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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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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裴半阖着眸, 浓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小片阴影

他在看两个人手指缠握的地方。

明明出拳的时候又快又狠辣,手指却细腻修长, 指甲盖莹润淡粉, 被修剪得很整齐。

他喜欢的少年,主动向自己走出了第一步,别扭又霸道地向自己示好。

这个认知像把刷子, 绒羽柔软,又带着细密的小倒刺, 刮得贺裴心口又痒又疼。

他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坚硬, 却又那么柔软,容易被感动, 被满足。

贺裴轻叹一声, 手指微微用力,将他莽撞又直白的心意握紧。

“乔乔。”贺裴向夏思乔方向倾身, 语调温柔又缱绻,低声在他耳边说:“我很高兴。”

好在他们这里是挨着窗边不起眼的一隅, 投影仪上正播放着历年的分数段和高考去向,家长正急匆匆地记着, 一点儿不敢分心,除了刘妍晚没人注意到两个低声耳语的少年。

夏思乔耳尖发麻,脑海中有什么浮浮沉沉, 像踩在绵软的云端。

过了一会儿, 想到贺裴母亲就坐在后面, 他欲盖弥彰地露出探讨问题的神色, 低声说:“我也觉得这道题不该出错。”

说话间他借势凑到桌边,抓起铅笔,用一只右手扭扭歪歪却认真地在卷子背面写着:你给我注意点分寸,不要什么场合都骚。

眉心微折,眸光却剔透,带着一点纵容的笑意,推到贺裴眼前。

这句话夏思乔之前也说过,然后被贺裴亲得委屈的哭了。

再次重复这句话,语境却好像不一样了。

贺裴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用左手写道。

——好,你管管我。

左手写出来的字比不上右手,却横平竖直,透露着坦率而炙热的心意。

心口的热意还没来得及冷却,就又席卷全身,夏思乔头脑发空地瞪着那五个字看了一会儿,才心口不一地使劲儿夹了夹贺裴手指。

他低声嘀咕。

“谁让你左手写字都比我好看了…”

*

江北的疗养院已经联系好了,寒假第一天夏思乔就去了津西,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就看到楚爷爷在里面张望的身影。

楚爷爷自从见过了他,就一直听他的话,没有再出去乱跑,就是视频的时候总是舍不得挂断,还跟医护人员学会了怎么截屏,夏思乔经常听到楚爷爷偷偷截屏的声音。

楚爷爷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到夏思乔跟前:“乔乔!你回来了!”

楚爷爷大多时候都把他当作楚岁安,只有少部分时候认出他是谁。夏思乔若无其事地冲楚爷爷笑了笑,顺着楚爷爷的力道被拉进疗养病房。

进门的瞬间夏思乔窒息了片刻。

顾炀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神色悠然又散漫地…正罩着一个浴帽?

闻味道好像在染发。

他倒一点儿不在意,微挑的眼尾轻折,笑意盈盈地跟夏思乔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妖孽又惑人。

“你是…终于混不下去决定改头换面了?”夏思乔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没敢再看他,怕忍不住笑出来。

“你问他。”顾炀抬起下颌冲着楚爷爷。

楚爷爷看见顾炀就爱跟他拌嘴,“哼”了一声,数落道:“小年轻一点儿好不学,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你再染我非给你一鞋底子不可。”

想到自己刚穿书过来的发型,夏思乔扯了扯嘴角,好奇问道:“你染的什么颜色?”

顾炀慢条斯理地抚了抚头顶的浴帽,语气有点被强行染回原型的遗憾。“粉色。”

“……”

“樱花粉。”顾炀补充。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顾炀挑眉含笑。

夏思乔看了看楚爷爷瞪着的眼,干巴巴地说:“也不是特别好奇。”

顾炀自顾自点头,热情解释道:“因为粉色显嫩,衬我。”

夏思乔想象了一下顾炀那张会骗人的脸顶着那么一脑袋粉毛,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他。

“你放屁!”楚爷爷气呼呼地指着顾炀跟夏思乔告状:“他来了就气我,顶着这么一脑袋花毛说祝我老树开花,早点找到第二春!”

