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②⑦章
鸽族少女的脸也绿了, 趁着她呆滞，诺亚与她擦肩而过走出了客厅。
但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卧室，走了几步, 就听到前面拐角处传来艾米莉亚中气十足的声音，他的眼中下意识闪过笑意。
走过转角，就见艾米莉亚正抱着手昂着头瞪着杵在她房间门口的人。
“艾米莉亚小姐, ”
上身裹着绷带显然是刚处理完伤口的鹰族青年艾格正裸着胸膛站在那儿, 目光灼灼，“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怪胎？若您选择我，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艾米莉亚明显很不耐烦，“因为你不叫菲尼克斯, 就这么简单。”
艾格一愣, 皱紧了眉头, “这个理由我没办法接受！”
他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 往前一步, 手掌握拳, 向艾米莉亚展现着自己精壮的肉.体, “您看, 不论是体格, 外貌, 人望, 智慧, 我都比他强！他只是一只不会飞的废鸟！怎么能继承先族长的遗志！”
那两块雄壮的胸肌差点顶到艾米莉亚的鼻尖, 艾米莉亚揉揉鼻子, 小小声嘀咕了一句，“身材是不错……”
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她一愣，一股轻柔的力道带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她扭过头，正看到诺亚站在她身后。
“这么晚了，艾格先生有事吗？”
诺亚问。
艾格皱着眉与他对视，看似瘦弱的人族少年，一双碧绿色眼瞳清澈干净，但往深了看进去，又完全触不到底，莫名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寒意。
只是一个对视，他就如芒在背，涌起不安。
但是他立刻记起，这个少年先前在比武台上被自己击败，并不值得他如此戒备。
他目露傲慢，正要说什么，又有两人从拐角处走来。
“艾米？诺亚？还有艾格先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露西亚惊讶地看着他们三个。
弗兰克站在她身旁，显然刚才他们一直在一块儿。
弗兰克一见到艾格，脸色就冷了下来，艾格也同样死死盯住了弗兰克，目光相对间，空气里充满了宿命之敌狭路相逢的紧张感。
艾米莉亚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喂。”
诺亚望过来。
艾米莉亚指了指他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松开。”
诺亚弯起唇角，立刻拿开了手。
艾米莉亚撇了撇嘴走过去，撩起眼皮子，“别挡道。”
艾格一愣，下意识侧身让开了路，艾米莉亚走进去，砰的一下关上了门，留下走廊上几个人面面相觑。
“既然没事了，那我也去休息了。”
诺亚若无其事地告辞。
露西亚看看他离开的背影，回头发现弗兰克和艾格依旧充满战意地互相对视着，她顿时有些无措。
“那个，艾格先生，您的伤……”
她试图打破这种紧张的气氛。
“不用管我。”
艾格冷淡地说，口气充满嘲讽，“兽人族的身体可不是人族的弱鸡可以比的。”
他意有所指地扫过弗兰克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兽人族不需要治疗师。”
弗兰克自然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蔑视，于是嘴角勾起冷笑，“手下败将。”
艾格脸一黑，“是你使诈用了手段让我轻敌。人族果真都是狡诈卑鄙之辈。”
“连战术都不懂，头脑这种东西对兽人来说看来是太多余了。”
弗兰克毫不相让。
两人目光相撞，噼里啪啦的火光四射，露西亚紧张地握紧了手，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在这里打起来。
还好艾格并未再多挑衅，冷哼一声之后就走了，露西亚大大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当她望向弗兰克时，发现他还在目光沉沉地看着艾格离开的方向，表情非常严肃。
“很不甘心吧？”
露西亚叹了口气。
弗兰克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他说的不错，我赢得并不光彩，真正的胜利，应当让对手心服口服。”
露西亚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在弗兰克看向她时，她露出笑容，“下一次再向他挑战吧。”
弗兰克怔了一下，眼神软化下来，严肃地点头，“必定。”
……
半夜，艾米莉亚揉着空空的胃摸去厨房找吃的。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厨房透出的光。
她疑惑地走进去一看，惊讶地看到有一个炉子在咕嘟咕嘟地煮着东西，诱人的香味从锅盖底下溢出来，勾引得艾米莉亚肚子发出咕噜噜的空响。
正托着下巴蹲在那儿看火的少年转过头，笑着朝她挥挥手，“来了？稍微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艾米莉亚眨了眨眼，“你怎么还没睡？”
诺亚道，“晚上你没吃东西，我想一定会饿，就来看看厨房还有没有食物，然后就找到一些蔬菜和肉。”
他弯起眼睛，面露愉快，“你果然来了。”
“……”
艾米莉亚撇了下嘴，也在他旁边蹲了下来，她盯着燃烧的柴火看了会儿，偷偷移动视线瞄他，“你在这儿蹲多久了？”
诺亚歪头想了想，“也没有很久。”
艾米莉亚看了眼放在旁边的烛台，那烛台原来是摆在他们房间里的，上头的蜡烛也都是全新的，现在这支蜡烛都燃掉了大半根了，这家伙居然说没有很久。
艾米莉亚挪了挪脚，感觉有点别扭，“那个。”
“嗯？”
诺亚看她。
“上次我不是问你……”
艾米莉亚砸吧了一下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嗓子有点干。
诺亚眨了眨眼。
锅子里的炖菜咕嘟咕嘟冒着氤氲热气，厨房里火烛摇曳。
