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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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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 扶澜深深吸了一口气, 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接着他就问百解仙君:“那你觉得我这孩子可能是谁的?”

百解仙君:???

过了半晌,百解仙君无奈地摇摇头, 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两千年来,我都没怎么看你同旁人打过太密切的交道。鬼知道你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搞了个孩子出来?”

扶澜:……

而这时百解仙君观察了一下扶澜的脸色, 忍不住又狐疑着问道:“你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扶澜烦躁摇头。

百解仙君:“哦……”

这要怎么办啊?

而扶澜自己坐在床头皱眉出神了片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然后他就忍不住猛地坐了起来。

百解仙君:???

“你别动啊?你先坐好,快快快!”

扶澜冷冷看了百解仙君一眼, 道:“我没事。”

接着扶澜便又咬了咬牙,闭眼道:“你这有没有什么打胎药?”

百解仙君骤然一惊, 接着他就苦笑:“你还是先别胡来吧,我看你这胎还小,根基也不稳,贸然流掉的话, 对你伤害更大。”

之前扶澜出事,百解仙君急得头都要掉了, 这样的滋味, 他是真的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扶澜沉默了, 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孩子……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是一定要不得的。

而百解仙君这时看着扶澜薄唇抿紧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 便婉言劝道:“你先别着急, 这件事我会帮你慢慢查,等查出孩子的真正父亲,你要是觉得不妥,再堕胎也不迟。”

说完,百解仙君又叹了口气,道:“毕竟……你们迦楼罗一生只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蛋,你还是三思吧。”

扶澜听到这,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就攥紧了床边的床褥,手上青筋暴起。

是啊……他们迦楼罗,一生只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蛋……

半晌,扶澜只有垂下眼睫,颓然放开手,隐忍道:“好,我再想想,那就有劳百解你了。”

百解仙君终于松了口气。

·

从素问台出来,扶澜拿了一堆百解仙君配的安胎药。

临走前想了想,扶澜还把季青那张画像给收起来了。

毕竟这也算是姬长渊的一个把柄,若是落在外人手里,也不太好。

素问台人多眼杂,扶澜不得不防。

而在回去的这一路上,扶澜心中想了好几次要把百解仙君给的安胎药扔掉。

可最后,扶澜却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隐隐就在胸口处有个急切的声音告诉他,这孩子必须要留。

实在是气恼之前那个婆婆妈妈的自己,但这会扶澜又不能完全隔绝自己心中的声音,只有又恨又恼地拎着药,回了长华宫。

扶澜回去之后,直接把那些药扔在了琉璃几上,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皱眉发呆。

而姬长渊静静站在宫门之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扶澜长发未束,尽数如流瀑一般垂下,整个人穿着宽松的白衣,斜倚在绣榻一旁,动作随性,可修长秀气的眉毛却微微蹙起,清秀的面容上似乎带着几缕愁容。

见到这样的扶澜,姬长渊心头微微一动,便忍不住轻声唤道:“师尊,长渊来了。”

扶澜面上微微一惊,接着他一眼瞥见琉璃几上的那几包安胎药就忽然神情慌乱的怒道:“你先别进来,我要更衣!”

姬长渊:?

不过最终姬长渊还是垂了眼,转身背了过去。

扶澜看着姬长渊的背影,略微松了口气,便急忙将桌子上百解仙君给的那些安胎药通通抓起来,塞到床底下去了。

塞完之后,扶澜又随手扯过一件外袍,披在了身上,大略扯了扯,便咳嗽了一声,道:“进来吧。”

姬长渊目光微动,转身走了进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扶澜心中有事,便只看了姬长渊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姬长渊见状,眸中不由得就溢出几分失望来——师尊是不想见到他么?

但此刻他还算克制,什么都没说,就径直走到扶澜面前的软榻前,坐下了。

等到姬长渊在扶澜近前坐下之后,他刚想开口,但目光却下意识就落在了扶澜的外袍上。

接着,姬长渊便无奈地笑了笑,道:“师尊,你外面的扣子扣反了。”

扶澜:?

接着扶澜脸上下意识一窘,便皱眉道:“胡说,怎么会扣反,明明是你看错了!”

