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权力
好半晌, 戚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个劲儿地摇头道:“怎么可能!文叔,您这都是听谁说的啊。这太不靠谱了, 我怎么可能怀了孩子!而且, 我……我与裴靖也没有拜过天地,那都是假的。”
“可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是事实吧?”
戚柒的脸顿时通红,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
文叔揉了揉她的头, 笑道:“不用害羞, 虽然你与裴靖的关系复杂, 但只要自己喜欢, 便不需要考虑这些。文叔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个世上的男子,你都配得上, 你想要谁,都可以。”
“我怎么可能喜欢裴靖?”戚柒红着脸摇头,“文叔,您别提这件事了,我吃了避孕药的, 不可能有孩子。”
“避孕药?”文叔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种药会伤身子的,裴靖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您放心,没吃多少, 不会有事的。”戚柒连忙安抚文叔。
“不行!”文叔沉下脸, “阿奇, 你现在就去请大夫来瞧瞧。”
“文叔,不用……”
“你闭嘴,这事儿大夫说了才算。”文叔瞪了她一眼。见文叔真的生气了,戚柒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了嘴。
文叔醒来之后,太医便离开了,毕竟他的主要任务是为谢大调理身体。不好再去请太医,文奇便去请了远山府与他们关系不错的大夫。毕竟戚柒与裴靖还未成婚,这般私密事,最好还是保密。
“大夫,她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影响?”文叔忙问道。
诊过脉后,大夫皱眉问道:“姑娘的身体很好,并无问题。只是恕老夫学艺不精,看不出姑娘有吃过避孕药。”
戚柒:“???”
“怎么可能,那药还是我找太医亲自配制的。”戚柒心里慌了一下,她忙从怀里把太医为她调配的药拿了出来给大夫,“大夫,您看看这药。”
大夫闻了闻,又碾碎仔细尝了尝,摇头道:“这不是避孕药,只是补气血的药而已。”
戚柒整个人都懵了。
待到大夫离开后,戚柒便忍不住跑去谢家找太医。太医正好在,见到戚柒,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戚柒急问道:“太医,这不是避孕药对不对?”
“我找大夫瞧过了,说这只是补气血的。您,为什么要骗我?”戚柒急的脸都白了,“我……我不会真的怀孕吧。”
太医叹了口气道:“戚姑娘放心,你不会怀孕的。”
“可我们……”想到自己与裴靖那啥了那么多次,戚柒整颗心都凉了。她根本还未做好生孩子的准备。
“不会的。”太医打断她的话,认真道,“你虽然服用的是补气血的药,但裴伯爷却是服了避子药的。”
“……什么?”戚柒茫然地看着他。
既然已经瞒不住,太医便把事情的始终告诉了戚柒,“是裴伯爷让老夫这般做的。这药吃多了伤身子,裴伯爷心疼姑娘,便自己吃了。裴伯爷不让老夫告诉你,不过姑娘如今既然自己发现了,也好。”
戚柒如遭雷击。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说?她怔然的站在原地,一颗心又酸又软,鼻头微微一酸。她吸了吸鼻子,对太医道:“谢谢您,麻烦您了。”
她有些懵然的从谢家出来,心下茫然无措,在街上漫步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裴靖住的院子。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戚柒在门口站了许久,咬咬牙敲响了门。
没多久,门房来开了门:“夫人,您怎么来了?”
“裴靖呢?”戚柒问。
门房疑惑道:“夫人不知吗?少爷今日一早便启程回京城了,走得很急。”
“回京城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京城里有急事,少爷便赶回去了。”门房感慨,“少爷还生着病,路途遥远,这一去,许是又要耗损了身子。”
裴靖走了?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戚柒抿着唇道:“我知道了。”
“夫人若有事找少爷,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
戚柒顿了顿道:“我明白了,我还有事,先揍了。”
裴靖走了应该就两三个时辰,若是快马加鞭赶去,确实能赶上,可她真的要去找裴靖吗?
