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方远突噜完心里话, 深深地叹了口气，胸腔起伏间徒手做了个吸烟的动作, 挺深沉道：“兄弟的肩膀永远给你准备着。”
自己的话外音是等着你来找我哭鼻子, 诉说自己的见不得光的爱情故事。
说完就走, 留给夏思乔一个萧瑟伶仃的背影。
“你给我回来。”夏思乔垂着脑袋，语气幽幽的, 透着阴森。
他真的服气了。
方远跟陈小小的脑回路竟然一模一样的。
方远立刻顿住脚步, 维持住身体前倾的起步动作, 背着他们俩挺有骨气道：“我不回。”
“你真不回？”夏思乔缓慢问道。
“不回！”方远使劲摇了摇头。
“哦。”夏思乔往贺裴那走了两步, 发出一点儿窸窣脚步声。“走吧，本来还想好好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他也不感兴趣。”
“我不回是不可能的！”方远立刻后退几步到了夏思乔边上。“好歹是你最好的兄弟, 我怎么也应该听你把话说完。”
“我谢谢你…”夏思乔道。
*
三中边上那家煲仔饭店依旧门可罗雀, 不大的小店清清冷冷, 老板娘正愁眉不展地嘟囔说要换个地方再开店，这个位置太吃亏了，根本配不上她们家的味道。
煲仔饭飘着稻米香气端上桌的一瞬间方远忍不住感慨：“小夏, 这可真是物是人非啊！”
他们一块练接力的时候来这家店吃过饭, 陆言当时话里话外地暗示夏思乔可一定得说话算数, 别再纠缠贺裴了，夏思乔还跟他含沙射影地挤兑了一会儿。
夏思乔：……
贺裴拿热水给夏思乔烫过碗筷后墨眉微扬, 没说话。
方远看他这一套体贴又自然得动作看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其实…你误会我们关系了…”夏思乔捏了捏眉心, 哑声道。
方远眉头拧得更深了, 有点失望地看着他们俩, 叹了口气道：“都这样了，难道你还要说我误会你们纯洁的兄弟情了吗？”
夏思乔有点无奈：“你听我把话说完！”
…
方远吸了吸鼻子，心里挺难受，勉强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好兄弟为爱做三了，他还要被迫倾听他的心路历程和情感经历，他应该无条件的支持兄弟还是替那个一米九五大高个，能在三中校队打大前锋的Omega打抱不平？
为什么要让他在道德和友谊之间来回探脚。
夏思乔准备整理一下思路一鼓作气说完，他不太确定自己如果再被方远奇怪的脑回路打断，还能不能平心静气地说下去。
“我没有别的Omega，只有乔乔一个。”贺裴长臂侧伸，温柔地抓了抓夏思乔发顶，先他一步语气平静道。“我也只喜欢他。”
虽然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被坦言喜欢，夏思乔耳根还是有点热。
方远心里哼冷一声，表面上没说话，大眼珠子一瞪，那意思十分明显。
——你当我是活傻逼吗？
目光在夏思乔身上逡巡一圈，背叛催人熟，方远从一个小愣头青生生长成了老油条，生平头一次学会了话里藏刀，不咸不淡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小夏有一米九五呢。”
“那段时间我在追他，他讨厌我，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又想让他知道我的心意，那个Omega就是乔乔，我随便胡诌的一个样子，只是借机对他告白。”贺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就是想借着方远说骚话。
夏思乔在外没点破他。
“所以贺哥你没有被盗号，在论坛亲口承认是白莲花的就是你自己！？”
方远更崩溃了，他还开了好几个小号在论坛战斗说贺裴是被盗号的，还跟人打了赌上教学楼天台叫爹！
左边是兄弟偷情，右边是兄弟把他蒙在鼓里，借着跟他聊天暗地里传话。
“你们这不是偷情，这就是在玩情.趣。”方远语气肯定。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
“我就是个道具。”
这个认知给方远气饿了。
方远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先让我扒拉两口，我中午都没心思吃饭。”
小店装修简单整洁，两个模样俊美的男孩并排坐着，桌子底下的Omega的手被Alpha强势地握着。
一个无可奈何，一个漫不经心，齐齐望着对面“心情很低落”却连干掉三碗饭的Alpha。
方远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转脸就摆出一脸有气无力的做派道：“所以你们就是单纯的地下恋？”
