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仇立菓跟着起身, 一起送温筱暖抵达董大长老的办公地点。见秘书处的将她迎进去后, 他想了想, 重新开车回到科研部的食堂。
如他所料, 此时科研部食堂的聊天气氛堪称热火朝天。
不过会有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二代三代们虽然有幸与董大长老见过, 甚至吃过饭，但最多只是作为被关爱晚辈，在正事上大佬们从来不会在正事上高看他们一眼。
现在有一个人居然被大佬邀请去做正事, 一下子就显得格外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引起众人的谈兴。
他们见仇立菓回来，好几个围上来, 话里话外都是打探温筱暖到底是什么背景关系，希望能给个准话。
仇立菓拿起杯子，旁边有眼色的立刻帮忙倒水。
另外几个眼露期待，洗耳恭听, 他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保密条例还需要我强调？”
其他人神色一肃，他们都出生红色家庭, 该懂的规矩自然是知道不会再盲目追问, 不过这其中的不少人心中另有计较。
******
温筱暖在秘书的引领下快速走进会客厅。
此时董大长老正坐在办公桌上，左手拿着一双筷子, 右手握着一个铁缸里面盛者青菜挂面，桌面上还摆着一盘红烧肉土豆, 非常的简单。
董大长老见温筱暖进来, 笑着放下杯子开口道：“啊。是温筱暖同志来啦。我马上收拾好, 你先坐在旁边沙发上休息下？”
温筱暖忙道：“董佬您慢慢吃，不着急的。您的身体重要。”
“那好。我看了两天两夜的文件身体有点饿得受不了，菜没有多的，你就只看着我吃咯。”董大长老幽默地笑了笑。
他说是这么说，但进食速度明显快了不止一倍。
警卫员刚帮温筱暖的茶杯满上水，董大长老就将铁杯里的挂面一嗦而尽，快步走过来。
“温筱暖同志，身体感觉怎么样啊？”董大长老揉了揉肚子，笑着问道。
温筱暖连忙起身道：“董大长老放心，我身体很棒没问题的。”
“坐。坐下说。”董大长老伸手往下压了压，“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我看秘书处的经常组织乒乓球活动，你平时也可以跟着去锻炼锻炼。该放松的时候要学会放松，别被压力压垮了。”
温筱暖连连点头。
董大长老从旁边掏出一根烟，瞥了温筱暖一眼又将烟放回去。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臂，开口道：“小温同志啊。这些天我把你带来的资料翻看了不少。虽然还没全部看完，但最近几年发生的大事件以及一些评价还是看过了。说真的，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早就做好摸石头过河必然是会出现牺牲的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几个错误的决定，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我很愧疚。”
听到这种话温筱暖顿时坐立不安，不敢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
董大长老似乎也没想温筱暖回答，继续开口：“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还赶得及，这一场由我掀起的风暴还没展现出肆虐的威力，它还有回转的余地。唉……”
董大长老的情绪有些低落：“有些评价说得很对。三大改造完成后我骄傲过头了，国际形势不太平，我对于花兔国的强大又急于求成，却忘了人可以胜天，但人没办法战胜自然规律。以为反.冒.进会使六亿人民泄了气，却忘记盲目冒/进会造成巨大的损失。那些对国家人民造成的伤害，我得负责。”
这样的话温筱暖更加不敢接了，只敢做一只安静的鹌鹑。
然后他看向温筱暖，忽然笑了笑：“还好遇上你哦。不说别的，你带来的那些资料是能让我国在建设社会主义道路上少走不少弯路。有你在，我对建设花兔国都拥有十成十的信心！小温同志你可得多爱惜身体，如今的你比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哈哈，你也不用太紧张，就当是家里的长辈和你话话家常就好。”
温筱暖怎么可能不紧张，过去十八年的经历组成一个平凡的她，见识过最大的官可能就是校长了。
现在听到伟人这么高的评价与嘱托，甚至说她比任何人都重要？！
温筱暖怎么承受的住，她没汪的一声哭出声，然后逃避离开，已经是她胆子够大。
温筱暖忙说没有的事。她干笑两声，努力转移话题：“董佬。我也就是起一个辅助的作用。您看，虽然物资匮乏，但这个时代民众们的积极性是无与伦比的，是足够令后世人惊叹的。我相信光冲着这一份热情，未来肯定会更建设得更好的。”
董大长老的目光很温和，微微颌首，然后调侃道：“小温同志你说的很对。就像你带来的抗日剧里表现的一样，人有多大毅力就有多大的结果。群众的勇气来了还可以手/撕鬼.子，裤.裆/藏雷.炸.碉堡。然后抗日就胜利了哩。”
温筱暖闻言老脸一红，她带哪些碟片回来确实有点开玩笑的小心思，但真没想到董大长老会正面调侃，尴尬道：“啊……那，那是一种，嗯，哈哈老百姓们对过去的美好的愿景。”