姬长渊也不多话,只含笑看着扶澜。

扶澜无论何时,脸皮都不算厚,这会只是稍微被姬长渊看了两眼,就破功了。

然后,他就恼羞成怒开始拉扯外袍,道:“扣错就扣错了,大不了不穿了。”

姬长渊:……

可扶澜外袍刚扯到一半,就听到一声无奈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叹息,紧接着,一双修长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帮他把外袍拢住。

“霜神前日才布完霜,仙界也冷,师尊还是莫着凉了。”

扶澜听着姬长渊这温和低沉的嗓音,愣了愣,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

而姬长渊更是趁着扶澜失神的当口,凑上前来,一点点认真地将扶澜外袍上的扣子悉数扣好。

两人凑得近了,扶澜便清晰地能看到姬长渊俊美沉静的侧脸。

姬长渊给他扣扣子的时候,神色极为认真,仿佛就像是在对待什么极为珍惜易碎的物事一般……

而姬长渊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香气?

也或者不能叫香气,是一种让扶澜觉得有些甜美的味道,竟是忍不住勾着扶澜想要再凑近一点。

扶澜心头动了动,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先前还在为怀孕的事情苦恼,忍不住就将头再低了一点。

结果这会姬长渊刚刚把扣子给他扣好,微微一笑,就抬起了头。

一声闷响,两人不约而同地就碰到了一处。

扶澜:……

随后,扶澜就皱眉捂着被撞得有些发麻的鼻子,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一步。

姬长渊眸中笑意更深,这会他摸了一下额前,便微微仰起头,看向扶澜道:“师尊方才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扶澜:!

随后扶澜就皱眉道:“明明是你自己抬头太快。”

姬长渊:……

可很快,姬长渊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哦,那我下次一定抬头慢一点。”

“这还差不多。”

但说完这话,扶澜又意识到什么,不由得:???

下次?还有下次?

扶澜面色一沉,正想教训姬长渊不要这么没大没小,就听见姬长渊又道:“长渊几日没来,师尊一个人,过得还算习惯么?”

姬长渊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扶澜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容貌跟他有三分相似,但气质却有七分相似的季青。

顿时,扶澜就脸色一沉,冷笑道:“我当然好得很,没有你在,我还过得更好些。”

说完,扶澜也不理会姬长渊了,长袖一拂,便朝宫里走。

姬长渊根本不知道扶澜为什么突然发脾气,目光一动,便快步跟了上去。

扶澜走了两步,发现姬长渊跟着他,忽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扶澜索性冷着脸,停了步子,扭头就看着姬长渊走过来。

扶澜这么一停下,姬长渊的步子却不自觉放慢了几分。

两人目光对视,姬长渊看着对面怒目而视的扶澜,沉默了片刻,不由得低声道:“师尊生我气了?”

扶澜冷笑:“你自己干的好事,你难道不心虚吗?”

姬长渊微微一怔,反而又含笑着走上前两步,道:“我这几日是有几件紧急的政务要处理,再加上师尊之前又生我的气,我怕师尊见到我心情不好就迟了几日。师尊别生气了。”

说完,姬长渊便忍不住要走到扶澜身前。

扶澜:???

猛地退后一步,扶澜怒道:“谁跟你说这个?!”

这下子换成姬长渊露出茫然的神色了。

扶澜冷冷看了姬长渊片刻,实在是忍不了被自己徒弟当成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的替身,索性就从袖中抖出了那张季青的画像,哗啦一声,直接摔在了姬长渊面前。

“看看这个?你自己不心虚吗?!”

姬长渊看着面前地上季青的画像,瞳孔微微收缩,然后他就不由得缓缓俯下|身去,将那画像十分珍惜地拾了起来。

扶澜看着姬长渊这个动作,心中酸意愈发明显。

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跟一个野鸡计较。

可心里就是忍不住!

凭什么?他堂堂金翅迦楼罗,凭什么要给一只野鸡当替身?

气死了!

而姬长渊这会珍而重之的拾起了扶澜摔在地上的季青画像,回过神来,便怔怔抬起头来,神情复杂地看向扶澜,哑声道:“师尊都想起来了?”

扶澜:???

