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相
回到洞穴, 天就已经彻底黑了, 穆霖将蓝离放在炕上盖好兽皮被子，点燃了洞口放着的火把，接着看向谢哲二人。
“说说吧, 怎么来的。”穆霖坐在桌边，倒了三杯水。
谢哲与齐裕对视一眼，将两人怎么到X星上来的，以及来之前看见这颗星球的特殊之处都和穆霖细说了一道。
三人交谈完, 夜里温度又降了降。因着今天小厨房没有用过，炕是冷的，蓝离一个人睡着床上一点也不暖和，已经缩成一团了。穆霖临时也找不到别的住处给谢哲二人, 旁边的小山洞里柴禾还没搬出来, 他便让他们睡以前的旧床。
旧的小木床就那么点大，之前蓝离做的时候就藏了小心思，谢哲睡上面还问了一句为什么穆霖他们不把床做大点宽点, 他和齐裕两个人睡着有点太窄了。
穆霖熄了火把，把蓝离拥在怀里，敷衍了一句：“难道这样不暖和？或者要不你睡外面去？”
叭叭个不停的谢哲嘴像被捏住了，小声道：“暖和是暖和, 就是……”
他完全都和齐裕贴在一起了, 而且他俩连内裤都没穿！他和齐裕可是纯洁的兄弟情, 又不像穆霖他们。看这个部落的情况, 估计穆霖当初也没内裤穿, 也不晓得穆霖是不是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闷骚无比，故意把床做得这么小，好和他家那个搞点擦.枪走火的戏码？
啧，太骚气！
不过算了，确实很暖和。怀着对宿敌的日常嫌弃，到X星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谢哲，没过一会儿。还是在这小木床上和齐裕紧紧挨在一起睡着了。
本见谢哲似乎很介意准备和他说自己去打地铺的齐裕，却很快听见谢哲轻微的鼾声：“……”这憨批，明明睡得比谁都快。
蓝离早上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天气似乎不错，洞里都很亮。洞穴外比以往多了些声音出来，蓝离坐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穆霖把他以前的朋友捡回来了。
蓝离穿上大衣出去，见几人在小山洞口说着话。除了三人，还有穿山甲兽人也在。
穆霖很快看见了他，和他解释，他准备把这个小山洞再扩宽一些，收留谢哲两人住。虽然现在火石由他们管理了，但洞穴的分配之类的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谢哲两人怎么说也是刚来火石的，也不可能随便就分给他们一个火石族人打造出来的山洞。
蓝离听完点点头，让他们先忙着，他洗漱完就去准备早餐。
也幸好昨天食人族那伙子人没追到他们的洞穴来，他的菜地还是完好无损的。蓝离采了一点新鲜野菜，到了小厨房就打开了小银球。
直播开了之后，蓝离就洗菜切肉，准备做个清淡的肉片汤。昨天他看谢哲两个就不像身体健康的样子，还是吃淡点比较好。
经过延时后的直播间，一有画面出现，满屏的弹幕都是问小土著的腰还好吗的，也有零星几个观众问蓝离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没有照常开直播的。当然，无论是调侃的还是真关心的，蓝离都不会回答他们。
肉片汤熟起来很快，蓝离做好之后，就去外面招呼穆霖他们吃饭了。
穆霖叫上谢哲和齐裕还有穿山甲一起。穿山甲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有点不好意思，昨天王和王后帮了他们那么多，他只是扩扩山洞，真的不算得什么。唉，王和王后人真的是太好了。
小银球伪装成了墙的颜色，贴着墙面拍摄着早餐即将被吃的画面。以往这种时刻都是观众们口水流得最多，最为羡慕的时间，但今天，他们注意到了画面里进来的两个人。
“是我眼花了吗？那怎么看起来像谢少将？”
“什么少将，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没眼花，我也看见了，一级通缉犯谢哲和齐裕。”
“所以问题是，他们怎么会和上将在一起？他们怎么上去的X星？”
“对啊，好懵逼啊。星球部门好像到现在还没研究出来怎么登上X星吧？这两人也穿越了？”
“啊啊啊啊！！！我最关心的问题是，上将根本不知道这两人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了啊，对他们还很好的样子！”
“完球，上将好像被这两人骗了。小土著还给他们盛吃的。”
“叛徒滚呐！别接近我们上将和上将夫人！你们不配！”
“对！不配！”
满屏的愤怒言论，蓝离这边依旧看不见。穆霖知道蓝离这时开着直播，和谢哲两人对视一眼，放慢了进食的速度，询问道：“对了，你们怎么到这颗星球上来了？”
谢哲放下碗，怒笑道：“呵，还不是因为埃里克那个家伙！”
