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可都到了这种境地, 扶澜再也不舍得真的同姬长渊动气了。
不过是嘴硬了一会,便彻底从了。
姬长渊这时将头埋在扶澜的肩头, 嗅着那熟悉又清雅的香气, 恨不得整个人都溺死在里面。
过了好久,姬长渊才懒懒抬起眼,笑了一声。
扶澜:“你笑什么?”
姬长渊似醉非醉般伸手撩了一缕扶澜微凉的发丝, 放到唇边亲了亲,末了道:“我是笑, 师尊怎么这么香?这香是师尊独一份的, 还是迦楼罗都有的?”
扶澜:……
“我看是你鼻子出问题了。”
姬长渊怔了怔,笑得愈发灿烂。
“那感情倒好了, 毕竟我这鼻子只对师尊一个人出问题。”
扶澜顿时又臊了, 然后他便挑眉怒道:“少没皮没脸!”
扶澜这会越是这么说,姬长渊反而越是得寸进尺, 就没骨头一般,懒洋洋赖在扶澜身上不起来。
扶澜也拿他毫无办法。
谁让姬长渊这会故意把那手腕上的伤痕露出来, 放在扶澜面前晃眼呢?
扶澜这会被晃眼了片刻,终于受不住, 还是轻轻抓住了姬长渊的手,把他的手腕扯了过来。
姬长渊见状,目光一动, 反而又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疼不疼?”扶澜伸手轻轻抚过姬长渊那伤口的边缘, 皱眉低声道。
结果扶澜这么抚下去, 却忽然发觉姬长渊在浑身轻轻发颤。
“疼得厉害?”扶澜微微一惊, 连忙抬头看向姬长渊。
结果看了一眼,扶澜无语了。
姬长渊这哪里是疼得厉害,根本就是憋着笑憋得厉害。
“又骗我!”扶澜恼了。
姬长渊这会倒是连忙反握住扶澜的手,又好笑又无奈地道:“伤口要结痂了,痒。”
扶澜:……
最终扶澜还是抓着姬长渊的手,拿到了面前,自己从床头柜子里翻出药膏来,一点点给他上药。
姬长渊这次倒是乖觉了起来,也不说话,也不撒娇,就含笑看着扶澜给他上药。
扶澜给姬长渊上药的时候,便又发现了一桩另外蹊跷的事。
随即他就皱眉问:“为什么不自己涂伤药?仗着身体好么?”
姬长渊:……
沉默了片刻,姬长渊道:“忘了。”
“忘了?”扶澜一看姬长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手下不由得加重了一点力气。
姬长渊立刻就皱着眉头撒娇道:“师尊,疼~”
扶澜:……
“我看你先前不擦伤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现在倒是知道了?”
“没皮没脸。”
姬长渊无奈,过了一会,却还是凑了上来,轻声道:“师尊你要怪就怪百解吧,别怪我。”
扶澜眉头一皱:“又关百解什么事?”
姬长渊叹了口气,无奈道:“他说了,取一次血未必成功,或许要隔一段时间取一次,龙族伤口愈合又快,我怕麻烦就——”
“怕麻烦就不用伤药?!”扶澜简直又惊又怒,恨不得把姬长渊按在地上撬开他脑壳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水。
结果姬长渊这会一拿无辜的眼神看他,他抬起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狠狠放了下来。
“下次不许这样了。”
姬长渊笑逐颜开:“好,都听师尊的。”
扶澜这时深吸一口气,道:“这是百解还好,若是东海拿我这么要挟你,你也给?”
姬长渊沉默了片刻,就懒懒笑道:“不给了不给了,谁都不给了。”
扶澜皱眉捏了姬长渊手腕旁的伤口一下:“还在嬉皮笑脸。”
姬长渊疼得低低嘶了一声,便慢慢恢复了认真的情状。
这会他沉默了片刻,抬眼静静凝视了扶澜一会,忽然淡淡笑了。
“师尊明知道长渊会怎么选,就不要再问了吧。”
扶澜心头顿时狠狠一刺,宛如针扎一般。
是的,他明知道姬长渊会怎么选。
若是东海那些人真的拿自己要挟他,姬长渊说不定就予取予求了。
这么一想,扶澜心头发紧,更加不是滋味。
反倒是姬长渊看了扶澜的表情,笑眯眯去开解他道:“可师尊是金翅迦楼罗,天上地下,唯你是龙族的克星,东海怎么样,都抓不到你的。”
扶澜微微一怔,随后也意识到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可看着姬长渊含笑多情的眸子,他也还是忍不住忧心……
姬长渊这性格,他怎么放得下心放手不管呢?
扶澜这边正在忧虑,姬长渊却忽然伸手猛地揽住他,将他往床上一带。
扶澜猝不及防,就被姬长渊揽着倒在了柔软的被褥里。
紧接着,姬长渊就伸手一把抽下了自己头顶的簪子,叮咚一声,扔在一旁,笑道:“师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这都子时了,咱们耽误太久啦……”
扶澜看着面容微醺,眼波含情的姬长渊,正想推拒,姬长渊却已经凑上来吻住了他。
扶澜睫毛微微颤动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了姬长渊。
算了,这臭小子都这样了,还是从他一回吧。
不然……又得闹腾了。
·
不过姬长渊倒也不算是个昏君,第二日清晨扶澜醒来的时候,姬长渊已经去早朝了。
姬长渊走得太轻,扶澜居然丝毫都没察觉。
就在扶澜忍不住怀疑是自己警惕心太低还是他在姬长渊面前太放松的时候,他一眼就瞥见了茶几上那静静燃着的香炉中飘出的淡蓝色烟雾。
扶澜:!
