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晚上九点, 图书馆闭馆, 闻羽磨磨蹭蹭的回去了, 闻栀背上书包出来, 没有立刻回宿舍, 她去市场逛了一圈。
但是逛来逛去, 却不知道买点啥，二老什么都不缺，太贵重的他们不需要, 而且肯定也不会收, 不是个好选项。
转到最后只好进店里，给饶曼老师选了一条暖和柔软的围巾。
给梁老买了一个紫砂保温杯，她记得梁老总是用搪瓷杯, 冬天气温低, 热水没一会儿就冷了, 他总是要时不时的添热水。
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顾清岑。
昨天晚上的两颗大白兔奶糖太敷衍了……
她又拐回去，给顾清岑也挑选了一条围巾。
等以后有机会再送给他吧。
回到寝室, 她的三个室友都已经不在了，寝室里空荡荡，静悄悄的。
她们都有家, 放星期都是要回家，把积攒了一周的脏衣服拿回家给妈妈洗的。
于芷的爸妈虽然因生意外出不在家, 但只是暂时的, 于芷回家也可以叫钟点阿姨, 或许，她妈妈早就在网上帮她叫好了。
闻栀无家可归，却不觉得难过，明天她就要去接妈妈回来了，到时候妈妈就可以一直陪着她啦。
她伸了个懒腰，去阳台把自己的小衣服收回来。
然后拿了毛衣和睡衣这种换下来的中件衣服进洗手间洗。
她本来衣服就不多，从闻家出来后，就只有身上穿的那一身，后来她在淘宝上买了两件里面穿的毛衣，至于外面穿的，她又去找班主任买了一套校服。
学校的校服质量非常可以了，不比大牌差，大衣膝袜和小皮鞋，款式也新颖好看，不是普通高中发的那种蓝白相间薄薄的一层。
日常穿也一点儿都不违和。
而且校服早就给学生们发过了，现在剩余的都是有些微瑕疵的残次品，校方本来就打算捐赠了的，她去买，只用花很少很少的钱就能买到两套，真的是非常非常划算了。
趁着盆子里在接水的空档，闻栀拿过了手机，打开音乐播放软件，放了折子戏《走雪》选段。
立时，寝室就变成了梨园。
闻栀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听过一遍后就已经大致掌握了每段唱词的旋律。
第二遍就可以跟着唱了。
等到她把衣服全部洗完，这《走雪》选段，她就已经能唱的像模像样了。
虽然肯定是不如人家打小就学此道的老师，但也挺能唬人了。
在阳台上挂好衣服，她又打开视频，跟着里面的老师学了动作。
******
第二天，闻栀先去了上次的那个大商场。
裁缝师傅刚过来上班，东西还没铺陈开呢，看见闻栀惊讶道：“小姑娘来这么早呀，就不怕我还没来，让你等？”
“没事的，我多等一会儿不碍事。”闻栀往她的小铺子里看：“师傅，我的围巾你修补好了吗？”
裁缝师傅回身，从柜台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给她：“昨天晚上加班加点赶的，你看看修的咋样。”
闻栀连忙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外面包裹着的塑料袋，里面的围巾被叠的整整齐齐，她撑开看了看，原本被划烂的尾部，现在已经完全被修补好了。
虽然仔细看，边缘还是能看出修补的痕迹，但已经比想象中的好很多了。
闻栀十分满意，跟裁缝师傅道了谢，把围巾叠好装到自己的书包里，然后赶紧往二老家赶。
不过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
饶曼打开门，见她跑的直喘气，赶紧一边伸手帮她顺气，一边让梁老倒水过来：“你这丫头，跑这么急做什么，我们俩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也没人催你，一冷一热的，你再吃了风，一会儿就又该生病了！”
梁老端了水杯过来给闻栀，也板着脸说了她一句：“不是都已经打电话和我们说过了吗，用的着这么赶？”
闻栀把水全部喝完，渐渐喘过来，才讨好的笑笑：“因为小栀儿想两位老师了呀，我都一个星期没有见两位老师了！”
“哎哟，还是我的小栀儿还能记得想想我们两个老的。”
饶曼本来就天天盼着闻栀过来，现在听她一说，当时眼眶都红了，把闻栀揽到了怀里。
梁老的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油嘴滑舌的丫头！”
闻栀在饶曼怀里蹭蹭，然后把手里的一个礼品袋送给饶曼老师：“过两天就是圣诞节啦，但是我那时候在学校里，没有办法过来和两位老师一起过，所以我提前准备了礼物，希望两位老师能喜欢。”
饶曼皱着眉，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们又不是你们小年轻，要什么圣诞礼物！又乱花钱了吧！”
