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叮”得一声, 电梯到了, 电梯门打开。
祝珩急着要答案, 但电梯内有人,顾垣没说话,他便不好追问。
他觉得今日的电梯下降得特别慢。
一直到了地下一层,走出电梯, 祝珩紧紧地跟上了顾垣,“你今天把话说清楚。”
顾垣走向自己的车,撇下一句, “你说得没错。”
“靠!”祝珩骂了一句, 没能接受。
他也不急着去公司了, 反正自己是老板, 不在乎到的早晚, 他紧跟着顾垣,“你到底怎么想的?认真的还是随便约一约的?”
顾垣打开车门,瞥了他一眼,不太想回答这个听起来有点刺耳的问题。
祝珩见他不答,还要上车,抓住了车门框,“你倒是说个话。”
片刻后,他的关注点又到了别的位置, “靠顾垣,你停的还是我的车位!”
祝珩现在有点激动,所以对什么事都一惊一乍, 不能接受顾垣留宿在桑娓家里的事实,也不能接受这人留宿就留宿,还占了他的车位。因为对前者太过排斥,连带着对后者尤为严苛。
“她没车位,你车位多,又空着,我借用个。”
当年祝家给房子但没给车位,但到头来顾垣想要停车还是占了祝家的。
祝珩:“……”
当然,车位真的不是重点,他顿了顿,又带了点希冀地问他:“对面还住了桑娓她朋友吧?你找的是谁?她朋友吗?她朋友我见过,也长得不错,还是个律师。”
顾垣叹了声,“接受吧,就是桑娓,而且我很认真。”
祝珩的声音都变了调,“多认真?结婚?”
“如果没有意外,”顾垣道,又添了句,“如果她没甩我。”
祝珩:“……”
顾垣要上车,奈何祝珩一直拦着,“我得去单位了,你不也要去公司吗?”
祝珩还是无法接受,但是朋友难得恋爱了,两人又都单身,他好像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只是因为桑娓严格来算是他寡嫂吗?可也没有谁规定寡嫂就没能再嫁。
可是这不代表祝珩就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事实。
“你……再想想?”他道。
“不用想,再说,过去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看顾垣这态度坚决的样子,祝珩知道没什么希望了,可他难受啊,无法正视这位友人,“你们总不会打算等她本科毕业就结婚吧?”不知道他有没有等到他们分手的希望。
“我倒是想,但不太可能,估计得等她博士毕业后,还有,她已经本科毕业了,用了两年。”
这话里透着骄傲。
祝珩:“……”
无法接受的祝珩肯定无法改变任何。
顾垣上车离开后,他还在汽车尾气里凌乱。
***
这几天桑娓没有去学校,一直在名臣。
一来,顾垣天天会过来,如果她回学校,估计顾垣还要不高兴。
二来,他们这项目组里的人都去放假,她即便去,也只有一个人,团队团队,肯定基于合作,只有她自己过去,也只能一个人瞎折腾,其实做不了多少,倒不如窝在家里看文献。
所以这几天,桑娓都没有出门。
而顾垣下班能早回就会早回,几乎不再加班,到点就走,回来前还会去超市买点菜,到家后就做饭,桑娓想打下手,还会被他赶出去。
就这么一两周的时间,桑娓都有种已经同顾垣过起了小日子的感觉。
只不过这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在中午,桑娓正在给自己随便烧点吃的,下了锅面。因为中午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中饭就懒得做菜,下一碗面简单又方便,虽然冰箱里顾垣给她留了不少菜。
就在那时,门铃响了。
桑娓惊了惊,这个地方实在不太会有访客,她疑心是不是物业有事儿,结果在猫眼前一看,竟然是祝珩。
桑娓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警惕又怀疑地看着祝珩,“有事?”
祝珩:“……”不就是敲了个门,怎么看他就向在看一个要来砸她家的人?
