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约
在高考修罗场的高压摧残下, 出国去念大学已经成为了许多小资家庭的选择。
火箭班里，陆陆续续有很多人都决定去冲击一波牛津、剑桥、哈佛、斯坦福、加州大学等国际名校, 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很多人桌子上多出来了托福或雅思的复习资料。
班主任叶和平发现火箭班的人心浮动, 连忙召开了一次班会。
“我发现大家案头上都有了一些雅思托福的书，猜到大家有打算去冲击国际名校, 这是非常好的。不过呢，老师还是想给大家提一个醒，出国留学是好事, 但需要量力而行。量什么力呢？最重要的一个指标就是家庭的经济实力。如果家庭的经济条件不是特别好，自己也没有把握拿到全额奖学金，老师就还是建议大家国内读本科, 再利用四年的时间去好好积淀, 而不是忙不跟风。”
“留学不应该攀比, 更不应该盲目。在选择高校的时候，我还是建议大家量力而行，这个力是什么么？是自己的实力，不要盲目选择一些名声特比好, 但特别勉强自己的学校，出国之后，首先要面临的就是语言关，如果学习压力巨大，语言关还过不了的话, 心态会崩。并不是你拿到了名校的offer, 就一定能拿到名校的毕业证。”
“最后呢, 再提醒大家一个关键词，慎重。你选择雅思也好，托福也好，应当专一一些，选中之后就认真去学，去考，去出分，去申请名校，而不是今天看看雅思，明天看看托福，你犹豫的时间，就是你浪费的时间。是吧，乔知予，老师看你书桌上既有雅思的书籍还有托福的书籍，切记不可贪多，考好一种，就足够你去国际顶尖高校了。”
乔知予：“……”摸着良心说，她并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就她那点存款，连学费都不够，留个毛线学，她只是听说这两门考试比国内的诸多英语考试接地气，能够更有效地检测第二语言习得者的水平，所以想要备考一下，一边是为了提升自己，一边则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
不过乔知予并没有同叶和平解释太多。
解释得再天花乱坠，也比不上做一件两件实事来得实在。
张一鹤偷偷把头凑了过来，“妖精，你也打算出国？”
“不出。”
乔知予正掐着表，对着雅思真题的阅读部分死磕，哪有时间同张一鹤说话。
张一鹤又问，“你不出国，学什么雅思托福？”
乔知予惜字如金，“因为我闲。”
张一鹤立马就闭嘴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乔知予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咆哮着三个字——我很烦。
乔知予确实烦，她在为钱的事情心烦。
从她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坐吃山空了。
拍《江湖夜雨》攒下来的钱已经祸祸了一大半，剩下的钱她都存了起来，念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得从那里面出，积蓄越来越少的感觉让她相当的慌。
计时用的秒表突然震了一下，乔知予停下笔，翻开答案修正自己做的，一共四十个空，错了二十三个，简直是惨不忍睹。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对着布满红叉的试卷进行复盘总结，很快就找到了出错的根源。
其实语言考试这个东西，只要脑子没毛病，并且语言积累足够，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英语考试的阅读理解只有两类，一种是主旨大意题，一种是细节理解题，如果全文读不懂，主旨大意题只能吓懵，如果句子读不懂，细节理解题全靠猜。
乔知予翻开她买来的那本市面上超级火的资料看了看讲阅读答题的部分，看了十页不到，她就把那本书闲置在一旁了。
在乔知予看来，这本书通篇都在胡扯。
英语语言考试考得是获取并理解信息的能力，只要能将文章读懂，主旨大意题会做不出来？细节理解题会理解不到？
明明考察的是语言积累量，这本书的编书老师却偏偏说是考察的逻辑推理能力。
你妈喊你吃饭，如果这句话的主谓宾都清楚，那能理解错？
如果不认识‘饭’这个单词，只能看懂‘你妈喊你吃’，题目却问，吃啥？那怎么用逻辑推理？
就算是推出个‘你妈喊你吃屎’，虽然听起来不雅了一点，但逻辑上完全没毛病啊！
乔知予突然就悟了，这种考试考得还是能力，而不是市面上所说的各种技巧。
大家的日常交流里，谁不是听懂了别人说的话之后才去合理揣测人家说话的意思？有几个人是话都没听懂就去猜别人说什么的？
就不怕‘离题万里’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顿悟’对不对，乔知予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美国对不同年龄段人口的词汇量平均水平统计，发现十岁的孩子就需要掌握一万基础词汇，十七岁左右的高中生需要掌握两万词汇量，而成年人则需要掌握两万到三万五的词汇量。