董大长老笑笑没说话，忽然表情变得严肃：“温筱暖同志，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啦。再过两年国际形势变得越发复杂，这两年得多多辛苦你啦。”
温筱暖瞬间明白对方在担忧什么，再过两年花兔国会遭遇自然灾害，毛熊国会片面决定撤走专家撕毁经济建设合同，加重我国经济困难，后期甚至爆发了非常麻烦的战争。
XZZ那边闹事的此起彼伏，导致四年后的华.阿三国战.争的爆发，再往后两年又是不省心的梅鹰国会过来欺负封锁……
一系列的国际军事压力，国内民生压力接踵而至，也怪不得董大长老表情严肃。
温筱暖拼命点头：“董佬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您也不用太担心了，花兔国的人民是最厉害的存在，哪怕没有我，我们花兔国依旧是世界上最靓的崽，凭借其顽强的能力以及卓越的战斗力，我相信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路胜利到最后！”
“哈哈。”董大长老笑着点点头，意气风发道，“因为我们拥有真正的铜墙铁壁，那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中央的群众，给予我国不断前进的动力。这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所以我们可以不畏惧任何西方势力的挑衅。来多少，都给他撵回去。”
温筱暖连连点头。
董大长老忽然发问道：“温筱暖同志。你觉得我国怎么样能以最快的速度赶英超美？”
温筱暖听到这话就是一个哆嗦，董大长老不是已经看过冒进造成的灾难记录了吗？怎么还没丢掉这个念头？莫非对方已经是……
董大长老是多聪明的人，一眼就瞧出温筱暖内心的小九九，他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已经成老顽固了？”
温筱暖一顿，拼命摇头。
董大长老又一次起身，揉了揉肚子：“小温同志。陪我出去走走吧。年纪大了，吃多了不动就有些积食。”
温筱暖忙起身，跟着董大长老慢慢地向着外面走去，两人穿过长长的木质走廊，来到一处有小假山和柳树的小花园。
“前天陈逸云同志找我讨论了下国家计划经济发展的事。他也说了你的观点，你应该是赞同那位同志所说的“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这个理论吧。”董大长老开口道。
温筱暖顿时想起陈逸云提过的那句“你对改/革开放怎么看”。她真没想到陈逸云同志在讨论大事的时候，居然还会cue她一下。
她偷瞄了董大长老几眼，看不出对方的心情，迟疑了会才道：“我确实是赞成的。不过也只是以我的浅薄之见。”
“哎。那你说我们尽快开始搞那个改革开放行不行？现在原/子.弹取得重大突破，在国际上也算有一定的军事威慑，所以得好好搞一搞经济哩。”董大长老背着双手道，“四万万民众要穿衣吃饭，经济不尽快搞起来我这心里不安啊。”
温筱暖一顿：“您打算怎么做？要不这两年我努力从21世纪带货过来？”
董大长老哈哈笑了笑，打趣道：“小温同志你是足球队的吗？怎么又把话题给我踢回来啦。让你讲你就大胆地讲嘛。比如说说你对包产到户的想法，又或者农村公社的想法嘛。”
“这个。其实我没什么……”
温筱暖刚想敷衍过去，抬头就面对董大长老直直的目光。
这目光怎么说呢？
并不犀利，却让人有一种不得不认真的紧张感。
温筱暖迟疑了一会，道：“唔……我相信陈佬应该提过一点我对包产到户的看法。要不我今天说说农/村公社吧！虽然历.史在批判它，但我觉得它也是有一定优点的。您瞧啊，农村公社虽然违背了市场经济规律，结果一塌糊涂，但农村公社给原始工业化根基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一旦改革开放转型到市场经济，就成了宝贵的资源。”
“哦？”董大长老眉毛一挑，很感兴趣地开口，“你详细讲讲嘛。”
温筱暖道：“这个我也是从一些杂书了解到的。近代史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起飞都成功经历了工业革命。比如赫兰国，女王国，樱花国和梅鹰国。成功的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内部完成组织化——通过建立工厂把民间劳动力组织起来，让分散劳作的农民变成集体协作的工人。
比如樱花国，他们之所以明治维新能够成功，是因为樱花国农村的商业化和乡镇企业就已经繁荣了将近300年，明治维新的出现只是打开了国际市场，让农村商业的潜力爆发，没有300年的积累，明治维新的作用发挥不出来。
而同样作为人口大国，为什么花兔国成功了，阿三国却失败了？
也是同样的原因，我国在工业化之初，就拥有原始工业化根基——乡镇企业也就是农村公社。改革开放十年，政府大规模组建和扶植乡镇企业，让广大的农民阶层也分工协作，实现基层力量的组织化。之后就成功一飞冲天。
而阿三国，虽然人口众多，有很多优秀的人才，但全国90%的人都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没有实现基层组织化，所以转型失败。
花兔国能用40年的时间腾飞崛起，农村公社的功劳不容忽视。”