他放碗的声音不轻，模样也是生气了，蓝离听不懂他说了什么，疑惑抬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穆霖让蓝离先吃，不用管他们这边。
齐裕皱眉，阻止谢哲即将又要出口的脏话，替他细说：“我和谢哲前不久退役了。”
穆霖适时地疑问：“退役？”
齐裕点了点头，继续道：“谢哲和上将你当了这么多年对手，想必他的脾气你也了解。上将可能不知道，从你一开始掉在X星上，进入这个部落然后星球部门发现你后，并没有禁播。”
“就算知道了是上将，也确认了身份，探索017号直播间依旧开放了很多天。这个部落的原始兽人们也毫无隐私，都被记录着——即使我们都知道他们是同等高智慧生物，和那些野兽或者濒临灭绝的动物们并不一样。也有很多人在星网上发声，认为继续开放直播间没有人权，也极为不尊重上将，但最后都被删除了。后来，类似的言论越来越多，也许是因为删不过来，也许是是意为之，017号直播间终于禁播了。”
“但上将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齐裕讽刺地笑了笑，“在禁播之前，因为直播里有上将，所以军部部分人员也参与了会议。我和谢哲也去了，我们希望关闭直播，派人营救，但会议最终结果是继续开。后来星网的网友们以为自己的正义言论被国家采纳了，其实根本是因为X星已经以三千亿星币的价格拍卖了出去，他们不顾这颗星球上的兽人们，也未经这上面的人同意，便擅自成交了。可笑吗？”
穆霖沉默着，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完全沉默了，有的震惊，有的觉得荒谬但准备等着齐裕把话说完再出声，还有的就是愤怒了，愤怒的这一批就是当初帮穆霖争取到隐私权关闭直播的。谁能想到，他们以为自己帮助了上将，其实根本没有，而是被戏耍被愚弄？
半晌，穆霖才沉声道：“这颗星球有主，他们无权拍卖，更没有资格进行交易。”
齐裕继续笑道：“上将先别气，毕竟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呢。知道我和谢哲为什么下定决心要退役吗？因为我们觉得帝国政府疯了。禁播017号直播间的真正原因，拍卖结束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星球部门发现，上将这位伴侣有特殊能力，而且是绝无仅有，整个星际都从未出现过的能力，于是！你猜猜他们要做什么？”
穆霖脸紧绷着，这话即便昨晚已经听过一遍，现在听来，他依旧维持不住冷静。
“没错，看来上将已经想到了。他们建立了特殊的实验组，准备在突破如何登录X星的问题后，便立马将蓝离控制起来，带入实验室做研究——不管他是否自愿。这个实验组建起来才多少天啊，你猜他们又得到了多少资金投入？想想星际那些一生都在为文明进步做贡献的科学家们，他们找不到人投资，最后只能将自己的身家都投进去，但这种实验呢？还没开始，就已经有庞大到常人想象不到的资金数额，最重要的是，建立这个实验组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政府！”
蓝离听见齐裕说的话里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穆霖用星际语教过他的名字。他好奇地朝着齐裕他们这边看过来，却被穆霖捂住了耳朵。蓝离咬着筷子又去望眉头紧锁的穆霖，脸上写满了问号。
捂他耳朵干嘛，他们说脏话了？可他又听不懂啊。
殊不知直播间里的人看见他此时无辜干净的脸有多窒息。直播间里还是安静极了，没人发声，他们像是一时间太过震惊找不到说的，又像是害怕畏惧着什么人窥屏，监视着他们的所有言论不敢发言。
齐裕说完，谢哲又补充道：“最恶心我的，你一定猜不到。你怎么重新开了017号的，我不知道具体，但我知道当时上面撤去了你的军衔。他们想要阻止你开放直播间，但没有成功。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读的，竟然说你是在自我牺牲，愿意和他交往就是为了将他带回去给那群人做研究，然后造福全星际。也有人觉得你可能不会配合，于是给你准备好了以你现在战绩绝不可能得到的军衔。”
“哈哈哈卖老婆得到的位子！那帮傻逼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吗？我他妈笑死！你说就这样，我还不退役，继续为了那帮傻逼苦哈哈地在外对敌，我是脑子被shi糊了吧？”
在谢哲的讥笑里，穆霖手里的筷子悄无声息地断成了两截。
直播间不少观众的心也仿佛被什么狠狠击打过，如果谢哲和齐裕两人说的全都是真的，那……他们不敢再想下去了。
蓝离瞪着眼看着穆霖手里无辜的筷子，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把他老公气成这样。