对比一下自己掌握的词汇量，高考词汇三千五。
乔知予深感羞愧，打算下单几本国际知名的提升词汇量的教材，可是想到自己那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她觉得牛津高阶词典就足够了，先把牛津高阶词典刷到滚瓜烂熟再去看别的词汇书吧。
将手头有的资源充分利用，比囤积更多的资源要有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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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箭班出现了明显的‘学生分流’情况，绝大多数学生依旧在按部就班地准备高考，部分家境优渥的学生分出精力来集中提升英语水平。
乔知予也再跟着那些打算出国的学生一起学雅思，不过她的学习方法有别于其它考生。
绝大多数学生都将雅思官方出的真题当成了测试自己水平的试卷，而乔知予把这一套真题当成了教材。
从阅读开始，真题中出现的所有单词与固定搭配，她都一个接着一个地刷，每一个长难句与语法表达，她都认真地死磕。
效果相当明显，真题四的十二篇阅读题目精读完，她做真题五的时候，正确率就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十，这还不是提升最明显的地方。
提升最明显的地方在阅读速度。
之前看一篇阅读文章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期间还是连蒙带猜地看，一篇文章看下来，稀里糊涂的，许多不懂的地方。
而当词汇量涨上来之后，阅读一篇文章只需要八分钟的时间，能够读懂个大概意思，就算有些题目把握不准，也能猜出个差不多正确的答案来。
武侠小说中讲究一个‘一力降十会’，乔知予觉得词汇量就是语言学习的这个‘力’。
年关将近，津市三中的高三党们终于放了假。
乔知予将课桌里的书都收拾了一遍，挑出自己在寒假期间打算看的书来，打算回自己的家过一个充实的春节。
这是她自己一个人过的第一个春节，想来之后还会一个人过很多个春节。
张一鹤愁眉苦脸了一下午，临到放学的时候才问，“妖精，你这个年到哪儿去？”
乔知予的兴致有点低，怏怏地说，“宅家里去。”
张一鹤问，“宅家里干嘛？”
乔知予扭头看向张一鹤，挤出一个十分违心的假笑，一字一字地说，“学!习!”
“你学习都这么好了，还学？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学渣留一条后路？”
杜盼盼不小心经过张一鹤与乔知予的位置旁边，听到张一鹤给自己的称呼，险些吐血，急走两步，赶紧躲远。
“学无止境，没听过么？你一直问我干什么，说说你自己呗，你寒假打算干什么？”
张一鹤挠挠后脑勺，情绪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去，“我家老头子让我回去跟他过年，但我不大想回去。”
乔知予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你家老头子……不是入土为安了么？”难道道士还能跨越阴阳之隔去见面？
张一鹤懵了。
他神情放空几秒，然后才懂了乔知予这么问的点，“老头子是老头子，我家老头子是我家老头子，这是俩人。去世的老头子是我师父，我说的老头子是我爸。”
“你还有个爸？”乔知予越发惊讶，他从来都没听张一鹤提起过。
“我不止有个爸，还有个妈，都是亲的。我还有个弟呢，你知道的，我之前刷三年中考两年模拟，就是给他补课。我爸妈是津市人，后来定居到了京城，让我去京城过年，但我不大想回去。”
乔知予明白了，她一直都先入为主地将张一鹤想成了那种武侠小说中常见的父母双亡、然后被师父捡上山的孩子，这会儿才知道，张一鹤父母双全。
“回去吧，你在津市上学，和你爸妈大半年不见，过年还能不回去？不说了，我先回住的地方去了，你回家就能吃热气腾腾地年夜饭，我还得自个儿置办年货呢！”
乔知予走的很快，她不想让张一鹤看到她红着眼眶的样子，她也不想告诉任何人，她有点想乔金诚了。
买房的时候，她觉得八十平米很小，只要藏她一个人进去，就能把这房子塞得满满当当，可现在再看，八十平米太大太空旷了，连她的心都被衬得空空荡荡了。
另外一边，郝仁夫妻俩从超市置办年货回来，发现郝岚不在卧室，还以为郝岚出去散心了，夫妻俩都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郝岚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她不会再乱发脾气，脸上开始有了笑，郝仁还和妻子说，这个年一定要让郝岚和乔知予母女俩把关系修好，过个团团圆圆的年。
夫妻俩在厨房有说有笑的洗菜，郝仁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郝仁擦了擦手，接通电话。
“喂，您好，是郝岚女士的家属吗？郝岚女士轻生，从津港桥上投江，抢救无效，请家属马上到市二院来认领遗体。”
电话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