他上下扫了桑娓一眼,虽然长得好看,身材很好,但怎么都不明白他的好友为何就被这色相迷惑。
“有点事想找你聊聊,”祝珩开口,“我方便进去吗?”
桑娓觉得自己跟祝珩没什么交情,并不是很想放他进去,便道:“什么事儿,你就在这说吧。”
祝珩:“……”行吗,他被拒之门外了。
站门口说就站门口说,祝珩不跟她计较这个,直接道:“我知道你跟顾垣的事儿了。”
桑娓神色一滞,目光闪了闪,立刻就不好意思起来。
祝珩轻咳了声,继续道:“虽然听起来很傻逼,如果我再给你一套房,让你跟他分手,你会吗?”
桑娓的羞赧之色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愣之下,就抬起眸来,直视着他,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你神经病吗?”
祝珩:“……”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傻,就跟霸道总裁电视剧里的来婆婆一样,而由他这个霸道总裁来充当恶婆婆,他都无法正视自己。
所以,被骂神经病,他也没什么情绪,反而更是很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就是问一下,万一呢?看看你是不是又冲着钱财去的。”
桑娓:“……”
她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冲着钱财,顾垣的身份值多少套房子都数不清,你说你把恒瑞给我倒是能比一比。”
祝珩听到她这话,就像是抓了什么把柄一样,眉毛高高挑起,“看来你想过。”
桑娓:“……”
她不知道祝珩在发什么神经,反正她不想再跟他站门口聊下去了,她的面还在锅里,再不吃就要坨了。
“如果没别的事,那就再见。”她道,说着,就要关门。
祝珩伸手一挡,“等一下,我跟你说,刚才的话我可是录了音的。”
“……你爱录不录,爱给谁听给谁听,祝先生,恕我直言,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像一个神经病。”
祝珩:“……”
行吧,他也觉得,他受了太大的刺激,这会儿有点像神经病。
祝珩收回了挡门的手,站定,又轻咳了声,恢复了他如往常般的人模狗样,“我们聊聊,认真的,你怎么说都跟我哥领过证,现在又跟我好友在一起,我想跟你聊聊不过分吧?”
桑娓顿了顿,道:“只要你别张口闭口送我房子,的确不过分。”
祝珩:“……”
“开玩笑的。”他给自己挽尊。
桑娓终于开了门,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请他进门。
“我面条要坨了。”祝珩进门后,桑娓径直走到厨房,把面条盛起,“你说你的,我吃我的。”
祝珩:“……”
这待客之道,是巴不得让他知道他不受欢迎吗?
算了,好歹已经进门。
祝珩等着桑娓捧着碗坐上餐桌,就在她对面坐下,“你和我哥……”
他刚起了个头,桑娓吸了一口面,看起来吃得挺香。
还没有吃中饭的祝珩眼神扫过她的面碗。
“你说。”见他顿住,桑娓催促。
早点说完早点走。
祝珩却忽然改口道:“你不请我吃点?我还没吃中饭。”他下午的会议临时取消了,忽然空出白天来,想着关于他好友的糟心事,就打算趁这会儿来跟人聊聊,直接从公司回来,但忘了解决中餐。
桑娓眸子一抬,“你还真不客气,但我只烧了我自己的。”
“再烧一份。”
“???”这人还能赖上?
“我回去拿瓶葡萄酒来,亏不了你的。”
祝珩说完,但站起身来,似乎真要去拿。
桑娓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找我聊聊吗?赶紧隐呗。”
祝珩睨了她一眼,“我从前是你小叔子,现在是你男朋友的好友,边吃边聊不好吗?不能给个面子?”
