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萧康康对于艾瑞克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兀自专注地琢磨创收升级食肆的事。
通过接待那些学生可以看出，食肆的营业额除了客人在店里吃饭的收入，作为特产出售所赚取的也所占不小，甚至远远高于他们在餐厅内用餐的花销。
那么在出售特产上可以下一番工夫。萧康康用笔的末端一下一下地点着自己的下巴，回忆着以前自己去景区买特产和纪念品的情况。
一般景区卖的东西都很有当地特色，在纪念品或者包装袋上通常还会印有景区的名字或标志性图案，作用类似于商标。
食肆里的食品在这个世界可以说很有特色，不必担心没有代表性，但需要加上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妖精食肆出产的标志。
她扭过身子看身后货架上摆放的商品，想了想，起身拿起几包方便面摞到一起。
可以五包为一组用处理藤条时淘汰下来的柔韧藤皮交叉绑在一起，那种藤皮她平时就拿来充当草绳绑东西用。至于商标，这里又没有印刷设备……
她忽然福至心灵，去拿了几条藤草绳，把一摞方便面交叉绑好之后，三两下又编出了一个小中国结，扎在两条草绳交叉的地方。她把扎好的一摞面拿起来看了看，觉得这样扎还挺好看的，简约又古朴。
中国结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作为食肆的代表图案绝对是独一份的。而且食肆的菜品大部分都是华国食物，华国也是她生长的地方，中国结对她来说别具意义。
这个季节一天比一天要黑得早，外头早就彻底黑下来。萧康康瞧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弄吧。
萧康康走到门口关门闭店。她朝外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星光，天气阴沉潮湿。
“看起来晚上好像要下雨啊。”
艾瑞克也朝窗外看了一眼，“嗯，下完雨恐怕要降温了，又快到冬天了啊。”
“晚上你要是冷就把壁炉点上。”
“嗯，你也是。”
萧康康的房间角落有一个简易的小炉子，连通着排风管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问题，虽然同样不知道系统建筑里这排风管道是怎么铺设的。
她进屋把炉子点上之后，去后院把两只狗子叫进来。它们俩最近常常干脆就睡在后院，但既然要下雨了还是回到屋子里睡比较好。
萧康康掏出口袋里的小本本又加上了一项工作：给两只狗子在后院做两个小木屋。
老乔治叼着小毛豆上楼梯进了屋，萧康康把今天抽奖得到的宠物磨牙玩具给了毛豆。
毛豆很喜欢这个新玩具，咬了两下开心地叼着玩具在餐厅里满屋跑。
老乔治走到萧康康门口走廊上放着的瑜伽垫上惬意地趴下，她进屋的时候摸摸它的大脑袋，老乔治趴在垫子上掀了掀眼睛看她，尾巴摇了两下。
————
随着森林里的鸟兽苏醒，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妖精食肆外的树上几只鸟儿路过，在树枝上轻盈地跳跃，叽叽喳喳了一阵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炊烟袅袅，小木屋的烟囱吐露着家常饭菜的香气，在空中散开。
厨房里萧康康系着围裙一边做着早餐，炉子另一头瓦罐在咕嘟咕嘟煲着中午要喝的汤。
老乔治带着毛豆停在厨房门外，叼起毛豆轻轻呜了一声。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哦。”萧康康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习以为常道。
大狗子带着小狗子出去例行在食肆附近晨间遛弯，毛豆习惯了被老乔治叼来叼去，知道要出去玩了还开心地晃尾巴。毛豆在老乔治的调/教下已经不会在屋里或者后院随地上厕所了。
早餐吃火腿肠煎蛋和面包，萧康康特意给艾瑞克煎了三个蛋。
“你接下来要砍树比较辛苦，你多吃点，我还煲了一锅鸡汤，中午再用鸡汤下个面。”
艾瑞克笑道：“伙食这么好，就算不给工资，就冲着老板你的手艺，我都愿意在这干。”
这倒并非只是客套的奉承话。现在萧康康的厨艺技能已经刷到4级，经常能做出【良好品质】的料理，不仅有美味加成，还能令食客维持一两个小时的心情愉悦buff。
偶尔还能做出【优秀品质】的料理，这个品质的料理就算只是最简单的家常炒蛋，吃起来也美味得像是五星级大厨的杰作，且心情愉悦buff的参数和持续时间会更高。
况且这个世界烹饪水平比较底下，在食材处理和调味上十分粗糙简陋。汤品一般就是乱七八糟的食材一锅乱炖，除了盐之外很少有其他调味品。
贵族和有钱人家里还能有一些昂贵的香料，但香料放得也是乱七八糟，几乎有什么就放什么；
面包也比较干硬，萧康康问了艾瑞克才知道，她觉得口感粗糙噎得慌需要就着水吃的大列巴面包，在这个世界竟然还算口感不错的。
