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酣春之际, 盛绾绾生下一个女孩, 家里绞尽脑汁, 给起了个简单好听的名字, 言安白。
言安白小朋友长着一双和言霁很像的眼睛, 圆溜溜像颗黑宝石。
和盛绾绾小时候一样, 她一点也不乖,哪怕还不会走路, 也知道折腾人了。
盛绾绾怀孕后期,已经彻底停止了工作,现在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在家休养,言霁帮忙雇了个月嫂, 给盛绾绾弄吃的。
盛莎白和白娆对盛绾绾又疼又爱, 恨不得搬到言霁家里照顾盛绾绾, 盛绾绾过了几天大鱼大肉的日子,眼看着自己的体重还有上升的趋势, 吓得她赶紧把白娆和盛莎白赶走了。
她还年轻,虽然有了言安白, 但并不打算彻底赋闲在家, 她明年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 在下一个工作之前, 体重必须要恢复到怀孕之前。
减肥势必要影响产奶, 也有很多明星前辈选择找人给孩子哺乳, 自己尽早断奶减肥。
可当小安白抱着她的胳膊委屈巴巴的裹奶的时候, 盛绾绾又觉得不忍心。
做母亲的,当然想更多的参与到孩子的生命中,喂奶也是难得和宝宝亲近的时候了。
虽然塑形师一直建议她可以早点断奶,但盛绾绾迟迟没下定决心。
言霁倒是彻底停了手头的工作,安心在家陪着盛绾绾和宝宝。
可小孩子太脆弱了,皮肤嫩的看不见一丝毛孔,仿佛轻轻一碰都会弄疼他。
在言霁模糊的童年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被言湄湄温柔疼惜的对待过,所以面对自己的孩子,他也总是会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怕自己伤害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怕因为没有经验,没有体会,不能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有次盛绾绾在书房午睡,言霁照看孩子。
冰箱里有盛绾绾挤出来的奶,热热就可以给宝宝吃。
果然,言安白中午睡了一会儿就行了,挥舞着小手要吃的,言霁赶紧把冰箱里的奶热好,试了试手里的温度,自己尝了一点确认没事,才递给宝宝。
言安白大概是饿的狠了,哭的眼含泪花,看见奶瓶之后,飞快的抱了过来,睁着泛红的大眼睛,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喝。
她眼底还蓄着眼泪,鼻子尖红红的,小嘴抿的很快,一刻不停。
言霁打算帮她擦擦眼角的泪,于是扯了张纸巾,探进婴儿床,小心的擦着她的眼角。
没想到言安白的注意力被爸爸的手吸引了,一时不慎,奶水呛到了,她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孩子不会说话,有一点不舒服就只会用哭声表达,言安白顿时声嘶力竭的嚎了起来。
言霁慌张的把纸巾扔掉,掌心出汗,赶紧把言安白抱了出来。
小宝宝很轻,身体软乎乎的,哭的一抖一抖,嗓子也不知继承了谁,又响又亮。
言霁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没注意,爸爸让你呛到了。”
言安白攥着拳,油盐不进,还是哭。
言霁心里慌乱,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失败。
平心而论,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从小到大,他都是言家的榜样,但唯独对言安白,他怎么都照顾不好。
盛绾绾被哭声吵醒,从卧室推门出来,迷蒙的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抱着孩子哄的言霁。
言安白看见盛绾绾哭声小了片刻,随后又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还挥着手够盛绾绾。
言霁面露愧色,低声道:“我给她喂奶,不小心让她呛到了。”
盛绾绾从他怀里结果言安白,轻轻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了......”
