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演技
大概是出于压榨完乔知予身上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的目的，金莉久违地给了乔知予一点好脸色，还提醒乔知予说，“虽然公司给你的安排是做配，提安糖挡墙，但看在合作一场的份上，姐姐给你个建议。”
乔知予抬头看向金莉，她猜测金莉最近不是中奖了就是新包了个小白脸，不然怎么会突然大发慈悲？
金莉道：“公司签了你，初衷自然是好的，希望你红，希望你火，公司也没有掺丁点儿水分地在你身上砸过资源，但你没起来，就等于是优胜劣汰中那个被淘汰掉的劣。姐姐说话有点难听，你习惯就好。”
乔知予：“……”知道自己说话难听也改改？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她凭什么让金莉说话好听点？
凭她演技差？
凭她烂泥扶不上墙？
凭她一出道就招来黑粉无数，险些把一步偶像剧演成恐怖片？
金莉这人虽然市侩功利了点，但对她还算是维护。她扑穿地心，怪不到金莉头上。
于是，乔知予看向金莉的目光认真了几分，她想看看金莉会怎么做一次好人。
金莉说，“资源是公司给你的，机会是导演和编剧给你的，虽说目的不太纯，只是希望你能当一个衬托红花的绿叶，但姐姐希望你记住一句话，你现在已经跌进了泥坑里，身上都是臭掉的烂泥，没人愿意拉你一把，你要学会自救。”
“那个剧本我看过了，说实话，很精彩，你要是有影帝影后级别的演技，逆风翻盘都很有可能。当然，你肯定没有影帝影后级别的演技，这一点上，我还是十分相信你的。”
“姐姐要教你的，就是不要放弃任何一次或许会翻身的机会。这部剧有潜规则，潜规则就是要让你来给安糖做配，让安糖踩着你上位，但你还年轻，姐姐希望你能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漏网之鱼，规则也真有可能胜过潜规则。”
金莉撇撇嘴，又补了一句，“当然，这些鬼话我是不信的，但我希望你信。潜规则就是潜规则，拿不到明面上来说，大家看到的还是规则，安糖是一番，你是二番，但你的角色要比安糖的角色丰盈许多。”
“安糖那边的经纪公司想的是踩着你来捧高安糖，最好给安糖立一个演技小花的牌坊，但如果你的演技能胜过安糖，这部剧拍出来的结果，真的没人能提前知道。这部剧是周播剧，安糖那边想的是每一周都要拉踩你一次，如果你愿意被人这么踩的话，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乔知予坐在房车内，目光一直看着车窗外，没应声。
金莉看着乔知予这副样子，气得翻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白眼，也低头抠起了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乔知予才问金莉，声音有些不自然，“莉姐，你觉得我有翻身的机会吗？”
金莉的声音里满是漫不经心，“我信啊，我一直都信啊，我要是不信，当初怎么就从一大堆新人里面挑出了你来？可你不争气啊，玻璃心的要死，稍微看到一点□□，整个人的状态就和死了亲爸……抱歉，我一时失言。”
乔知予摇头，“没关系。”她都和金莉打了这么多次的交道，金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金莉松了口气，失笑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哭了。乔知予，说实话，我对你挺失望的。”
乔知予一愣。
“因为我当初在你身上寄托的希望最大，你的眼睛里有两样我特别喜欢的东西，一样是野心，一样是狠劲儿。想要大红大紫，这两样东西一概不能缺。”
“别人都说你演技木、没天赋，但我想问你一句，你呈现在屏幕上的那些东西，有几分的认真，有几分的努力？”
“就算你偶尔给自己灌一碗鸡血，可第二天稍微看到一点□□，心态立马就山崩地裂了，态度又变成了敷衍，总觉得你就是天下第一美，大家都得手捧着资源来上赶着伺候，你不扑街谁扑街，你不过气谁过气？”
金莉说的话实在是太扎心了，将乔知予扎得心虚不已。
不过乔知予并不会向金莉立什么保证，她知道，立再多的保证也不如行动来的实际。
再者，她也没必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她只需要做自己。