董大长老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嗯。小温同志这是在劝诫我要一步一步稳重着来啊。”
温筱暖抿了抿唇。
哎，真是有一种班门弄斧的尴尬。
“董大长老。我觉得温同志讲得很有道理嘛。这建设国家就和盖楼房差不多，越是盖高楼越是要注意地基。一步步来才扎实。好不容易核.武研究的重大一步迈出来了，我同意将资金投一部分在教育上。”
身着中山装的莱云泽和陈逸云一起走过来。说话的是笑容满面的莱云泽。
“我知道哩。你们一个个现在是恨不得要把我看管起来，就怕我犯糊涂了是不啦。”董大长老似笑非笑。
莱云泽表情一顿。
陈逸云叹了口气：“董佬。您心情好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会吓到莱云泽同志的。”说完，他自己也笑着摇摇头，“不愧是您，把大家的心思猜得透透的。既然能把莱理政骗来当说客，我也会举手赞同增加投入教育资金的比例。”
莱理政仿佛也反应过来，大笑道：“你啊你。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会上你的围赵救魏之计。”
董大长老笑容带点得意：“你们几个这些天看了资料后精神绷得那么紧。这个看到天灾就恨不得立马筹备食品物资，那个看国际局势不稳就想立马发展武器。我要不说得夸张点，怎么让你们冷静下来嘛。你们看，我一说要要跨越性搞改革开放，你们立马开始务实地重新做计划。多好！”
莱理政笑着摇摇头，和陈逸云对视一眼，只说着不愧是你呢。
温筱暖听到这终于懂了。
董大长老居然利用他后世书籍中自大冒进的形象，给其他长老焦躁的情绪降温。今天喊她出来散步，估计也是借她的口让莱理政他们主动跳出来搭话。
董大长老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是的嘛。经济要搞，教育同样要抓。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发展内.政，着重在工业和粮食上，筱暖同志，你除了尽快搞好你那个爱屁屁哦，专家们给你整理出来的技术。不管需要付出多少钱，我们都尽力将其拿下。”
温筱暖忙道：“资料我都会尽力去采买，只是有些资料涉密，有些资料又隐藏得深。我一个学生没什么门路，就是有钱也找不准对的机会，采购起来可能会比较慢。”
董大长老思索道：“筱暖同志，你可以借着那个拍卖行作为跳板。陈旭同志曾说过，生意场上的人就像是葫芦藤上的葫芦，认识一个就能认识一串。你从那些企业家身边入手，让他们给你介绍试试看。还有哦，你在21世纪的公司要赶紧办起来，你的这些钱……”
董大长老冲陈逸云招招手，他拿出厚厚的一摞纸递给董大长老。
董莘方道：“这是专家组结合你给的资料，整理出来的的全球偏僻又没有与花兔国建交的若干个贫困国家。这些是与花兔国保持中立，又与梅鹰国有一定联系的中东国家名单。若是真的有人问你，谁给你钱什么目的，你就说不知道，猜测可能是有做慈善的富豪团体，采购这些东西支援贫困国家之类的。就记住这些，若是万一有21世纪的人问你，你就敷衍着回答。”
“回答什么？就这么点？没啦？”
这信息量还不如当初给她在六零年代安排的孤儿身份呢。
而且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莱理政慢声道：“原本给你准备了五个详细身份，光是家庭成员都够你背诵一宿。但最终小组又否定了这个方案。其一，他们对21世纪的真实情报宛如雾里看花，安排得越多错得越多。其二，你在21世纪本就只是普通学生，知道太多反而更可疑，干脆什么都不知道。其三，这世上有怪癖的富豪多了去了。最后，就算他们不信也没关系，只要你持续送钱购买产品等于变相拉动内需，不犯法，国家轻易不会动你。”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反正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温筱暖点头。
董大长老看向陈逸云：“老陈。你是管国库财权的。你看看能分出几口袋钱吧。”
陈逸云点头道：“我国黄金储备有100多吨，白银储备也不少。另外根据你提供的全国矿产资源分布地图，钻石、蓝宝石、翡翠等珍惜矿产相当多。本来还收集了很多古董字画，但许多独一无二的会与21世纪重复，我们得一一筛选后再说……”
陈逸云将整整几页纸的资源说完，最后道：“出于对你身体的考虑。优先让你携带黄金和珍稀的珠宝首饰穿越。记住，一定要在保障你自身的安全的情况下再进行下一步。”
温筱暖认真点头，忽然道：“那个……就这么相信我？也不怕我跑路？贪污？”
说完温筱暖就后悔了。
董大长老调侃道：“温筱暖同志，贪那就证明是我们给的不够。你要想要什么直接说，有什么我们都可以送给你。”
温筱暖忙摇手，努力转移话题：“我开玩笑的。那个，国家给我这么多的资源输出，短时间内也看不见什么回报，而我们又没什么可以卖给21世纪，这贸易逆差会不会有些严重？”
“哈哈！筱暖同志越来越有大局观了啊！”董大长老和陈逸云三人对视一眼，都笑得很开心。
他们笑不为别的，纯粹是听到温筱暖这句话中的“我们”指代的是她和六零年代。
六零年代的高层一直有一个隐秘的担忧。
温筱暖同志是出生在21世纪的人，那边有她的亲人父母，有着纯天然的眷恋。而这边除了贫穷落后，似乎也就只有同为花兔国人的国籍，以及民众们的激.情了。