跟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三秒后,桑娓败下阵来。
算了,给个面子吧,不是给他的,是给顾垣的,好歹是顾垣的朋友。
于是,桑娓又下了一碗面,而祝珩拿来了瓶葡萄酒。
葡萄酒配面条,桑娓也不知道这位霸道总裁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扫了一眼那瓶葡萄酒,外壳上写的都是她不认得的外文,她猜应该是那种价值不菲的珍藏版,不过祝珩既然拿来,桑娓就不客气了。
她觉得这种葡萄酒度数肯定不高,喝个一两杯,她肯定不至于醉。
显然,桑娓又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她以为她上次喝醉只是因为喝得太多,其实不是,她喝醉,只是因为她酒量太浅。
所以,只是浅浅的两杯下肚,她脸就变得热了起来。
祝珩太饿,还在吃饭,都还没有开始谈起他要谈和正事。
等他吃完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桑娓已经拿他的葡萄酒当啤酒一样灌。桑娓就是这样,一旦开始有了醉意,就会越来越喜欢喝。
祝珩皱了皱眉,“葡萄酒是用来品的,不是你这样喝的。”
桑娓:“你都拿来了,我爱怎么喝怎么喝。”
“……”
祝珩凝眉扫了她两眼,看着她的两颊越来越红,“不是吧,你……已经醉了?”
桑娓摆摆手,“怎么可能,我才喝了这么一点,哪里会那么容易醉。”
祝珩表示很怀疑,当他发现桑娓眼睛变得水汪汪,越来越迷离的时候,他确信,她真的醉了。
祝珩:“……”
想到上回桑娓的醉相,祝珩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醉都醉了,想谈谈都谈不了。
更麻烦的是,假如顾垣知道他把桑娓灌醉,岂不是要撕了他?
“你酒量那么差,自己心里没数吗?怎么还这样喝?”祝珩从桑娓手里夺过了杯子,“别喝了。”
桑娓冲他翻了个白眼,但因为满眼都是醉意,这个白眼并没有杀伤力,软绵绵的,“你心疼你这瓶葡萄酒是不是?小气鬼。”
祝珩:“……”他就不应该跟醉鬼说话。
桑娓被夺了酒杯,不太开心,想要夺回来,便伸手去抢,祝珩没拦,但在桑娓抢回了酒杯时,直接将酒瓶撤走,藏到了凳脚边上。
于是,桑娓拿回了酒杯,还是没有酒。
祝珩在想要怎么样让她醒酒,如何能在顾垣下班回来之前,让桑娓快速清醒。
他正想给秘书打个电话让他拿来醒酒药,却听桑娓忽然道:“我知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她找不到酒,就没事干,于是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祝珩拿手机的动作一顿,“那你说,我想跟你聊什么。”
都说酒后吐真言,祝珩倒也想听听她会说什么,便暂时没找助理。
桑娓两颊通红,眼神迷离,但说起话来,口齿清晰,“你是不是担心顾垣跟你哥一样,被我骗呀?”
祝珩眉梢一挑,“你终于承认你骗了我哥?”
也许是因为事情过去了好些年,也可能因为近两年的桑娓实在让人挑不出错,祝珩说这话时,倒没了不忿与怒意。
桑娓摆摆手,“话不能那么说,不是我干的。”
祝珩凝眉,果然是喝醉了,竟然还能说出不是她干的这种话来。
接着,祝珩不知道桑娓又把思绪偏到了什么地方,听到她说:“我其实很相信科学的。”
祝珩:“……”他有点后悔决定跟醉鬼聊天。
“你现在搞的是科研,不相信科学相信什么?”祝珩没好气道,“别扯这个,你继续说你骗了我哥的事儿,我希望你现在和顾垣是真心的,但我实在没那么放心你,你说点能让我放心的吧。”
“真的,我相信科学。”
“……”
祝珩在心底骂了声靠,他放弃交流了。
桑娓没再被他打断,于是便继续往下说:“虽然我遇到了那么灵异的事件,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什么平行时空啊,灵魂穿越啊,能用科学来解释。”
祝珩已经放弃去听懂一个醉鬼说的话,他一边“嗯嗯”地点头,当作安抚,一边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过去,让他买解酒药。
“我怀疑,灵魂穿越就是脑电波的转移,或者神经元的契合?唉,不过我没有去研究过这一块,这个方面,在现代科学是空白的,所有的都只是猜想和想像,我还是没有能力去研究的。”
发完了消息的祝珩,只等着助理送来解酒药,然后就可以不再管这个醉鬼,至于醉鬼跟他聊起的科学畅想,他压根没兴趣。
他托着腮,面无表情地看着桑娓继续往下扯。
而桑娓是真的越说越离谱。
“你有钱,你要不要投一笔钱去研究研究试试?我,”她拍拍胸脯,“我自愿给你作研究,只要别把我研究死,我可以奉献我这一具身体,让你们研究看看,到底为什么我就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嗯哼。”祝珩随意附和了声。
“而且,说不定,你就能抓住那个骗你哥,还搅和你们家的罪魁祸首了。”
祝珩眼皮子一抬,懒洋洋道:“那还用抓,不就是你吗?”
