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脱粉
屋内安安静静，原明鹤这句话让齐柚浑身不自在。
但也就不自在了两秒, 很快就恢复了。
她不是第一次被原明鹤要求夸奖。
上回是想要原明鹤教授演技。
这回是想听秘密。
果然想得到什么总是得付出代价的, 齐柚在这一瞬间竟然悟到了一点人生道理。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得不感叹, 原明鹤果然自恋, 真会见缝插针的想要别人夸自己。
齐柚很违心的说：“你今天在片场的演技，简直帅炸了。”
原明鹤懒洋洋的：“哦, 还有呢。”
齐柚说：“你的帅脸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和那个什么湖畔的水一样迷人眼。”
原明鹤被夸的这么肉麻, 也没什么不适应，淡淡说：“这个我知道，说点别的。”
齐柚想了想, 昧着良心夸了句：“你演的比季机好多了。”
原明鹤安静了几秒, 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起来情绪还算不错。
他看了看齐柚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齐柚原本想直接问那首歌的事情, 可出于“好吃的东西要留到最后”这种心态, 她先问了点别的。
“你到底为什么和季机闹翻啊？”齐柚问。
原明鹤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整个人瘫坐的如同没有骨头, 哑声说：“上回不是说了, 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齐柚知道原明鹤不肯说，只能一点点深入这个话题：“我上网查了, 说是你们参加完一次酒吧演唱, 然后没过多久关系就不好了。”
原明鹤敷衍的应了声：“嗯。”
齐柚看原明鹤情绪不高, 怀疑自己说错了, 但她认认真真分析了一遍各种猜测，觉得只有这个最合理。
她继续说：“我顺着酒吧演唱，又搜了点资料，看到有人说你们在休息室里，经常会见粉丝。”
原明鹤略微多了几分兴致，侧眼看齐柚：“你还真去查了？”
齐柚抿着唇点点头。
原明鹤笑了声：“不怕房子塌？”
齐柚别过脸，心想自家爱豆已经快塌了。
原明鹤觉得有趣，让齐柚继续说。
齐柚问：“我之前说的那些有问题吗？”
原明鹤不肯回答。
齐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找到了几个在酒吧后台见过你们的粉丝微博，其中有一个粉丝的id有些眼熟，而且她微博都删的挺干净，只剩下几条，而那几条下面，大部分都是在骂她。”
原明鹤听到这里没说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暴露在空气中的眉眼被灯光照着，仿佛带了层雾蒙蒙的光晕，让人看不清楚，他不说话坐在那，模样吸引人，齐柚慌忙挪开视线。
齐柚说：“好像是当初的一些团粉在骂她。”
原明鹤没说话。
齐柚补充：“其中不少，现在还是你的粉丝。”
原明鹤依旧没吭声。
齐柚抬眼看原明鹤，瞧见原明鹤侧着身子坐在椅子里，仰着头眼眸微阖，睫毛低垂嘴角也垂着，但不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在怀旧。
齐柚挪开视线有些紧张，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正好之前我黑你那会儿，知道你这个黑料，是因为有个粉丝说季机比你有才华，然后你就煽动粉丝网暴了别人。”
原明鹤嗯了一声。
齐柚不敢置信：“真的啊？原来你真的网暴别人了？”
原明鹤没否认。
