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祈求神的旨意
谢公萱努力理解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对方之所以想对她使用“致幻”,大概是觉得她的能力如果失控了, 可以达成某种目的。在这种假设下, 在太宰治身边确实是一个很保险的方法, 因为即便是失控了,也可以被及时制止。
她不被敌人控制, 就是最好的帮忙的方法。
但是如果去太宰的家里,谢公萱还有一丝犹豫。
最后, 谢公萱还是问出来她目前最担忧的问题。
“你做饭?”
场面突然宁静了几秒钟。
太宰治意料之外的回答:“没问题哦。”
“那你洗碗?”
谢公萱决定得寸进尺。
”哎?公萱那么方便的异能不用来洗碗吗?”
“异能怎么可以用来洗碗?!”
“嗯,烈焰战神之剑是什么来着。”
“……行, 我洗碗。”
旁边的群众:???
大门缓缓打开, 福泽社长出现在门口,两边是与谢野晶子和春野绮罗子。
先说话的是与谢野医生:“怎么样,说服成功了吗?”
不仅说服成功了, 谁洗碗都安排好了。
谢公萱:?所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这么打算了吗。
回答的是太宰治:“嗯, 是时候出发了。”
福泽谕吉看向谢公萱:“今天麻烦呆在四楼了。”
谢公萱大概看了一圈, 发现这会儿国木田,太宰和与谢野都得出门了, 不过有社长在, 那就没有问题。
于是她应了一声。
太宰治出门前伸出手准备帮她解除异能,被谢公萱一个击掌。
“一路顺利。”
她这么说着。
“知道了,晚上回来接你。”
国木田在踏出门之前, 突然又转过身, 表情就像每天第一次翻开自己记事本那样严肃:“我真的很凶吗?”
谢公萱表示你不要上当啊。那个黑心棉的目的就是让你日日夜夜陷入“我真的凶吗”的自我怀疑啊。
于是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摇头的瞬间国木田被一只手抓出去了。
“效率~就是生命~不能磨蹭哦国木田君——”
随着太宰的声音慢慢减弱消失在楼道, 没什么人的侦探社变得安静。
最新送来的报纸上写着《苍之使徒的陨落》,信子穿着白色的和服,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地面,通过侧面的拍摄角度,刊登的照片仿佛雪地盛开的红梅一样。
谢公萱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最后平静的容颜。
她喜欢上了一个生命闪闪发光的男人,却直到死亡都燃烧在他的火焰之下。
谢公萱觉得自己好像也喜欢上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
对着游戏玩了一会,谢公萱却觉得怎么都提不起兴致,决定做一些能让自己安心的事情。
社长办公室外的谢公萱悄悄冒头:“福泽先生。”
福泽谕吉抬起头:“有什么事情吗?”
“我可以看一下有关这次行动的计划吗。”
福泽谕吉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叠资料递给了谢公萱。
“谢谢福泽先生!”
“太宰君的桌子上还有他们的地图。”
拿着资料打算出去好好看看的谢公萱突然问:“对了福泽先生,可以问一下乱步先生去哪了吗?”
“这两天应该在京都办案,不过他给你留了零食。”
谢公萱接过零食,发现是日本比较有名的一种果仁巧克力,背面还贴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相信你应该相信的人哦”。旁边还有一个自信闪光脸的卡通小人。
“啊,是吗,他昨天都没有和我提这件事……是突然指名的委托吧。”
似乎看出来谢公萱有些不安,福泽谕吉想了想说道:“没有必要担心,我是不会让被保护的对象受伤的。”
当然不会质疑武装侦探社社长的本领了。
谢公萱朝着他感谢地鞠躬,然后退了出去。
……
翻开的资料上面展示,这个非法药物生产组织的据点位于一个名叫c3的地下基地,内部错综复杂,防卫机构完善。而不远处,有一个大规模工厂c5,是这个组织明面上的药物生产地。根据调查报告,里面还有相关的子弹生产车间,将药物做成子弹并且规模生产。
所以说,港口黑手党其实也在为这个组织头疼。
谢公萱轻轻地将这几页放到了一边。
接下来就是异能者相关的资料,这个组织的主要成员一共有四十余人,大部分拥有异能,不过有部分人已经在上次的冲突中被抓捕了。其中有一个就是“药物化”异能的拥有者,目前没有被捕。
之前搞事情的平村的名字也在上面,大概一年前还居住在韩国,因为“一不小心禁言了重要领导人”上了一次新闻。
所以到底是哪个伯乐挖掘出来的?