夏思乔肯定地点头。
地下恋总比兄弟成了冰山校草的地下俏情儿强，过了好一会儿，方远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
想到自己一直挺坚定的信念，方远心酸道：“男A男O的，谈恋爱就谈呗，你们干嘛还藏着掖着啊…瞒得还挺严实。”
说着说着方远忽然顿住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远诡异地得意了一下，面带羞答答期待，大眼珠子锃亮问道。
——“所以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吧？”
这可就问到点上了…
对面齐刷刷沉默了。
方远以为他们是默认了，老怀欣慰地感慨：“要不是贺哥恰巧在咱们打完本的时候过去跟你说话，我还真发现不了。”
夏思乔琥珀色的瞳眸里噙着十成十的诚恳，鸦翅样的睫毛忽闪扑棱着，看起来老实巴交极了。
“就算你没发现我也准备告诉你的。”
方远联想到夏思乔最近的欲言又止，看着他总像有话说似的，姑且相信了。
“罢了罢了，反正我是第一个知道你们关系的，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方远拍了拍胸脯：“放心，你们不想说出去，我一个字都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好一个义薄云天的自己，方远心里赞叹！
夏思乔狠狠咬了下口腔里的嫩肉，跟着夸赞：“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
吃饭中途刘妍晚打来电话询问夏思乔的情况，贺裴拍了拍他脑袋夹着电话出了小店门。
趁着贺裴不在方远赶紧跟夏思乔说了几句心里话。
“我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小夏，你太牛逼了，绝地反击。”
“还行还行。”夏思乔挑起唇角随口搭话。
“对了，你不是请假了吗？为什么会在贺哥家啊…你们俩！”方远稍微一深想就给自己吓着了，严肃道：“这样不好，节制一点，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你想什么呢。”夏思乔扭过脑袋背对着方远，指尖指了指自己发红的后颈。“懂了吗？”
“啊…你…”方远明白过来，话到嘴边没好意思说出来，讪讪道：“懂了懂了。”
想到上次夏思乔发情期的凶险，方远问道：“所以这次你同意让贺哥临时标记你了？”
“你说什么？”夏思乔眨了眨眼。
他住贺裴那里是怕发情期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不能掌控，被信息素支配的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太令人后怕。
他倒没有想过标记自己这件事情。
“你不知道？”
方远有点讶然，上次抽贺裴信息素的事情贺裴没让他们告诉夏思乔，但是这俩人都在一起了，这事儿还不商量一下吗？
“抑制剂对你效果有限的，除非标记你，要不你就得生扛过去，上次贺哥怕你受罪，让医生把自己信息素从脖梗子里抽出来，提纯完扎给你的。要不医生说得好几天，运气不好保不齐要一礼拜。”
“信息素对Alpha特别重要，标记你就用一丢丢，抽却要抽满满一针管，上回抽完贺哥没扛住直接昏过去了。”
“这次肯定是直接标记了吧，你们俩人都省得受罪了。”
夏思乔眨了眨眼，怔松了一瞬。
Alpha标记了Omega以后，会把这个Omega归属成自己的所有物，会有更强烈的保护欲，侵略欲，心底会抑制不住恶劣的想法，想对Omega做糟糕的事情。
而Omega也会不由自由地依赖、眷恋把信息素注入自己腺体的Alpha。
贺裴没跟他提过抽信息素这件事，也没有流露过任何想要标记他的意思。
比起抽信息素或者别的方法，标记不是来得更简单吗？
除了标记以后两个人牵扯会更深，难以分割。
贺裴是怕标记后对两个人心理都有影响，让他们以后都会被迫捆绑在一起吗？
…
“说什么呢。”贺裴拉开椅子坐下，垂顺柔软的灰色高领毛衣带着门外初春凛寒的气息。
“没事，方远说这周帮我做笔记。”夏思乔若无其事道。
方远好歹看出来夏思乔这是不想在贺裴面前提这事，闭着嘴跟着点了点头。
…
公寓离三中很近，夏思乔跟贺裴溜达着回去的。
垂眼看了看两个人交握着的手指，夏思乔不动声色地闲聊道：“医生说我抑制剂对我来说效果有限，但是我感觉也还行，迷迷糊糊睡一觉就过去了。”
夜色和路边商店斑斓的光交织交错，将贺裴轮廓勾勒的隽冷精致。
眉骨比普通人要深一点，黑眸清透，五官顿时就更立体深邃。
