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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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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踩着夏末的尾巴跟着来了,风和煦又温柔, 缓缓的吹过人的脸颊, 晨鸟在树间婉转鸣叫,伴随着马车外街道上渐起的嘈杂人声, 小贩一早的叫卖吆喝声也让人醒神醒脑。

眼看着就要快到皇宫了, 今羡也没有再睡,葱白的指尖揉了揉自己的一双桃花眼, 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葱白的指尖撩开了马车的窗帘, 风一股脑的灌进来,让她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皇城是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什么地方有什么特色的小吃, 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拐角处有一家包子店, 是今苑特别爱吃的,在记忆里, 娘亲每日都会带着她来这里, 晨起便开始排队, 她不喜别人替她买, 而且每次都是买一种特有的包子, 里面的陷是芋泥做的,味道特别的香。

香味扑鼻而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 小脑袋探出去一点点, 俨然有些怀念和享受。

这副模样让坐在一旁的顾归酒看在了眼里, 他指尖摩挲了下,继而对着陈越道:“停车。”

“吁——”陈越勒紧马绳,马车停下,身后一排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今羡坐在马车内,侧眸睨了一眼顾归酒,没开口,但是后者却懂了她眼底的不解,似乎是在问他为何停在这里。

顾归酒莞尔,一边起身一边往下走,继而站在马车下,对着坐在里头的今羡道:“要下来吗?我肚子饿了想去买点吃的。”

芋泥包子的味道又沁入了鼻尖,今羡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捻起自己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的裙摆,站了起身往外走,忽略掉了顾归酒神伸过来企图抱她下马车的手,然后自个儿跳了下去。

今羡原本正准备走到包子铺那里给晏元川买点早点吃,可谁知,她下马车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娘亲时长去的那间包子铺了。

今羡往前走,人未到,便听见了晏元川说:“我最爱吃芋泥包,三年里回了皇城,便看见了这家铺子,想试着买点给你吃,让你试试味道。”

今羡往前走,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随着她轻柔的步伐晃动着,她抿唇笑了下,“爹爹有所不知,我早已吃过这一家的芋泥包,娘亲以前还在世的时候,她便时常早早的就来这里守着,是这一家包子铺的常客,但她也不买别的,就买芋泥包。”

今羡的话很明显了,晏元川懂了,原来今苑也在用某种方式怀念他。

他忽然有些动容,拿到手的芋泥包也变得没了往日的香味。

......

今羡拿着芋泥包转身的时候,便看见了顾归酒手里拿着两个糖人,可能是刚刚才和晏元川说了娘亲是因为怀念爹爹才吃的芋泥包,下一刻就看见他一个大男人大清早的就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糖人,难免觉得太过于巧合。

像是他偷听了她和晏元川的谈话,然后立刻献殷勤那般,她怀里揣着黄色的油皮袋,漂亮的眼眸微抬,不解道:“干什么?”

男人眉梢带了点笑,然后有点笨拙的递上了糖人,“我记得你爱吃糖人,所以就想着,买两个糖人给你解解馋。”

今羡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不但是她这样,连带着晏元川也有些无语,但更多的还是不待见,顾归酒不解,误以为自己买的形状是今羡不喜欢的,于是蹙眉说:“你不喜欢这个兔子?那我再去买一个猪的。”

今羡的生肖是猪,她无奈的叹息了声,然后不愿再闹笑话,皱眉道:“谁一大早上的吃糖人?”

顾归酒这才明白为何刚才去买糖人的时候,老板会一脸一言难尽又不想耽误生意起身捏了两个糖人了,原来是因为早上没人会吃这个腻死人的东西,顾归酒自知自个儿做了傻事,两手捏着糖人棍,另一只手扫了扫鼻尖,然后跟着今羡上了马车。

马车驶入皇宫的时候,晏元川叫了停,顾归酒心如明镜,自然知道他们两父女有话要说,他自觉的闪开了。

今羡和晏元川站在了宫墙下。

“爹爹送一个人进去伺候你,你记住,若是有任何的不舒服,或者不想呆,你就立刻告诉爹爹,爹爹立刻叫她带你出来。”晏元川柔声说:“你只管自己开心,可千万不能让自己受委屈,现在有爹爹,爹爹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爹爹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包括皇上。”

今羡自然能感受到晏元川语气里的疼惜和认真,她点头,莞尔道:“你放心吧,爹爹,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这一次,我只不过是想和他做一个了结,但不是你死我忘的那种,而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