谢公萱把这张纸拍到了桌子上。
所以侦探社的计划是第一天将c5暗中控制,第二天由军警接手c5,侦探社主要成员和军方的几个异能者合作进攻c3。
具体的进攻路线图非常详细,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为了看地图特意找到太宰治桌子边的谢公萱本来打算将东西叠好,结果将刚刚拍到一边的平村资料扯起来的时候,桌子表面一本书被打开了。
谢公萱疑惑的凑过去,看见了一堆物理科学的文字。
好奇心驱使她悄悄翻到了封皮,看到的居然是……
《量子力学中的时空观》?
太宰治终于发现自己的智商应该用到正确的方向然后去研究科学理论了吗?
这本书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页被折起来了,没错就是刚刚不小心翻开的那一页。
谢公萱自我安慰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然后看向了被折起来的那页纸。
“时空不是唯一的。时空与其他可能性的时空一起构成了世界……”
“幻想不是幻想,而是另外一种时空的可能性……”
谢公萱把这本书就这么合上了,决定暂时不给自己找难受。
……
下午,谢公萱再次坐在了太宰家里的桌子前,这次她果断选择了打车也不能让太宰坐在驾驶位。
太宰突然积极:“为了迎接你,今天煮一道中国特色菜好了!”
中国特色?这成功的引起了谢公萱的好奇心。
“哇,你还会中国菜!是什么?”
“十全之席!”
几个拆开还能听懂的字,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不懂的词。
“我在日本呆了快三年反而听不懂日语了吗……”
“就是十全大补汤的药材,混合满汉全席的动物,放在锅里一起煮哦——”
“!你可别,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活力清炖鸡怎么样?我的拿手好菜哦。”
“……这个听起来靠谱多了。”
后来被毒到半死不活对着自己放了三个治愈异能的谢公萱终于明白和太宰治扯上关系是不存在“靠谱”这种答案的。
打完宰手有点痛的谢公萱刚刚走进暂居的房间,就看见了醒目的柯基被子。
是那天谢公萱亲手套的,太宰还说这个不是他自己用的,原来在这等着她。
好气哦,再出去打他一顿吧?
算了,用一个更残忍的报复方法好了。
谢公萱拿出《雪国》,三次元的川端康成就是用这本书赢得了太宰治心心念念的芥川文学奖,她要通过观赏这本书的方式对太宰进行一波报复。
但是无论她在房间里看,还是出去晃悠着看,甚至一边看一边赞叹“真是一本优秀的书呀”,太宰都没有反应。然后她难过地将书收了起来,心情颇为低落。
“看上去没有事情干啊……玩游戏吗?”来自太宰的邀请。
“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死外边——”
“我们组队。”
“……”
“带你推新地图。”
“上号。”
然后谢公萱就这样玩游戏玩到了半夜三更,虽然太宰看上去不累,但由于是明天要上班的人,中途就被她赶回了房间。
“我愿做一枚白昼的月亮,
不求炫目的荣华,不淆世俗的潮浪。”
依旧没有入睡的谢公萱悄悄为自己点亮了一个小灯,然后悄悄地摸了出来。
月黑风高夜,是搞事情的好机会!
想到太宰会因为她惨无人道的报复而痛不欲生的样子,谢公萱拉开冰箱门的手都兴奋地差点使不上劲。
明明挺大的冰箱,却没有放太多东西。是一堆简单的食材,上方有几个没有打开的蟹肉罐头。
干脆全部打开加点魔鬼辣椒然后再用异能把包装还原好了!
但是第二天白天的谢公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所以你早上就吃白米饭加生鸡蛋??”