齐裕自嘲道：“谢哲还说，要是能通知你就好了。没想到，我们还真来了。哦对了，忘了说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是帝国的一级通缉犯了，希望上将别嫌弃我们身份。”
“不，”穆霖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不是上将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帝国的上将。”
谢哲笑开，拍在穆霖肩膀上：“就是！你要继续当，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齐裕无奈摊手：“所以，我们为什么成了叛徒，为什么被追捕，为什么要雇佣星盗离开帝国，你都能理解了吧？不过我们当时被埃里克击中了逃生舱，然后掉落进了一颗星球上，那会儿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X星，直到昨天被你救了。”
穿山甲昨天也吃过蓝离做的肉，当时因为太好吃了，他吃得特别快，都没好好尝尝，今天这顿早饭就刻意吃得慢了些，想好好尝尝味道。他也听不懂穆霖三人说了些什么，一个人陷入野菜肉片汤的世界里，以他平生最慢的速度吃完东西，然后满足地朝蓝离道了谢，就起身出去继续干活了。
桌上突然走了个人，三人的话也差不多可以收尾了。谢哲端起石碗，呼啦啦喝了一半，然后一抹嘴巴，朝穆霖道：“好了好了，要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和齐裕也不在你这里吃白食，你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现在就去。”
穆霖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让两人先去把小山洞搬出来的柴捆成捆整理好。接着他让蓝离关闭了直播间，将谢哲两人刚才说的话告诉了蓝离。
蓝离听完，总算知道为什么穆霖这么气了。他自己倒是还好，当初穆霖说有摄像头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的异能估计已经被人发现了。像这种非法人体实验什么的，他虽也听说过，但他没想过自己是被觊觎的对象。现目前，他们还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将自己变足够强大才有一线生机。
关闭的017直播间画面一片漆黑，齐裕和谢哲的话，网友们也没有完全看完。星球探索的所有直播间被整个关闭了，也不知是谁如此手忙脚乱，做出这种欲盖弥彰的蠢事。
本以观看直播作为轻松解压的诸多网友，难得的从直播里感受到了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有些想想也就过去了，有些却始终想要找个地方说出来。但为了不再次被删除，大家都使用起了代称，又或者是在游戏房间里，副本里聊起。
帝国皇室与贵族，生活奢靡，入不敷出多年，于是在大概五十年前，由皇室组织的拍卖星球出现了。星球探索部门从科技成熟起就一直存在，但也是从星球可拍卖后才受到了关注。
资本家们拥有足够的资金，他们丰富了国库，同时也丰富了皇室贵族的账户。国家对外说，拍卖星球的钱一部分用来升级军部装备一部分用来升级公共设施，但帝国在星际已无强敌，装备的消耗有限，大型设施使用期限也不止一两年，于是剩下的钱便流向了民众看不见的地方。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过是个美丽的谎言。
民众的质疑正在发酵，帝国政府也急得跳脚。他们怎么会想到，谢哲两个人能够成功进X星，又怎么会那么巧就在离穆霖他们不远的地方，还那么命硬被穆霖救了回去，然后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这一切都公之于众！
偏偏这一连串的巧合他们没有一点办法。017号直播间是直接与017号摄像头锁定，在内容播出之前，星球部门也只能和网友们一样看到画面，无法提前剪辑或者关闭。
直播间又很快恢复了，政府也给出了解释，罗列出了谢哲与齐裕两人诸多罪证，用以证明两人信口雌黄，是在污蔑政府并欺瞒穆霖，以留在穆霖身边安全生活为目的。
可惜，百亿人口的巨国，在官方消息下留言评论的人不过寥寥。
一旦人民不再信任政府，那么政府将要面临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到最后甚至可能会土崩瓦解，被人取而代之建立新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