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
两节课上完后，郑思拿着物理书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A1班的学习委员田阳站在郑思的办公桌旁边等她：“郑老师，我上次提的事情……”
郑思叹了口气，深深地望了田阳一眼：“田阳，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还是想要再跟你聊一下：你在物理学上极有天赋，你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绝对能在竞赛之中闯进国家赛，现在这样退出特训班实在是太可惜了……”
每一个老师都希望自己能教出高徒，郑思已经在容城私立中学教了十几年的物理，带过的班里不乏有考上名校的学生，然而郑思心中却有一个遗憾：她从没带过能在物理竞赛之中进入国奖的学生。
能进入容城私立中学之中读书的孩子们家境一般不差，有家庭背书，这些孩子在高考上的压力要比普通学生要少很多，同样很难对学习保持执着，毕竟除了高考，他们还有别的许多路可以走……
田阳家里就是本地著名的企业，他是家中独子。
如同以前每一位郑思看中的学生，田阳垂下头摇了摇头：“郑老师，我爸已经给我报了FBM课程，我实在抽不出空来参加物理特训班……”
作为企业下一任的接班人，田阳未来的路早就已经定好了，他必定要接过他父亲的产业。
“我知道了。”话说到这份上郑思也不好再继续勉强田阳：“不参加特训班不代表我对你放松了要求，以后也要给我好好学习物理，不能松懈……”
她是真的很喜欢田阳这孩子，田阳这孩子在物理学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可惜他的心并没放在物理上。
不过，说到对物理的喜爱，郑思的眼前忽然间浮现出了一张脸。
早上的时候郑思跟往常一样进了最让任课老师头疼的D5班，正打算跟往常一样照本宣科完成自己的‘独角戏’，却发现班里突然间多了一个生面孔。
那张面孔生得十分扎眼，不像D5班大部分女生那般化妆烫发，这女生未施脂粉，在容色上却压过了其余所有女生。
那女生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像是有光：就好像自己是她的信仰。
郑思很少见到有学生在自己的课上露出这样的眼神。毕竟比起很多课程来，物理这门课程深奥、难懂，很少有学生会对这门课程产生发自内心的喜爱。
然而在接下来的课程之中，郑思发现这个女生全程跟上了自己的思路，不仅能够迅速回答出自己的提问，甚至还会主动提问，而这些问题有部分甚至涉及到了大学的知识！
面对着这个女生的眼神，郑思也不由自主地改变了之前应付上课的态度，开始认真细致地讲课……
这节课出乎意料地好上：班里最为难缠的刺头之一的黄磊居然管起了纪律！并且黄磊的纪律管得还挺好，虽然教室后排的刺头们大部分在睡觉，但是比之前动不动就摔凳子打架的情况要好很多。
郑思下课的时候也特意考察了一下：这个叫做秦晚的女生的知识点掌握十分牢靠，估计已经自学完了高中所有的课程。
郑思当时有点心动，想要将这个女生拉进自己的物理特训班。
然而田阳的事情让郑思有些心灰意冷：田阳离开了特训班，剩下的孩子们资质平平，估计容城中学这一次又是陪跑了！
为了特训班，郑思一直拖着学校没有当班主任管理班级，如今一年年下来，她也快扛不住了：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培养物理学高级人才的命，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当班主任管理学生吧！
等会得找王丽老师学习一下当班主任的经验：万一以后自己轮上一个如D5班这样的班级……
田阳刚离开办公室不久，D5班班主任王丽抱着一大摞资料走进了办公室。
王丽今天上午没课，她在家打印了厚厚的一沓《问题学生处理办法》、《如何更好地打动学生》等一系类文献资料带了过来，打算和这些学生们打持久战，慢慢地来感化教育这些学生。
王丽刚放下资料，便发现物理老师郑思拉着凳子走到自己面前，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难道是班里同学又惹事了？！
王丽心中一个‘咯噔’，脑中做好了赔礼道歉的准备，面上却撑起一个笑迎上了郑思……
“王老师你可真厉害！”
“我还以为你刚毕业教学经验浅，没想到你这么有办法！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新老师……”郑思笑着感慨，拍了拍王丽的肩膀：“我就没看到过你们班同学这么乖过！”
“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管理班级：说服黄磊当纪律委员的？”
……
黄磊？
纪律委员？
……
王丽刚开始的时候听着郑思的话一脸懵，听到最后却是瞪大了眼：“不是，郑老师……我新安排的纪律委员是秦晚啊？”
黄磊昨天那个态度，怎么会管班级纪律？
……
秦晚？是那个认真上课的小姑娘？
郑思听到秦晚的名字几乎是立马皱起了眉。
如若秦晚是纪律委员的话，为什么会是黄磊在帮着管纪律？
……
秦晚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又是年少慕艾的年纪……
“王老师，” 郑思望着王丽，眉头越皱越紧：“秦晚这小姑娘在我看起来是个好的，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正是对两性关系好奇的时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建议你多观察观察她和黄磊的情况，万一有些不好的苗头，能够趁早掐灭……”
王丽点了点头。
这两孩子这个情况，别说是郑思，她自己听了也心里泛起了嘀咕。
王丽开始做每个班主任常做的事情：经常出没于教室后方，观察学生情况。
这一观察下来就是一周。
王丽发现班里的情况确实如同郑思讲的一样：黄磊帮忙维护班级纪律，班里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
而秦晚和黄磊之间的关系也让王丽无比困惑：