晏元川对于今羡的态度就是默许,反正他只要她记住一点,那就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今羡一个不,或者一个我不愿意,再或者一个委屈的表情,只要让他晏元川看见了,听见了,知道了,他都会拼上这条老命和顾归酒拼个你死我活。

“爹爹还是那句话,我就在皇城歇脚,你若是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爹爹就一辈子在皇城守着你。”晏元川说:“你要记住,你想闯祸就闯祸,你想干嘛就干嘛,天塌了,爹爹替你顶着。”

今羡笑着笑着忽然就红了眼眶,她点点头,哑声说:“我知道,谢谢你,爹爹。”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大臣们都在宫门口恭送皇上,直到马车消失在了拐角处,他们才纷纷站起身,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只有晏元川还站在原地,然后低声对着随从说:“立刻送一个会武功的进去保护小姐,小姐若是有任何的委屈,立刻派人通知我,还有,传我的令下去,叫藩地里的那群人立刻进皇城,即日起,全都在皇城外驻扎,等我的命令。”

随从立刻垂头道好,然后回到了府邸抓了一只信鸽,在脚上绑了信,信鸽立刻朝着南边的方向飞去。

白色的信鸽在天边划破了一道痕迹,无人察觉。

......

今羡半路换了轿撵,一路被人抬着进了承天宫,顾归酒和她各自一个轿撵,到了门口时,他已经下了轿子,黑色的华服配上他那张漠然的脸庞,在晨光下夺人眼球,他踱步往前,走到了今羡的轿撵旁,原本以为她此刻是懒得下轿子,正准备和她商量抱她的时候,却听见她冷声对着宫人们吩咐道:“去温湫宫。”

宫人们鼻尖的嗅到了烟火味,立刻垂着脑袋默默不吭声。

今羡懒洋洋的靠坐在轿撵上,姿态闲散的很,和站在一旁,蹙眉,脸色不大好看的顾归酒简直形成了莫大的对比,两个人好像在无声的做争执,今羡也不急,一边百无聊赖的理着自己的袖口,一边耐心的等着他下令让她去住温湫宫。

她很笃定,最后的结果会是她胜,毕竟,那日两个人在帐内说的话,她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打脸,他若是还想拔掉这根刺,就必须听她的话,让她住进温湫宫,而不是还和她在住所的问题上争执不休。

今羡底气很足,等待顾归酒的答案中,也百无聊赖的换了个位置靠着,总之姿态一如既往的闲散和漠然,仿佛没看见顾归酒额头上被逼出的汗,也没有看见他垂落下来的手,手背上逼出的那几根青筋般,看上去,有点儿没心肝。

顾归酒喉结滚动,心中知道她现在对他横着来也不怕了,她就是拿捏准了他不敢对她如何,她太笃定了,他如今小心翼翼的情绪俨然都是因为在乎,就是因为在乎,所以什么都不敢去冒险。

不知过了多久,连午时都快到了,日头渐渐的愈发的强烈了起来,今羡没了等着的耐心,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耐的睨了一眼顾归酒,后者才无声的叹息了下,退后一步说:“我可以让你出去住,但是别去温湫宫了,那里没有打扫,都是灰,去御恩宫吧,还有你今夜必须陪我用膳,以后我去御恩宫也得给我进去,和我一同用膳。”

他只是提出用膳,并没有说夜宿御恩宫,今羡得知这是他做出的让步,她眉心舒展开来,虽然不知道在他心里用膳代表什么,她也没想着细究,总之对于她来说,很多事情不是用膳就能解决的,她没有犹豫不决,嗯了声。

顾归酒深呼吸了几口气,似有些无奈,也有些惆怅的命宫人送今羡去了御恩宫,而他则站在承天宫的门口,直到轿撵消失在了御花园的拐角处,他看不见人影许久后,方才回神,抬脚往承天宫走去。

皇后住的有两个宫殿,一个是温湫宫,另一个则是御恩宫。

温湫宫是皇后单人居住的宫殿,而御恩宫则是皇后和皇上两人按照祖辈惯例一个月里有三日要同寝时居住的宫殿,装饰什么的都不必温湫宫差,毕竟是皇上要居住三日的宫殿,什么东西都是上好的。

今羡一进去,里头打扫的敞亮干净,院子也很大,什么东西都是新换过的,仿佛是在迎接新主人那般,她垂眸,珞儿便跟着走了进来,见今羡一直观察周围,珞儿一脸“皇后娘娘你不可能还不知道”的表情看着今羡说:“这是皇上从皇后娘娘回宫那日就开始命人打扫的了,这里头的东西都置办了新的,娘娘你看。”