找到他之后,她又该说些什么?
他骗了她是事实,但他对她的好,也是事实。
所以裴靖是真的喜欢她吗?可喜欢这个东西啊,实在是太过脆弱了,戚柒望着天空,心中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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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刚才小七来过了?”秦业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她来有什么事吗?”
那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身为外人,自是不好多说。因此,太医只道:“也没什么事,戚姑娘就是来问问怎么补身子。”
“她走了多久?”
“刚出门一会儿。”太医回道。
闻言,秦业便快步朝门口去,出了门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正蹲在角落发呆的戚柒。他的步子顿了顿,才朝戚柒走过去。
直到他站到了戚柒身边,戚柒竟然都还未发现。
秦业的眸子微微沉了沉,“小七,你在想什么?”
“……秦大哥?”头上陡然传来声音,戚柒吓了一跳,不过总算是从发呆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而已。”
“秦大哥,你身体怎么样了?”戚柒忙问道。
秦业看了她一眼,温声笑道:“好多了,你呢?太医说你去找他问补身子的事,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声音温和,面色和煦,只是衣袖中的双手却早已紧握成了拳头。
“啊,没有,我就是问问而已。”没想到秦业会突然这样问,戚柒的心慌了一下,“你也知道文叔刚醒不久,身体还虚着,我想问问太医,好给他调养调养。”
“是吗?”
“是呀,不然还有什么?”戚柒忙笑道。
秦业勾了勾唇道:“你不用这么慌张,我也没说不信你,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戚柒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
她动了动鼻子,突然道:“秦大哥,你喝了酒吗?身上的酒气好重。”
秦业眸光微闪,想到早上从厨房中醒来时的场景,面色微微变了变。戚柒又仔细瞅了瞅他的面色,见他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眉间还有郁气,便担忧道:“秦大哥,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酒喝多了伤身子,若是有事情,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法子。”
“既然如此,不如小七先帮我一个忙?”秦业笑了笑,目光深邃,“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小七陪我好好逛一逛这远山府?说起来,来了这么久,都还没仔细逛过。”
“这小事啊,当然没问题!”戚柒点头,“说起来,这远山府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对了,今天有庙会,秦大哥,不如一起看看?”
他的目光在她上扬的唇角上停了停,笑道:“好,那便麻烦小七了。”
“对了,这么热闹的事情,不如叫上阿真吧?”戚柒突然想起严真最爱热闹,转身便想去谢家叫人。
“还是不了。”秦业伸手拦住了她,“严真今天好像忙得很,还是不去打扰她了。”
“这样啊,那好,就我们两个去吧。”戚柒有些遗憾。她本来还想趁此机会让阿真与秦大哥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便擦出火花了呢?
庙会一年一次,每次都是远山府最热闹的时候,人多得很,戚柒身材娇小,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挤开。好在秦业身材高大,伸手为她撑起了屏障,让她不会被人撞到。
“谢谢秦大哥,幸好有你,你太好啦!”她抬着小脸,望着她笑,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秦大哥如此体贴,未来嫂子可有福了。”
秦业的心顿时被刺了一下,他喉头微动,正想开口。
这时,戚柒却突然叫道:“对了,秦大哥,你不是说遇到难事了吗?不如我们去庙里算一卦?”
戚柒之前是不信这些的,但莫名穿到这个世界,她却开始有些信了。
说着,她便扯着秦业的衣袖跑了过去。
“秦大哥,来抽根签吧。”
秦业怔了怔,伸手抽了一根签。戚柒连忙把签递给解签的和尚问道:“大师,麻烦您给看看。”
“公子是想求什么?”
秦业未说话,只是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边的女子,却见她似是又被其他的新鲜物吸引了,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大师了然,埋头解签,半响在一张纸上写了几句话,递给了秦业。他低头一扫,微微一怔。
恰时,戚柒也回了头,问道:“秦大哥,解好了吗?怎么样?”