若说有猫腻吧！秦晚是班里少数几个认真学习的孩子之一，她十分热爱学习，整天泡在书本里，对待黄磊的态度和普通同学没什么两样；若说没有猫腻吧！黄磊又时常在后排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秦晚……
这……看起来就挺愁人的！
……
不过，总体而言班级纪律好了很多，这让王丽心中十分欣慰。
纪律变好这件事很大一部分都是黄磊的功劳，为此王丽特意找黄磊进了办公室表扬了一番。
黄磊从小到大接受了无数次老师的批评，还是头一次接受老师的表扬，心中有点难以言喻的微妙触动……
但这触动也就一点点。
刚开始的时候黄磊管着纪律还有几分新鲜感，但是久了之后黄磊便有些吃不消了：他烦死了这样上课不能玩手机、不能睡觉的生活，却又摄于秦晚的武力威胁，不敢不维护纪律……
黄磊日夜期盼着班里再出一个出头鸟，让秦晚转移落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很快黄磊期待的出头鸟就蹿出来了。
一个班显然不会只有一个刺头。
D5班的刺头分成两派：黄磊这边以黄磊为首成了一派，还有一派以体育委员邵明为首。
之前两伙人倒是泾渭分明不相干涉，在黄磊刚开始管纪律的前几天，邵明一派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也配合了黄磊一下……
然而过了几天之后邵明一派的人就开始有点意见了。
他黄磊色迷心窍想要追求秦晚帮秦晚管纪律，凭什么要大伙配合他？
……
随着时间的流逝，邵明和黄磊一派的摩擦越来越多，课堂纪律又开始有变坏的趋势。
秦晚冷眼看着班级里的这些龃龉。
“黄磊你有病啊？！”
在某一节数学课的时候，当黄磊让邵明上课别开外音打游戏的时候，邵明摔了凳子，差点和黄磊打了起来。
“上课打架，邵明和黄磊放学后留下做值日。”一片混乱声中，少女清亮的声线在教室之中响起。
看热闹的同学到了这时候才恍惚间想起来：班里的纪律委员原来是秦晚！
黄磊对这个声音的反应比一般人都要大。
听到秦晚声音的那一刹那，黄磊几乎是下意识地自我反省，看自己有没有做错事情……
在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做错事情之后，黄磊之前被邵明辱骂的怒火瞬间转变成了幸灾乐祸。
黄磊略带同情地望了一眼邵明……
邵明听了秦晚的话却是一声冷笑：“你说留下就留下？别对我来这套，我可不是黄磊这个只会围着女人转的傻蛋……”
围着女人转？
你等着这女人今天放学后让你叫爸爸！
……
心中腹诽，黄磊面上却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有种放学后教室单挑！”
邵明微微瞪大了眼，用看傻帽的眼神看了黄磊一眼：邵明评上体育委员便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成了跆拳道黑带1段，单打独斗的时候除了学校里面的汪凛他就没有怕过谁，平时黄磊这小子贼精明从来不敢主动挑衅和自己打架，也不知道最近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黄磊既然想要讨打，他也就成全他！
“有种你放学后就别求饶！”邵明一声冷笑。
*
很快放学的时候就到了。
其余同学都飞快地出了教室，生怕黄磊和邵明打起来之后会误伤自己。
教室里很快就空了下来。
“邵明同学，做卫生！”
邵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晚，还有老老实实拿着清洁工具打扫卫生的黄磊，不耐烦地眯起了眼：“秦晚，你怕不是有病吧？我可不是黄磊……”
黄磊听着邵明的话，心中一乐，扫把一挥，打碎了监控——
紧接着，D5班传来大家熟悉的‘乒乒乓乓’摔凳子的声音……
半小时之后，邵明铁青着脸从教室走了出来，额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步履蹒跚……
又过了几分钟，秦晚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邵明的实力并不是吹的，秦晚并没有恢复自己原来的实力，拿下邵明颇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很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打过架了！
少女歪了歪头，唇边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
夕阳已经落到西边，给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橙黄的色泽，校园的林荫道上已经很少有人。
少女骑在‘叮铃铃’作响的自行车上，穿着极寻常的校服，扎着马尾，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微弯的双眼像是一弯璀璨的月牙……
枝头有几片叶子掉落，有一片摇摇晃晃，落在了少女漆黑的发上……
少年眼眸转深，手指动了动。
“凛哥？你在看什么？”一旁的林萧凑了过来。
“没什么。”
汪凛低下了头。
纵然林萧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哥们，这一刹那汪凛却莫名地不想让林萧看到这个少女的模样。
“是伤口又疼了吧？”林萧叹了口气：“凛哥，我要是你，被捅了一刀之后绝对会休学至少半学期，你这么急匆匆地回学校，我还以为你想要考B大……”
“少给我贫！”汪凛瞪了林萧一眼，余光里看过去，林荫道上的少女已经走远成了一个黑点。
汪凛收回视线，接过林萧递过来的汽水，冰了冰突然滚烫的额：
心跳忽然间有一些快，像是心里头也有一片叶子掉落，晃荡晃荡飘落在心湖里，轻微却不容忽视的，打乱了一池安静的水……
秋天来了啊！
某些浅淡而恼人的情绪，也在这满校园的桂花香里，慢慢氤氲生长，一点点逐渐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了大纲修了修文，还是忍不住今天放出了我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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