桑娓激动地拍了拍桌子,“你都没有听我在说!”
祝珩:“……”他听得懂吗?
“我也是受害者!”桑娓强烈地控诉起来,“我比你们还惨呢!我辛辛苦苦,考上了大学,学自己喜欢的专业,结果她一来,就弄成这样,三年呢,三年青春,喂了狗,要不是我厉害,还能把所有的都拉回正轨,我就惨了!”
祝珩皱皱眉,虽然不清楚“她一来”这个“她”指的是什么,但桑娓这话,就让他不高兴了。
喂了狗,骂谁是狗呢?
他正要开口,抬眼却看到桑娓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祝珩:“……”
操!要是这个时候顾垣进来,他还有命没!
他看了眼时间,幸好,现在距离下班时间早得很。
祝珩从一旁拿过餐巾纸,“你哭什么啊,怎么就委屈你了?擦干擦干,赶紧擦干。”
桑娓抽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眼泪。
醉酒的人行为已经没有逻辑,桑娓说哭就哭,说不哭就哭,眼泪擦干后,她就又正常了。
祝珩问她:“你刚才说她一来,谁啊,谁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明明一个醉鬼说的话根本就是瞎扯,但他又想,万一真的酒后吐真言呢?万一有隐情呢?毕竟桑娓前前后后,变化太大。
“我哪知道她是谁。”桑娓道。
祝珩:“……”靠他就不应该问这么傻逼的问题。
片刻后,桑娓又说:“就是在我身体里的那个人啊!”
祝珩一顿,想了想,小心翼翼问:“你不会是……真的有人格分裂?那你得看医生啊。”
桑娓又是一拍桌子,“看吧看吧,你果然一直都没有听我说话,都说了让你去研究灵魂穿越,你还说看医生?”
祝珩:“???”
他顿了一下,“什么东西?”
“灵魂穿越啊,电视不挺多嘛,我这个很少看电视剧的人都听说过,你不知道吗?”
祝珩终于把这个醉鬼说的话都串起来了。
平行空间,灵魂穿越,让他去研究,才能抓到罪魁祸首。
所以现在,这位醉鬼是编了个科幻故事给他听吗?原来喝醉的人还有那么强的编故事能力?
但是,介于桑娓的前后变化……
祝珩凝眉,探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醉鬼。
而桑娓又自顾自地往下说着,“你们家确实也挺惨的,特别是你哥哥,都生病了,还被人骗钱骗感情。我确实有点觉得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低血糖晕倒,她应该也抢不了我的身体,所以说,我还是需要负点责任。但是吧,我也很可怜对不对?所以我们都是受害者,同病相怜的,咱们就和好行不行?诶也不用和好,就是你别管我,我也不管你,那多好,对不对?”
她越是这么说,祝珩眉头皱得越紧。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傻了,竟然觉得这话有可信度,可他即使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信,可又忍不住去想。
他知道高中的桑娓是什么样,否则他也不会去资助。
他知道现在的桑娓是什么样,否则他的好友更不会爱上她。
抛开中间那三年的时间不谈,桑娓的的确确,就是那个始终如一的桑娓。
他沉思了片刻,问她:“什么低血糖?”