今羡顺着看过去,珞儿走到了床榻指着被褥道:“这床被褥是新的,皇上说了,等册后大殿那日皇后娘娘和他就住在这里,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大典那日的礼仪置办的。”

今羡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刚进来就觉得这个宫殿的装潢怪怪的,和其他素色的宫殿对比,这里简直有点儿太过于喜庆了,珞儿话除了今羡心头的诧异,她说不出什么感觉,视线在那床明黄色和大红色交织的床褥上停留了半晌,轻轻的抿了抿自己的樱唇,良久后方才收回视线。

珞儿见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的样子,讪讪的收回了手,然后嘿嘿一笑,对着今羡道:“皇后娘娘,您今晚想吃什么,奴婢命人去做,这两日连着赶路,估计都泪坏了,您先休息一下?”

珞儿殷勤的样子逗笑了心头有些烦闷的今羡,她噗嗤一声笑了下,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样,珞儿虽然伺候了今羡有两月有余,但还是第一次瞧见她笑得如此开心的模样,珞儿一时没忍住,赞叹道:“皇后娘娘就该多笑笑,简直迷死人了。”

今羡觉得珞儿和阿默一样,都是傻乎乎的小姑娘,什么心机都没有,直肠子,心里想什么都说什么,许是终于从承天宫搬出来了,又被珞儿这么一逗,心头都舒畅了许多,于是也没对她生气,而是笑着对珞儿说:“那你呢,你有没有被我迷住?”

珞儿笑得一脸神秘兮兮,然后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今羡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笑着笑着忽然就变成了惊恐,她顿感好笑,一时没忍住,白嫩的小手掩唇轻笑,小肩膀忍不住的抖动。

好不容易玩心起了,然后又不想失了逗弄珞儿的兴致,一边笑一边看着珞儿那副见了鬼的样子,问:“说呀,你到底有没有被我迷住。”

许是珞儿都快哭出来了,今羡才觉得隐隐的不对劲,抖动的小肩膀终于停了下来,嘴角的笑还没完全消散掉,身后便响起了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她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被迷住了。”

今羡笑容一僵,浑身一颤。

身后那人不容忽略的气势和那淡淡的丝竹香渐渐的朝她逼近,她终于知道珞儿为何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顾归酒来了。

......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今羡和顾归酒,珞儿早已被他大发慈悲遣了下去,殿内安静的只剩下今羡默不作声的收拾着自己衣物的声音,顾归酒跟在身后,有心替她整理,却被她一句不用给挡了回来。

顾归酒看着她假装忙碌从而忽略掉他的背影,轻而又轻的叹息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时没忍住,挑起了一缕今羡垂落在腰间的三千青丝卷在指骨分明的指尖上把玩,细软的发丝让他整个人郁闷的心情得到了松懈。

“你在气什么?”顾归酒终于还是不解,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开了口。

今羡反复收拾衣物的手微顿,樱唇抿了抿,良久后直起身,看着墙面上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影子,眸光微动,“没气,只是不习惯你在这。”

原本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承天宫,来到了御恩宫,就能够让她没那么烦乱,没想到,这才多久,半炷香都不到的时间他又跟着来了,这一点,让今羡特别的不悦,但她没有再和他争执不休,反正结果都是一种,他认错,下次还会再来。

“可我已经答应让你搬出来了。”顾归酒眼眸划过一抹落寞,似乎今羡的话,刺到了他的心口处。

话音刚落,今羡皱眉,也不再假装整理衣物了,而是转身,只是身子刚转过去,就被他一直把玩在指尖的青丝一扯给弄得生疼,她一时没忍住,凝眉触上了自己的小脑袋,眼眶顿时红了,这副模样落在顾归酒的眼里,俨然就是让他心疼的,他二话不说,便把人揽入怀里,一边替她揉头发一边低声轻哄。

只是怀里人似乎一点儿都不领情,她从他怀里退出去,然后一边捂住自己有些疼的小脑袋,一边和他争论了起来,“可是你这样二话不说的过来我这边,这和我住在承天宫有什么区别?”

“我没说,但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今羡一字一句,无庸置疑:“如果你真的要这样紧追不舍,那我的机会给了你和没给你,又有何区别?”