转头,她又对言霁道:“她又不是第一次呛到,你不用那么紧张,没事的。小姑娘被我妈和我小姑宠的太娇气了,有点事就哭个没完。”
言安白被盛绾绾哄了十多分钟,这才哭累了,歪倒在盛绾绾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言霁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后背,宝宝娇小,后背就他手掌大小。
“真让人心疼,都是爸爸的错。”
盛绾绾眼神微颤,看向言霁,正色道:“言霁,没人说你带不好她,也没人说小时候没感受过家庭温暖就没办法温暖下一代。你是个很出色的爸爸,言安白长大了肯定会特别骄傲的,她有个这么帅,这么优秀,被无数粉丝喜欢的爸爸。”
言霁垂了垂眼:“我会努力对她很好很好的。”
盛绾绾抱着孩子颠了颠,无奈道:“我可真怕你以后惯坏她。”
言霁倒是无所谓,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宝宝的手指,低声道:“我的小姑娘,惯着点也没什么。”
言安白努力抬了抬眼,看到了爸爸温柔的眼神,但随后,她就搭下眼皮,沉沉的睡了过去。
圆乎乎的小脸蛋挤在盛绾绾的肩头,挤出个滑稽的形状。
孩子长得很快,也就在盛绾绾复出后的两年,言安白已经能满地跑了。
小孩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表演天赋,而且活力四射,有使不完的精力。
家里有资源,孩子又喜欢表演,没道理禁锢她的爱好。
言霁对这个宝贝女儿宠的无可无不可,就带着她到各大剧组客串小孩。
言安白的长相继承了父母的全部优点,有着一双古灵精怪的狐狸眼,领悟力强,给人搭戏从来不拖后腿。
短短两年,她就成了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小童星,无数品牌邀约言安白拍摄童装广告,甚至还有综艺节目力邀言霁带着言安白体验生活。
但那种父女相处的温情节目对言霁来说没什么必要。
他从不亏欠女儿,也从来没有因为工作耽误和女儿的相处,他不需要从节目中学习什么,不需要从别的明星父母那里感悟什么。
对言安白来说,他是最好的爸爸,他有这个自信。
况且,言安白也该上幼儿园了。
没有一个孩子能逃得过学习的苦,言安白每天去幼儿园都是嘟着嘴,哭哭唧唧,抱着言霁和盛绾绾的胳膊不撒手。
问她为什么不爱去,她就说幼儿园里面没有好看的小朋友。
盛绾绾无奈。
孩子花痴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自打言安白有意识起,就喜欢看漂亮的小哥哥和小姐姐,臻言里面新签的偶像团体,但凡是长得漂亮的,没有人能逃出她的魔掌,她一定亲完了这个亲那个,仗着自己年纪小,抱着人家不撒手。
但奇怪的是,只要是言安白喜欢的,觉得好看的,就一定会很快红起来。
就连公司的艺人经纪部长都说,以后选苗子还不如让言安白来选,肯定比他们准的多。
虽然言霁和盛绾绾就这么一个闺女,家里的钱够她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但盛绾绾并没有忽视言安白的教育,因为她学习特别快,所以一直还有时间在影视剧里打打酱油。
她从男女主的婴儿,演到男女主的小孩子,再演到男女主的大孩子。
一转眼,言安白十六岁了,青春正茂,倾国倾城。
初春。
佳宁医院后山坡种着一大片杏树,凉风一吹,尽是摇摇晃晃的胭脂粉,花瓣铺了一地,仿佛一条松软绵柔的薄毯。
连通住院部和门诊部两栋大楼的玻璃走廊上,隐约映出颀长的人影。
肿瘤科陈主任跟在一个英挺静默的男人身后,喋喋不休道:“薄医生好久没来佳宁分享经验了,真是大忙人啊。”
被提到的男人略微垂眸,杏叶样浓密舒展的睫毛轻抖了一下。
他声音低沉悦耳,疾步快走并未影响他的气息:“陈主任太客气了,您的水平比我高多了。”
陈主任倒是实诚,连连摆手:“你别谦虚,在肿瘤领域你才是专家。”
薄雨泽这个人,是医学上的天才,年仅二十七,已经是专家级别的人物了。
薄雨泽十四岁上大学,在大学期间就发表了数篇SCI论文,直接报送国外读博。
完成医学博士学位后,他才二十二岁,后续又在国内顶级医院协和工作了五年,期间参与了数项疑难杂症的会诊工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主任打心眼里佩服薄雨泽,不管哪一行,都有天成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还有他这种注定平庸做好本分的基层工作者。
这次医院让他接待薄雨泽,他准备把握好这次机会,如果能和薄医生成为朋友,被他指点几次,以后的晋升途径或许会顺畅很多。
薄雨泽没有继续客套。
他来佳宁是参加会诊的,佳宁也算是国内排的上号的大医院了,但这次的病人实在是有点棘手,不得已才把他请过来。
时间很急,他很快走到了住院部,都没来得及透过玻璃,看一眼繁盛的杏花。
“对了,刚刚肿瘤科还来了个小童星呢,胸部发现肿块,耽搁了半年才来医院。”陈主任突然提起,音调明显拔高。
胸部有肿块没什么,甚至是乳腺癌都没什么,他们做医生的见惯了。
但明星却是个不错的谈资,普罗大众对明星还是有天然的兴趣的。
薄雨泽却似乎并不太感冒,他明显忽略了明星两个字,只关心病人。
“童星吗,年轻一般参考纤维瘤或脂肪瘤,没有大问题。”
陈主任见他没什么反应,兴致减半,但还是继续说下去:“这我知道,我们肯定是往这方面判断的,但她家里比较有能量,我们就比较谨慎,而且拍了片子,感觉...不那么常规,边界不够清晰,形状也不规则。”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并不算难题,主要是小朋友刚来不久,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眼看快进电梯了,薄雨泽从兜里掏出口罩戴在脸上,淡淡道:“没有组织取样进一步确认吗?”