她怀疑自己没有睡醒。
“普通日本家庭有很多是这样的,或者你想要中国特……”
“不用了就这样吧谢谢了怎么能对辛苦做早饭的你挑三拣四呢。”
谢公萱这才发现太宰面前什么也没放。
“你不吃早饭吗。”
“食物是不能带来幸福感的——”
“这不能,既然我在这,我就要给你传播良好的生活习惯。”
“咦,是吗,我记得——”
“嗯,就这样,听我的,我们一起吃蟹肉罐头吧。”
“……”
太宰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把自己的蟹肉罐头分享出来了。
夹了一块的谢公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咸味刺激到差点把手中的筷子丢出去,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啊,真不错呀。”
“不错吗,可是你的表情有点像风化了几千年的古埃及雕像哦。”
难道辣椒和蟹肉不能共存,共存了会变咸?
“……你不试试吗。”
谢公萱决定让太宰也试一试。
太宰随意夹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唔,还行。”
真是一个吃东西都很有魅力的男人啊,不过为什么他这么冷静?
谢公萱又试探性夹了一块,恐怖的甜味让她仿佛被一个二十米高的方糖怪物一拳打中了味觉。
对面的太宰依旧很冷静,仿佛贴着“食物既不能带来幸福,也不能带来苦难”那样的标签。
谢公萱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然后不信邪地夹了一块太宰的。
这次的逆天苦味让她不仅是千年雕像,还是被挖掘机撞了的千年雕像。感觉全身都不对劲了。
她艰难地放下筷子:“我……我看着你吃。”
“我只是陪着公萱吃啊,如果你已经吃不下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太宰说着,也将筷子放下了。
“不不不,这样吧,你一口,我一口。”谢公萱决定鱼死网破。
吃到最后,谢公萱麻木的大脑仿佛看见了满天的星星,星星的中间有一个好看的少年,那个少年……笑出了声。
到达侦探社的时候,谢公萱整个人被刺激的精神状态有点错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宰早就出门工作了,而她却对着手机屏幕发神了十七分钟了。就这样看着屏幕上的七点五十九变成了八点一十六。
最后她用被极致五味给麻痹的思维得出一个结论:她被耍了!!
至于为什么能清醒过来,大概是绮罗子专门投喂的一个小蛋糕,香软而不冲突的味道让她慢慢恢复了理智。
感觉自己的舌头恢复正常的谢公萱:“呜呜呜,谢谢你,简直是救命恩人了。”
“没关系啦,刚刚太宰先生专门打电话通知的,说你可能需要正常的食物平复一下。”
谢公萱现在听到太宰两个字就不能好了,拿起手边的报纸盖住头自闭:“……啊啊啊那个可恶的家伙。”
“意外的和太宰先生很熟悉啊。”春野绮罗子八卦地凑过来,“我们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谢公萱放下了报纸,开始合理推测:“啊,因为他失智和失格状态切换的太快?”
春野绮罗子愣了愣,然后笑出声:“哎?这么说也莫名的有道理——不过,嗯,最让人好奇的地方……应该还是脖子上和手上的绷带吧。”
谢公萱回忆了一下他的人设:“其实他身上也都是。”
绮罗子:???
“所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嗯?玩了一晚上,他倒是中途就睡了。”
“应该不是我理解的那样吧?”
谢公萱没有回复,因为她无意中看见了报纸上一篇关于港口黑手党罪行的报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能吧?
她突然坐正,把绮罗子都吓了一跳。
“一会再说,抱歉。我得确认一件事……你现在先去找福泽先生吧。”
绮罗子疑惑地点了点头。
“因此,我们自从听见的日子,也就为你们不住地祷告祈求,愿你们在一切属灵的智慧悟性上,满心知道神的旨意。”
随着谢公萱的声音,整个横滨的图像出现在她的脑中,每一个街道,每一片绿地,还有延伸着的公路。
站在主要任务是找到港口黑手党的人。顺着地下据点和地面工厂的必经之路……
回忆着地图上的方向,她倒着找着,终于发现了那个带着帽子一身漆黑的中原中也,以及他身后的港口黑手党重要成员,然后果断的链接了上去。
中原中也本来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听到大脑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中原先生……这是我的异能精神链接,我在另一边和你说话。”
站在谢公萱需要知道他们的部署,但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对方开口呢?