“是好签。”秦业沉吟片刻,如此道。戚柒一听便松了口气,笑道:“那是好事啊。”
这时,解签和尚突然道:“姑娘不如也算一算?”
“啊?”
“贫僧见姑娘眼泛桃花,你的意中人已到,乃是好事将近。”和尚温和笑着,“姑娘要好好问问自己的心,切莫错过这段好姻缘。”
戚柒的眼前霎时浮现出裴靖的脸,心脏怦怦直跳,喉间发紧,不知怎的,竟生了说不清的紧张。
秦业看着她脸上的恍惚,脸色微沉。
接下来的时间,戚柒颇有些魂不守舍,脑中时不时的想到裴靖。明明不愿再想,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裴靖了吗?
“小七,你有意中人了?”秦业突地开口,似是漫不经心的道,“说说看是谁,让秦大哥帮你参考参考。”
戚柒回过神来,直摇头道:“哪里有,那大师肯定算错了。”
没等秦业开口,她忙转移话题,问道:“秦大哥,你呢?你找大师算了什么?”
此时太阳慢慢落了下来,夕阳火红,映红了面前姑娘白润的脸庞,煞是好看。他突然便想到了在海里,她拼了命般的朝他游过来,小小的身体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哪怕是到了绝境,也从不放弃。
“我有一个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他平淡如水的叙述着。
戚柒:“然后呢?你朋友与那姑娘如何了?”
“那姑娘很好,重情重义,知恩图报。”黑深的眸中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柔情,秦业唇边也挂上了温柔的笑,“他很喜欢那个姑娘,恨不得立刻把她娶回家,待她好一辈子。”
“可惜,”他话锋一转,声音微冷,“他家中早已为他定下了亲事,哪怕他与那个与他定亲的女子,多年来从未见过。然而他的父亲却执意让他履行婚约。”
戚柒皱起了眉道:“这确实太过分了点,那姑娘知道吗?”
“不知道,他不敢与那姑娘告白。那姑娘对他也很好,但却似乎只把他当成哥哥,小七,你说他应该怎么做?”
这可把戚柒难住了。
她从未谈过恋爱,自然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思索了许久,她才道:“这或许你朋友可以先想办法解除了婚约,再去向那姑娘表白?”
“可那姑娘若是只把你朋友当哥哥,没有其他的心思,那……可能会尴尬吧。”
秦业的心重重落到了谷底。
须臾,他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不过谁也不是那姑娘,谁也不知那姑娘心中所想,未来的事情说不准。”戚柒忙补充道,“我也是瞎猜的,秦大哥,你还是让你朋友慎重想想最好。”
“好,我会的。”
“那你呢,秦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戚柒望向他,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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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妍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里,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旁边便传来男人的轻笑,“你醒了?”
那熟悉的声音让沈妍的身子倏地一颤,她猛地坐了起来,朝那人看了过去。
杨侨望着她,脸上笑意盈盈。
“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妍面上力持冷静,但心中却满是不安。她记得,她刚从太医院出来,便被人打晕。如今来看,是杨侨动得手。
武帝遇刺事件之后,杨家便被抄了家,杨侨也受了影响。武帝念在他是亲子的份上,只把他封了平王,赶去封地。
可那封地距离京城甚远,偏僻又荒芜,还小得很,相当于流放了。而紧接着,二皇子杨玥便被武帝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两者差距越来越大,杨侨自是不甘心。
但努力了许久,依旧没有改变武帝的心意,日子一到,便不得不离开京城去封地了。
杨侨捏住她的下巴,逼近她,笑道:“我想干什么,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你帮着杨玥害本王时,便应该想到今天。我倒是真的小看了你,沈妍啊沈妍,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吗?”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犹如冷箭,似要把沈妍射穿。
沈妍心中一跳,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一个女子如何能左右的了?平王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落到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因为作恶太多,咎由自取罢了!”
