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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If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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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终,这里还是爆发了纷争。属于枪支弹药和两边人互殴的声音一直能从最下面一层传到港黑大楼的最高层。

本来在芥川和敦打了一架之后, 这栋楼就一直在修复的阶段;随着上次谈判的结束和太宰治指令部分人赶往西部平定那边的动乱, 属于好几个组织联合的攻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打到了楼下。

“没关系的。要是为了这样的小事使用你的能力的话,我也太没用了吧?”太宰治在离开之前, 冲着她好看地微笑着, “你之前不是承诺过要实现我的愿望吗?”

谢公萱迟疑地回答:“嗯, 是啊~所以偶尔提一提要求的话, 我好像找不到理所当然拒绝的理由~”

“那么, 你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这就是我的愿望。”

白色的铃兰头一次盛开, 在风中摇曳的时候,大概也没有这个愿望这么美丽吧?

哎哎哎,怎么突然在大脑里开始酸诗了!

谢公萱揉了揉自己的头,决定把奇怪的想法全部都赶出去——

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离开吧。

2

“是吗, 你还这么小,比起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和我一起做千层蛋糕其实也不错的——”谢公萱无奈地扣着桌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比较好。

那个执意要离开的人,泉镜花, 只是摇了摇头, 浅色的羽织衬得脸色多了几分少女不该有的苍白。

“谢谢你,这么多天陪着我一起玩。不过, 保护这里才是我的工作——”

这样啊。

谢公萱朝着一边瞥了瞥, 轻巧地带过了话题:“那, 你工作的时候小心一点。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啦, 我也没有特意陪你,只是想研究研究食物的做法而已。”

某个对食物不感兴趣的人,最近得了不是她做的食物就不想吃的奇怪毛病。虽然打一顿应该可以治好,但是……

投喂那只宰,她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小开心。

在红色和服的女孩带着不太符合年纪的短刀和手/枪走出门的时候,谢公萱的眼神在桌子上几张文件停留了一瞬。

要帮她把任务目标解决了吗?

不知道搁置在哪里的指尖,终于无声地在文件上方转了转。

“在我活着的时候,任何危险的东西,恐怖的爆炸,还是暗处的刀尖——

无论是什么样的武器,都不会伤害到我关心的人——”

这样就够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那个之前在接天大雪里说出“这些东西都属于你和我”这样的话,说出“本来就是为你而准备”,还有“你以后会是我的妻子”这种话的那个人。

他最近总是在自己的思维里逛来逛去啊。

闻到松脂的清香的时候会想,手破新橙的时候会想,翻开书页的时候,也会想。

“原来在这里。”属于成熟的女性特有的嗓音飘过的时候,穿着粉色和服的尾崎红叶慢慢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尾崎红叶从工作中回来,一直对自己不错,也是为数不多,能在这里说得上话的人。

谢公萱从思维里醒过来,小声问着:“红叶姐吗?我还以为你也在下面——”

尾崎红叶随意地坐在了她的对面,看过来的眼神探究中带着隐约的关切:“有个科学狂人在楼下爆破,所以其他人都暂时撤退了。”

谢公萱桌子上的手顿了顿,脑子里立马出现了某个经常来厨房致力于黑暗料理和她争锋相对许久最后被太宰治扔到了西边干活的,柠檬炸/弹狂人。

“那个可恶的柠檬精也在?不是派到西边——”谢公萱刚出口的疑问,瞬间就在内心得到了答案,“所以那边的人提前回来了?他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偷袭了吗?”

红叶只是优雅地阖上眼:“首领一向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所以,我才对你很好奇啊。”

谢公萱顿了顿,才问着:“对于我吗?”

红叶本来悠闲的姿态在接到了一条有关任务的信息后严肃起来,就那样站起了身,却没有忘记回答谢公萱的问题。

她说:“在你还没有到来之前,这栋大楼,以及这栋大楼以外,那些他的手所能触及到的地方,就全是你留下的痕迹啊——”

2

全是,我留下的痕迹?

我曾经又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不太清楚呢。

“如果红叶姐所说是真实的话……那就把那些痕迹展现给我看吧。”

谢公萱这样对着自己说——

不知名的歌者唱起了深情了曲调,一件又一件有关过去的东西被重新放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这些都是什么呢?

过去的东西,连同着承载的记忆,宛若虚无的屏幕播放着不知名的电影,将谢公萱完全不知道的情节展现到了自己的面前。

……

夏天的时候,他挑选了一块最好看的布料,如果她能穿上它所做成的和服站在樱花树下,一定会让夏天超越所有季节,变成记忆里最美的那副画吧?

“可是她不喜欢和服呢~保存起来吧,反正她也不会拒绝嘛——”

“其实要是能被拒绝,好像也挺开心的。”

……

对付来自荷兰倒卖的组织的时候,他特意买下了整个横滨三分之二的花店,没有尽头的月季花,曾经用馨香把这里填成了绮丽的花之海。

“留下一束就好——能种出这样难看的植物,这些店还是不要还给原来的店主了——”

“为什么留下一束?”