六零年代是如此需要她的存在，所以高层迫切地希望温筱暖能与六零年代产生更多的联系，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时间就给她安排和睦的家人。
现在听到温筱暖的只言片语中是偏向六零年代的，三人当然开心。
“筱暖同志，虽然我们无法与21世纪达成贸易顺差，但只要借用21世纪的技术将国内工业发展起来……”莱理政温和地开口，“我们可以与周边的国家达成贸易顺差。你不用担心。”
温筱暖点点头，对哦，21世纪的花兔国轻工业都能占领大部分世界，处处都是“花兔国制造”。有了黑科技加强的六零年代花兔国应该更能做到。
四人又聊了一会，莱理政和陈逸云先离开处理其他事物。董大长老领着温筱暖绕过流水小谢，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他抿了一口茶后道：“哎。筱暖同志，莱理政说你月底有时间对吗？”
温筱暖一顿，立马联想到之前莱长老说过的话，点头道：“有的。反正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
“好！那蛮好的。陪我去一趟H市的几个县吧。”董佬从旁边的文件袋拿出一份文件，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最近各地报纸上有关粮食产量的新闻依然闹得很欢腾，这其中以H县市的动静格外大。地方上的领.导都请示中央要表功了。哎，粮食是个大问题哦。”
温筱暖迟疑道：“董大长老。21世纪的粮食不贵。要么我努力背回来？”
“你背？别累垮了你的小身板。”董莘方摇摇头，“我倒不是担心粮食问题。既然有了准备，可以提前拿钱去其他国家换。我只是在想如何将“浮夸风”的影响降到最低，现在全国人民都高涨着热情以为粮食无忧，一旦戳破真相，就怕引起连锁反应。人心受挫，队伍就不好带啦。”
董莘方慢条斯理地说着，看不出其脸上的情绪，但温筱暖知道对方的心情只怕不会太好。
温筱暖看着董莘方发白的鬓角，深锁的眉头，想了想，她大胆地将app进化有了种子的事情说出来。
董莘方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惊讶道：“哦？你那个app这么神奇啊，居然还能将里面的谷物拿到现实中来种植？居然还是一月成熟的？产量如何？”
温筱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谨慎道：“太具体的数据还不知道，不过已经种在花盆里了，20天后有了收成我再告诉您。不过，肯定会比普通的产量要高。”
董莘方很高兴：“那很好啊！你这又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哦。”
温筱暖腼腆地笑了。
两人顺着这个话题又聊了聊农业开发，聊了聊21世纪的农业产量，每每说到杂交水稻之父的那句“不可能的！花兔国人再也不会饿肚子”时，董莘方眼底充满了期待和干劲。
等温筱暖离开办公室时，已经接近六点了。
温筱暖走出办公室，恰好看见谢芳单手拧着一菜篮子菜站在前方。她瞧见温筱暖后很开心地挥挥手：“走吧幺儿。回家了。”
橙黄的傍晚，夕阳直直地沁入心房，温筱暖只觉得心脏涌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那是想要开口喊一声妈妈的冲动。
两人一起坐在小轿车上。
温筱暖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妈……妈妈您在家等我就好了。这么大热天的，万一晒着您了也不好嘛。”
“这里离妇联近得很，我也是听闻你在这就顺路过来看看你。”谢芳笑容很温柔，轻轻握住温筱暖的手，“你瞧，碰上了我还能蹭个车回家，并不累。”
温筱暖还想说两句，谢芳就将手中的一根糖葫芦递给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啥。这是二门街最有名的糖葫芦，我还买了点酥饼，小花片给你解解馋。”
然后她又伸手摸了摸温筱暖的头发，温柔道：“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甭跟我们讲客气。”
“嗯。”温筱暖微微垂眉，掩住眼底的微红。
陈旭工作很忙。
家里只有坐在客厅看报纸的陈昕。
他见到温筱暖后将报纸放好，上前两步接过谢芳手中的菜，瞥了温筱暖一眼开口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温筱暖一愣：“啊……我觉得都还好。”
“哦。”陈昕点点头，然后提走谢芳手中的菜篮子，进厨房去了。
杵在一旁的谢芳忽然噗嗤笑了一声，温筱暖闻声望去，就见她调侃道：“我这个儿子啊，平日里闷得很，但又特别佩服那些有本事的人。你被大长老三番两次地请过去，他最近在家里反思是不是因为以貌取人而怠慢了中.央的大功臣。想着要对你更照顾点呢。但你瞧瞧，真见到你本人了，他又恢复闷闷的性格，真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温筱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她真的很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便开口道：“妈妈，都是一家人。哥哥闷一点，以后找个活泼的嫂子也行嘛。”