“呵——”他冷冷嗤笑了医生,“都到了这般地步,沈御医的嘴还是这般不饶人啊。”
“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吗?”杨侨勾唇浅笑,“你不会以为杨玥会来救你吧?便是他愿,父皇也不会同意。不过是个女子,又如何比得上那滔天权势?”
“妍儿,”他突然柔声唤了一句,“本王可以不计较你做得那些事,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宠你爱你。”
“你说可好?”
他虽是笑着的,可眼中却满是暴戾,没等沈妍开口,突然便压了下来,对准那唇便狠狠吻了下去!
“唔,放开!”
可已经到嘴的肥肉,又怎么会吐出来?杨侨非但没有放开她,唇上力道更重。他尖利的牙齿毫不怜惜的撬开她的唇,一股湿滑长驱直入,沈妍的泪霎时落了下来。
然而那泪水却让男人越加兴奋,喘息越发粗、重,他含着她的唇,低声闷笑,眼底满是疯狂,“你哭起来却是更好看了,本王甚喜。”
那只大手扯开她的衣衫,肆无忌惮的伸了进去。
一股恶心猛地涌了出来,沈妍没忍住,顿时干呕出声,“呕——”恰恰喷在了男人的脸上。
杨侨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觉得我恶心?”他猛地扯住她的头发,把她狠狠甩在马车窗上。沈妍忍住了出口的痛呼,睁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冷笑:“高高在上的平王殿下,难道便只会这些下作的手段逼迫人吗?是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好,很好!”杨侨怒极反笑,“那本王便让你更恶心。”
他神色暴戾骇人,直接扯过沈妍的衣衫,沈妍根本挣脱不了,没多久,那衣衫便被撕得七零八落,唯有淡红色的肚兜挂在那白皙的身子上。
他扑在那具柔软的身子上,似是在撕咬。
沈妍狠狠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反抗不了,她甚至想到了死。
可她还有爹爹,还有朋友,还有那么多的心愿未了,就这般死了,还是因为这种畜生而死,值得吗?
那一瞬间,心底充满了不甘。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板子,因为用力极大,甚至在上面落下了指痕。活下去,活下去!
身体的疼痛仿佛离她越来越远了,沈妍睁开了眼睛,望着马车顶,目光空洞却决然。
察觉到身下的身体不再挣扎,杨侨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有抬头,须臾,微微笑了笑。
“这才乖,妍儿放心,本王会好好疼你的。”
沈妍没回答,只是睁眼瞧着他。那双清亮的眼,此刻水雾朦胧,似梦似幻。杨侨微微晃了晃神,低头朝那双眼吻去……
“太子殿下,您干什么?这是平王殿下的马车,您不能闯进去!”外面突然一阵纷乱,吵闹的声音让杨侨倏地顿住了动作。
“杨侨,你给我出来!沈姑娘,沈姑娘……”
是杨玥的声音。
沈妍的心微微一动,目光忍不住朝马车外看去。然而车门被帘子遮住,什么也看不到。
她张嘴,正要开口,杨侨却猛地捂住了她的嘴。他冷笑着,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你以为杨玥那个废物能救你?呵,不可能。”
边说,他边用绳子把沈妍紧紧地捆了起来,又用布头堵住了她的嘴。
“乖乖在马车里待着,本王让你看看,杨玥有多么废物!”
说罢,杨侨这才下了马车。
见到他,杨玥立时沉着脸怒喝道:“是不是你抓了沈妍?快把她放了,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兄弟情谊!”
“沈妍?那小御医啊。”杨侨施施然的笑着,“二弟这便是冤枉为兄了,为兄为什么要抓一个小御医?虽然那小御医有几分风情,但本王的后院美人多了去了。况且,你有亲眼看到吗?”
杨玥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身后的马车,目光冷厉,一字一顿的道:“放了她!”
“人都没有,放什么?”杨侨的脸色倏地愣了下来,“太子殿下可真是好大的威风,随随便便就污蔑人,真以为本王怕了你不成?”
“你不放是吧?”杨玥朝身后一挥手,“来人,把我给人抢回来!”