“哈?还有这种效果。我说话你能听见吗——不是和你说话啦。”
谢公萱犹豫了一下:“可以听见。”
“那好,有什么事吗。”
“……太宰先生现在有一个战略安排,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谢公萱开始进入胡扯模式,如果不信的话……她看看有没有读心的异能好了。在精神链接的基础上使用,应该可以无视距离的限制。
对面显然犹豫了一下:“……那个混蛋叛徒,你不是说没见过吗。而且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啊。”
“太宰先生说他知道几个暗号。‘这可真不错,来了个小鬼’,‘洒水的游戏机’还有‘帽子里的字被我看到啦’……之类的。”
谢公萱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的情节,找出几个看似只有他们知道的事情。
“还真是这家伙?喂,他现在在哪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了。你现在去往的是哪里。”
“……当然是那个该死的小组织的地上工厂啊!”
“地下据点呢?”
“地下那个小巢穴?没有几个重要人物直接派武装部队不就可以了。”
站在谢公萱可以确认自己的想法了……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拿到了两份完全不同的情报,并且都将在今天发动攻击。
谢公萱组织了一下语言:“另外有一个异能组织和你们拿到了相反的情报,所以你们的武装部队接下来会和那个组织的强大异能者对上。而你和身边的主要成员对上的,会是来接手的军警。”
一听就是必然打起来的两波人。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相信了对方的目标就是谢公萱。
但是对方的目的,在上一次失败后,就已经扩大到了……横滨的三个重要势力。
他想要三个组织互相残杀,最好还是规模越来越大的那种。
“军警?真是麻烦的家伙。”
中原中也旁边的几个黑手党成员听见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本来就有些疑惑,这下他直接停了下来。
中原中也站定了,烦躁地一踩,地面就是一片塌陷:“但是来不及了,那边已经到了。如果是真的,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带着所有主力,去往地下据点。”
这是谢公萱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行。你的异能——小心别让太多人知道了。”
中原中也派了几个人先去查看情况,然后这么叮嘱到。
谢公萱愣了愣:“谢谢,我会记住的。”
在太宰治离开之后,她一直挺低调的,这个异能如果被太多组织发现,指不定又是什么腥风血雨。
可惜的是,麻烦的事情一直在找上门来。
“行了,出发了。关于太宰的事情,我之后会联系你。”
谢公萱本来还对于“他想怎么联系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好奇,但随着她的视野向远方一移动,她看见那栋高楼上猎猎的风,吹动了一个少年黑色的长袍。
“麻烦了。”
然后她断开了和中也的精神链接。
她想到了那天,在监听器的最后,她以为自己听见了风声。
实际上,也许是费奥多尔进入c3地下据点的电梯,朝着下方移动,直到信号失灵为止。
那个组织背后的人,就是……
“陀思妥耶夫斯基。”她用神经链接率先开口。
“……是《圣经》的属灵吧。”费奥多尔没有惊讶,只是这样问着。
谢公萱使用的这个神经链接的句子,也确实是属灵。
“抱歉,这会儿并不是和你探讨宗教学的。顺便,其实我只信马克思。”
她早该猜到的。第一个袭击她的计划失败了,就利用牵扯其中的几个组织再形成了第二个计划。之前的失败会作为接下来计划实行的最好的准备。如此一环扣一环,注重完美和调和,加上强大的布局能力……
一切都指向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平村在一年前上过新闻,但是却在遥远的韩国。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那个巧妙的发掘者,因为看到了这一条新闻,想起来他早就盯上的谢公萱,利用他达成了今天的目的。
“真想夸你,妖怪一样的智慧。福耳库斯也是你派来试探我的?”