陈主任面露难色:“我刚才说了,她家里比较有能量嘛,影响力太大,肯定不能说穿刺就穿刺,而且...她怕疼。”
薄雨泽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脸来看了陈主任一眼。
“发现肿块耽误半年,还因为怕疼就不能不做检查,家里影响力大病就会自己好是吧。”
陈主任没想到薄雨泽这种严谨的个性也会开玩笑,愣了片刻才解释道:“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大事,孩子在青春期,耽搁半年也不会出大事,我就是想让你帮忙过去看看,您是这方面专家嘛,也显得我们医院重视一点。”
薄雨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轻声道:“原来是讨好这孩子父母。”
陈主任耳朵不太好使,凑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薄雨泽摇了摇头:“没事,一会儿我去看看吧。”
在这行业多年,薄雨泽也不是油盐不进的,医生虽然救死扶伤,但和其他行业没两样,活着的时候,还是需要顾及人情往来。
能让陈主任如此重视的人,看来来头不小。
会诊进行了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敲定了治疗方案,大多数专家既疲累又兴奋,毕竟这种罕见的病例最有研究价值。
到此,其实薄雨泽来佳宁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他脱了白大褂,换上了休闲装,一边揉着发酸的肩胛骨,一边对陈主任道:“不是说还有个童星吗?”
陈主任点头,随后又犹豫道:“那就给你添麻烦了薄医生。”
他有点过意不去,本来这事根本没有必要麻烦薄雨泽这种专家,但为了向这童星的父母示好,获得一点资金上的赞助,陈主任只能做好表面工作。
薄雨泽凛眸,只是简短道:“看看吧。”
比起过去查看这个在他眼中并不特殊的病例,他更想知道,这是那家的童星。
如果是在临海这个地方,很难不想到那一家。
陈主任带着薄雨泽走到四楼VIP病房区。
这边的环境好一些,走廊窗台上,还摆着从外面新折的杏花。
薄雨泽有些疑惑:“不是一个小纤维瘤的事吗,怎么在VIP病房?”
陈主任解释道:“毕竟是个有点名气的童星,怕引起骚乱,影响医院正常秩序,就给带到这儿来了。”
薄雨泽眼睑一抬,轻笑道:“应该是看在这孩子父母的面子上吧。”
陈主任没怎么往心里去,赔笑道:“薄医生知道就别再挖苦我了。”
薄雨泽没有解释,走到打头第一间病房门口,站在走廊,就听见里面传来不小的聊天声。
“言安白,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跟我说?”
“什么叫一个小肿块,天啊,我必须告诉你爸妈,没得商量!”
“求求求,你每次都求我给你打掩护,心疼一下杨阿姨的宝,阿姨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经纪人啊。”
“我看你就等你爸妈骂死你吧,到时候我和你爸都护不了你。”
......
陈主任指了指,低声道:“就是这个。”
薄雨泽眉心挤出两道微深的褶皱,他一伸手,将门推开了。
杨金饼立刻停住话头,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了黑色口罩,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跟盛绾绾走活动多了,现在有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经纪人,现在出门在外,她也怕人认出来。
杨金饼暴躁道:“谁啊,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刚喊完,她就愣了。
因为进来的这个男人,非常直观的好看,好看到让她自卑。
杨金饼觉得自己叱咤娱乐圈多年,也算是悦遍美色了,什么样的当红流量她没见过,什么品种的极品小鲜肉她没合作过。但那些已经长得够优越的小鲜肉,和眼前这个人比,就仿佛一件包装精致的赝品,哪怕再逼真,再光彩夺目,也不及真品半分的风华。
她愣了,陈主任也愣了。
陈主任有些拘谨的在白大褂上蹭了蹭手心,随后热切且尊敬的问候:“这...杨小姐怎么是你,言先生和盛小姐不来吗?”