“殿下,这……不太妥当吧。”杨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不如还是回宫,禀告陛下,让陛下定夺。”
杨玥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噗。”杨侨嗤笑一声,目光冰冷,“既然太子殿下如此不客气,那别怪本王了。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上,让太子殿下看看本王的属下的能力。”
“是!”
话音未落,杨侨身后的人便猛地朝杨玥等人冲了过去。事到如今,为了保护太子殿下,那些侍卫只能还手。
然而杨侨那边人多势众,几个侍卫根本不是对手。
“平王殿下,您真的要对太子殿下下手?这可是弑君之罪!”侍卫头领边挥刀,边咬牙叫道。
杨侨笑道:“这荒郊野岭的,若是你们都死了,谁能知道是本王做的?”他是真没想到杨玥居然这么蠢,真的追了上来。
侍卫头领心尖一颤,忙对杨玥道:“太子殿下,您快走!”
“走?本王可没有同意。”
然而此刻即便是杨玥等人想走也走不了,眼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杨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这时,刀影闪过,杨玥不妨,背上被砍了一刀。
“嘶……”
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马车内,沈妍的心霎时一跳,憋了许久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给本王杀了他!”
眼见着锋利的刀锋便要落在他身上,一支利箭突地射了过来,直接射中了下手之人的脑袋。
噗得一声,血花四溅,溅在了杨玥白皙的脸上。
又热又腥。
“平王殿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一道清朗的男音悠悠传来,裴靖骑着马缓缓靠近,他的身后还跟着数百官兵,“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您这是想要弑君?”
杨侨的脸色变了变。虽然他带的人不比裴靖身后的人少,但是双方若真的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裴靖没再看他,跳下马,走到杨玥身边,“太子殿下,陛下还在宫中等您,请随微臣走吧。”
杨玥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那辆最豪华的马车,“沈……”
“太子殿下,陛下还等着您。”裴靖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顿的道,“您可别让陛下等急了,若是惹得陛下生气便不好了。”
“况且您与其他人都受伤了,需要找太医治疗,耽误不得。”
杨玥身体一颤,看着那几个为了保护他受伤的侍卫,如今,那些人身上早便沾满了血,浑身是伤。
背上的刀伤火辣辣的疼,犹如他此刻内心那浇不息的火,烧得他整个人都又痛又苦。
“您是一国储君,可莫要失了失了身份。”
“回宫!”杨玥最后再望了一眼那马车,便倏地转过了身,不敢再回头。
直到上了马车,杨玥才痛苦的闭上眼靠在车壁上。马车动了起来,越来越远,仿若他与她的距离。
裴靖也跟着上了马车,突然出声道:“殿下不甘心对吗?”
“为什么?”他已经成了太子,为什么还是不能救她?为什么杨侨依然敢对他如此放肆。
“因为,您还只是太子而已。”
太子,虽是一国储君,可到底还未坐上那至高之位。
裴靖面无表情的道:“陛下知道您为了一个女子私自出宫,大发雷霆,对此极不满。殿下,您要记住您不是一个人,您的身后还系着许多人的命。”
“只有您站在了万人之上,您才能真真正正的护住她,您明白吗?”
心底的那把烈火终于越烧越旺,烧尽了心中荒原。
这头,直到人越走越远,杨侨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转身上了马车,走到被捆住的女子身边,冷笑道:“失望吗?你的太子可救不了你,他放弃你了。”
沈妍眼中的泪簌簌而落,脸上满是绝望。
见此,杨侨心中的怒火消了不少,终于满意的笑道:“可本王不会放弃你,妍儿,跟了本王,本王绝不会辜负你。”
他坐在她身边,取下她嘴里的布头,在那红肿的唇上落下一吻。沈妍身子颤了颤,鼻间溢出了泣音,半晌,才木然的道:“我能信你吗?”