福耳库斯这个生命顽强的组织,两年前开始就对她穷追不舍,但是在费奥多尔出现前不久,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谢公萱现在只有一个疑惑,让她如何都想不通的一个疑惑:“为什么,对我上心到这个地步。”
费奥多尔只是少年气十足地发出“唔”的音节,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谢公萱觉得自己肯定会被萌到吧。
“你其实可以猜一下的。”他这么回答。
谢公萱沉默了一下:“……你专门等在这,应该不是为了和我玩游戏的吧。”
“唔,不愿意吗?”
费奥多尔有些遗憾的样子。
“量子力学中,现实有无限的可能。但是最终世界只呈现了其中一种可能性。其他的可能性并不是虚假,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而所谓的‘书’里面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可能性。所以通过书,可以把现实的可能性,也就是幻想变成现实。”
“我们在‘书’的外面,也就作为一个主世界,但同时我们又是更大的书当中的一页,只是作为那本更大的书的可能性之一。”
“而你,就是那本更大的书的外面所进来的吧。”
谢公萱突然睁大了眼睛。
她确实是从现实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
在她那个世界,文野本身只是一个故事,故事本身就拥有“自发衍生”的机制,作为读者,谢公萱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性而已。
她突然明白了对面的意思:“所以我在真实和幻想的界限……”
幻想这个词也不能完全说是幻想,它的真实内涵是“这个世界的可能性”。
费奥多尔完全不给她慢慢思考的时间。
“是的,对于你来说,我们这个世界本就是可能性的一种,你在那本更大的书和我们这个世界的连接点……所以对于你来说,你本来就有链接真实和幻想的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将现实的可能性变成现实’的能力。”
但是清醒状态的谢公萱,并不能最大程度的去幻想。这就是为什么在计划的初期,他试图让谢公萱被致幻。
她有些茫然地回答:“所以……我真正的异能,实际上是‘把文学中的句子作为桥梁’的异能,而能把幻想变成现实,是因为我自身处于交接点的缘故……”
“没错,其实这些,在我提到量子力学四个字的时候,你就反应过来了吧?而我,是在近距离看你发动一次之后才明白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到最后,带了些孩子气的不开心,但即便是看不见,谢公萱也能想象到他布满黑暗的眼眸。
她不是书。但是却某种意义上可以实现书的一切功能。
一切都是有针对性的……她一定要把费奥多尔的真实计划告诉太宰才行。
“这些都是你,处于真实和幻想的界限的人才知道的信息。侦探社不知道黑手党在干什么,黑手党不了解军警的布局……你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场风暴中心的人理解你,然后结束这次斗争呢。”
“……你什么意思。”
“世界的夹缝是孤独的。你本来不该属于这里,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理解你,无法知道你知道的事情,无法处于你处于的处境……”
“不能,理解我?”
“我就不一样哦,我可以帮助你实现你想要的‘真实’,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话——你并不属于其他人,其他人也在和你错开的时空里,过于执着的话,最终也只是没有谁能触及的孤岛——”
他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一样,贴近耳边,循循善诱的,想带着她一路坠落到深渊里去。
“他是太宰啊——”谢公萱突然这样反驳着,“他一定知道的!——就算不知道——我也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
“是吗,我以为你听了,会选择我的。”
最后,费奥多尔这么说着,语气的末梢仿佛带着难过的音调。
“砰”!
窗外的狙/击/枪就这样开了一枪,正对着她的头部。飞速前进的子弹让谢公萱根本没有说出一句话的时间。
难道要这样沉默的,被一颗子弹结束生命吗?
拉开的窗帘被轻微的风掀开一个角,一瞬间的白色光芒像神灵的怀抱。
死了也好。
……
当。
被劈成两块的子弹坠落到了地上,旁边的福泽谕吉还保持着出剑的姿势。
“没有必要担心,我是不会让被保护的对象受伤的。”
他这样说着,收回了剑。
“多谢……”
谢公萱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去寻找太宰治,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真实和幻想的界限,纵使有界限,我也要亲手撕碎!