“就是我妈妈病逝后那一段日子,我太忙了,家里的事情糟心,学校里还要上课,状态不好,晕了过去,然后,那个人就来了啊,出道也就算了,出就出嘛,我也无所谓,但怎么能不上学呢?只要她上学,她嫁人我也忍了嘛!”
“那然后呢,你又是怎么回来的?”祝珩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耐着性子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桑娓听到这问题,便是一笑,“她被你一脚踢跑啦!”
说着,她拿起空酒杯,“说到这个,我要谢谢你的,来吧,敬你一杯!”
祝珩没有动。
他没有忘记那一脚,那晚上对他的冲击也挺大的,很震惊为什么一个女人能有自荐枕席的脸皮,到现在,他对那晚也记忆犹新。
而确实,在次日的白天,桑娓从房间里出来后,举止很反常,不要房子也不要钱,什么都不要。
当时他和甄惠惠都认为她在使手段。
可现在,好像都跟这些醉话对了上。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在那之后,桑娓消停了,再没有折腾过,还让他封杀,后来又参加了高考。
他看着眼前的桑娓。
桑娓见他不肯配合地干杯,有些不开心,敲着桌子,“你怎么那么不给我面子。”
祝珩还是没动,只是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严萌,她就知道。”
“严萌是谁?”
“就是我朋友啊,和我一起住在这里的人,但她现在出差了,她很忙的。”
“她也遇到这样的事儿了?”
“没有啊。”
祝珩耐着性子,继续问她,“那你怎么说她也知道?”
“她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
“她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告诉她的。”
“然后她信了?”
“那当然了!”
祝珩都觉得自己真是太有耐心了,竟然能跟这个醉鬼一句一句地沟通下来。
他又问:“这么离奇的事情,为什么她会信?她不会觉得你在编故事,或者觉得你精神状况出问题吗?”
“你才精神状况出问题!”桑娓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不甘示弱地回怼。
“我问你她为什么会相信你,这件事情太离奇。”
“她聪明啊,还了解我,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她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祝珩知道桑娓这个朋友是个Q大法学院毕业的学霸,现在是一个律师,事业发展地很不错。
仔细想想,假如她不相信桑娓的说辞,一个事业心很强的高材生,应该不屑于和一心嫁入豪门还做了那么多骚操作的人处朋友。
再后来,桑娓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一直想拉着他投钱研究平行空间和灵魂穿越,还说什么就算把钱都亏完也是在为科学作贡献,就当作垫脚石了。
祝珩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盼着他破产。
助理给他回了消息,说药买来了。
祝珩走出门,拿来了药,再回来时,就看到桑娓扒在桌上,像是睡了过去。
叽叽喳喳了这么久,大概也累了。
祝珩把药放在桌上,想着也不能这么就走,让她这样睡着,指不定会着凉。
可如果把人搬到床上去,祝珩这个身份肯定不合适。
来到人家家里来把她给灌醉,已经很不合适,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祝珩想了想,觉得自己肯定是躲不过顾垣的一顿骂,给他发了消息过去,【你女朋友喝醉了】
消息发送成功后没到半分钟,顾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上哪喝酒去了?地址给我。”
听顾垣的意思,他大概要立刻过来,很显然,他是知道自己女朋友喝醉酒会是个什么德性。
祝珩简单说明了情况,“就在她家,我有事找她,就带了瓶葡萄酒过来,谁知一不留神,她就喝醉了。”
在顾垣开口前,又替自己解释,“我也没想到她酒量那么低,很浅的两杯下肚,她就已经神智不清,这还是葡萄酒,度数不高。而且我真没灌她,全是她自己喝的。”
“我这就回来,回来再找你算账。”
顾垣说完就挂了电话,听这声音,显然对他有点怒气。
祝珩叹了声,没办法,谁让他带着人家女朋友喝酒,还让她给喝醉了呢。
而顾垣并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找桑娓,祝珩觉得他肯定能猜出来,大概这个原因,也让顾垣更加不高兴吧。
半小时后,顾垣到家。
他看到扒在餐桌上迷糊了的桑娓,瞪了祝珩一眼,“待会找你算账。”便走上前把桑娓抱起来,去了卧室安置。
祝珩摸摸鼻子,很心虚。
在顾垣安顿好桑娓,从卧室里走出来后,祝珩拿起餐桌上的解体药,“我让助理买过来的,要不要给她吃点?”