“……”

夏思乔是真心实意佩服顾炀气人的本事。

因为楚爷爷把他头发折腾得不轻,顾炀第二天来接他们的时候已经修成了圆寸。

他耳骨上戴着精致的黑色的耳钉,衬得皮肤白皙。短飒的发型不仅没有影响他,反而将他五官衬得更加优越,微敛着黑眸靠在车边的时候,俊美的几乎带着压迫性。

下一秒这人模人样的酷哥就破了功。

楚爷爷把手中行李递到顾炀手里,还不忘跟夏思乔指桑骂槐嘲讽他:“现在的年轻人,为了臭美不穿秋裤,将来老寒腿了,就等着瘸腿儿哭吧。”

夏思乔看着顾炀骚包的破洞牛仔裤,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顾炀今天好歹知道做个人没开那辆小可爱出来。上车以后楚爷爷看着眼前流水般划过的景象,想到要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眼底有点无措。

顾炀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出他的紧张,打趣他道:“你怕什么,怕你外孙不管你?”

楚爷爷顿了下,下一秒忽然有点茫然,扬了扬握着夏思乔的手说道:“谁是外孙?我都听安安的…”

沉默了片刻。

夏思乔垂着眼低声说:“嗯,您就听我的吧。”

疗养院离三中不远,环境清幽,很适合老年人修养生息。

楚爷爷落脚以后顾不上别的,先忙忙碌碌地给夏思乔布置房间,把很多夏思乔小时候没拥有过,现在长大了也不会再玩的玩具堆得热闹繁复。

夏思乔心口微酸。

楚爷爷虽然不完美,甚至大多时候都是糊涂的,却让夏思乔感到温暖,隐隐填充了他一直期待的某种感情。

“发什么呆呢?”顾炀嘴里散漫地叼着烟,并不点燃,正站在椅子上帮楚爷爷往墙上挂画。

“没什么。”夏思乔回神。

阳光懒懒地洒进房间,顾炀极短的发隙流动着细碎光芒,他一边对着水平线一边说:“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自己照顾得了这倔老头吗?”

这个疗养院规模比津西的大很多,服务也更好,实际上几乎不需要家属看护,顾炀怕夏思乔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继续说:“这里有的是专业人士,你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别本末倒置了。”

夏思乔点头:“我知道,而且这里也不让天天探望,也就最近快春节了可以来陪护,其他时间我想过来也不行啊。”

“你心里有数就行。”顾炀从椅子上跳下来,看了眼表,没点燃的烟随着嘴唇的动作上下翻动。“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照顾好老楚,还有你自己。”

楚爷爷潜意识里对顾炀有几分依赖与关怀,但他有点儿小孩子脾气,冷哼一声不看他。

夏思乔送他到门口,出门前顾炀含笑忽然回头,眼波流转间眼尾的泪痣也鲜活起来。

夏思乔挑眉等他说话。

顾炀在夏思乔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地眨了眨眼,长睫轻颤。

“说心里话,是不是哥剃完光头也比那姓贺的糟老头子帅多了?”

他拖长了尾音,语调懒散又惑人,问出这么一句话。

夏思乔扯着嘴角冲他比了个再见。

*

楚爷爷睡得早,闲暇下来夏思乔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刷物理题。

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穿书伊始为了改变剧情在升旗台讲得那道。

脑中忽然晃过那张过分清俊的脸,奇异难耐的悸动在心尖融化,又扬起绵密的泡沫,缓缓漫溢到胸腔。

夏思乔握着笔杆的手倏然收紧。

好像。

有那么一丢丢想他…

就一丢丢,不能再多了。

平时发信息挺积极的,今天怎么就这么没眼力价呢,都十点多了,还不知道打视频过来。

夏思乔对着手机屏幕里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鼓了鼓腮帮子,又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点了进去。

最近的一条信息是下午四点多,贺裴说贺童想他了,问他什么时候再去他家。

说还有一个人也很想他。

当时他正在陪楚爷爷下棋,匆忙地回了一句那让他想着吧。

这人这会儿怎么这么听话了?