“呵呵呵，对对，你说得也很有道理。说起这个我就头疼，真么大了还没对象，烦啊。”
“妈妈别担心，到时候我也帮哥哥留意。”
“那就好。你性子好，看中的人啊准没错！”
……
原本从厨房走出来的陈昕嘴角抽了抽，又慢吞吞地缩回去，有些话题不宜参与。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过晚饭，刘胜男和司机一起过来接温筱暖回家。
“首.长！您种在花盆里的植物今儿个开花了呢，就是长得很怪异，又紫又白又红的正方形，看不太懂。”刘胜男坐在副驾驶座上道。
“哦？”温筱暖兴致一下子就起来，“开花了？胜男你可得把它看好了。这说不定会是全国人民吃饭的家伙呢！”
“啥！”刘胜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扭头道，“首.长。难不成那怪模怪样的植物产量很高不成？”
温筱暖神秘道：“应该有过去稻谷的十倍呢！”
这可不是她信口开河，当初她从app上将植物弄出来时就附带了属性说明书，上面明确表示：小麦面包作物1号——产量是正常小麦的10倍（长得快，月熟，液态，无法留种）。
app收了她那么多钱，应该不是假的。
话音刚落，不说刘胜男一声尖叫，就连轿车都打了个盹，显然司机也受到了惊吓！
“十？十倍！天呐，人民报上说H县市的产量已经是过去的十五倍了！要是再翻十倍，那我们的粮食还吃得完吗？”刘胜男双手捧脸，一脸不敢置信，“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吃三顿吃饱？不，我觉得可能要吃五顿才行。”
沉默许久的司机也在旁边搭话，不过他的嗓音很担忧：“我有些担忧了。粮食这么多，当今社会根本吃不完，以后当农民岂不是没法提高生活质量？我看还是让弟弟他们出来打工赚钱吧。”
温筱暖闻言一噎，忙道：“呃……我说的十倍是相较建国前的重量。”
“哦。”刘胜男没说什么，但声音明显低了八个度，似是安慰道，“那也很厉害了。首/长，毕竟这正方形的花也算是新鲜玩意呢！谁也没见过，有这么高的产量也是大功劳一件。”
司机干脆就不做声，似乎是不想打击温筱暖的兴致。
温筱暖差点气笑了，看来农产大.跃.进的宣传深入人心啊！
她这明明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发明好不好！居然还被暗中同情和鄙视了！
哼哼，等以后吧，他们自然会知道小麦面包的伟大！
“对啦首.长。家里给装了新的电话，我看过那样子了，该怎么形容呢……高级，对，可高级了！而且听说有密码还能防监听，是组织上专门送给您做任务的呢？”刘胜男声音透着喜悦和崇拜，“首.长您如此受重视，工作肯定特别重要，真是太了不起了。”
温筱暖笑了笑：“没有。就是很普通的工作。”
原来电话已经安装好了，看来今晚就可以和小组成员发放试题了。
一想到可以大面积地开始刷app试题，解锁新姿势，温筱暖顿觉迫不及待。
回到家，温筱暖第一时间弄清楚电话的使用方式。
温筱暖每从app里面刷出一个问题，就通过电话将题目传递出去。
最少十分钟，最多三十分钟，那边一定会传递一个答案过来。有了组员们的帮忙，温筱暖刷app题目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而app中一项项勋章成就也被刷出来：快乐答题——精神 1；种植达人——体力 2；群聚之力——魅力 1。
每当点亮一个勋章，温筱暖发现自己要么感觉耳清目明了些，要么力量大了点，要么皮肤白皙透亮了稍许。
这样的变化令她惊喜不已，毕竟谁都希望自己越变越好。
她看着镜子中精气神明显有些不一样的自己，对刷题更加有动力。
温筱暖斗志昂扬地折腾到凌晨一点，一次性刷了将近7个小时题，除了金币和勋章成就，终于也让种植物刷新出来一个，小麦面包作物2号——产量是正常小麦的20倍。
咦，之前的是产量10倍，现在是产量20倍？难道以后的奖励都是小麦作物的产量？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新奖励呢？会不会她有关新功能的猜测是错误的呢？
温筱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手指滑动了一会，图标落在一块白色的交易面板，点击显示【对外交易尚未解锁】。
不会的。既然诚实农场里面有这个功能，那么肯定会有办法，如今需要的是继续耐心刷题等待。
“叩叩叩！”
门外的声音吓了温筱暖一跳：“……请进。”
大门推开，原来是端着一个热水瓶的刘胜男走了进来。她麻利地拿出碗和汤勺，将热水瓶拧开，热乎乎的红豆汤被倒入碗中。
“首.长。您这工作得太辛苦了，医生说过得随时注意您的状况，不能让您太劳累，赶紧喝点红豆汤补补血。”
“谢谢。”
温筱暖瞅着刘胜男送上来的红豆汤，莫名对小组成员有些心虚，这陪着她加班加得太夸张了。
她问刘胜男，知道还有稍许的饭店做宵夜生意，便吩咐对方去采买，同时对对面的接线员道：“今晚你们辛苦了。我帮你们点了宵夜。给你们送货上门。”
她听见接线员转诉后青年同志们爆发出喜悦的声音，心底的那点内疚终是平复了点。
温筱暖吃完红豆汤，稍微泡了会脚，打了个哈欠后便窝进凉席。
八月的B市还是有些热，温筱暖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要采购一些空调回来？
