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长计议
小说里描写的汪凛作风跋扈，很少有人被他放在眼里，脾气无比暴躁。
眼前的汪凛外貌和小说之中描写的一样出色，但是性格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秦晚注意到了汪凛通红的耳垂。
汪凛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当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黢黑的眼眸里头像是掺了揉碎的星子，少年的蓬勃掺杂着几分期待，就像炽烈的火和温柔的风矛盾地融在一起……
秦晚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汪凛……真的很好看。
然而此时汪凛眼睛里的星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像是一桶冰水临头浇下，少年眼睛里慢慢地凝上了寒冰，他抿住了唇，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晚。
这一刹那，秦晚领略到了小说里汪凛和他名字符合的凛冽。
汪凛褪去了平时的漫不经心，表情冷冽中压抑着狂暴，像是一匹凶狠的狼，似乎下一刻就会跃起咬断人的咽喉，让人看了便心生战栗。
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秦晚微微眯起了眼。
小说里并没有详细描写汪凛的实力，只是说跆拳道黑带1段的邵明曾多次败在汪凛的手下，而秦晚刚刚跟邵明打过一架，邵明的实力并不弱……
是要和自己打架吗？
秦晚暗中蓄势，警惕地望着汪凛。
她是故意这么开口的，她也明白这句话带着些自作多情的意味，若是平时她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这种时候，比起让汪凛喜欢她，她更愿意让汪凛厌恶她。
小说里秦晚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喜欢汪凛，只是后来被少年不加掩饰的心意逐渐打动，便和汪凛做了一个约定：等到汪凛考上大学，便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
书中的秦晚实力薄弱，性格温婉，除了在学习上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执拗，其余的方面并不会多加在意，这样的秦晚能够包容汪凛的某些性格缺陷，和冷冽、掌控欲极强的汪凛在性格上形成了互补，所以他们能走到一起。
但是秦晚和书中的秦晚并不一样。
许是孤儿院的生存环境，秦晚从小便保持着极大的自主性，她厌恶被任何人事掌控，讨厌一切束缚：系统不行，汪凛更不行……
比起被保护，秦晚更愿意成为保护者保护他人。
……
这样性格的两个人勉强谈恋爱在一起的话，很大可能会成为一对怨偶。
所以，秦晚打算刚开始的时候就破坏掉此时可能存在的‘一见钟情’。
毕竟‘一见钟情’是因为脸生出来的好感，这点好感在秦晚看来极其容易被磨灭。
而成为相看两厌的仇敌，以后下起手来便也不会再有迟疑。
……
汪凛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此时这般让他觉得难堪……
她这是在想什么？
谈恋爱？
……
汪凛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捏紧拳头，眼眶有些红。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讽解释，然而他发现自己此时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否认不了：在汹涌而来的怒火之下，确实，有那么一丝后知后觉的伤心……
某些隐秘的心思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人给彻底戳破了表皮。
自己这几天的心不在焉也在此时有了解释。
然而……小姑娘望着自己的眼底布满了警惕：她怕自己。
看清了秦晚的眼神之后，汪凛眼眶一缩，只觉得心中溢满的怒气像是被尖细的针给戳了一个口子……
艹！真他妈丢人！
汪凛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理智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回归。
汪凛自嘲地勾了勾唇：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解释了！小姑娘这话已经说明了她和黄磊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此时再说些什么，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笑。
……
汪凛动了。
他并没有如同秦晚预料的那般怒发冲冠甚至动手，少年比秦晚高一个头，走近后便带来一阵明显的压迫感，微垂的额发挡住了汪凛的眼神，他从秦晚身旁走过，沉默地捡起篮球，没再说任何话，也没再看秦晚一眼，带着篮球回去了球场之中，背对着球框投了篮！