杨金饼清了清嗓子:“哎呀,就是不想让他们俩知道担心,我才带着安白到你们医院来的。”
“啊?”陈主任呆呆的叫了一声。
杨金饼歪着头,纳闷道:“啊什么啊?”
陈主任连忙摇头:“没没……”
他心道,医院的投资可能打水漂了,原来这孩子是瞒着家里来看病的,言先生根本就不知道。
薄雨泽丝毫不在乎他们说得是什么,他眼里只有病人。
他的眼神淡漠的从杨金饼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这期间一直是杨金饼咋咋呼呼的说话,而当事女孩却始终没说话。
女孩大概十五六岁,脸上没有带妆,但皮肤白皙细腻,连痣都很少见。
一双杏眼玲珑剔透,眉毛修剪的整齐浅淡,嘴唇既小又红润,脖颈修长,锁骨半遮在肥大的卫衣下。
非常甜美的类型,听方才陈主任的话,这位似乎是临海言家的小公主。
陈主任这才想起来介绍薄雨泽:“杨小姐,这是帝都过来的肿瘤方面的专家,薄雨泽医生。”
杨金饼打量了薄雨泽几眼,心里暗暗揣测。
这个医生看起来斯文有礼,但似乎是个榆木脑袋,知道了安白的身份,竟然还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言家。
“医生好。”
床上的女孩终于说话了。
声音很符合她的长相,听起来就清甜温柔。
她歪着头,长发便从她肩头垂落,发梢带着些许弧度。
“你快来给我看看吧,我好害怕哦,头也晕晕的。”
杨金饼张了张嘴,似乎惊讶于言安白的反应。
“小白……”
薄雨泽一本正经,凝眉道:“头晕吗?”如果是头晕的话,可能就不单是简单的纤维瘤了。
陈主任暗暗撇了撇嘴,之前他给言安白检查的时候,言安白从来就没说过自己头晕。
言安白垂了垂眸,粉白的眼睑舒展开,薄雨泽这才发现,藏在她双眼皮内的一颗小痣。
淡淡的,不仔细观察就看不到。
突然,她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卧蚕丰盈,肉嘟嘟的可爱。
“薄医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啊,那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能给我治好吧,我好怕。”
杨金饼的嘴角抽了抽,轻咳了一声,示意言安白正视女演员的自我修养,不要对着个陌生的医生都能想入非非。
薄雨泽轻吸一口气,躬下身,耐心问道:“除了头晕,你还有什么症状吗,胸口疼吗。”
言安白舔了舔下唇,睁着一双狐狸眼,牢牢盯着薄雨泽,喃喃道:“本来是疼的,但是一看到医生你,我就好多了。”
薄雨泽挑挑眉,他没想到,自己的容貌还有这种新鲜用处。
但他大概也明白了言安白是什么意思。
言安白不是第一个夸他长得好看的,也不是第一个用这种方法靠近他的。
只是,小孩子,没法跟她一般见识。
他走到她床边,刚要蹲身。
言安白怕自己的夸奖不够诚意,认认真真道:“医生你长得真好看,比我们公司很多前辈大明星都好看多了。”
话刚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有损公司形象,于是小声补充道:“不过臻言还是有很多神颜艺人的,而且在圈内的影响力都很大。”
薄雨泽稍一扯唇,低声道:“这样啊。”
言安白坐直身子,乖乖的抱着膝盖,疑惑道:“你不信?”
薄雨泽摇头:“我不在意。”毕竟他又不是靠脸为生。
他随意挽了挽袖子,单膝跪地,和她平视,随后简明扼要道:“脱衣服吧。”
“......”