但很快温筱暖又开始自我拷问，真是矫情，往日家里不也舍不得给她用空调，G市的大夏天可比B市难熬多了。再说了，公家现在都掰碎了凑钱买物资，哪里有闲钱花在享受上面。
第二天一大早，温筱暖起床冲了个凉水澡。
刘胜男招呼司机在外面候着，温筱暖喝了杯温水后便启程前往陈家。
谢芳早就将早点准备好，一大盘肉包子和馒头，以及一锅小米粥摆在厨房，温筱暖瞅着自己碗里独一份的荷包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还是妈妈您吃吧。”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吃什么鸡蛋。我吃的可比你多多了。”谢芳笑眯眯。
“那，要么给哥哥……”
“他一个大老爷们补什么血。”陈旭在旁边补充，同时强调，“幺儿。你可得多补点身体，这也是党和国家交给你的任务。”
温筱暖嘴角一抽，这任务也太温柔了。
四人一起吃过早饭，拿着报纸稍微聊了聊国事后，才各自拿起公文袋，去办公地点上班。
温筱暖坐着小车来到城郊，这里依旧荒凉，不，比她上次过来时看到的更加荒凉和森严，一路过去通过了不下七个隐蔽关卡。
而她的目标所在地已经修建起一栋简易大仓库。
温筱暖在警卫员的引导下从旁边大门进入，“哐当”大门紧锁，门内只剩下温筱暖，一枚报警器，以及好几吨被帆布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宝物。
温筱暖点开手机app。
挑选了一些翡翠珠宝以及一大箱钻石原矿拿好，她深吸一口气，点亮了app。
虽然这一次运输的数量很重，但温筱暖穿梭到21世纪后，身体的感觉还不错。
她摸了摸下巴，为了验证猜测又来回试了两次，一次是体积小却很重的矿石，一次是体积大却很轻的木制品。
明显携带体积小的东西穿越时要舒服很多。
温筱暖明白了，传送过程中重量不是关键，基数的大小才会决定能量消耗。
温筱暖打开手机，第一时间就给大姐回复信息，强调自己的安全，然后便一通电话打给金行的陈经理。
陈经理一听温筱暖有东西要拍卖，而且是成色很棒的翡翠和珍稀珠宝，一时间连呼吸声都加重了。
他拍胸脯再三保证，只要温筱暖货源真实，他一定能让拍卖行拍出一个令她满意的价格，同时建议她不要一次性拿太多出来，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免得亏了。
温筱暖听了灵机一动，便问对方认不认识一些做工业、医疗方面的老总，想办法将他们都请过来，看看能不能做点买卖。
陈经理做金行拍卖这一行的，什么都会缺，但人脉电话是绝对不会少的。他一口答应这件事，保证在一周后的拍卖会上将人请过来并帮忙引进。
温筱暖闻言心中大定，作为一个学生她最缺的就是门路，哪怕手中资料千千万她也不知道去哪里买啊。
温筱暖再三感谢对方后，两人便约在附近的金行分部看货。
陈经理带过来的人很多很专业，好几名珠宝验货师看到货后眼中异彩连连，嘴里时不时冒出百万级别的估算价格，陈经理脸上笑开了花，做人做事更加殷勤，很快，两人签订委托拍卖合同。
温筱暖看着部分拍品被整齐地运上保险柜，终于有种第一步走出去的感觉。
温筱暖身心俱疲，她没有回家，直接在山沁园私人会所做了个spa，懒懒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她是被接二连三的电话声给吵醒的。
“喂？”
“温总。幸好终于联系上你了。也是碰了巧。我之前想为您联络的医疗和农业方面的老总不参加拍卖会已经先回去了，剩下几位工业方面的大佬也是今晚离B市的飞机，要不早点安排见一见？”陈经理在电话快速道。
温筱暖闻言有些可惜：“那好。就在山沁园私人会所，尽快请他们吃午饭。”
温筱暖和陈经理商量好后走出房间，她冲附近的安保人员招招手，同时递过去一张私人vip卡，要求和前台通话开了一个休息的房间，以及一个小型豪华宴会厅。
保安疑惑了两秒，但还是双手接过vip卡，按要求办事。
温筱暖看了下时间，才九点半，此时她身着充满六零时代特色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学生味十足。
等会就要见那些老总进行商业谈判，不说得穿多大牌，起码得把稚嫩的气质削弱点，要不那群人精还不得把她当盘菜给吃了。
思及此，温筱暖便走到距离私人会所最近的一家商场，正巧这时温小春一个电话打过来：“在哪呢？”
温筱暖老实报地址。
“赶巧了。我也在这里，啊……我看见你了。”随着电话里轻呼一声，温筱暖就看见斜前方一位身着灰蓝色掐腰短裙的女子小跑过来，来人正是温小春。
“你在这做什么？”、“手机终于能打通了？”、“你那领导又让你办什么事？”……
温小春发出一连串的灵魂拷问，温筱暖囧着脸，将今天的事挑着捡着与自家大姐说了一下。
温小春闻言脸色严肃起来，挽起温筱暖的手就往一楼轻奢店冲过去。
“走走走！商场如战场，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啊，光买衣服是肯定不行的，你的包包，鞋子，对了，还有项链首饰也得给你配齐了！”温小春拉着温筱暖在各大店铺比划。
虽然温筱暖衣着老土，但架不住温小春气场强大，衣着、首饰光鲜亮丽，所以轻奢店的导购员们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左右都是说“好配”“很合适”等恭维的话。
温筱暖看着几千上万的价格，心痛啊！
她这人实诚，打从心底就没将那笔钱看成自己的财产。所以舍不得花钱，不乐意买。