“你说,有自己喜欢的花的话,她会不会来到我身边呢?”

……

将房间的灯改成橘色的他,把瓷娃娃摆了一排的他,将横滨海岸的游轮布置成宫殿,聘请了好多好多中国厨师常驻的他——

【为了你,做一点任性的事情吧~】

【希望永远不要在那一端,看见年轻的你呀。】

黑衣的外衣被猎猎狂风扬起,太宰治的面前是两个不知所措的少年,背后是横滨夜晚,一直从大海吹到这里的潮湿的风。

一幕又一幕,快速前进着,却在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停下来吧。”

谢公萱说着。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木板严丝合缝的轻响,那扇昂贵的门随意地被关闭着的时候,她走出了这个安静的办公室。

3

“拜托你了,这次,我想做到自己应该能做的事——”

那个上次拒绝了她,决定自己战胜自己,所以没有摘下控制自己项圈的少年,银色死神中岛敦,最终还是站在了她的面前。

希望谢公萱能帮他控制住自己的异能。

“没事,能帮到你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开心的。”谢公萱轻声回复着,“但是,可以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听吗——当然,就算拒绝,我也不会不帮你的。”

那个大猫一样的少年只是惊讶地抬头:“可是……我的故事没有什么值得听的。”

“我觉得值得,所以这么请求你……”谢公萱眨了眨眼,“所以,不要自己否定自己啊。”

那个用黑色外套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少年,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她。

因为异能的存在,被孤儿院的院长严厉地对待着。接着是被太宰治捡到了黑手党,却唯一一次违抗了来自首领的“绝对命令”——

他杀掉了院长……那个给他人生不断带来不幸的人,却把这样的残忍和严厉作为爱他的方法的人——

同时,他也杀掉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谢谢你,我知道了。”谢公萱看着那个几乎要把自己蜷缩到阴暗里的大猫,隔着空气做出摸摸头的姿势,“那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等你走出这扇门的时候,愿望就会实现的。”

……

【越是强大的能力,越是会被内心的情绪所左右……】

她将手朝着心口收了收,在中岛敦离开之后,又是一个人望着玻璃窗户下方燃烧的火焰,那是属于黑暗和死亡的颜色。

【我可能明白,为什么我要丢掉自己全部的记忆了。】

这样极端的能力啊……

不是到高空的圣殿作为神明接受供奉,就是潜入地狱和恶魔一同饕餮盛餐吧?

真好啊,那个人把我留在了人间。

为什么要说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我的愿望”这种话呢?

我答应你的,可不止一个愿望。

【我一无所有,义无反顾的前来。

就不会晃悠着空空的袖口离开。】

4

这场战斗持续了好久好久,战场却一直从港黑大楼打到了大海边缘,本来结成一线同盟的几个组织分崩离析,仓皇逃窜,整个城市都是硝烟的味道。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场大雨就好了。

当太宰治在那个他曾经坠落的楼顶看见谢公萱的时候,夜晚正下着这个城市所需要的大雨,泼天盖月地在整个天幕浓墨重彩着——

而谢公萱就在这样的雨中,坐在没有护栏的大楼外沿,双腿随意放在一边,完全不在乎衣物被弄脏的样子。

太宰无奈地叹着气,缓慢地靠近她,脚步声和潜行的夜色一样轻:“果然在这里啊,陷入沉思的公萱的话,是在想我么——”

她用手心接着雨滴,凉意是无声透明着绽放的矢车菊。

“是哦,在想你。”

谢公萱的语句,带着难以察觉的,缓缓从心口流淌而出的不解——

“我在想,你喜欢的是我,还是我的幻影呢?”

曾经温柔的触碰指尖,曾经坚定不移的守护,曾经真挚美好的誓言,会不会在心脏失去控制着跳动的时候,化作海边的涌动的白色泡沫,最终消失在下一波汹涌的海潮里呢?

太宰治只是侧过身,坐到了她的身边,稍稍抬起的手似乎想帮她遮蔽会迷住眼睛的雨雾一样。比起谢公萱高出一截的身体,遮蔽了来自他那个方向的凉风习习。

“如果你相信其他世界的存在的话,有一个我,经常用入水的方法自杀哦?”

他语末轻松地上挑着,看向远方沉沉铺开的暗色的时候,像是在追忆一场已经结束且无法再继续的梦境。

“如果这样说你不会打我——在河里的时候,我曾想过,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和我一起就好了~最好还是公萱这样美丽的女性~”

【会不会因为现实的河流中有人与我一起沉没——

内心陷入深海的自己就不会再被名叫孤独的海水吞没了呢?】

“就算你这么说,还是非常欠揍的行为啊——”谢公萱睁了睁眼,爪子已经举了起来,“这种情况果然还是要打吧!”