言安白白皙的脸蛋上瞬间染上一缕红晕,手指不由自主的揪紧了卫衣领口。
薄雨泽无奈的解释道:“既然怕疼又头晕,总该让我确认一下,放心吧,我还挺专业的,只是检查。”
言安白低下头,小小的鼓了鼓嘴,喃喃道:“哦。”
少女脸上带着些许的慌乱,但眼底的小小窃喜却掩饰不住。
杨金饼的嘴角抽了抽,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了,爸妈都是神颜,家里的小鲜肉哥哥们不知道多少,明明是在美人堆里长大的,竟然还能这么花痴。
薄雨泽等她解开衣服,露出胸口,然后抬起眼,忐忑的盯着他看。
他面不改色,伸手在言安白的胸口按了按。
有个大约一厘米的肿块,在偏下的地方,可活动,边缘算是规则的,肿块应该是在脂肪层里,不可能是恶性的。
言安白眨眨眼,抿着唇道:“薄医生,我到底有没有事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薄雨泽抬眸盯了他片刻,简短道:“不会,就是个普通的良性肿块,做个小手术摘掉就好,不超过半个小时,休养一个月就完全恢复了。”
薄雨泽刚要把手抽回来,言安白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真的么薄医生,太感谢你了!”
薄雨泽被她软绵绵的小手攥着,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
他眼睛微眯,不动声色的把手指从言安白的掌中抽出来,然后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不用谢,陈医生已经给你检查过了,我就是帮他看看。”
杨金饼剧烈的咳嗽两声,赶紧过来,把言安白的衣服遮的严丝合缝。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也不知道害羞?
杨金饼倒是记得问点正事:“请问薄医生,我们小白为什么会得这个啊,是吃的营养过剩还是缺乏运动?”
薄雨泽道:“青春期的小姑娘容易得,没有特别的原因,但如果平时吃的油腻还是清淡一点好,适量的运动也有助于长个。”
他说着,扫视了一下言安白的身高。
小姑娘,不大点的个子,像个娃娃似的。
言安白十六岁,才一米六,比她妈妈爸爸都矮,虽然盛绾绾也不算特别高,但十六岁的时候,也得有一米六三了。
言安白撅了噘嘴,表情有些不悦,她以为薄雨泽是嫌弃她矮了。
杨金饼倒是听的很认真,还一个劲儿的问:“她还有可能再长一点吗,一米六是有点不够,现在的女演员都快一米七了,我们小白不能差在身高上。”
薄雨泽认真道:“还是能长的,具体得跟营养科的医生聊一下,我并不精通。”
言安白撇撇嘴,狐狸眼微颤,问道:“可是我做手术会不会留疤啊,我长得那么好看,留疤就不完美了。”
陈主任赶紧道:“言小姐放心,我们会选择最优的手术方案,尽量减小创口,不轻易是看不到的,如果你不是疤痕体质,最后痕迹也会特别淡,你还年轻,恢复的会很好。”
薄雨泽手插着兜,点头:“嗯,就让陈主任给你做没问题。”
“我能不能让你给我做手术!”言安白脱口而出,直白而大胆,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要求又什么过分。
杨金饼咬着牙,戳了戳言安白的后背,压低声音叫她的名字:“小白!”
薄雨泽静默了片刻,陈主任有些尴尬,他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公主名为看病,实则是盯上薄医生了。
薄雨泽耐心道:“可能不太行,我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也不住在临海,这次是来会诊的,今天下午就要回帝都了。”
言安白固执道:“那我就去帝都找你做,反正我还没去帝都玩过。”
薄雨泽是出名的专家,每天的号是有限的,他的预约也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以后,按理说是没有时间给言安白做这种简单的小手术的。
言安白就是非要预约,也得三月后了,对她的病情也不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薄雨泽看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狐狸眼,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要是非要我给你做,就去帝都吧。”
薄雨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杨金饼:“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工作电话,如果你们真的去帝都了,提前一天联系我,不过我还是建议,这种小手术没必要折腾,任何一个医院都能做好,你们言家的私立当然也能。”
杨金饼愣了愣:“哦哦好的好的。”
她没想到,薄雨泽还知道言家的私立医院。
薄雨泽递完名片,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陈主任无奈的耸耸肩:“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也先出去了,你们忙。”
等人都走后,言安白眼睛亮晶晶的,猛地扑到被子上,撒欢似的滚了两圈,牙齿咬住被角扯了扯。
杨金饼呼噜着她的脖子:“行了啊小花痴,赶紧给我起来,你爸妈还等着你呢。”
“杨姨!是他啊!就是他啊!”言安白喜不自胜,面上带着激动的潮红,衣服被她揉的乱糟糟。
杨金饼笑:“什么是他啊?”
言安白正色道:“我的梦中情人啊!薄雨泽从头到尾都是我喜欢的样子,他怎么那么好看啊,我都迷上他了!”