“她都睡着了,等醒了给她吧。”
顾垣还记得醉酒的桑娓有多么闹腾,并不想把她叫醒。
他拉开椅子坐下,示意祝珩也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祝珩又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顾垣肯定会生气,但没想到,这还在上班时间,这位工作狂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祝珩在顾垣对面坐下,轻咳了声,问:“你不用回研究所?”
“不用,等我再回去,没一小时就到下班时间了。”
祝珩讪笑两声,“没想到你还会有翘班的时候。”
“托谁的福?”
祝珩心虚得不吭声了。
顾垣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来找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还要给她喝酒,你又不是没看见过她喝醉的样子。”
“我是看见过,但我也没想到她喝这么点就会醉啊。我拿了瓶葡萄酒过来就是想和她边喝边聊。”
“我知道你想聊什么,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我觉得你不应该插手我跟她之间……”
“等一下等一下,你先听我说。”祝珩打断了他。
从桑娓那听来的东西太过让人震惊,祝珩能憋到正在已经很不容易,这会儿他还真没心情去听顾垣来谈他该不该插手。
他将桑娓的那些醉话复述给顾垣听,当然了,复述成了更能让人听懂的话语。
在他说完后,顾垣陷入了沉默。
“看来她没跟你讲过这个。”祝珩道。
“没提过,她从来不提从前的事情,我也没有问。”
“你还真心大,都在一起了,好歹要问一下她的情史吧?”
顾垣抬了抬眼,“你跟我说这个,是相信她的醉话吗?”
祝珩耸耸肩,“我不知道,所以想跟你参谋参谋,当然也是有点半信半疑的,不然我就不会来跟你讲了。”
他又说了一大段自己的分析,从桑娓来回两次性情大变,再到她每次转变的时间和她所说的时间点,分析了一长串,最后说:“虽然我觉得这事儿很离奇,但也没有个可能性,不过,也不能排除,她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你跟她相处这么久,有发现异样过吗?”
顾垣几乎没有多少思考就回答,“没有。”
“都不用想一想,回忆一下?”
“不用。”
虽然顾垣听到这事儿很震惊,但他没有像祝珩这样从逻辑到感性的分析推理,相反,他甚至觉得这也不是那么一件很重大的事,只道:“没什么好纠结的,等她酒醒了,我问一下她就好,是醉话还是真的,一问就明白。”
祝珩诧异地看向她,“所以,她说什么,你就信?”
“当然,为什么要不信?”
祝珩顿了顿,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
桑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她是被饿醒的,揉着肚子睁开眼,想爬起来,又因为胀痛的脑袋倒回了床上。
花了两分钟,桑娓才想起她喝醉酒这件事情。
和上回一样,醒来后的桑娓又没有断片,她跟祝珩说了什么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还在他面前哭了一回。
桑娓头更痛了,觉得自己要完蛋,祝珩会不会认为她有精神疾病,要把她送医院啊?
桑娓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想了想,觉得应该去和祝珩解释一下,就说自己喝醉酒了,说的话都不可信。
她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八点多,难怪会被饿醒,这个时间点,顾垣应该回来了吧?