齐柚微微睁大眼看了会儿原明鹤，原明鹤依旧是无波无澜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齐柚否认了原明鹤的这个行为：“不过我还看到了别的。”
原明鹤有些想笑：“你调查的挺仔细，这么迫不及待想脱粉？”
“你别乱说，我只是想追寻真相。”
原明鹤：“哦，那你接着说。”
齐柚一本正经道：“实际上，并不是你主动煽动，而是季机拉着你站队，你说了句话，被人恶意带节奏，所以形成了这个小规模的网暴。”
她说完后看原明鹤，想从原明鹤的表情上寻找答案，然而失败了。原明鹤表情管理太好，看不出任何问题，齐柚觉得自己好像在经历之前综艺的推理游戏，反反复复寻找线索得到答案。
上回被原明鹤骗的团团转，这次说什么也要有点进步。
齐柚把自己搜集到的资料说给原明鹤听。
原明鹤听了会儿，轻笑了声。
就在齐柚以为原明鹤又该骗自己，或者是嘲讽自己的时候，原明鹤稍稍凑过来，抬手摸了下齐柚的唇角，眼底带了点笑意低声问：“嘴巴还疼吗？”
齐柚：“……”
转移话题干嘛！
“别打岔。”
“说这么多句子，辛苦你了。”原明鹤揉了下齐柚脑袋，“没想到你查到了这么多。”
齐柚推开原明鹤的手，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都没在意原明鹤这个过分亲昵的行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明鹤看齐柚这么想知道，没有再隐瞒，稍稍酝酿两秒，把以前那些破事说给齐柚听。
当时他们在酒吧演奏，回到后台后见了那位被网暴的粉丝，那位粉丝最开始是季机的迷妹，缠着季机给自己写首歌，季机写了一段送给那位粉丝。
粉丝起先挺高兴，哼了两下后却觉得这首歌有些怪，和季机以前的风格差别好大，还不如原明鹤以前即兴创作的一些曲子。
她在微博上吐槽了这件事情。
由于那会儿团队没什么名气，谈论团队的微博少，这种事情一下子就被季机搜到了。
季机特别难过的跑去找经纪人，经纪人找了原明鹤，让原明鹤在微博上指责一下这个粉丝的拉踩行为。原明鹤那会儿不知道自己有粉丝，随便发了一条。
没想到这条微博发酵，原明鹤几个粉丝以为是原明鹤生气，立刻做了长微博挂那个拉踩吐槽的，还拉上亲友团跑过去一起骂。
等原明鹤发现的时候，那个粉丝已经被骂一天了。
原明鹤想阻止这个行为，却被经纪人和季机拦下，甚至直接修改了微博密码，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事情，总之就是季机为了面子，不允许原明鹤说出真相，经纪人为了团魂，也不愿意原明鹤说出真相。
原明鹤愧疚很久，后来查到这个粉丝被骂的换上抑郁症，他更加内疚，只能打过去一笔钱，但是没什么作用，心灵的创伤不是钱能拯救的。
在之后，季机为了各种面子，还会拿这件事出来卖惨，原明鹤觉得膈应的不行，和季机闹翻了，两人关系越来越差，后来成了对家。
……
齐柚听完有些怔然。
综合起来或许是娱乐圈一件随处可见的事情，大概每天都有人被骂到抑郁，可听原明鹤说出来，还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所以你这些年……都不敢发微博澄清绯闻，是怕粉丝网暴别人？”
原明鹤不肯承认：“没，懒得发。”
齐柚：“……”
骗人。
齐柚假装不经意的问：“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些歌……”
原明鹤声音困倦：“怎么了？”
齐柚问：“不会真的和那个粉丝猜的一样，是你代笔帮季机写的吧？”
原明鹤掀了掀眼皮：“怎么可能？”
齐柚稍稍松了口气：“哦，是季机自己写的？”
那就好。
至少季机还是有才华的。
齐柚安慰自己。
但很快这口气又吊了上来。
原明鹤扯了下嘴角冷声说：“是他直接把我歌谱抢走了。”
齐柚：“……”
原明鹤：“还改了名，最开始那首应该是《我用时光悼念自己》，不过是早期的，我也懒得管。”
齐柚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耳边嗡嗡响，觉得自己听错了，还想问问原明鹤是不是在开玩笑，可内心却已经相信这个是事实了。