杨金饼点着她的脑门警告道:“你给我适当醒醒,人家都是医学专家了,你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屁孩,我不管你手术在哪儿做,都不许想有的没的,不然我就告诉你爸妈了。”
言安白皱了皱鼻子:“我不,薄雨泽是要当我男朋友的人。”
杨金饼一乐:“你可得了吧啊,年纪不大,想法挺多,薄医生肯定有女朋友了,怎么也不会找你这个小豆丁。”
言安白的脸立刻耷拉了下去,悻悻道:“我不美吗?”
杨金饼勾勾她的下巴,像哄小猫咪似的:“你美,但你和薄医生不是一代人哦,你给我老老实实上学,好好听课,有空拍戏,明天那个羽绒服广告别忘了,要是表现不好,我可就告诉你妈了。”
杨金饼根本就没打算让言安白去帝都做手术,就像薄医生说的,这么个小手术随便在哪儿都能做了,何必大动干戈。
而且言安白的确喜欢美人,但她的喜欢特别短暂,而且更新换代的速度特别快,家里公司那么多美人,她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没见她对谁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喜欢人家的时候,都说那人就是自己的MR.RIGHT,将来非他不嫁,但转眼,她的心上人就换了一个。
言霁对这个女儿也挺无奈的,但言安白虽然有些任性,在大事上还是很懂事的,家里教育的好,她虽然喜欢人家,但一旦人家有了男女朋友,她绝不去掺和耍嘴炮。
可没过多久,杨金饼发现言安白订了去帝都的飞机票。
杨金饼就知道,她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
言安白喜滋滋的给她看自己从网上找来的有关薄雨泽的资料。
“你看啊杨姨,他跟我爸爸一样优秀,都是上的少年班!”
“哇,他发表过这么多篇论文呢,还得过医学的奖,这个奖好有含金量的。”
“你看他还治好过这个病,特别难治。”
“天啊,他大学的照片怎么也这么帅啊!”
……
杨金饼被她缠的没辙:“我说小公主,你的新鲜劲儿到底什么时候过去?”
言安白认真的想了一想:“我也不知道,但现在还没过去呢。”
大概是公司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对她太好了,她想要合照就有合照,像抱抱就抱抱,得到的太过容易,所以很轻易的就放下了。
但是薄医生不一样,他离得那么远,言安白又只有他医院的工作电话,根本就不敢在工作时间联系他,这么长时间没见,只能通过网络看他的资料,越看越觉得他迷人。
言安白正直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薄雨泽是真上心了。
杨金饼也宠她,这种宠和盛绾绾的疼爱还不一样。
盛绾绾有时候生气,还会教训言安白,甚至拍打她两下,所以言安白有时候还是怕她妈妈的。
但杨金饼没有肩负教育言安白的责任,她对言安白更像是那种隔辈亲,只想哄着冲着,也不担心她被惯坏。
言安白已经订了票,杨金饼只好陪着她去。
到底也算是新生代小花了,虽然没有拍过感情戏,不再流量的范畴内,但因为父母的知名度,言安白的照片早就在网络上传遍了,认识她的人还是很多的。
要是被谁拍到放到网上,被她爸妈知道她偷偷跑到帝都做手术,就麻烦了。
杨金饼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俩人上了飞机。
上飞机之前,杨金饼特意给薄雨泽打了个电话,告诉薄雨泽她们还是决定去帝都做手术,问薄雨泽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不管多少费用都可以。
薄雨泽查了下自己的日程,最后告诉杨金饼,只能晚上七点。
他是挤出自己的晚饭时间给言安白加做这个手术的。
杨金饼千恩万谢,安心的上了飞机。
言安白在一边喋喋不休的问:“薄医生还记不记得我啊?”
杨金饼冷漠道:“不记得,他还以为你叫言小猪。”
“讨厌!他肯定记得我,他肯定从来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言安白理所当然道。
杨金饼扯了扯她尚带婴儿肥的脸蛋,摇摇头:“你的厚脸皮到底是跟谁学的?”