想到顾垣,桑娓又猛地想到,她喝醉后应该是倒在了餐桌上的,现在竟然到了床上,她觉得祝珩不会搬她,那应该就只有顾垣了。
顾垣知道她喝醉酒了。
桑娓说不上来地心虚,她轻轻打开卧室房门,探头往外面看。
外面亮着灯,显然,顾垣在这里。
她蹑手蹑脚地下楼,就看到顾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
但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桑娓走下来后,就转过头来,“醒了?”
桑娓一震,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点头,“嗯……”
顾垣放下电脑,走到她面前,“头痛吗?”
桑娓又是点头,“有点……”
顾垣轻轻揉起她的太阳穴。
他的手法很好,力道适中 ,不轻不重,很舒服。
但顾垣的动作虽然让她很舒服,说出的话就让她更心虚了。
“怎么又喝酒?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吗?上次喝醉还没长记性?”
桑娓下意识地咬咬唇,想把责任都推到祝珩身上,但转念一起,还是不要让顾垣知道祝珩来找她比较好。
她不知道这两人早就通过气了。
而顾垣的下一句,就表明他已经知道,“也幸好是祝珩,信得过,你这喝醉酒的样子,要是碰上个坏人,可要怎么办?”
桑娓抬眸飞速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啊?”
“我能不知道吗?”
桑娓抿抿嘴。
“下回不准再这样喝了,你这酒量,最好一滴酒也别沾。”
桑娓这一回也算是确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酒量,上回她还能说她喝了不少,但这一次,她喝得真不多,没想到才这么点,还是葡萄酒,都能让她醉成这样。
她沉痛地点头,“好。”
桑娓又觑了觑顾垣的神色,“那个,祝珩跟你说什么了呀?”
顾垣低眸看向她,揉着她太阳穴的手指没停,“你的那些个醉话,他都告诉我了。”
桑娓一愣,表情变得有些纠结。
这些话大概在旁人听来会觉得她精神不正常,所以除了严萌,她谁也没说。
沉默了片刻后,桑娓小声道:“他是不是跟你说我有精神疾病?我瞎讲的,醉话当不得真。”
她不想让顾垣认为她有精神疾病。
顾垣轻声道:“他没这么说。”
桑娓眼眸一抬,祝珩还有不说她坏话的时候?
顾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如果是醉话,那我就不当真了,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桑娓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导致顾垣手指一滑,忙收了住,才没碰到她眼睛。
桑娓迟疑地看着顾垣,“你不觉得那些话很神经质吗?”
“还好,咱们做科研的,要相信无限可能性。”
顾垣说着,轻轻托住了她的脸庞,“所以,是真的?”
桑娓默了默,尔后点头,紧接着又奶凶地瞪他,“你不能把我当精神病患者,我很正常。”
顾垣却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搂进了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
有那么好半晌,两人谁都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垣打破了寂静,道:“所以,你的醉话还是有几分真的,是吗?”
桑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道:“那当然,我也不是一喝醉就乱讲话啊。”
然而话一说出口,她说后悔了,她想到了上回喝醉时的场景。
果然,顾垣说起了上回。
他轻笑着,“我记得你上回喝醉的时候说,要把床分我一半的,所以你那时候就已经想跟我睡觉,对我有邪念了,对不对?”
桑娓:“……”她不应该嘴快的。
桑娓从顾垣怀里抬起头来,尖尖的下巴戳着他胸口,“从头到尾,有邪念的都是你吧?”
顾垣没否认这个,但还是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说把床分我一半。”
“我醉了!”她单纯就是想把床分享一下,让顾垣也睡觉而已,哪怕喝醉,那时候的她也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你刚才还说不是喝醉就乱讲话的。”
“……”
桑娓不想跟他理论这个,于是很牵强地转移了话题,“我头疼。”
虽然手段很拙劣,但对付顾垣很有效,他马上又揉起了桑娓的太阳穴。
片刻后,桑娓的肚子“咕噜”一声,刚才两人说着话,她都忘记了自己是被饿醒的事实。
顾垣便道:“晚餐已经烧好了,正保着温,我们先去吃吧。”
“你也还没吃吗?”