但扶澜向来聪明,这会一下子就品出了姬长渊这话中的蹊跷,随即便皱眉道:“想起来?想起什么来?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姬长渊:……

扶澜这疑问三连,直把姬长渊问的是哑口无言。

接着姬长渊便难以置信,神情复杂地道:“师尊你没想起来,又怎么会……去找阿青的画像?”

扶澜听到姬长渊叫季青作阿青,心头就莫名一股火气,这会他便冷笑道:“是啊,我不该去找一个野鸡的画像。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这个好徒弟居然敢把你师尊当成一个野鸡的替身!”

姬长渊:……

过了半晌,姬长渊神色古怪,哭笑不得地道:“师尊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扶澜本觉得自己不是尖酸刻薄的性格,但不知道怎么,他今日就是酸气爆炸。

“那你敢发誓,你确实没把我当成那个季青的替身?”

姬长渊:……

沉默半晌,姬长渊无奈地一笑,便正色道:“我姬长渊以心魔起誓,绝对没有把师尊当成季青——师尊?”

姬长渊话还没说完,就被扶澜一把推开打断,姬长渊怔了怔,眸中都是惊讶之色。

然后,他就听到扶澜对他冷笑道:“什么好的不学,一点小事就发心魔之誓?你吃饱了撑的吗?”

姬长渊:……

半晌,姬长渊实在是忍不住,哭笑不得又有点委屈地叹了口气,道:“可是师尊,我怕你不信我啊。”

扶澜:……

沉默片刻,扶澜定定看着姬长渊,低声道:“我不要你发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把我当成季青的替身?”

姬长渊听到扶澜这句话,心头一颤,然后他就默默笑了。

接着,姬长渊在扶澜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伸手,一把攥住了扶澜的手臂,凝视着扶澜的眼睛,轻声,一字一句地道:“师尊你听好了——”

“我姬长渊,绝对没有,把你当成季青的替身。”

扶澜看着姬长渊那浓黑深湛的眸子,也不知道怎么,一时间心头剧震。

等到他回过神来,他立刻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就猛地抽出手,淡淡道:“哦……”

姬长渊凝视着扶澜微微带着一丝窘迫的侧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接着他就道:“师尊,现在没有误会了,咱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扶澜:……

一炷香之后

扶澜跟姬长渊对坐在绣榻上,姬长渊认真地拿着一把银刀,给扶澜剥橙子。

姬长渊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这会他捏着那把如水一般光亮的银刀,一点点破开那橙子新鲜的外皮,模样说不出的专注认真,还带着一丝成年男子特有的魅力。

扶澜看了一会姬长渊剥橙子的动作,收回眼,淡淡道:“那你这些日子明明政务繁忙,为什么还天天跑来陪我,不去找你那个阿青。”

姬长渊眼睫一动,微微一笑。

这会他终于意识到扶澜方才为什么发脾气了。

原来师尊……是悄悄吃醋了。

只不过吃得太隐蔽,恐怕师尊自己都没发现。

这么一想,姬长渊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柔和了几分,接着他却又故意叹了口气道:“阿青有别的喜欢的人,我不想为难他。”

说完,姬长渊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奈一笑,解释道:“还有啊师尊,阿青不是野鸡,他是迦楼罗,跟你一样。”

扶澜闻言,忍不住就冷笑着想:大迦楼罗天的情形他可比姬长渊清楚多了,那个所谓的季青最多也就是个混血,加上大迦楼罗天向来戒备森严,哪有那么容易进出的?搞不好那季青也真是只冒充迦楼罗的野鸡,姬长渊还被他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真是该死。

但心里这么想着,扶澜嘴上却不屑反驳,只淡淡道:“迦楼罗又如何?他既然都出来了,肯定是回不去了。能嫁给你,也算是另外一重庇佑,为什么不答应?”

说到这,扶澜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他那个心上人是什么来路?难不成是西天佛祖?不然怎么能把你比下去?”

姬长渊这会听着扶澜神奇的言辞,心中又是暗自欣喜又是哭笑不得。

一方面是觉得师尊实在是在心中将他看得极高,居然觉得只有西天佛祖才比得上他,一方面又觉得师尊这样没头没脑吃醋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令他汗颜啊。

但姬长渊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真解释道:“阿青的心上人不比我差,可惜是个伪君子,阿青好像……还没认出他的本来面目。”

说到最后,姬长渊的语气就微微带了几分落寞。

而扶澜听了姬长渊这话,一时间竟是怔了怔,接着他就忍不住道:“那你还不告诉他?”