贺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推了下眼镜，道：“已经跟医生打好招呼了，这次都做好了准备，不会像之前那么仓促了。”
做什么准备，抽信息素的准备？
“可我还是不放心，万一这次很难扛过去怎么办？”夏思乔发愁地晃了晃手腕，交握的手指带着贺裴手臂也跟着晃动起来。
贺裴停下脚步，轻啄了下他秀挺的鼻梁，夏思乔被夜风吹得有点凉的鼻尖感受到贺裴下唇的温热。
贺裴一手搂着他，怀抱温暖，语调散漫又温柔。
“你这么可爱，没人舍得让你受委屈。”
“说得好听，又不是你发情。”左右套不出贺裴的想法，夏思乔索性不讲理起来。
“我发情？”贺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忽然有点哑，有点莫名的危险。
——“宝宝，我发情的话，你受的了吗？”
夏思乔脸热了一下，有一点儿想要跟他原地解散的冲动。
欲盖弥彰地甩开他自己走了十来米，等贺裴跟上来才义正词严道：“特殊时期你不许说骚话，贺裴我警告你，你现在只在上岗初期，地位并不十分稳固。你要是太能作了，我厌烦你了，甩你分分钟的事儿。”
“哦。”贺裴看了看几米开外的三中学生，缓慢道：“那我还真挺有危机感，得想办法拴住你。”
夏思乔扬了扬下巴。
说罢按住夏思乔后脑，嘴唇温柔的覆上去，也不动，但也不让夏思乔跑。
过了几秒，贺裴松开他，忽然转头问那个穿着三中校服的女生。
“拍清楚了吗？”
女生慌忙点头，眼镜险些没甩掉。
“记得发到论坛。”贺裴淡道。
夏思乔眼睛倏然睁大，冲那个女生伸了伸手。
女生想到夏思乔在学校门口一人干倒五个Alpha的优秀成绩，吓得握紧手机拔腿就跑。
…
晚风薄冷，那女生眨眼间就跑到五十米开外。
“贺裴，你完了。”
夏思乔喃喃。
*
半夜的时候夏思乔忽然燥热了起来，起初只有一点儿，随后热意迅速席卷全身。
夏思乔难耐地翻了个身。
馥郁的花香沾上了零星腥甜，多了一点儿别的意味。
翻身间酥酥麻麻的痒顺着透粉的皮肤细密攀爬，夏思乔紧绷着脊背也控制不住令他无力的酥痒。
热潮在脑海翻涌，搅得他昏昏沉沉。
四肢也酸软，没有力气。
夏思乔眼眶迅速红了，又气自己是个不争气的Omega又气一些别的什么。
他的男朋友就在隔壁房间。
给他准备好了抑制剂，随时可以叫医生过来。
只字不提标记自己。
不就是咬一口的事儿吗，他至于这么墨迹吗？
牙这么金贵吗？
看不起谁呢，难道咬了以后自己就会缠上他赖上他不成？
假模假式追了自己这么久，追到手了连帮他标记一下都不愿提出来。
光长了一张会哄人的嘴。
身体的不适令Omega心思敏感，夏思乔又难受又心酸。
拿起床头上贺裴准备早为他准备好的抑制剂，颤抖着将尖细的针头插进手腕细嫩的皮肤里。
血珠滚出的瞬间夏思乔泪珠也从眼眶垂落下来。
…
贺裴开门的时候没想到开门以后是这样的景象。
自己的Omega衣衫凌乱泪眼婆娑，面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捂着手腕处还在冒血珠的针眼。
看着无辜又勾人，站在自己门外。
馥郁腥甜的花香撕扯着自己理智，贺裴狠狠掐了掐手心，哑声道：“我给你叫医生。”
夏思乔委屈地扯住贺裴衣领，手脚酸软，头也昏沉的厉害，他没多大劲儿，贺裴却顺从地被按在门沿儿。
“你为什么不标记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Omega声音带着发情热的娇软，语气却凶巴巴的。
侵略欲和占有欲在骨血翻腾，犬牙叫嚣着想要标记他，贺裴眸光又黑又沉，缓缓抬手拭去Omega眼尾的泪珠。
温柔又危险的信息素奔涌而出裹挟上夏思乔，令夏思乔本能的害怕。
贺裴没想到，自己宁愿被抽去信息素都克制着，想要珍视保护的Omega，会质问自己不标记他是不是因为看不起他。
有时候挺想敲开他的小脑袋瓜，看看他天天都在琢磨什么。
又舍不得。
世界上就一个他，敲了该没有了。
“我跟没跟你说过，Alpha都不是人？”贺裴语气又低又缓，尾音拉长带着别的意味。
“标记你以后，你就没机会甩掉我了。以前想对你做的，克制着没做的，都会忍不住。”
贺裴指尖向下捏住夏思乔下巴。“别把我想的那么好，我想对你做很多坏事。”
席卷而来令他昏沉发热的信息素在明晃晃的告诉夏思乔。
——贺裴没说谎。
夏思乔一直以为贺裴挺讲礼貌的，谈恋爱就亲亲抱抱，做过别的过分举动，也没提出过别的不合时宜的事情。
唯一还是他自己鬼迷心窍要求的。
Omega对危险感知的天性胜过了发情热难熬的余韵。
夏思乔冲他抱了个拳，声音软，语气却正经得不行。
“报歉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后衣领却被人散漫地拽住。
“晚了。”
贺裴舔了舔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