顾归酒俨然没有想到今羡会如此说,他错愕,良久后才道:“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有在改变,也有尝试着去懂你,我从来没吃过糖人,所以我不知道早上是没人吃糖人的,我看见有人卖,心想有人吃,便买了,但是今日你和我说了,我以后就会开始学会去注意,我会知道早上不能吃糖人,我会慢慢的学着去了解你,去懂你。”

顾归酒双手扶上了今羡单薄的双肩,垂眸看着她,“你要把心敞开,我才能有机会去懂你,你若是一直这么闭着,这根刺不是我不拔,而是你不给我拔。”

今羡眼眸一颤,眸光微动,他察觉出来了?

良久后,今羡抿唇,他是真的察觉出来了,她就没有打算给他机会拔掉这根刺,她回来,不过也就是因为他哀求了,她便给他一个看上去的机会,时间到了她就会不管不顾的离开皇宫,届时,她就和他说:机会给过了,我们还是不合适。

只是她原本以为这样的计划会让他真的死心,没想到却给他察觉到了!

今羡忽然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种被人戳破了那层纸的丑陋感,她咬了咬下唇的软肉,视线侧开他的脸,垂落在地上,看着地板上交织的影子,漠然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你以后别再和我说什么机会了,拔不掉的,没必要去试了,就这样吧,你走。”

顾归酒这次情绪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望着她,视线不移,薄唇轻扯:“乖宝,你错了,很多时候,时间会替我们拔掉这根刺,就算时间不肯,你也是实在不肯敞开心给我,那我就自己拔,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沟渠会合并,心也会相依的。”

总有一天,沟渠会合并,心也会相依。

总有一天。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今羡嘴角一扯,在她的心里,是没有可能让沟渠合并,心相依的那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在她心中不可能存在的日子,踏着脚步赶来了,它带了一把钥匙,一把解开今羡心结的钥匙,一把让沟渠合并,心相依开始的钥匙。

秋季,御花园的叶子已经开始黄了一大半,自那日起,已经过了半个月,顾归酒自那日起日日都来御恩宫,除却早膳不能一道用,午膳和晚膳,只要他能来的,他都会过来,偶尔慢了几步,她已经快要吃完了,他过来,便也没有叫人重新上菜,而是拿着她吃剩的继续吃,除此之外,便是陪着她一道在院子里散散步。

准确来说,是她饭后要消食散步,那人便跟在身后,偶尔和她说说一些朝堂上好笑的事,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说,而今羡......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顾归酒对她的事很上心,看见她宫里来了一个面生的宫人,便问:“这是谁?我昨日来还没见过。”

今羡看了眼,这是庆庆,晏元川送进宫来保护她的,也算是她的传信人,今羡漠然道:“我从内务府看见的,觉得合眼缘,便要来了,怎么了?不可以吗?”

“没有。”顾归酒垂眸,苦笑了下,“可以,这皇宫都是你的,你想要一个宫女,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夜顾归酒的背影孤寂和落寞又加深了几分。

......

今羡坐在凉亭上收回思绪,原本一早上都是大太阳的天忽然变得阴沉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要下雨,今羡秀气的眉微微的蹙起,一边站起身往御恩宫的方向走去,一边对着珞儿说:“得走快些,晚了该下雨了。”

珞儿自然也看见了灰蒙蒙的天,跟在今羡的身后,雨点子已经开始落了几滴了,这见鬼的天气让今羡眉头都忍不住皱的更深,雨点子很大颗,砸下来劈里啪啦的有点儿疼,珞儿见雨势渐大,眼瞧着前面就是一处宫殿了,便对着今羡说:“皇后娘娘,我们去前面的宫殿避避雨吧。”

今羡抬眸一看,眼前那处宫殿有些眼熟,来不及多想,低声道好,待走近,推开了门才看见,原来是温湫宫。

温湫宫常年枝叶茂盛,院前还有一棵梅花树,此刻已经开了花蕾,眼看着就要开花,周围一股许久未开门的陈旧味道扑鼻而来,今羡被呛了一下,雨势愈发的大了起来,她和珞儿往里走。

绕过了弯曲的回廊,走到了主殿的门前,她抬眸,望着这个大门,忽然有点儿胆怯,也忽然有点儿害怕,毕竟孩子失去时,她就在这里,她忽然有点儿后悔走到这避雨。

只是没等她多乱想一会儿,珞儿便因为替她挡雨而淋湿了一身,今羡没有多加犹豫,推开了温湫宫主殿的大门。

后来很多次,她问自己,那年后悔推开这扇门吗?

她都回答不后悔。

因为这里面记载的,不止是她的回忆和刺,还有顾归酒那笨拙不会说出口的秘密。

那天宫殿外的雨很大,宫殿内的今羡抱着盒子和圣旨,哭声低低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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