姬长渊:……

不过随即,扶澜自己又意识到什么,便回过神来,道:“哦……也是,毕竟当局者迷。”

当年其实也有相好的精怪提醒过扶澜,关于姬钧天不靠谱的事情,但那时扶澜满心只有姬钧天一个人,不好的话自然就忽略了,还觉得那些朋友是不懂识人。

现在想想,倒是他自己,真的不懂识人啊……

想到这,扶澜脸色便不由得沉冷了几分,而姬长渊见状,忍不住就道:“师尊希望我把阿青追到手么?”

扶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希望么?

他也说不好……

按理来说,姬长渊那么喜欢那个季青,他作为师尊,是应当帮姬长渊一把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着姬长渊要是把那季青追到手,两人天天在自己面前甜甜蜜蜜,扶澜就觉得自己心中有根刺在扎一般。

难受得很。

最终,扶澜垂了眼,避重就轻地淡淡道:“你自己的事问我做什么?”

姬长渊怔了片刻,苦笑道:“那好,我知道了。”

·

这天夜里,姬长渊依旧留宿。

只不过姬长渊一直都是睡在外面那张榻上。

姬长渊倒是睡熟了,但扶澜这会却躺在床上睡不着,这会他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有孕这件事。

心乱如麻。

其实扶澜自己都猜得出来,这孩子的父亲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姬钧天,一个是孔昼。

若是孔昼,他权衡一番,或许也能勉强捏着鼻子把孩子生下来。

毕竟这也有他一半的血脉,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颗蛋了……

可若是姬钧天的……

想到这,扶澜便心口一阵恨意翻涌,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十方山,把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白日里,扶澜本来还觉得自己没那么蠢,应该不至于在知道了姬钧天的真面目之后还把自己交给姬钧天。

但这会到了夜里,他思绪翻腾,又不能确定了。

毕竟他丢失了两千多年的记忆,而这两千多年发生了什么,他也完全不知道……

尤其是那日跟姬钧天再见,姬钧天的那语气……

仿佛之前的扶澜都没跟他彻底决裂似的……

可随后,一阵闷闷的腹痛就将扶澜扯回了现实。

扶澜又开始腹痛了。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他知道了怀孕这回事以后,肚子里面那个就一直不□□生,尤其是跟姬长渊在一起的时候,活跃的要命。

而这会,似乎是他心思太多,肚子里面那个又开始抗议了。

忍了一会,扶澜实在是忍不住,掀开被子,准备翻身下床出去活动一下。

可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沉闷的钟声!

那钟声猛地一震,扶澜刚下床的脚就不由自主地一崴,整个人便朝前扑倒过去。

扶澜心头一紧,正想施法托住自己的身体,却已经被一股温热熟悉的气息所包围。

接着,他就落在了一个宽阔柔软的怀抱里。

在那一刻,扶澜竟然发觉自己的腹痛神奇般的完全消失了。

扶澜瞬间心乱如麻……

怎么会这样?

而姬长渊一把抱住扶澜,将扶澜轻轻往床上放好,便无奈道:“师尊现在身体还未恢复,有什么事便直接叫长渊吧。”

扶澜怔住了。

而接着,姬长渊就皱眉抬头,朝外看去。

那钟声还在继续。

扶澜这时回过神来,也不由得皱眉向外面看了一眼。

这是……十方山的钟声。

姬钧天又作什么妖了?

扶澜眉头紧皱,一旁的姬长渊薄唇抿成一线,脸色也不大好看。

但很快,姬长渊就伸手给扶澜拉拢了被褥,低声道:“师尊,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等我,有什么事便叫成瑛他们,别亲自来,知道么?”

扶澜嘴唇动了动,本来有话要说,可姬长渊却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最终扶澜只能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你去吧.”

姬长渊点了点头,拿起披风披在了身上,而他刚走出两步,又听到扶澜在身后急急道:“万事小心!”