“嗯,等你呢。”
发生在桑娓身上那离奇的事件,就这么被揭过,顾垣知道之后,并没有多说,没有问细节,也没有再提及,那三年的时间就像一张废纸,从人生的答卷里撕去,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的确,这对桑娓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而同祝珩说清楚,便是对祝家有了个说法,从此,他们便可再不相关。
***
七月底,一个月没去学校的桑娓,开始收拾换季的衣物,为回校做准备。
但是她研究生正式入学在九月份,所以一整个八月份,她没有宿舍住。
为此,桑娓同辅导员沟通了一下,毕竟每天来回太麻烦,而最后辅导员给出的回复是,她可以住原来的寝室,甚至开学想不搬都可以。反正她这个提前毕业的人,原来的床位也不会再有新的同学搬过来,她想住就能继续住。
这是个好事,桑娓不用接触新的室友,同住的室友之间肯定需要磨合,能继续和李爽和张晓晔住在一起,对桑娓来说,再好不过。
她当然答应了下来。
而就在她收拾出了一行李箱的衣物、准备过两天就回校的时候,严萌毫无征兆地回去了名臣豪园。
她回来时还是下午,顾垣在上班,并不在。
桑娓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顾垣,很吃惊,从书房里走出来道:“你今天回来那么……”入目的是严萌惊讶的脸。
桑娓把说到一半的话给吞了回去。
严萌看到她同样很惊讶,“你竟然在家呀?不用去学校?”
“项目组给了假期,我在家里住了一个月了,不过后天就要回校。”
“那我回来得还真及时,还能见上你一面。”严萌一边说,一边换鞋。
“不过你竟然还会在家里休息一个月,”换好鞋子后,严萌走进来,把她的行李箱往边上一放,疲累地摊在沙发上,“不容易啊,你没有闲出病来?”
此刻的桑娓很紧张,已经拿出手机给顾垣发消息,告知他严萌忽然回来,让他今晚别过来。
她一边打字,一边道:“没那么闲,我在看文献的,话说,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八月底才会回吗?”
“回来紧急处理个事儿,下周就要立刻走,哎哟累死老娘了。”
桑娓发送完消息,得到了顾垣委屈巴巴的撇嘴表情,放下心来。今晚可别被严萌撞见就好。
她给严萌倒了杯水,表情有些谄媚,她谈恋爱的事儿,还没同她讲呢,既然严萌回来了,少不得要对她说,不知道在她得知桑娓男友就是曾经那位顾教授时,会是怎样一个激动的反应。
严萌接过水,道了谢,长途奔波的她太累了,没有注意到桑娓欲言又止的表情。
喝了水后,严萌问:“家里有吃的吗?我好饿啊。”
桑娓立刻拿来了大包小包的零食。
严萌惊了惊,“居然还有零食?你买的?你还会买零食吃?”
不怪严萌惊讶,桑娓的确从来不买零食吃,现在家里有,那是因为全是顾垣买的。
上回桑娓和顾垣一起去超市的时候,顾垣嫌她太受,给她买了不少零嘴,想让她空闲的时候多吃一些。
桑娓含糊地“嗯”了声。
严萌也没有细想,她很饿,所以只管吃就是了,自然不会去追究这零食到底是从哪里来。
喝了水,填了肚子,严萌便回房去倒时差,上楼前对桑娓说了声,“对了,你毕业了是吧,恭喜恭喜,可惜没能去参加你毕业典礼。”
她对桑娓的实力了解,关于提前两年毕业,严萌并没有那么惊讶。
桑娓抿唇笑笑,她作了下心理准备,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严萌已经转身上楼。
好嘛,还是让她先休息,等明天再说也一样。
桑娓刚这么想着呢,没两分钟,严萌忽然折返回来,“靠尾巴!阳台上晒着的男人衣服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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