言安白晃晃头,抖开杨金饼的手:“要是我再大一点就好了,再过两年,我成年了就可以和薄医生在一起了。”
杨金饼轻哼一声,没言语。
且不说薄雨泽能不能喜欢个小姑娘,就算薄雨泽真能被言安白缠着松了口,言霁和盛绾绾也不会同意女儿跟大她那么多的男人谈恋爱的。
害。
她何必想那么多呢,反正小姑娘就是一时兴起。
下了飞机,杨金饼本想去宾馆放行李,但言安白执意要去薄雨泽工作的地方看一眼。
杨金饼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去了医院。
协和医院很大,医院里光是车就停了满满登登,到处都是人,光是在门口站着,就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如非必要,谁愿意往医院跑呢。
“行了,你就在这儿看看得了,薄医生肯定忙着呢。”
“我……”言安白刚要说什么,突然顿住了。
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杨金饼被她吓了一跳,也慌忙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就在一处背阴的凉亭,两辆宝马车的后面,薄雨泽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站在一起。
两人在聊天,聊着聊着还笑。
数日未见,薄雨泽穿着一身白大褂,显得格外优雅矜贵,一举一动都斯文有礼,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翘着,频频点头。
言安白歪着头,静静的看了两秒,突然,薄雨泽抬起手,揉了揉对面女人的头发。
言安白霎时咬住了下唇。
杨金饼喃喃道:“那个应该是薄医生的女朋友吧。”
言安白静静的看了几秒,眼底泛出水光,什么也不说,转头就走。
“哎,宝贝你等等我!”
-
言安白考了帝都的医学院,她有很多地方可以选择,甚至可以出国,但她还是去了帝都。
“薄雨泽,我喜欢夏天,夏天到了,我家里种的栀子花就开了,如果永远都是夏天该有多好啊。”
“薄雨泽,我的桌子刮到了李佳的裙子,明明她的裙子没破,她却诬赖我!就算破了,也是她的错。”
“薄雨泽,今天我没有交作业,老师让我出去站着,她为什么不记得我昨天生病请假呢?要是她也生病了,还会记得写作业么?”
“薄雨泽,今天的阳光真好,可我不喜欢,你摸那个姐姐头发的时候也是阳光正好的时候。”
“薄雨泽,我想你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移情别恋啊?”
言安白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合上了有些泛黄的日记本,手指缓缓的摩擦封面上那株洁白的栀子花,仿佛透过纸张依旧可以嗅到花香,沁人心脾。
日记本只字未写的时候,她还是个快乐的小公主,喜欢抱抱帅哥美女,喜欢缠着爸爸妈妈,每天无忧无虑,只需要考虑下一顿吃什么,下一个暑假玩什么。如今,她已经记了满满一本对薄雨泽说的话,却再也没有得到薄雨泽的回答。
言安白按灭橘黄色的小台灯,将日记本的密码锁扣上,塞在书包里。然后爬上床,钻进被窝,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望着窗外点点闪烁的星辰和一湾静谧如湖面般的月亮,朦胧的色泽笼罩着她的房间,一笼月光穿过斑驳的窗棱溜到她的脸颊,凉凉的。
她慢慢的睡了过去,仿佛被月色拥抱。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失恋的味道。
次日晨曦乍现,天空仿佛被油画笔涂上一层暖黄的光晕,言安白背着书包,打着哈气,往学校跑去,时间尚早,校门口零星有些值日的学生,言安白的目光被一只通体漆黑的幼猫吸引了。
小猫将自己缩成一团,爪子叠放在长长的尾巴上,低着小脑袋,舔舐自己的毛,露出绯红的一截小舌头,它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稚嫩的叫声极其微弱,在角落里很难被人注意到。
言安白很少见到纯黑色的猫,传说中黑猫是女巫的伙伴,只要有女巫降临的地方,你就会看到她穿着长袍,拿着权杖,带着一只纯黑色的猫。因为女巫是会魔法的,所以黑猫也一直被认为是神秘而充满魔力的象征。
她悄悄的走近小猫,缓缓蹲在小猫身边,黑猫抬起小脑袋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睛仿佛一汪幽谭,澄澈神秘。言安白慢慢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猫脊背的毛,柔柔的软软的,小猫并没有怕她,也没有逃走,纤细的小胡须滑过言安白的手指,痒痒的。
“你是冷了么?”
言安白一边问,一边解下自己的书包,打开拉锁,从夹层中抽出一条白色的巾帕,轻轻的盖在黑猫的身上。巾帕上是一朵朵绽放的栀子花,在巾帕的一角,绣着言安白的名字。
啪嗒。
日记本从散开的书包里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把言安白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刚要动手捡起,只见小黑猫伸出舌头,在日记本上舔了一下。
言安白刚要把日记本夺回来,一阵风吹过,翻起了本子,薄雨泽的名字暴露在空气中。
随后她听到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抱歉,我的猫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