姬长渊心头微微一暖,便微笑道:“知道了师尊。”

说完,姬长渊便披着那长长的玄龙披风,一径快步消失在了夜色里。

而扶澜目送着姬长渊远去,看着姬长渊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原本停止疼痛的小腹却又一阵阵悸动了起来。

扶澜这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倏然沉了下去,仰头闭眼,猛地跌坐在了床头。

只有相同血脉之间才会有联系……

所以这孩子,绝不可能是孔昼的。

那只能是……

猛地咬牙,扶澜仍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会他沉默了片刻,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抬手,虚晃一掌,朝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上拍了出去!

忽然,光芒暴起!

扶澜顿时闷哼一声,仰倒在了榻上。

接着,扶澜就颓然地攥紧了自己被那道金光灼伤到鲜血淋漓的手掌。

心魔之誓……

果然……果然!

他当初发誓,绝不会伤害姬家的任何一位子孙。

所以现在,他就是怀了姬钧天那个混账的杂种也打不掉了!

扶澜心中又气又痛,却毫无办法,只能许愿着等明天赶快到来,他就去找百解仙君商量,看有什么其他可以堕胎的法子。

·

而姬长渊来到十方山的时候,面色如霜,表情难看至极。

而这会,一群天官正抖抖索索跪在那里,一点大气都不敢出。

姬长渊见状,眉头一皱,便冷声道:“都等在这做什么?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那几个天官面面相觑一眼,其中一个便战战兢兢上前汇报道:“陛下,昨日似乎有匪徒闯入十方山,把前陛下的冰棺都弄碎了,里面东西还都狼藉一片,这分明是在挑衅我们仙界的威严啊!”

姬长渊面色一沉:“那作案的人,抓到了么?”

几个天官摇摇头,但其中一个又呈上来一柄武器道:“这是在洞口捡的,像是东海出产的武器。”

姬长渊面无表情地将那柄武器接过,捏了个粉碎。

天官们:!!!

而接着,姬长渊便散去了掌心的齑粉,冷冷道:“等你们抓到人,再来跟朕废话吧。”

天官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磕头领命而去。

而等到天官们离开,姬长渊便默默眯了眯眼,缓缓步入了那十方山的山洞里。

姬钧天的冰棺已经被修缮完毕,只不过山洞中残留的痕迹确实十分明显,而姬钧天的躯体上也难得出现了几道红痕。

想必是真的被狠狠报复过了。

姬长渊见状,眸中不由得便闪出几分讥诮之色。

而这时,姬钧天的魂魄缓缓转身,睁开了眼。

“东海那群老东西,越来越不安分了,你不想办法处理掉他们,他们迟早要爬到你头上去。”

姬长渊神色淡然,还带了一丝笑意:“若他们真的想造反,又何必去找父皇您发泄?无非是觉得搬不动我,又没处宣泄,只能委屈父皇您了。”

姬钧天瞳孔骤然收缩,怒道:“你这个逆子!你就是这么报答生你养你的父亲?!”

姬长渊冷笑:“生我养我?不好意思父皇,我纠正一下,生我的是母亲,养我的是师尊,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姬钧天勃然大怒,正想怒斥姬长渊,可他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接着他便笑了一声道:“你师尊也是受了我的嘱托才对你那么好,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死在南海了。”

姬长渊猛地攥紧了拳头,胸中克制不住地便涌出一股怒意。

姬钧天观察着姬长渊的神色,又冷笑道:“若不是我,你师尊一只金翅迦楼罗能忍着几千年不对你下手?还不是我当初哄着他立下了心魔之誓,你现在要是敢对我不好,他迟早也杀了你。”

姬长渊原本还只是愤怒,但听到姬钧天最后一句话,他脑中轰然一响,双眸瞬间变得血红。

“心魔之誓?”

姬钧天看着姬长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他一边暗恨扶澜居然连他儿子都勾引,一边又故意道:“没错,如果不是他爱我至死,又怎么会情愿立下心魔之誓,护我们姬家血脉安宁。我当初可都是为了你,你是龙族,跟迦楼罗天生不共戴天——”

“闭嘴!”