因为我……那么喜欢你啊。
喜欢到就算不在同一个世界,我也要披荆斩棘,杀出血路来,拼尽一切去靠近你。
然后把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心情,一起告诉你。
脑海里出现了横滨的布景,努力在c3中寻找他的身影。
绕开了滴着血的红色的粘稠的道路,在宛若地下迷宫的据点层层穿透,却只能找到蔓延着没有尽头的黑暗。
不对……太宰他不会亲自下到地面据点的,他应该还在外面。
谢公萱突然想起什么,将搜寻范围转移到据点的外部。
找到了,他就在那里,沉默地后退着,前方就是枪林弹雨。
但是谢公萱试图链接他的时候,整个人的视线倒回了现实。
人间失格……
不信邪的谢公萱看到他暂时没有危险,果断拨打了电话。
电话的嘟嘟声,让她心乱如麻。
第一声,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第二声,他现在会不会突然被偷袭没有办法接电话?
第三声……
“喂,公萱吗。”
“太宰——你知不知道——”
谢公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电话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能听见那一边传来的,铺天盖地的步/枪连射的声音。
最后,太宰轻轻回答。
“知道的。”
“啊?”
“我知道的,你做的很好……等这边结束,我接你回家。”
“嗯……嗯!呜……”
她赶紧按了挂断,总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哭泣的声音。
就像心中压着的很重很重的石头被轻飘飘地搬走了一样,她在靠着墙的角落缩成一团,怎么都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福泽谕吉还没有离开,也蹲下了身子,似乎有些为难地沉默了一会,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递过来一颗糖。
“呜,多,,多谢。没事,我就,一时缓不过来。”
福泽谕吉静静看着她,只知道谢公萱刚刚和太宰治打了电话:“等太宰君回来,让他加班。”
她也跟着笑了:“嗯……加班!”
安慰完她的福泽社长把全部的糖留下,然后回了办公室。
谢公萱一直哭着哭着,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来,这个组织一会儿就没了,为什么还要跟着太宰回家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是控制人心的高手,尽管谢公萱已经初步对情况做出了应对,他已经不占有战局的控制权,他还是想通过危急的外部形势和巨大的信息量试图控制她的想法,让她在难以判断的形式下被迫接收费奥多尔的思维模式,简单来说就是洗脑攻击。
如果说唯一失算的地方……
谢公萱看着自己的手想着,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人就带给了自己,出乎意料的,任何时刻都不会动摇的安全感吧。
而太宰,此时正位于非法组织,军方,黑手党异能者,失散的武装部队,警察,侦探社多个势力共处一室的乱局中。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的。
毕竟谢公萱已经选择去相信“她所应该相信的人”了。
……
在太阳渐渐倾斜,大地已经染上了落日的橘色光芒的时候,谢公萱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第一个回来的人是虚弱的国木田,他整个人憔悴地如同被群殴了一顿,平常整齐的衣着起了褶皱也顾不上,只是如行尸走肉般进门,仿佛动作大一点就会伤到五脏六腑。
这次的敌人这么凶残吗?
谢公萱还没有问出声,就听见他用发抖的声音艰巨地表现了自己的愤怒——
“啊啊不过是一时间没注意,太宰这家伙就拿到方向盘了——”
谢公萱回忆了一下上次的天旋地转,突然能理解这个情况了。不过没想到能轻松单挑壮汉的国木田居然会虚弱到这个地步,她上次的状态可好多了。
同情的谢公萱帮他倒了一杯水:“所以太宰跑哪去了?”
听到这句话的国木田差点把手上的纸杯捏碎:“司机在车里直接晕过去了,车子也卡到路中间了,后面一群军警跟着他从任务地点一直追到神奈川县,如——”
“我回来了。”
国木田甚至还没有吐槽完,太宰治就打开了门,看上去精神状态良好,甚至意气风发,一点灰尘都没落,完全不像打完架回来的。
谢公萱:不是吧,我身体素质这么强吗?司机都可以整晕过去?
国木田这次真的把手上的纸杯子捏碎了:“军警呢?”
“就凭军警是追不上我的——哎?”