温小春左手点着她，吐槽说真是一个榆木脑袋，右手则从自己包里掏出卡，大气道：“姐姐今天给你包圆了。”
两姐妹正在一家轻奢首饰店前商量，不远处传来惊疑不定的声音：“温，温筱暖？”
两姐妹同时扭头望去，只见李晟和陈娇娇正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们。
李晟和陈娇娇今天是过来采购同学会活动的用品，陈娇娇想多和李晟待一会，便撒娇说初来B市没安全感，希望李晟能陪她去商场买一下最新款的首饰。
李晟不钟意陈娇娇，也看得透对方的小心思，但对方家境不错，长得还可以又是老乡，他也就无所谓地答应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温筱暖。
她不是应该是个穷困的女学生吗？怎么会一身小香套装，戴着蔻驰的包踩着小ck的鞋，这价格完全是轻奢了吧，根本不是普通学生驾驭得了的。
尤其是对方的样貌，不知道是换了发型，还是女大十八变，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看起来总觉得比一个多月前要光彩照人许多。
以前若称得上一句清秀女孩，现在完全称得上是一位小美人了。
“你真的是温筱暖？”陈娇娇上前两步，不敢置信地盯着温筱暖，“你，你整容了？”
温小春原本和善的面容垮了下来，她看向温筱暖：“二妹。你怎么会认识这么没有礼貌的人？”
温筱暖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娇娇阴阳怪气的声音已经响起：“哦。我听温承业说起过你，你就是那个没良心抛弃家里人，跑到S市独自发展的大姐吧。”
温筱暖的脸色瞬间黑了，说她没关系，但不能辱骂她大姐：“温承业那种黄赌毒俱全的垃圾的话你也信？造谣是要被关大牢的知道吗？”
陈娇娇还欲多说，温小春却懒得和这种学生妹打口舌之争。
她挽着温筱暖绕过陈娇娇就往饰品店里面走，边说道：“最近出了几款以幸运草为主题的饰品，俏丽又不失大气，我给你好好挑一挑。”
陈娇娇却误以为对方怕了自己，不甘心地跟了进去，正好听见温小春的话，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之后，温小春在柜台前给温筱暖推荐一枚四叶草的项链，陈娇娇二话不说就要柜姐将其包起来买单，温小春笑笑没在意，继续推荐另外一块四叶草的白金红宝石手镯，陈娇娇又抢先一步让柜姐将其拿出来包好，这样的行为来了七八次，就连柜姐都面露一丝为难的神色。
温筱暖气得想掏卡直接两倍价格买了，就是看不得陈娇娇那得意的模样。
然而她的小手却被温小春稳稳地按住不让动。
这时，李晟走进来，有些看不下去地说道：“够了吧。你都刷了十万的卡了。”
陈娇娇心里有些慌，她家虽然有钱，但十万也是攒了很久才攒到的。
不过陈娇娇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地开口：“我这人没别的，就是舍不得明珠蒙尘。与其让一些小人拿着撑场面浪费，不如我拿着咯。”
温小春依旧淡定大气，只轻轻笑了一声说：“嗯？居然一次性消费十多万了？”
温筱暖抿唇看她，陈娇娇脸上露出一抹得意。
“给她办张vip金卡会员吧！”温小春依旧温柔大气地说道。
“好的。温总。”柜姐笑容满面地开口。
温筱暖一愣，啥意思？温总？办卡？
李晟讶异地看向温小春。
陈娇娇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温小春，气得浑身哆嗦就差没直接打摆子了。
温小春说完之后，示意柜姐拿出另外一套幸运草的饰品，然后提货，刷卡，走人，整个流程无比顺畅。包装前，她还不忘cue一下陈娇娇，微笑道：“陈小姐果然大气，要不要再多照顾下生意？”
陈娇娇气得脸都红了，拧着八个包装手提袋，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李晟意味深长地看了温筱暖一眼，慢悠悠地走出去。
温筱暖“噗嗤”一声，笑得有些直不起腰，她忍不住道：“姐。你，你真是太……太厉害了。”她伸出大拇指。
温小春不在意道：“这人在世上，做什么都不要盲目地做意气之争。你以后进了生意场吃几次亏就懂了。”
温筱暖点点头，同时崇拜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开的珠宝公司？”
温小春手指一颤，不在意道：“你猜错了，只是个临时替人打工的总经理罢了，当不得什么。”她似是不想谈起这个话题，“你既然是去公对公采购东西，执业律师这类人找齐全了吗？”
温筱暖表情一僵。
温小春叹了口气，若有所指：“也不知道那人看中了你什么？”
“啊，哈哈……姐你放心啦，我肯定安全无忧没被潜规则的。”
“唔。我先陪你一起去。”温小春给温筱暖戴上一枚精致的项链，“全程我都不会说话，就负责帮你看看漏洞，免得你被坑。”
“哇！大姐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温筱暖感动地揽住亲姐的手。
***
时间来到中午。陈经理的电话再次响起，温筱暖捏了捏手指，接起电话后道：“请过来302包间吧。”
温小春看出温筱暖的紧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放松。