姬钧天眸色一暗,还想再说,结果却被姬长渊猛地一掌,遥遥按在了墙上。

他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碾压的痛楚。

姬钧天心头大骇。

而这时,他就看到姬长渊双眸血红,静静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把心魔之誓解了。”

姬钧天唇角微微勾起:“心魔之誓能不能解。”

“那我不介意弑父。”

姬钧天瞳孔骤然收缩,接着他就又惊又怒地道:“你要是敢杀我!扶澜也得没命!”

姬长渊缓缓收紧的手在那一刻停滞下来。

姬钧天猛地吐出一口气,又急道:“心魔之誓让我跟他命数相连,你要是杀了我,他也会死!”

姬长渊的眸中渐渐出现一丝丝情绪的裂痕,最终他猛地收手,一掌将姬钧天的灵魂狠狠扇到对面的墙壁上。

轰然一声巨响,姬钧天的魂魄被嵌入了那满是夜明珠的墙中。

姬长渊这时微微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便攥紧了拳,冷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苟且偷生,就好好在这安享晚年吧。”

说完,姬长渊又抬起手,咬破指尖,在冰棺和山洞四周下了数十道最强的禁制。

这样,姬钧天的魂魄便再也没办法同外界沟通。

做完这一切,姬长渊面无表情地拂袖而去。

外面剩下候驾的两个天官听到山洞中的响声,心中疑虑,但看到姬长渊一身寒气地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又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而姬长渊从山洞中走出来之后,看了一眼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天官,便冷声道:“传旨下去,前陛下神魂受损严重,需要静养,没有朕亲辞的令牌,谁也不许再擅入十方山。”

几个天官对视一眼,虽然多有疑惑,但还是领命退下了。

姬长渊目送着天官们离开之后,自己静立在十方山顶,感受着那四面八方吹来的清冷凉风,忽然心中便生出一种没来由的疲惫。

好想回到师尊身边……

抱抱师尊。

他真的,好累……

·

扶澜这边也不太好过。

先前他扇姬钧天耳光,也只不过是对着那具躯体,姬钧天的魂魄并未受损。

所以扶澜的感应并不算严重。

反倒是姬长渊今日,对姬钧天是真的下了狠手了。

扶澜原本还躺在床上,喝着成瑛给他新做的杏仁露,努力平复着心中对姬钧天那咬牙切齿的恨意。

可突然,扶澜就感觉胸口没来由地一阵闷痛,接着脖子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呼吸都难受无比。

滚烫的杏仁露就这么泼了扶澜一身,他挣扎着捂住了喉咙,几乎要从床上滚下来。

好在一旁的成瑛机灵,立刻就拉住了扶澜的手,稳住了扶澜即将滚落的身躯。

而这时,扶澜微微张着薄唇,红着脸,竭力想要喘息,可就是呼吸不上来。

一开始成瑛还以为只是扶澜突然失手,但这会见到扶澜这副模样却忍不住吓到了。

接着他就六神无主开始叫人。

不过好在扶澜很快就从那即将窒息的崩溃中缓解了出来,这会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全身近乎脱力,只有趴在床边,又咳又吐。

把方才喝进去的杏仁露全都吐出来还不算,还咳得嗓子都发痛了。

眼看着成瑛还想去叫人,扶澜就一把拉住了成瑛,摇摇头,勉强无力地哑声道:“我没事,你别去了。”

扶澜其实在那过程中已经逐渐猜到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诡异的情形……

因为同样的情况,在三千年前姬钧天受重伤那次他也经历了,那次比这次更狠,扶澜差点没脱了一层皮。

但那时扶澜还觉得甘之如饴……

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想到这,扶澜便忍不住苦笑。

都怪他当初自作聪明,现在是自作自受了。

姬长渊再回到长华宫的时候,成瑛正在给咳嗽不止的扶澜换湿透的里衣,见到姬长渊进来,成瑛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了扶澜衣襟,又跪下了。

姬长渊一眼就看到了扶澜发白的脸色和满是冷汗的额头,以及那脖颈上隐约的红痕,一颗心猛地一痛,又沉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是姬钧天故意在唬他,但他顾念着姬钧天还有用处,便仍旧留了一手。

可没想到,姬钧天那家伙居然说了一次真话。

而且……还是这种真话!