萧康康和艾瑞克吃完了早饭，艾瑞克收拾碗碟，把剩菜都倒在两只狗子的食盆里，又每个盆里放了面包等它们回来吃。
吃完了早饭，萧康康搬了凳子去藤条堆跟前开始编织。
食肆的标志已经决定好，她打算编几个大一点的中国结，门口和店里都要挂上；然后有空就多编一些小中国结用来装饰打包的特产。
她编好了一个大号中国结走到门外挂上，果然下过雨之后天气转凉了。天空还没放晴，依然灰蒙蒙的乌云蔽日。
她转头问艾瑞克，“你看挂在这怎么样？这个以后就是我们店的标志了！”
“挺好看的。”
萧康康不经意的一扫，却看到远处似乎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探头探脑往这边打量。
“那是……？”
艾瑞克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个孩子见被发现了，匆匆躲进身后的树林里了。
“那些是‘拾荒者’。”知道萧康康很多地方都缺乏常识，艾瑞克解释道：“就是在中央森林这种地方流浪，捡拾一些冒险者丢弃的残羹冷炙为生。他们应该是被食物香气吸引来的。”
其实之前他已经发现过附近偶尔会有一些拾荒者的身影。
“刚才好像只看到了孩子，没有看到大人？”
“因为他们是被族群抛弃的混血种，刚才的那几个孩子大部分有兽人的血统。
有的混血种会有一些返祖的外表，比如刚刚孩子里头长有未退化的兽耳或者尾巴之类的，有的则没有兽人锋利的爪牙而是继承了另一个种族亲缘的血统。”
萧康康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还是不能立刻接受，“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呀？真的忍心吗？”
艾瑞克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抬手按了按她的头顶。
“每个种族都有他们信仰的神明。比如人族信仰光明神，精灵信仰自然女神，魔族信仰魔神，矮人信仰工匠之神，兽人信仰战神……
混血种的存在，就是一种渎神，是背弃信仰的放逐者，所以他们不会被任何一种信仰或族群接受。”
“在大陆上一定要信仰什么神才行吗？”
艾瑞克眉目淡淡，“也不一定。但当大家都信仰神明的时候，没有信仰的就是罪人。”
这番在这个世界堪称离经叛道的话，萧康康却接受良好地点点头，“的确，人们都有从众心理，与众不同的总是要被排斥的。”
“我也是混血种。”
“哎？？”
见她真的这么惊讶，艾瑞克既有点惊诧，更多的却是生出一种预料之内“果然如此”的啼笑皆非来。
“我是精灵和人族的混血。”他放下手来，“血统纯正的精灵发色和眸色都很浅，不会有我这种褐色的头发和眸子的。”
萧康康郑重道：“你放心吧艾瑞克，我交朋友不看血统的，你在我眼里就是艾瑞克这个人，长得又帅又能干的艾瑞克！”
艾瑞克眼眸动了动，浅褐色的眸子里也盈着笑意。
“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跟着我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怔了一下，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段回忆。
那时候他还小，想跟镇子上的小孩子一起玩，却□□脆的拒绝了。
也不知是哪个小孩先起得头，他愕然地迎面被砸了一块泥巴。接下来像是下冰雹似的，泥巴纷纷砸在他的身上，与此相伴的还有孩子们稚嫩却冷酷的叫骂声。
“谁要跟你一起玩，肮脏的混血种！”
“妈妈说离你们远一点，否则会被光明神降罪的！你走开！滚远点！”
“渎神者！滚开！！”
“滚出我们的镇子！”
……
他落荒而逃，脸上泪水和泥巴混成一团，衣服和头发上也都是泥。
他抽抽搭搭地问师父，为什么他们要这样？
他还记得师父只是面容冷淡地让他去河里洗干净再回来，“谁叫你是混血种呢，这就是混血种的命。以后少往他们跟前凑，跟你说了你还不听……”
他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在教他一个道理——作为混血种，就要学会忍耐、学会习惯、学会认命。
这样才能把收到的一切不公正都当做理所应当，承认自己的肮脏和卑贱，才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艾瑞克看着此刻面前肃着小脸的萧康康，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你受委屈了。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安慰的话，却叫他的心里翻涌出许多复杂的滋味来。
“好，那我就跟着你吃香喝辣了老板。”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