
那种情况下算的上靠谱的办法，无非就是在门口堵人，又或者到街上去堵车——反正想了辙先靠近九代目五十米之内，然后看准机会大声嚷嚷就行了！
要是内容够劲爆，能吸引的半条街都来看这出热闹，就算对方是教父家族的BOSS，他也得耐着心思下车来，无论如何先把事情处理了。
这种热火朝天的相认方式，注定了封口难度巨大。
哪怕认回来的这个少主，官方说法里【丧母】了，但知道细节的人同样不少。
事实上，就养母女士那个安全到感人的生存环境，几乎摆明了自己背后有个靠山，就算只是个消息灵通点的小混混头子，稍微打听打听，也能猜出那靠山是谁。
只是在九代目从未承认的情况下，没人会刻意揭出来罢了。
现实一点说，你就比如某个皇帝吧：他闲来无事，睡过一个小宫女，但是并不怎么在意。
于是那小宫女，她永远就只是个宫女。
可但凡这宫女有个儿子，而这儿子又当了下一任皇帝——别管老皇帝之前爱没爱过她，反正太后这个职位她是吃定了(摊手。
养母女士疯了有好几年了，夜里梦游时，动辄还要暴起打人。
白川玛菲亚的酒鬼亲爹，绝对不是第一个死的。
事实上，因为玛菲亚差不多三个月之后才发现她有这个症状，那酒鬼亲爹，分明也不是最后一个死的。
养母女士的力气也许很大，但毕竟是个疯子，赶上夜半三更，正是大家喜欢杀人放火的时候。
一个枯瘦的女人在街上游荡，直接被她打死的不说，成功从她手下逃脱的正常人总是不少的。
但从来没人回来报仇。
你再想，几年下来积这么多的死者，再孤家寡人的，总能凑出几个家属吧？
可两年多来，玛菲亚连一个上门要说法的都没看见。
他们是不想吗？
他们是不敢。
养母女士虽然穷困，虽然潦倒，虽然活得像个乞丐婆，但那纯粹是她丧失了精神上的自理能力。
就她行事间的放肆程度，和毫无后顾之忧的撒野方式——这个女人虽然到死都一身脏污，但她所享受到的【安全】，分明早就是“太后”该有的程度了。
这点连白川玛菲亚也是受益者。
她到现在为止，还觉得疯女士带给她的安全，除了保护了她那张脸，还保证她的钱不被抢。
但事实上，在贫民窟这样的地方，食物的价格永远都是变动的。
——而且只会向上变，变的比房价都快。
更糟心的是大家其实都不用钱。
是的，你没看错。
他们这个地方的一般民众，会拿来当硬通货的一般等价物，从来都不是哪个国家发行的纸币。
刨去那些同样还处在金融秩序之下的大型组织，白川玛菲亚其实是整个街区里，唯一一个花钱的人。
事实上，她也是唯一一个能把钱花出去的人。
别管一块面包卖给别人时，要收什么样的代价，在她这儿，其实和外头普通的连锁便利店，是同样一种收费方式。
——哪怕后来该品牌在全国的连锁便利店一起涨价了，面包店老板都没给她涨过价！
所以在此时的斯夸罗想来，一直呆在贫民窟那栋建筑物里的养母女士，大概一直显眼的仿佛黑夜里迎风招摇的火把。
会被有心人当做接近XANXUS捷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尤其那个小女孩……
斯夸罗下意识又“啧”了一声，临近的指腹忍不住相互磨蹭起来，长久执剑练出的厚茧已经变的光滑，空荡的掌心让他总想找个什么东西捏一下。
听说在掌心转铁球，可以锻炼手指的灵活程度，还能有什么增强体力还是降血压的作用……
白发的少年剑客盯着自己的掌心发了会儿呆，心想有岚属性的彩虹之子、武斗家风做先例，这传言大概率是真的吧？
“明早让他们准备一对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忍不住又摸了把依旧凉飕飕的后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玻璃材质的行不行……”
——要是能定做，再让他们在烟青色的玻璃球里，裹点红色的东西好了。
想起那对让他糟心的眼睛，斯夸罗的思绪，自然不可避免的再次回到了眼睛的主人身上。
让他产生这种猜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主人”本身。
她的素质太好了。
单就那张脸，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也不为过。
昨夜那种情况下，小东西要是太个性了，咋咋呼呼闹腾起来，八成会让XANXUS觉得被冒犯到，直接打死都是轻的。
太怂的话，就成个了无关轻重的小虫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但那女孩不止是脸精挑细选，这个性格，也很神奇的卡在了XANXUS的容忍界限上——虽然没眼色这点貌似不是很尽如人意啦——但就斯夸罗对自家BOSS的了解，那纯粹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