姬长渊深吸一口气,便解下披风扔到一旁,快步走了上来,一把搂住了扶澜的肩膀。

然后姬长渊就一言不发地握住扶澜的手,缓缓给他输送真气。

姬长渊这个行为把一旁的成瑛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却又被姬长渊一个冷冽的眼刀给吓了回去。

成瑛正在为难之际,一直有些虚脱的扶澜忽然缓缓睁开眼,哑声道:“我没事,成瑛你先退下吧。”

成瑛顿时怔住了。

这会他迟疑着,看了一眼扶澜跟姬长渊的情状,几次欲言又止。

但最终扶澜的命令他还是不得不听,便只能垂首退了下去。

等成瑛走后,姬长渊就缓缓伸手,不动声色的将扶澜整个人都圈入了他的怀中。

扶澜感受到姬长渊这个动作,在痛苦和舒适的恍惚间觉得他或许应该避嫌?

可随后他又觉得这样太舒服了……

算了,就这样吧。

而且姬长渊给他输送真气之后,他虽然仍是觉得喉咙和胸口处隐隐发闷,但腹痛却已经消失无踪了。

就单只是这一点,扶澜都不太想挣脱开。

而姬长渊这会看着扶澜微垂又静静颤抖的纤长眼睫,忍不住就想低头去亲亲他那疲惫的眸子。

但最终姬长渊还是克制住了,只凑到扶澜耳边,轻声道:“师尊好些了么?”

扶澜这会在温暖里昏昏欲睡,姬长渊陡然一叫他,他还有些茫然。

“唔……?”

这还是扶澜失去记忆之后,头一次在姬长渊面前露出这般茫然的表情。

这就忍不住让姬长渊想起了那些在长华宫里日日夜夜的时光……

姬长渊喉头微微一紧,看着扶澜那淡色的唇瓣,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便伸出手,着了魔一般,缓缓抚上了扶澜的唇角。

可这一次,扶澜并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嘴馋地一下子就叼住了姬长渊手指,然后猛地一咬——

这次的扶澜在感受到唇上那薄茧抚摸过的略微粗糙的触感之后,便浑身一颤。

接着扶澜骤然清醒过来,就皱眉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姬长渊:……

过了半晌,姬长渊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无奈笑了笑道:“嗯,有点。”

扶澜:“哦……”

沉默了片刻,扶澜想要动一动,但接着他又发觉自己跟姬长渊还保持着这么暧昧的姿势。

扶澜:……

目光动了动,扶澜虽然不太舍得姬长渊身上那股暖意,但还是道:“我现在好多了,你扶我起来吧。”

姬长渊微微一怔,眸中的光芒便暗沉了几分。

但他也没有反驳扶澜的话,就松开手,将扶澜扶着坐了起来。

扶澜换换坐稳之后,正想问姬长渊今晚十方山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可姬长渊却突然又猛地一把将他抱住。

扶澜:???

扶澜正有点想推开姬长渊,却听到姬长渊俯身在他耳畔,十分疲惫地呢喃道:“师尊,我好累……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好想抱抱师尊……

而扶澜这会愣怔了片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心头颤了颤,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算了……反正姬长渊平日对他总算不错,让他抱就抱了吧。

反正也不少块皮。

想到这,扶澜便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推开姬长渊,反而还抬手在姬长渊肩膀上拍了拍,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姬长渊靠在扶澜白皙的脖颈旁,嗅着久违的淡雅香气,终于感觉自己恢复了几分气力,接着他便哑声道:“没什么,就是有刺客潜入十方山,不过没人有事。”

扶澜心头一动,想着原来是刺客——看来这次姬钧天伤得不轻。

随即,扶澜便忍不住试探着问:“那你父皇呢?”

姬长渊抱着扶澜的手臂顿时微微收紧,但很快,他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松开之后,姬长渊便垂着眼,含糊道:“他没事。”

扶澜狐疑道:“真的没事吗?”

居然都没受伤?那他岂不是白痛苦了这么久?他以为这次起码姬钧天能再得个残废呢……

失算了啊……

而姬长渊听着扶澜这句话,心中忍不住醋意横生,委屈得要命——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师尊还想着他那个不要脸的爹?

可姬长渊这会还要勉强克制着自己,只低声道:“父皇确实没事——师尊,很担心父皇么?”

扶澜心中冷笑: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但嘴上扶澜却含糊道:“我就问问,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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