说着话的太宰顿了顿,发现自己被谢公萱抱住了。
“你还没和我解释情况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太宰嘴角勾起很小的弧度,然后把谢公萱彻底圈到了自己的怀里。
“嗯……大概是因为一直在想公萱在做什么,一直想啊想,就猜到了。”
“你觉得这种理由我会信吗——”谢公萱反驳了一下,然后又道,“不过就当是这样也不错。”
谢公萱觉得太宰八成是先看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武装部队,又看到了中也带着港口黑手党的主力成员突然也来了,最后接到了谢公萱的电话,在听到“知道”这两个字的时候,把所有线索联系起来的。
不过知道了多少谢公萱倒猜不到。
“嘛,等其他人回来就可以下班……”他似乎挺期待地说。
与谢野医生的车好歹是正常驾驶,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谢公萱抬头对着太宰强调着。
“有事情,大事情。”
“什么?”
“我喜欢你,就算你做的饭差点把我毒死,我还是喜欢你。”
谢公萱看着那双鸢色的,此刻很温柔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折射着微光的平静的湖水。
而太宰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我也是。”
旁边的国木田突然石化,其雕像程度远远超过了昨天吃蟹肉罐头的谢公萱。
仿佛被天雷击中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关键是对话还往他耳朵里钻。
“什么叫我也是,我可没有给你下毒啊!!”
“嗯,嗯,知道啦。一会给你一个下毒的机会。”
“什么啊,战斗都结束了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我下楼吃小蛋糕了。你自己留在这对着量子力学研究时空吧。”
谢公萱表完白就跑,把太宰一推开就下楼收获自由了。
太宰顿了顿,就随意往身后的桌子一靠,依靠手长优势将自己桌子上的书拿了起来。
“喂,这怎么回事啊。这个进展是不是快了点?我错过了什么剧情吗?”
国木田感觉自己头顶全部都是问号,疑惑地一转头。
然后他发现太宰治手里还真的是《量子力学中的时空观》,感觉又一把冰冷的狗粮强行塞到了嘴里。
算了,这两个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
第二天的咖啡馆没有什么客人,专门摆在角落装饰的小风铃被几个围着的说话的人时不时拨弄一下,发出清脆的乐声。
谢公萱靠在墙壁上,手上是一杯刚刚煮好的热抹茶。
“终于结束了,我又是一个自由人啦。你们好像也放假了吧?今天要去附近的商圈玩嘛?”
与谢野医生摇了摇头,给自己灌了一口咖啡:“没有工作真是不错。可惜我还要写该死的报告。”
医生也要写?太不容易了。
谢公萱表示刚刚你喝的那杯咖啡是猫咪拉花的啊!每次我都要看着那个图案等它凉透才忍心喝——你居然如此的毫不犹豫!不愧是女强人。
谢公萱朝着绮罗子示意了一下:“那你呢?”
“我当然可——呃,当然也有报告要写啊!”
绮罗子的声音可疑地顿了一下,语速都加快了。让谢公萱想到自己以前做作业到最后没时间了疯狂爆肝的样子。
?不应该吧,你不是根本没参加这次行动吗。
谢公萱也不强求:“那我是不是该预约什么一人火锅……哪家店会比较好呢。”
绮罗子:“别别别我觉得其他的活动也不错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谢公萱总感觉哪里不对,需要慌到标点符号都不打的地步吗?
于是她转过头。看见了一只在门口的太宰。
“咦,你怎么在这。”
“路过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坚固的房梁,嗯,没有要打扰你们的意思哦。”
说着,他朝着屋顶比划了两下,然后露出“完全没有特殊发现啊真是遗憾”这样的表情。
“……知道啦,下次吃火锅带你一起。”
“嗯。”
他就留下这么一个音节,就晃悠走了。
春野绮罗子直到电梯爬了两层楼,才开始发言: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害怕了一下呢……不过真让人好奇啊,你们的关系什么的。我和几个人都开始打赌了。”
“关系吗……恋人呀。”
绮罗子:?!!
“所以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
……
另一边,一个表情张扬,银发长衣的打扮如小丑的男性站在费奥多尔的身边,心情不错的样子:“哎呀呀,你准备的小把戏好像进行的不大顺利哦——”
“……”费奥多尔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没有回答。
“没关系啊陀思……咱们这边天人五衰的计划,也到了准备阶段啦。”
“一切,才刚刚开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