噼啪一声，是火苗的爆裂声，艾米莉亚被这细微的声音给惊了一跳，反应过来才有些讪讪。
诺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放下了托着脸的手，指尖轻轻搓着衣袖。
哐——
厨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大踏步走了进来。
“嗯？”
弗兰克意外地扬了扬眉梢，“你们也在？”
“弗兰克先生也饿了？”
诺亚站起身，“正好差不多了，一起吃吧。”
艾米莉亚郁闷地瞪了弗兰克一眼。
弗兰克有点茫然。
炖汤分了四个碗，诺亚特意给露西亚也留了一份，果不其然，他们三个刚准备开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蹑手蹑脚的，听起来就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艾米莉亚走过去把门一拉，露西亚红着脸出现在了那里。
“咦，你们都在？”
她也惊讶了，随后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我有点饿，所以睡不着。”
艾米莉亚哑然，招呼她一起过来，于是四个人端着碗挤在厨房狼吞虎咽起来。
一个是西里斯帝国王位的唯一继承人，一个是第一贵族公爵的千金，还有个龙族少女，全都拜服在了诺亚看似平平无奇的这锅炖汤之下。
“多谢款待，”
就连一向对诺亚心存疑虑的弗兰克，也心悦诚服地表达了感谢，“这是我至今喝过最美味的炖汤。”
“我来收拾吧。”
露西亚挽起袖子，“不能一直让诺亚来干活。”
“我来帮你。”
弗兰克也帮忙收拾起碗碟，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认真。
艾米莉亚左右看看，发现好像没自己可以插手的份，于是耸耸肩，“好吧，那交给你们了，我回房间了，明天见。”
诺亚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下，也跟上了艾米莉亚的脚步走出了厨房。
两人一前一后，直到转角处要各自走两个方向了也没说上一句话。
“……我回去了。”
艾米莉亚斜眼看他。
“晚安。”
诺亚微笑。
艾米莉亚：“……嗯。”
扭头，气鼓鼓走了。
……
第二天，等到艾米莉亚起床用过早饭，鹰族族长已经恭候多时，说是要一起商议一下几日后与陆族开战的事情。
艾米莉亚翘着脚坐在最后头，扫了一眼会议厅。
羽族参加会议的都是族内顶尖的战斗力还有威望最高的几位长老，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坐立不安的菲尼克斯了。
与坐在他旁边气势不凡镇定自若的艾格一对比，他那缩头缩脑的萎靡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但是因为艾米莉亚他们就是点名要扶持菲尼克斯，换谁都不行，私心里羽族众人当然是更加支持艾格的，正常人无论是谁，看一眼那俩兄弟的样子就知道谁更出色，可拳头大的说了算，菲尼克斯居然请来了外援，真真是太出人预料。
羽族其他人虽然无法理解，但出于大局考虑，也只能让菲尼克斯一起参加这场重要会议。
“在开始之前，老夫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鹰族族长如炬目光直直望向弗兰克，“不知阁下是否姓西里斯？”
弗兰克微微错愕，然后就注意到鹰族族长正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佩剑。
寒霜之剑是海族珍宝，当年海族大公主与当今皇帝陛下成婚，这件宝物作为嫁妆被带入了皇宫。
能拥有这把剑的人，身份不言自明。
弗兰克站起身，语气沉稳中自带傲气，“是。”
鹰族族长轻轻叹了口气，他习惯性又要去摸胡须，手伸到一半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缩回来，“那阁下是否知道，‘火狐狸’菲尔弗克斯如今就在陆族族地？”
弗兰克脸色微变，“西里斯帝国十二圣骑士之一的菲尔弗克斯大人？”
“您果然不知道。”
鹰族族长表情复杂，“他不仅经常出入陆族，而且还在战斗中屡屡出手帮助他们，‘火狐狸’最擅长幻术，给我们羽族制造了很大的麻烦，要不是老夫的这一双鹰眼能稍稍克制，我们羽族必定死伤惨重。”
“这不可能——”
弗兰克抿紧唇角，“西里斯殿下与各大族立下誓约，不得互相干扰插手他族内务，身为十二圣骑士之一的菲尔弗克斯大人没理由……”
“没理由？”
艾米莉亚略带嘲笑的声音打断了弗兰克。
弗兰克一愣，转头看过来，正对上艾米莉亚似笑非笑的眼睛。
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对视着，弗兰克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当然是有的。
“神族与魔族被结界挡在大陆之外的神域和深渊，精灵族不问世事隐居山林，海族是姻亲，龙族又几乎灭绝，唯一的不安定因素只剩下了兽人族，让兽人族陷在内乱当中，可不就最顺了人族皇帝陛下的心意？”
“创世英雄定下的规矩，根本不被他这个做皇帝的亲弟弟看在眼里吧。”
艾米莉亚翘着腿哼哼。
“你！”
弗兰克恼怒，“竟敢污蔑父王侮辱西里斯殿下！”
“弗兰克！”
露西亚赶紧拉住他，“艾米！”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艾米莉亚才不在乎，她笑嘻嘻地呲牙，“而且我们现在帮助羽族，不也一样违反了规矩嘛？”
弗兰克的挣扎忽然静止，他后知后觉地呆住了，露西亚也反应过来这件事，脸色都变了。
诺亚若有所悟，“艾米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当然~”
艾米莉亚扬了扬眉梢，霸道地说，“那家伙定的规矩，在我眼里，更加连个屁都算不上！”
威尔克斯特·西里斯的存在被大陆的生灵们神化了，以至于很多人将之奉为信仰。
但是在杰西多尔·西里斯那里，威尔克斯特当年定下的规矩只是他用以掌控大陆的一枚棋子，阳奉阴违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然而对艾米莉亚来说，威尔克斯特本人都不知道被她按在爪子底下碾了多少回了。
规矩？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