闻栀忙道：“不贵的，不贵的！”
饶曼听后，这才放心，接过来打开，见是一条简约大气的厚围巾，当时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我最近正好缺一条围巾呢，还是小栀儿贴心。”
“老师喜欢就好。”
闻栀又把手里的另一个礼品袋送给一直在偷看的梁老：“这是给梁老师的。”
梁老干咳一声：“谁要让你送礼了！”
这样说着，却是笑着接了过来，见是一个紫砂的保温杯。
梁老总是板着脸，拿了礼物也不说话，但却偷偷的去把自己搪瓷杯里的热水，倒到了紫砂保温杯里。
两位老师喜欢，闻栀心里也暖融融的：“两位老师，我中午还有才艺表演哦。”
二老听后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了：“好好好~”
饶曼看看头上还戴着的，上次下雪，她应急给她的兔耳朵帽子，心里一阵酸软：“这帽子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质量不好，也不好看，你怎么还戴着呢？”
闻栀道：“但是我喜欢呀，饶老师想收回去吗？”她伸手抱住了头：“我可是不会还的！”
可可爱爱，逗的二老直发笑。
谈笑完，就要开始补课了，二老听说了她想参加竞赛，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阻止她，反而很支持她。
梁老道：“竞赛能拓展思维，让你拥有更开阔的眼界，领略到更多优秀的人，从而促使你自己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其实，你不说，在后期我也会给你安排一些竞赛题让你做。”
“谢谢老师！”
闻栀听后十分惊喜，连忙把自己做的竞赛试卷集拿出来给他：“老师，这是我们数学老师给我的竞赛试卷集，我捡会的全部做了，您看看我的水平……”
梁老拿过来稍稍翻了两页，叹息着扭过脸去拿了紫砂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才道：“任重道远啊！”
闻栀：……
饶曼连忙拿过来看了看，然后瞪了梁老一眼，对闻栀道：“小栀儿别听这老头子瞎说，你从来没有参加过竞赛练习，都能做对百分之二十的题目，潜力大着呢。”
梁老哼了声，对饶曼道：“你没事儿就备课去。”然后开始给闻栀讲她做错的地方。
闻栀吸收的很快，一道错题她会吃的很透，并且吃透后，还会演算出四五种其他的解法。
梁老看的不住的点头，一边为她讲题，一边在心里给她制作竞赛习题教学计划。
进入了题海之后，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已经中午了，梁老也停止授课，放闻栀去玩。
闻栀见饶曼进厨房要做饭了，就也跟进去了。
饶曼知道她有手艺，就也没有阻止她，正好厨房两个煤气灶，可以让她亮亮手艺。
闻栀做了两道菜。
一道盐煎鸡翅，和一道过桥豆腐。
端到桌子上后，饶曼尝了一口，赞不绝口。
“有那么好吃吗？你就哄她吧！”
梁老不屑道。
说完也去夹了一个鸡翅，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差点把鸡翅全吃了，饶曼看的连忙把盘子拉到自己身边护着：“有你这么吃的么，别人还吃不吃了！”
梁老不理她，没鸡翅吃了，又去用勺子挖过桥豆腐吃，豆腐量大，饶曼没有跟他抢，他这一顿饭就没换过别的菜了。
被饶曼好一顿笑。
吃完饭，闻栀像往常一样进厨房把锅碗刷洗了，刚回到客厅，就见两位老师齐刷刷看着她。
“小栀儿啊，你要给我们表演什么才艺啊？”
早上说的时候没什么，真要表演了，闻栀只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攥着衣角道：“就是给两位老师唱折子戏《走雪》的选段。”
饶曼听的又惊又喜，她老了也没什么爱好，除了早上出去练剑锻炼身体，就是听戏了。
其中尤其爱听这出《走雪》。
她知道，闻栀这是用心了，非常期待，忙道：“小栀儿快唱快唱。”
梁老也瞪着眼睛，同样期待。
闻栀干咳一声，让自己放松，调整好状态后，拿手机放了配乐，然后跟着配乐，捻起兰花指，作势拎着裙摆，一摇三晃，东奔西走：“咿~主仆双双逃奔忙，枪刀林里向外闯……”
她虽然没有穿戏服，唱腔动作也不标准，只学了个形，但模样美丽，声音清脆悦耳，咿咿呀呀的非常赏心悦目，也悦耳。
饶曼听的眉飞色舞，在沙发上不住的拍手，梁老也听的乐呵呵的。
谁都没听见门被敲了敲，到最后还自己开了。
一个人走进来。
闻栀是背对着门的，正提着“裙子”，用“啊”字转音，被梁老一句：“清岑你怎么来了？”