两步走到那香炉前,把香炉盖子打开,扶澜轻轻一嗅,便面色通红,猛地盖上了盖子。
这是……海族特制的迷情香。
难怪昨夜姬长渊那么折腾。
他自己也……
这臭小子!
真是气死他了!
就在扶澜恨不得摔了那香炉的时候,却又发现香炉底下藏了一封信。
扶澜眉头一皱,却又还是伸手把那信拿了出来。
这信是姬长渊的字迹。
前面大致交代了一下,说只有双修才能让扶澜身体快些好起来,他怕扶澜不同意,才用的迷情香。
扶澜:骗子!
可看完这部分,扶澜却不自觉地又心软了。
接着,他继续往下看。
姬长渊又在后面说,让扶澜没事去看看清玠,或者见见剩下几位妃子,打探一下情报,也装作偶尔吃吃醋的样子。
最后一句原话是这样的:既然师尊不让我召他们侍寝,其他的探子我也信不过,就有劳师尊亲自费心了。
扶澜:……
感情姬长渊在这还能吃一回醋,扶澜也真是拿他毫无办法了。
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最终扶澜抬手就将手中的信给焚毁,随后,他就一个侍卫都没带,先去了清玠的清凉宫。
·
扶澜抵达清凉宫的时候,清凉宫已经装饰一新,只不过仍是没有几个宫人。
还都是玩忽职守,坐在那打盹的那种。
不过这样也好,惊动的人越少,对于扶澜来说越好办事。
这会扶澜悄无声息地走入内室,就看到清玠认真坐在长案前,提笔写字。
写的正是那日扶澜教给他的名字。
身边已然堆了厚厚一堆废纸,而最新写出来的两个字,却已经颇有扶澜的七分神似了。
“写的真好。”扶澜淡笑道。
清玠吓了一跳,他慌忙抬头一看,就对上了扶澜那双微笑的眸子。
随后清玠就红着脸,匆忙下跪请安。
扶澜一手虚虚扶住他,轻声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随意来看看,你写你的,不要紧。”
清玠讷讷应了一声,却仍是垂着手,束手束脚,不敢再动。
扶澜看了清玠一眼,正无奈着想要劝他,忽然却发现清玠手腕上缠着厚厚一层绷带。
扶澜:?
随即扶澜就皱眉道:“你受伤了?”
清玠吓了一跳,连忙把手藏到身后,红着脸摇头。
扶澜:……
最终,扶澜不容置疑地朝清玠伸出手道:“给我看看。”
清玠:……
憋了半晌,清玠终于还是伸出了手,还小声解释道:“不小心被瓷片划了,不碍事的。”
扶澜捏着那只修长的手,轻轻解开绷带一看。
深深的刀伤。
扶澜眼皮微微一跳,无奈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清玠脸上又有点红了。
扶澜看着清玠这个伤口和表情,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姬长渊要特意说让他来看看清玠了。
这也是个傻小子啊。
随即,扶澜便叹了口气,道:“你宫里的伤药呢?”
清玠小心抽回手,取来一瓶。
扶澜看了那伤药,应当是姬长渊赐的,便捉着清玠的手,轻轻给他涂抹起来。
清玠这会就呆呆立在那,宛如木头桩子一般,任由扶澜给他涂抹伤药。
扶澜给清玠上了药,又帮他重新裹好伤口,便叹了口气,笑道::“下次这种事,有陛下一个傻子就够了,你就别瞎掺和了,懂吗?”
清玠眼眶微微一红,低低嗯了一声。
扶澜知道清玠敏感,但也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戳了清玠哪里。
尴尬了片刻,扶澜就主动起身,走到那桌案前,凝视了一下清玠的字,笑道:“几日不见,清玠的字就写得这么好了。”
清玠闻言,果然愣了一下,随后他就红着脸,小声道:“还是您写得好。”
扶澜笑而不语,接着又随手翻了翻剩下的纸张。
结果一翻,扶澜神色就微微变了。
原来清玠这几日,不光临摹了他自己的名字,还照着古人的书籍临摹了不少。
而且竟然都有六七分神似。
扶澜惊讶了。
这会他神情变幻不定地看了那些清玠临摹的字迹许久,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欣喜的念头。
随后,扶澜便拉着清玠的手,问他:“清玠,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清玠愣了一下,想点头,最终却还是摇头。
“放心,我不是疑心你想要同我争陛下,我只是想问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清玠没说话。
扶澜沉吟了片刻,又道:“那若是我教你天文地理,策论政经,你愿意学么?”
清玠愣了一下,过了许久,他认真点点头。
扶澜面上微微露出一点欣慰的表情来,他这会伸手抚了抚清玠的肩膀道:“真是好孩子。”
清玠身体微微颤了颤,脸上红了一下,接着就小声道:“我会认真学的。”
·
茶香四溢
姬长渊将碧绿色的茶水送到唇边,又停了停。
“师尊想培养清玠?”
扶澜点了点头:“我觉得那孩子聪明。”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未必在这仙界待得长久,现在把清玠培养出来,若我们哪日真的走了,他也能有自保之力。”
那孩子,看起来太可怜,若不是现在有他们照顾,是怕连宫女都敢欺负他。
而且……也过于单纯了些。
姬长渊这会目光在扶澜面上扫过,又落在面前的茶水上,最终轻声道:“师尊是要像培养我当年那样培养他么?”
扶澜骤然一怔,随即便目含深意地笑了:“醋缸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