流动的空气带起微溅的水,太宰治接着她的手时候,安静的表情有着令谢公萱一时有些失神的认真。

他低声说着:“我曾经这样想过,好久之前的曾经——”

太宰治转过身的时候,有雨珠不断从他黑色的头发上滴落,一直融进同样漆黑的大衣里。令无数王侯羡慕的珍贵单品,在遇到大雨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渗进了雨滴。

这一切反映到瞳孔里的时候,谢公萱不自觉地抓住了他外套一端。

明明是真实存在着的青年,却让她有着“会不会被雨滴浇坏”的莫名担心啊……

夜幕被铺天盖地的银色丝线浇湿成沉默的华彩,他的触碰和没有月亮的星子一样清寒——和太宰掌心相抵的时候,谢公萱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和自己一样,泛着悲伤的寒意。

是扑进了一束绽放的紫罗兰里吗?

她的目光扑进了那好看的鸢色眼睛。

太宰只是这样看着她,就像为了证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容置喙的真实那样——

他像要不到糖的孩子撒娇那样继续说着:“可是,我一点也不希望你知道溺水的感觉。”

“在遇见你之前,我仿佛在深海不断地下沉,下沉,一直坠落到没有任何声与光的地方,让缺氧和无力挟持到海更深的地方。”

“但是,你出现之后啊——我好像突然就有了朝着光源逆行的力量了。”

他低低的语气比起剖白,更像是诗篇一样的絮语。

“所以,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幻影……都是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的宝藏——这一点的话,一直一直都不需要质疑哦?”

云雾朝着山岫收归,他的手指也微微收拢着,直到把她的手全部圈在里自己的触碰范围里。

谢公萱愣愣地抬起头的时候,雨幕已经连同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在她内心无际的净土浇灌,绽放了一束又一束粉色的野蔷薇——

是吗……

在大海的最深处,听不到任何温柔的回响啊——

她反过手,将太宰的手攥到了自己的怀里,大雨在旁边的哗啦啦的响声,仿佛也随着即将的破晓一起在她的听觉里安静下来。

能听见的,只有对方的呼吸声呢,还有自己一下又一下敲击的心脏的回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说给你听。”

“无论是怎样的诗,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念给你啊……”

【春雨惊雷,圣殿清钟,曦光晨日,东方白鹳唤醒整个圣彼得堡郊区的三色堇——】

【我遇见了你。】

【从此,也遇见了人生至高无上的欢喜。】

……

“唔。”

起初,她只是小心地咬了一口对方的下唇,在谢公萱抱着太宰双肩,仰着头接近的时候,雨还在不停地下坠着。

虽然只是啄了一下,她却不大好意思地想缩回身体——但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环抱住她的那只手却一厘米也不愿意相让,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属于太宰治的唇,堵住了她的呼吸。

柔软而温暖的气息,连同对方身上不知名的清香一直贯通到了味觉里。

这样小动物似的咬了一口,太宰不太满足地抵住了她的额头:“先做出行动的你,是没有耍赖的权利的哦?”

没有抗拒,也没有后退,她无声地用一只手攥住了太宰的衣服,隔着沾了水的布料,似是想听清他心跳的频率:“……我从来不会对做出的选择后悔。”

缓慢地拉进着距离,她迎合的动作似乎给了面前小心翼翼的人名叫“允许”的号令,背后属于太宰治的手上移着,穿过沾湿的头发,撑在她的脑后,微微低头的动作带着异性特有的诱人的气息——

从小心地触碰,到贯彻所有心情地侵占——扑面而来的亲吻越发不节制起来。一直一直,好像要将自己独有的气息霸占她整个口腔,思维,以及因为突如其来的快感而轻微战栗的灵魂里——

他轻轻一撤,左眼上白色的绷带就这样洒落开来,无声地缠绕在两个人脖颈之间;手臂上的绷带被谢公萱无意识用力抓着什么的手撕扯开,交织在扣在一起的手指边缘,旋转出迷乱而暧昧的小圈——

雨幕依旧涂抹在穹顶之上,滚烫的火焰却把内心的每一个地方一寸一寸点燃,一点也没有任何寒冷的意思——到最后,那隔绝掉所有凉意和湿气的火从喉管一直烧到了心脏,跳动出难以遏制的情绪。

她重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回去吧,再呆下去会生病的。”

太宰却像孩童一样将脸贴在她的肩上,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那样小声说着:“可是你在我怀里的每一刻,都想要留的久一点啊——”

“时间还有很多的。”谢公萱将手覆盖在太宰被雨沾湿的头发上,轻微的,担忧的触碰着,如同顺着珍贵宝物的纹路移动指尖那样。

“既然来了,我就不会离开你。”

那些没有消散在风里的温柔的故事,会永远镌刻在笼罩于这座城市的大雨之中;流淌的磅礴乐曲,鸣奏着名叫最后,实际却是开始的旋律——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是那样一首记忆里生根的诗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遗忘的音节,浮现在了心之一隅。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愛してる,私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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