试镜地点在如日中天的中原传媒，也就是这部剧《江湖夜雨》的主出品方。
对于乔知予的演技，导演早有耳闻，并且也亲眼目睹过，故而对于乔知予没有任何的期待，他也知道资方对于乔知予的要求，压根没来看乔知予的试镜，只是让副导演与编剧来了一趟。
试镜用的剧本片段是《江湖夜雨》中的知名片段——‘十年灯灭’。
这会儿由乔知予饰演的冷潇潇已经同女主彻底反目，原先跟在女主白莲身旁鞍前马后，唯白莲马首是瞻的冷潇潇一手挑着铜灯，一手握着新月弯刀，灭了白莲满门之后，用脚踩在白莲的肩膀上，用新月弯刀在冷潇潇的脸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问，“你的良善，你的仁慈，你的恻忍，只为了成就我这最黑心的魔头，莲姐姐，你后悔么？”
这段表演急需要演员的演技张力，一般段位的人还真撑不起来。
当然，副导演和编剧选这段来试乔知予，并不是认为乔知予有撑起这段戏来的能力，他们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一个平放在地上的快递箱充作白莲，简单的布景就这样搭好了。
编剧一想到乔知予马上就要毁掉她费尽笔墨才塑造出来的心头病娇宝，这会儿看乔知予横竖都不顺眼，摆摆手，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道：“开始吧开始吧。”
乔知予环视了一圈，在屋子里找到一个扫把，又找到一条尺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她就戏精附身了。
冲着那快递箱大开大合地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快递箱，哂笑一声，缓缓丢开了手中的扫把，将那条尺子伸向快递箱，虚虚挑了一下空气，她的下巴也跟着微微挑起，眼神倨傲至极、也鄙夷至极。
“你的良善，你的仁慈，你的恻忍，只为了成就我这最黑心的魔头。”
“莲姐姐，你睁开眼看看这血海尸山，都是你的亲族，你后悔么？”
副导演的态度还算端正，他从看到乔知予起先走的那几步，就感觉到了乔知予身上的变化，然后很快便摆正了心态，将乔知予表现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心中镇静无比，最后都化成了一句‘卧槽’！
编剧不忍心看自己的心头病娇宝被乔知予给毁掉，一直都没看乔知予的表演，她是在听到乔知予讲第一句台词的时候，才陡然间抬起了头来。
目光落在乔知予身上的那一瞬间，编剧心中有一种感觉，仿佛是冷潇潇真的从故事里走了出来，脚踏血海尸山，手拎索命弯刀。
在乔知予露的这一手之下，副导演与编剧已经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三件与乔知予搭戏的物件——快递箱、尺子、扫把。
金莉这会儿也看的目瞪口呆。
乖乖，这还是她认识的乔知予吗？
编剧迅速地翻了翻手中的剧本，又找到一个片段，递给乔知予，问，“你能不能把这个片段也演一下？”
乔知予礼貌地接过，扫了一眼之后，点头轻声说，“可以。”
冷潇潇身上存在一个反差，之前恨不得为女主白莲两肋插刀，后来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捅女主两刀。
乔知予将黑化后的冷潇潇诠释了出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编剧还想看看乔知予能不能将黑化前的冷潇潇也给诠释出来。
如果乔知予有这样的能力，那她的心头病娇宝就有好归宿了！
可问题是，乔知予有这样的能力吗？
就算把很多电影咖喊过来，都不一定能够将一个小女孩的纯真给饰演好，因为岁月赋予一个人身上的沉淀太重了，这不是演技能够遮盖的。
让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星去演高中生，就算那女星的演技再好，也很难将青春洋溢的荷尔蒙演出来，更别说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娇憨可爱了。
但乔知予有着天然的年龄优势！
想到这儿，编剧心里突然有了希望，可转念一想那些发生在乔知予身上的事，她又觉得让乔知予娇憨可爱实在有些为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