齐柚张张嘴，没发出声音又闭上了，一种委屈的感觉莫名涌上来。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被季机骗了，喜欢这么久的不过是表象。
明明是自己坚持了好几年的事情，现在猝不及防的有人告诉她，她坚持错了，粉错人了，以前喜欢的东西不是季机的，她一点也不了解自家爱豆，只是隔着网线和滤镜，粉了个人设。
齐柚茫然极了。
她喜欢的到底是什么，那份信仰究竟是啥。
齐柚想不明白，坐在边上低着头，想了会儿后眼眶略微发涩，视线逐渐模糊，泪水啪嗒的落了下来。
眼前递过来一张纸巾。
“怎么又哭了。”原明鹤声音带了点无奈。
齐柚磕磕绊绊的说：“你别管我。”
“那你先把眼泪擦了。”
齐柚被原明鹤指出在哭，没继续端着干脆放开了呜呜呜的哭起来。
她伸手接过纸巾，用力的擦了两下眼泪，眼影花了一片染在纸巾上。
原明鹤看到后沉默几秒，不合时宜的问道：“你不用卸妆水吗？”
齐柚哭声一哽：“？”
原明鹤说：“没什么，你继续哭吧。”
齐柚啜泣两声说：“……没心情哭了。”
特别是想到自己难得几次哭，都是在原明鹤面前哭的，她就觉得浑身难受，明明她也没有那么脆弱。
现在好了原明鹤肯定要笑话她了。
齐柚想到这又是一个暴哭。
原明鹤看着齐柚哭，看得还挺开心，半晌后问：“你是不是脱粉了？”
齐柚不甘心，但只能点点头。
这件事实在是太伤害她脆弱的心灵了，根据自己查到的各种消息，以及原明鹤做的那些补充，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粉的崽并不是人设那样完美的。
原明鹤笑了笑：“难怪哭的这么厉害。”
齐柚哽咽：“你别笑。”
“行。”原明鹤侧身靠到椅子扶手上，单手支着侧脸看齐柚。
齐柚被看的不好意思，别过脸。
原明鹤没由来的抬起手，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帮齐柚擦了下泪水。
齐柚愣了愣，抬眼去看原明鹤。
原明鹤眼眸在灯光下明灭不定，像星光闪烁，漂亮的似乎能勾人魂。
两人对视半刻，原明鹤抬了下嘴角，低声说道，“早该脱粉了。”
齐柚瘪嘴。
刚想抱怨什么，原明鹤接着说：“又不是没人疼你。”
齐柚心跳蓦然加速好几拍。
她赶忙垂下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
怕自己想岔了被原明鹤嘲笑。
毕竟她刚刚才知道自己爱豆好多事情都是假的，可她粉了这么久却没看出来。她不敢再自信的盲目猜测，闷声说自己要睡觉了然后把原明鹤赶出房间。
经过那天之后，齐柚状态不算好。
虽然很努力的演戏，但发挥的不如之前，没有爱豆之后齐柚觉得自己有一瞬间陷入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拍了三天，片场突然到处流传一个消息，说她是季机粉丝。
齐柚无语凝噎。
她之前确实是，但现在不是了啊！
这事情还不好解释，而且也不知道从哪传出去的，可能是之前要签名时候被人瞧见了。
好倒霉。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和齐柚聊天。
“你是季机粉丝？”那名工作人员问齐柚。
齐柚说：“不是。”
“但是之前有人说看到你去要签名，还特别激动。”
果然。
齐柚没什么好气的问：“你想说什么？”
那人开玩笑的说：“你怎么选了个女三的角色，这角色和季机的交集不多啊。”
齐柚虽然脱粉了但是没回踩的打算，随便应付两句，就去拍戏了。
这天下午。
终于到了齐柚和季机的对手戏。
是齐柚饰演的女三以为小警察想要抓自己男友，于是使绊子在小警察吃饭的时候把他饭碗掀了来戏弄小警察。
这幕戏原本齐柚特别期待。
因为是少数可以和季机对话还有互动的桥段，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杵在原明鹤身边当装饰物。