很快，服务员殷勤地打开餐厅门，七八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贯地进入。他们注意到温筱暖和温小春后无不惊讶地微微睁眼，似是没想到是两个年纪这么轻的姑娘。
有人的脸色当场变得不太好，有的人始终保持笑眯眯的弥勒佛表情，看不出深浅。
陈经理尽心尽责地介绍一番。
温筱暖知道过来的这几位，职位起码都是各大工业的分公司的老总以上，怪不得一个个气场强大。不，这其中还是有那么一位没有做自我介绍，衣着稍显落魄的中年男子。
几位老总客套地寒暄几句，菜都还没上，就开始与温筱暖谈起正题。显然，他们是抱着如果聊两句后不靠谱，中饭都懒得吃直接走的心思。
温筱暖巴不得他们尽快进入主题，她从文件袋里掏出几份复印稿，按他们所属部门工业不同，对应地将轻工业，重工业，以及电子产品类的文稿递过去。
几位老总原本不甚在意，在看了一会上面的要求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有人脸色一阵黑一阵白，还有人忍不住单手拍桌嘀咕，“真.他.妈胡闹。”
陈经理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他刚想打个圆场，就见左手边的老总挑眉，一脸不善地开口：“老陈啊！你这是带头过来耍我们呢？”
陈经理哪敢接这个话，做出擦汗的手势道：“李总。我哪敢啊！我都是诚心诚意为大家牵线做生意呢？”
“诚心诚意做生意？”李总阴阳怪气地重复一句，然后猛地将手中的稿子往桌上一甩，“你看看这上面都要采买些什么鬼玩意？1套烷基苯项目？1.7米连续式轧板机一套？43套机械化综合采煤机组？”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说笑了。
陈经理不是内行人，不解地问：“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李总冷笑一声，坐在另外一边的男子摇摇头，好脾气地开口道：“听起来是挺像回事的，但这些都是过时几十年被扫到尘埃里的垃圾了。现在的人别说购买，就连拿它怀旧写论文都不一定会用。”
“啊！这……”陈经理讶异地看向温筱暖，忙道，“您，您是不是拿错稿子了？”
温筱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心有些慌，努力撑着面子说：“我没有拿错，我就是要买这些东西！”
“胡闹！太胡闹！”李总受不了地站起身，冷笑道，“我没时间陪你们玩过家家，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温筱暖注意到对方是煤矿油田器械方面的大佬，这可是这次采购的重中之重啊，忍不住起身挽留道：“李总先等等，我买这些东西是很有诚意的。”
“诚意？见过空手套白狼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套货手段。你这些破东西我们公司没有。”李总不耐烦地拿起公文包，谁信买这个谁傻逼，“我们信安煤业不奉陪了！”
坐在他旁边脾气较好的男子劝了劝：“李总。都是开门做生意，听她说完也不是坏事啊。”
李总瞥了对方一眼，不阴不阳地开口：“哟。这不是惠安煤矿厂的刘厂长吗？真没想到您会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这。对了，你那厂子都好几年没开工过了，那国营厂里过时的破铜烂铁倒挺多的，你要乐意，完全可以做这笔生意啊。”
刘厂长闻言脸红了，他确实是听到陈经理与李总的话后想办法混进来做生意的，一时间哑口无言。
温筱暖对李总的印象相当不好，一听这话顿时对刘厂长感兴趣，忙转移视线：“刘厂长，你看看我要的东西你能不能卖。能的话我今天就给你签合同。”
刘厂长呆呆地看着温筱暖，结巴道：“真。真的？没，没骗我？”
温筱暖连连点头，同时指着陈经理：“他对我的采买资产有一定的了解，他可以帮我作证。”
陈经理此时倒是有些看明白了，李总是质疑温总的能力呢，质疑她不就是质疑他自己的信誉度么，当下也有些不乐意，忙对刘厂长承诺道：“刘厂长放心。温总能量大着呢，采买设备应该不成问题。”
“真，真的？！”刘厂长还有些傻眼，他忽然紧张地翻动自己的皮夹，好一会才从里面扒拉出一份皱巴巴的合同，“你，你要的煤矿业方面的设备我都有！就是有些旧了，半……卖半送都没，没问题的！”
李总忽然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插话道：“刘厂长。你与其被陌生人骗走身价，不如早点把厂子打包卖给我们新安煤业啊！好歹你的那些员工我们也可以帮忙安排一下。”
刘厂长下意识看向他。
温筱暖年轻受不得激，拿起合同，粗粗看了一下就想签字，然后被自家老姐一把将爪子给按住。
李总露出果然如此的嘲讽表情，温小春却很淡定地打了一通电话，让专业律师过来全权处理。
这通电话让现场的气氛为止一变。
因为她口中所说的律师事务所，是全国最顶级的三大之一，几乎不可能有造假的可能性。
李总的脸色一下又变得难看起来。
他原本想要离开的步伐收回来，慢慢地重新坐下，想要再观察一下形式。
另外几位老总观看了这一幕，脸上的玩味也收敛起来，他们一个个重新低头看那一份堪称搞笑的采购“过时垃圾”计划书。
这年头人都不傻，但万一有人脑子抽了呢！？
赚钱，同时还能清垃圾的机会岂不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