“嘭”地一声，篮球飞速打在篮筐上，跃起一道极高的弧度，随即又落下来，正好穿过篮筐的正中心！
再次投篮，又是直接到了正中心……
连续好几次，没有一次落空！
少年的表情凶狠，似是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项运动上，一时间球场上只能听到篮球‘砰砰’的声音……
这才是小说里汪凛该有的实力：永远是人群之中的焦点，嚣张跋扈，肆意张扬。
秦晚的眼眸黯了黯。
秦晚喜欢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最省事的方法就是站在道德高处，跟对付黄磊和邵明一样，让他们直接畏惧，进而达到震慑的效果……
然而此时秦晚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朝着汪凛动手。
自己的话明明已经激怒了汪凛，可他并没有如同自己预料中那般发火……
这头狼缩回了他的爪牙。
这一切都和秦晚想象之中的不一样。
秦晚咬紧了下唇，她此时才想起，如若汪凛没有对自己‘一见钟情’，那自己和他的生活原本应该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这么远的距离，又该从哪里入手，促使汪凛努力学习考上B大？
……
好像下了一步烂棋。
然而秦晚并不后悔亲手破坏了小说里的‘姻缘’。
如今只能从长计议了。
总归自己和他还在一个学校，以后总会找到机会。
……
心中重新做好了规划，秦晚也不急在一时，此时也没待下去的必要，秦晚便转身离开了球场。
眼缝里瞥见秦晚头也不回地离开，汪凛咬紧牙，将最后一个球砸到篮板上——
只想好好学习不想谈恋爱？
呵！好好学习的人会在D5班？
……
然而意识到这点之后，汪凛心中更加烦躁了！
艹！真丢人！
汪凛咬牙，一脚将落地的篮球再次踢远：人家都想出了这么蹩脚的借口来拒绝自己……
贱不贱啊？居然这时候还在想着她？
……
*
秦晚回到家后便收拢了心神，开始全心全意地钻研未写完的那道物理题。
秦晚家中的电灯一直亮到天亮。
其中老太太有好几次来催着秦晚早点去睡觉，看着秦晚一边应和着自己、眼神却没有离开本子的模样，老太太叹了口气，给秦晚端进来一杯牛奶，之后也没再催促。
热气腾腾的牛奶逐渐变凉，秦晚始终没有拿起来。
她已经全心全意地投入进了这道物理题的解答之中。
秦晚确定了思路，这道题其实需要分阶段进行计算，然后才能确定总时间，其中每一步的运动分析都不能出错，一不小心便会漏掉其中的点：
第一阶段场强为0，应该是做匀速运动，所用时间为t1；第二阶段压缩了弹簧，这一过程需要用到胡克定律，进行的运动是简谐振动……
秦晚奋笔疾书，眼睛越来越亮！
……
闹钟响起，秦晚一把摁掉了闹钟——
“晚晚，哎！你这孩子，快来吃早饭……”老太太喊秦晚去吃饭。
秦晚嘴中应和着“就来就来！”手中的笔却仍然写个不停……
“秦家的司机电话怎么打不通……”老太太在一旁念叨。
所有的阶段时间相加、化简！成功！
秦晚写完最后一步，松了口气，瘫在了椅背上，微微勾起了唇。
她真是爱死了这种感觉：比三伏天饮下了一杯冷饮、大冬日一碗热汤下肚还要来得酣畅，只觉浑身所有毛孔在这一刹那都舒展了开来！
小心地将卷子放进书包，飞快地洗漱完囫囵塞了两个包子，老太太皱着眉告诉秦晚：“今天司机的电话打不通……”
而此时已经比平时司机来接的时间延后了五分钟……
秦晚微微敛起了眸。
不能再等下去了！
秦晚果断地骑上自行车，抄着小巷，好不容易踏着铃声走进了教室——
空了几个星期的秦曦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爆炸头少女，秦曦嚼着口香糖，勾起唇望着气喘吁吁的秦晚，笑得无比得意：“姐姐，今天怎么这么狼狈啊……”
秦晚眯了眯眼。
后排管纪律的邵明一本数学书扔到了秦曦桌子上：“吵什么，给我好好听课！”
秦曦诧异地望了邵明一眼，她这时候才发现教室里的气氛已经和她请假前有了极大的区别：上课之后大家都收起了手机，教室后面也没人说话，无比安静……
发生了什么？
然而邵明是个狠起来连女人都打的角色……
秦曦也只能敛下即将出口的冷嘲热讽，趴在了桌子，眼睛却望着前排秦晚的背影，溜溜转动……
秦晚下课的时候便去了郑思的办公室。
郑思并不在办公室，秦晚将试卷放在郑思的办公桌上，回到了教室……
高二D5班的人少，座位分开布置并没有同桌，原本这么少的人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活动空间，然而不知有意无意，秦晚的座位前后桌的桌子都紧紧挤着她……
秦晚体格娇小，平时并不怎么在意桌子间的空间。
今天的后桌却尤为过分：留给秦晚进出的几乎只有一个凳子的宽度，秦晚必须十分小心才能挤得进去。
秦晚站在座位旁看了后桌一眼：后桌是秦曦小团体的一个女生，脸埋在书后并没有看秦晚。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秦晚余光看了一眼凳子上的红墨水，微微抿了抿唇。
教授语文的王丽走了进来，疑惑提问：“秦晚，你为什么要站着？”
“没什么。”迎着四面望过来的鬼祟视线，秦晚眼眸一黯，面上却佯作未知、无比自然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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