为了这一幕她练习了好久。
谁知道才进组两天，就脱粉了。
真是造化弄人。
由于这段准备的太过充分，齐柚不需要多看剧本直接上场表演。
旁边人看到齐柚后，议论说：“这部分怕是要卡好久。”
导演听到了，过去问：“为啥，齐柚演技还行吧？”
那人问：“导演你之前没听说吗，这个齐柚是季机的粉丝。”
导演：“啊？”
那人解释说：“但是等下要拍摄的剧情里面，女三非但要对小警察恶声恶气，还要出手打人，这身为粉丝怎么可能做得到。”
导演沉默了会儿：“不是吧，看她和鹤神我还以为他俩……算了先拍拍看吧。”
下午第一幕戏很快开始。
齐柚饰演的女三浑身挂了一堆金属饰品，随便扎了个马尾坐在小饭店里，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这时收银台那传来熟悉的小警察声音，询问老板知不知道一个叫汪实的男人。
汪实就是那位小混混也就是女三的男友，虽然女三嫌弃男友，却也不想男友就这么被警察带走。
那小警察没问到消息干脆直接坐下吃饭。
女三回头一看，瞧见又是这个小警察，眸光凶恶的看了眼小警察。
这个目光落在镜头里，导演松了口气：“这段很不错，看来是下了功夫的。”
看完后齐柚站起身，走到小警察面前问小警察要做什么。
小警察没认出这是汪实的女友。
齐柚冷笑，抱着怀质问小警察能不能别这么阴魂不散。
小警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齐柚直接抬手将饭碗往上掀起，一点面子都没给，塑料碗里的米饭道具立刻糊了小警察满脸。
接下来还要打小警察两下。这部分齐柚没敢下重手，选择了借位施力。
一套连贯流畅的动作完成，女三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得逞笑容，迅速结了账跑开。
……
周围人下意识要鼓掌。
但很快茫然。
这段确实拍的很好，但是…不是说好的这人是季机粉丝吗，为什么下手一点不留情面？现在粉丝这么凶的吗。
季机也觉得迷茫，他原本完全没把齐柚当回事，觉得不过就是个问自己要过签名的小粉丝，甚至还打算在对戏时候展现一下自己身为偶像的能力。
结果这人怎么入戏起来这么可怕，差点把自己碾压了。这哪里像铁粉了？？
季机一时觉得脸上无光。
导演在边上还挺开心：“这条好，完全没问题，季机辛苦点，擦一下脸准备下一条吧！”
季机连忙应了一声。
周围人也迅速嘻嘻哈哈的热闹起来。
下一条是季机和原明鹤对戏。
这条稍微平缓点，没有激烈的冲突，内容是两人在饭店后面沟通当年雪山的事情，非常普通的一场文戏。
季机原本以为自己能喘口气。
没想到原明鹤演技显然更狠，一上来就是各种细节和打压人的站位，简直让他在镜头前像个憨憨，季机好几次余光都能看到导演摇头叹气了。
确实在镜头里，和原明鹤眼神戏一对比，季机可以说的上是双眼无神，再加上镜头前的站位。
明明都是顶流，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导演感叹道。
而且今天鹤神表现的也太有精神了，简直像是在给谁找场子一样。
几段戏艰难的结束。
季机再度累成狗。
他抹不开面子，不好直接和导演说，只能私下假意和原明鹤聊天，同时建议道：“你演的太用力了，等下可以稍微平缓点吗，不要太带节奏。”
原明鹤无精打采的回应：“锻炼你，你该感恩。”
季机没想到原明鹤竟然会和自己解释。
他懵了两秒：“你心情不错？”
原明鹤：“嗯，还行。”
又回话了！这下季机相信原明鹤是真的心情好。
可锻炼自己这种说法……还是算了吧。
季机正想说这个。
原明鹤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随意说了声：“不用谢。”
季机：“？”
原明鹤继续闷声补充：“因为，父爱都是伟大的。”
季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