夏思乔强行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心不在焉地看题…

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视频通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夏思乔“腾”地坐直。

看到那个头像的时候夏思乔心尖跳跃了一下,喉头上下轻滑,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接通了视频。

看背景是在三中的那套公寓,他似乎刚洗完澡,穿着纯白的T恤,隐隐可见精瘦的肌肉线条,黑发散乱,不时坠下水珠,正拿着毛巾随意地擦着。

贺裴黑沉的眸子含着笑,嗓音有点懒:“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你打过来,怕吵着你睡觉,你闹起床气。”

夏思乔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他虽然猛地精神了起来,思维还是有点迟钝,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来。”

像抱怨,像撒娇。

台灯亮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得本就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更鲜活起来,贺裴看到了男生说完这句话以后瞬间的懊恼。

贺裴一双黑眸覆上莫名的情绪,他低声哄道:“晚上家庭聚会,喝了点酒,我刚到家。”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还洗了个澡。”夏思乔一脸了然于胸,你压根儿别想骗我的样子。

男生眉眼间带着明晃晃的占有欲,和很不满意的情绪。

压制了一晚上的酒意迟钝而温吞地袭上脑海,贺裴喉咙发干,嗓音也有点哑,耐心又斯文地向他解释:“贺童喝多了,在车里吐了,我衣服…”

夏思乔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有点没理没面儿,他眼神飘到别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人说话不够严谨,小小的纠正一下。”

“是。”

“你最严谨,最可爱。”

说严谨就说严谨,你夸什么可爱。

跑题。

夏思乔胡乱想着。

“乔乔。”镜头里的贺裴笑意温柔又深刻,低哑的嗓音染着让人心慌的意味。“明天我去找你好吗?”

“我很想你。”贺裴说。

夏思乔顿了顿。

“好。”

他点头。

*

三中的公寓布置精简,没什么第一次上门适合带的东西,贺裴又不想找刘妍晚去拿,怕她太夸张吓到小朋友。

贺裴自己去了商场。

临近过年,商场里东西摆得五花八门又喜庆,他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卖进口营养品的店。

导购贴心又热情,恨不得把产品挨个介绍一遍,转眼看了看面前Alpha矜冷的面容,估计他不会有耐心听自己说完,开始主动问贺裴要收礼对象的一些情况。

导购问了个大概,毫不犹豫地拿起最贵的一款产品冲贺裴朗声介绍道:“这是我们店最高端的产品,适合老年人,怀孕的Omega吃了也特别好,特别补身体,天然无公害的。”

方远正陪着他妈妈逛商场,看到贺裴的瞬间惊喜地想要冲上前去,听见这后半句话忽然瞪大眼顿住了脚步。

一般的客户听说怀孕的人都可以吃,就会习惯性地觉得这款产品更安全,这是导购入职第一天店长就教给他的销售小技巧。

他成竹在胸。

眼前的Alpha果然点头,淡声说:“包起来吧,还有其他适合的营养品,一块都要了。”

方远躲在商场的圆柱后,贼兮兮地看着贺裴拎着大包小包的身影走远,喃喃感慨:“真不愧是贺哥,人还没追到手呢,Omega就怀孕了,这什么骚操作啊…”

“一米九五的娇妻带球跑,太他妈刺激了。”

方远咽了咽唾沫星子,拿起手机向最好的兄弟分享起来。

【方方圆圆】:小夏,我跟你说一个惊天秘密,你可千万嘴严着点儿,跟谁也不能说啊!

【方方圆圆】:贺哥他好像把Omega肚子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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