吓的差点岔气，一阵猛咳。
后背立刻被人揽住轻轻拍了拍。
饶曼就放松了下来，重新靠回了沙发里，一脸姨母笑的看着前面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年轻人。
闻栀渐渐止了咳，顾清岑就停了手，饶有兴味的站在一边看了闻栀看了好几眼，才对两位老师道：“抱歉两位老师，我刚才敲门没有人应，就自己进来了。”
“没事。”饶曼冲他招手：“来来来，小栀儿正在给我们唱《走雪》呢，快来一起听，哎，小栀儿，你别下来啊！”
闻栀正在偷偷往书桌前去，被饶曼一喊，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我我……”
被顾清岑看到她那模样，她都萎了啊！
现在脑子里一团毛线，哪里还能唱出来。
少女原本那一张白嫩清艳的小脸儿，现在红的像红苹果，顾清岑眼里含着笑，接口道：“折子戏《走雪》，我正好有所涉猎，秦玉莲也需要曹福，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闻栀听后都惊呆了，这么个贵公子会唱折子戏？？？
饶曼听的简直都要拍手了，等不及的拉顾清岑到闻栀身边：“快唱，快唱，我等不及了！”
梁老也是满面红光：“我也等不及听了。”
眼看两位老师期待值比她一个人的时候还要高涨，闻栀也不好拒绝，就是……
一想到要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唱折子戏，她怎么就觉得那么的魔幻呢！
顾清岑垂眸看着她，低声问：“是从主仆双双逃奔忙开始的吗？”
闻栀怔了下，连忙点头。
看来他前面肯定看到听到了，连她唱的选段都知道了！
顾清岑看少女羞的，耳朵都变成了红玛瑙，微微一笑，丁脚踏步，双手抬起，率先起了势：“受着惊来走着慌。”
他的声音本来是清越好听的，但因为所扮演的人物是个老仆，所以把声音压的很低沉沙哑，腔调也然也非常完美。
他竟然先开头唱了。
闻栀惊讶的抬起了脸，见他眼中有鼓励，心下瞬间就也定了，细嫩纤长的手指捏成兰花指，作势提着不存在裙子，立身不稳，一摇三晃，急急忙忙：“咿~枪刀林里向外闯。”
顾清岑微曲着身体护着她，接道：“嚯嚯~虎口里逃出两只羊。”
《走雪》这出折子戏，讲的是明天启年间，魏忠贤残害忠良，曹玉莲一家惨遭灭门，只剩曹玉莲随忠仆曹福出逃，曹福忠肝义胆，为了小主人曹玉莲宁愿牺牲自己。
其中有一段，正赶上天降大雪，在天寒地冻时经过崎岖的山谷小径，老曹福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曹玉莲。
这段是饶曼的催泪段，每次听到这里都要眼泪汪汪。
但是现在……
她把早就拿出来录像的手机又往顾清岑和闻栀身上凑了凑。
清俊英挺的“老曹福”脱下了身上的大衣，缓缓披到了清艳美丽的小主人“曹玉莲”身上，深邃的眼眸中，深情可见：“我的姑娘啊~常言道山高怕慢上，姑娘何必性儿急。”
“曹玉莲”伸手抓住了他披过来的大衣衣襟，明明是焦急，却像是娇嗔：“官津路口人盘问，你该拿何言去应？”
饶曼直拿手去推梁老，示意他看。
梁老一直在看着，此刻也是看的不住嘴的乐呵。
这小两口，明明是忠肝义胆的老仆和还未出阁的小主人，竟然能生生的给演成情意绵绵的恋人。
而且还这么养眼。
闻栀会的不多，唱完了大雪这段就再也没有存粮了。
饶曼虽然还意犹未尽，但只好这样了。
顾清岑见闻栀红着脸缩去了一旁，悄悄对正在一遍又一遍观看视频的饶曼道：“老师，给我也发一份。”
饶曼差点笑出了声，当即发到他微信上，然后炫耀道：“你来的可不是时候，今天，小栀儿不仅给我们老俩唱了折子戏，还给我们老俩一人一件提前的圣诞礼物，还有啊，中午的时候，小栀儿也下厨了，做一道盐煎鸡翅和过桥豆腐，你是不知道，你梁老师差点都把鸡翅给我吃光了，被我抢过来后，他就盯着那道过桥豆腐，都没换过别的菜！”
大约是觉得说这些，在这个清贵的学生面前丢了面子，梁老哼了声，进书房去了。
顾清岑望向闻栀：“真的吗？”
闻栀看着他似乎有些幽怨的目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忙道：“你，你也有，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就是没带来，想着有机会了再送给你的。”
顾清岑微怔，嘴角扬起的幅度非常明显：“好，那圣诞节那天送给我好吗？”
“……”闻栀：“好啊……”
顾清岑又道：“我今天中午还没有吃午饭。”
闻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