她望着他,怯生生的,眼中带着期盼和忐忑。
杨侨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脸上甚至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道:“当然,本王绝不食言。”
“可你强迫我,你真的喜欢我吗?”沈妍的声音有些飘渺,似带着数不清的委屈,“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珍惜和疼护吗?可你这么狠,我怎么敢信你。”
她的语气中满含幽怨。
杨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半晌,他解了她身上的束缚,笑道:“行,我不逼你,我等你。”
沈妍半垂着眼帘,遮住了眸色。
把杨玥送进了宫复了命,裴靖便出了宫。他刚回到京城,便接到杨玥私自带人去救人的消息,武帝震怒,命他带人去把太子带回来。
想了想,他没直接回武帝钦赐的伯府,而是转道去了镇国公府。
“不知裴伯爷找老夫有何事?”镇国公是个武人,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问道。
裴靖笑道:“裴某确有一事想告知国公爷。”
“何事?”
“裴某听说贵府世子已经订下了婚约?”
镇国公道:“确有其事,裴伯爷有事便直说吧,别和老夫绕圈子了。”
“既然如此,那裴某便冒犯了。”裴靖脸色严肃,“国公爷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裴某只希望您能约束秦世子,既然已经订下婚约,切莫再去骚扰别的女子。否则,对谁都不公平。国公爷,您说可对?”
镇国公的脸色登时阴了下来。
裴靖道:“裴某想说的便是此事,希望国公爷能好好想想,国公府门风清正,可不能因为此事沾上污点。裴某话已说完,便先告辞了。”
待他离开国公府不久,镇国公府中的人便听镇国公发了大火。随即火速下令,派人去了边关,说是要把世子抓回来。
听到消息,裴靖笑了笑。
这才慢悠悠地回了伯府,刚到家,应砚便忙上来报道:“少爷,何家出事了。”
“何事?”
应砚瞅着他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回道:“何先生病了,大夫说许是不好了,据说是因为何姑娘的事。”
裴靖面色的笑意霎时没了,半晌,沉声道:“去何家。”
何云蔓被杨侨休了。
并且还是以与人私通的原因休了的,这等丑事传出来,整个何家都被蒙上了一层羞,抬不起头来。
而她知道太多的事情,又是重生回来的,杨侨自然不会留下她的命。于是,当何云蔓被送回家时,已经被喂了毒,只剩下一口气了。
裴靖刚到何家,便见好些人在门口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何家的女儿被休了,好多人看见了,被王府的人给扔了回来。”
“对,听说是因为与人私通。”
“啧,真是看不出来。那何家女儿长得干干净净的,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种人。”
“哎,我早便看出来了。那何云蔓就是个爱慕虚荣的,不然她一个举人家的小姐,怎么巴巴的送上门给人做妾?”
直到见到印着伯夫家徽的马车,这才闭上了嘴。裴靖下了马车,目光冷沉的扫了扫旁边的人。
何家住在平民区,邻居们自然也只是市井百姓。
平日里八卦便算了,对上当官的那自是不敢招惹的。之前何云蔓在皇子府做侍妾时,这些人只敢偷偷酸几句,当面还笑脸迎人。
裴靖还穿着官服,身上官威日渐加深。
那些人一见,纷纷闭了嘴,散了。
“少爷?要不要小的去教训一下?”何云蔓虽然不算什么,但应砚知道,何举人却在他少爷心中占据了很大位置的。
“不用了,我们进去。”裴靖摇头,大步进了何家。
何云蔓只吊着一口气了,屋子里传来温氏压抑不住的哭声,见到裴靖,何云蔓的眼睛顿时亮了,“师兄……师兄……救我……”
她张着嘴,鲜红的血不停地流出来。
见此,温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而裴靖至始至终只是冷眼看着,声音清冷的道:“我救不了你。”
“不……不,我是皇子妃……我是首辅夫人……我不能死……不能……”她的眼角流出带血的泪,目光逐渐模糊,眼里却全是恨意,“都是你们害我的,都是你们!是戚柒,是沈妍……是这些狐媚子!”
裴靖的眼神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