要是真碰上个浑身上下都迷之合他喜好的人，顺眼的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激的他逆反心理上来了，也是要把人弄死的。
说不得（私下里）还会恼羞成怒，连自己的喜好都要跟着改上一通。
还就是这点不尽如人意的部分，总让斯夸罗总觉得，XANXUS一定会惦记着她。
想到这里，倚在窗边的白毛剑客打了个毫无睡意的哈气，往北边那栋楼遥遥望了望：虽然他俩的房间卡在对角上，但XANXUS这人半夜从来不点灯，从屋外看永远一片漆黑，斯夸罗根本没法判断他失眠了没有……
但转念一想，他又把这个念头给否掉了。
想借助这种方式给XANXUS身边安插人，结果太不稳定了。
他要是一点情怀都没有，安排这么个精挑细选的小女孩去拿下所谓“妹妹”的身份，纯粹就是浪费了。
说句不好听的，那个长相只要能好好养大了，再给用心洗个脑，送去什么类型的重要人物身边，她都能站的住脚。
哪怕是斯夸罗自己呢。
剑客少年很清醒的想到：他虽然不会主动去摘什么“花”，可要是有人好言好语的送来一个，还是昨晚那小东西如出一辙的长相，他八成也是不会拒绝的。
这样的“良才美玉”，真要计较起来，价值和出类拔萃的战斗天赋几乎不相上下，能起的作用大了去了。
蹉跎在贫民窟里，等XANXUS几年后的一回头，根本就划不来。
就是因为太不正常，反而显得正常了。
——知道沢田家光的事也是同理。
于是斯贝尔比·斯夸罗几乎是一帧一帧的，又把昨晚回忆了一遍。
大概是刚才的自我剖析起了作用，他潜意识里承认了那小东西外在的杀伤力，这次重现出的画面中，出现的终于是个眉眼娇柔缱绻的小女孩了。
说起来……
斯夸罗摸了摸下巴，那小东西被混账BOSS提起来的时候，右臂的肌肉曾经快速的紧绷过又松懈。
“就当时的距离……”
剑客跟着抬手比划了一下，她要是抬起了手：“正好能摸到混账BOSS的左脸啊。”
顺着这点往下想，她的眼睛在对上XANXUS的时候，似乎也睁大了一点点——但以她微弱的眼周运动幅度来推测——那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大惊失色。
XANXUS的脸上，有什么值得她疑惑惊讶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斯贝尔比·斯夸罗第三次捂上了自己的后颈，想，那小家伙最后一直盯着他后脊看时，用的……难不成也是一样的眼神吗？
越想还越渗人了是怎么回事？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坐了一宿，天光将亮时，满头的白毛都要萎靡不振了。
斯夸罗的额角抵着玻璃窗慢腾腾的磨蹭，可算是找回了些久违的困意，睡眼迷蒙的转身时，眼角恰到好处的扫过了宅邸北侧的那道大门。
有个穿长风衣的人影正匆匆离去。
他几乎要卡顿的脑子艰难转动了一下，认出了那是彭格列家族的医师。
这里的“医师”，比起职业，其实更像是一种【职位】。
黑手党这一行，正经刀头舔血的职业，需要配备大量的医护人员治跌打损伤和刀剑枪伤。
到了新时代，有了那么点职业化的意思，还需要定期对成员进行心理评估——和一般大型企业其实没什么差别。
所谓的【医师】，就是下属医疗机构中所有医生的头头，不止管治病救人的正经机构，那些靠下毒杀人放火、靠收尸买卖器官的黑诊所，他也是要管的。
斯贝尔比·斯夸罗，他原本是为了继任九代瓦利安首领，才被专门送来彭格列家族的。
只是进门后上赶着遇到了XANXUS，瞬间从继承者变成了追随者，声称从他的愤怒里，看到了自己想要追寻的强大未来。
然后连九代目都不要见了，认准XANXUS才是他的首领。
——也正是因为他执意这么干，哪怕XANXUS半点没有改变自己张狂性格的意思，导致家族会议上一再有人因此诟病，瓦利安依旧不可避免的，将要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此时此刻，第八代瓦利安的干部们还未退休，第九代尚未组建，鲨鱼剑士的暂时身份，还只是同盟家族送来的进修生呢。
论地位，还真没这位高。
这会儿不过清晨六点钟，能在这种时间召见他，而他还会无怨无悔上门的，就只能是九代目了。
临入睡前，脑子卡着壳的斯夸罗还疑惑了一下，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吗，九代目居然这么着急的叫了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算着上榜必须卡字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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