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她要仔细打量姜沉一番，就看姜沉抬起眼，她先看到她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浑身一凉，仿佛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危险，可这个感觉只是一瞬间，再看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皮肤白净，头发乌黑，眼睛黑亮，纵然面容只是清秀，也很有吸引力。
自信坦然。
姜沉仿佛没有感觉到威胁，并没有一丝的紧张，“是我。”
之前姚瑶她们那么怂张胜男不满意，现在看她这么镇定又不满意了，难道她不吓人吗？难道她不害怕她吗？为什么这么坦然？
她故意呲呲牙，弹了弹手指，凶神恶煞的问道，“我听姚瑶她们说，是你告诉她们校园里什么不可思议传说？还说什么有鬼？”
“怎么我在学校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些东西，你却知道的这么清楚？”
压低声音，目露凶光，“你可要跟我说实话，如果我知道你胆敢骗我……”
她觉得姜沉这沉着冷静的样子实在不顺眼，想要看她露出别的表情，给了众姐妹一个眼神，她们立刻意会，学着张胜男，给她一个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
她们早就学会了套路，胆大的人其实很少，大多数时候她们根本都不需要动手，只要像这样站一站，那她们围着的人就已经屁滚尿流自己求饶了。
这个姜沉看着不像是胆大的。
她们已经想到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说实话她们虽然不喜欢姚瑶，可更讨厌现在优等生模样的姜沉，如果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她们会更得意。
可是让她们意外的是，她们都如此了，姜沉的表情居然还没变，仿佛视她们如无物一样，眼睛专一的盯着张胜男。
“总有很多事情藏在另一个世界，只有机缘巧合才能被发现。”
姜沉盯着张胜男，声音轻柔如睡前呢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胜男此刻眼前出现了幻觉，姜沉身后仿佛展开了一对对漆黑羽翼，黑色的羽毛从空中落下，死亡和安静共存，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了，她们被隔绝在这个小世界中。
耳朵里只有姜沉如诱哄的声音。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
张胜男回过神。
和她的一起的姐妹也回过神。
看着眼前黑沉寂静的走廊，还有走廊尽头的无穷黑暗，她们脑中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记忆出现在了她们脑中。
一人嗤笑出声，“是以为我们不敢留下吗？未免太小看我们了，以为我们是被吓到的吗？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还怕黑？”
她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圈了，什么都没有发现，转头对张胜男道，“老大，这里我们都转过了，什么都没有，那个鬼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我们现在就走吧，在这里真的好无聊。”
“顺便找那个小婊砸算账，居然敢耍我们，真的当我们是好欺负的怎么着？”掰着手掌，骨结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脆响。
在她们记忆里，她们和姜沉打赌了，她们不相信什么传说，更不相信有鬼，所以说在姜沉说如果她们没有见到鬼就任她们处置的时候，她们极为痛快的同意了。
放学后她们就留了下来，在熄了灯的教学楼内走了一圈，果然如她们所想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们此刻趾高气昂的要着这么折腾姜沉，居然浪费了她们这么长时间。
“姚瑶那个小婊砸还说这里有音乐盒，音乐盒呢？不会是看到我们吓到躲起来了吧？”
“那个姜沉真没看出来，居然那么会鬼扯。”
张胜男也觉得无聊，心道自己当时是不是脑抽了，居然真的会答应和她赌。
她听着她们在一旁嘻嘻哈哈，无聊的扯了扯嘴角，她们可比姚瑶她大胆多了，姚瑶她们看到黑咕隆咚的走廊怕的不行，没有人说话光听脚步声就能魂吓到一半，可张胜男她们打架见血都不再少数，十分自在。
她们笑嘻嘻的说着话，脚步轻快，可是很快她们就感觉不对了。
“等等，我们刚刚在几楼？”
一个人忽然问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声线有点抖。
还有个人极为粗神经，想也不想的道，“当然是在六楼了，顶楼啊。”
这个微微发抖的声线继续道，“我们刚刚下了几层……”
这句话像是钥匙，直接打开了一扇大门，之前被忽略的事她们记起来了。
如果是在六楼，她们刚刚下了三层还是四层来着，现在是几楼？她们似乎没有察觉到变化，看窗外的景象，她们似乎不是在二楼……
这一刻她们不约而同的全都看向刻下的数字。
一个鲜红的四印入她们眼帘。
她们的瞳孔紧缩。
她们可能在三楼也可能在二楼，但是绝对不可能在四楼！为什么这里还是四楼？
之前的轻松如泡影一样被戳破了，一旦心态转变，不管环境是否会变化，氛围会彻底发生改变，她们这一刻才感觉到，周围的黑暗是那么的浓重，诡异，仿佛潜伏者什么巨兽一般。
一时间她们的呼吸都消失了。
张胜男自诩见多识广，她人都不怕，还怕鬼？看她们这么怂，“慌什么？这部什么都没发生？也许是我们记错了，下楼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话拿主意，仿佛有了主心骨，“是啊，大姐说的是。”
“我们下去不就知道了。”
听起来是轻松，和之前比，总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保持着这种氛围下了楼，第一时间看到了鲜红的三，看到的那一刻，她们全都长舒了一口气，真的轻松了起来。
“我就说，我们可能记错了。”
“哪里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吓自己。”
可是这种轻松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她们好像是虚惊一场，可心里已经记下了，每下一层楼，她们就第一时间看向了楼层标识。
等看到二的时候，心里庆幸，心道终于要结束了，她们以后真的不要再来了。
大概心里还紧绷着一根弦，到这里依旧没人说话，默不作声的朝着下一层走去。
咚咚咚。
脚步声沉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们好像每个人都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等下了台阶后，好像每个人都停滞了一秒钟，眼睛齐刷刷的往前看。
就这一眼，所有人的脸好像比刚刷了漆的墙面。
本来该是出去的大门赫然变成了和之前一样的楼梯！一个鲜红的六出现在她们眼前。
再看看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楼梯，冷空气一下子侵入了身体，如一下到了南极一般，心都变的冰凉。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瞳孔乱颤，手脚冰凉，还有种眩晕感，之前消失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是六楼！”
“我不信！”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抖的她自己都不相信。
就是之前没有感觉的张胜男，也感觉到心里在发毛。
好像恐怖电影里发生的事情忽的降临到自己身上，试问谁不害怕恐惧？
可她心里不信邪，看小跟班们在这一刻话都不敢说，“怂什么怂？鬼都没有出现，看把你们吓的？走，再下！有鬼就让鬼出来看看！”
说完也不管她们，自己就开始下楼，其他人忙跟上，现在她们哪里敢落单？看张胜男不害怕，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只是此时再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也根本不敢有人走在最后面，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朝前冲去。
可是等她们几乎要连滚带爬滚下一层楼，还是没有一楼！
没有鬼，没有声音，可是这个楼梯就像是巨兽，把她们困在了身体里。
这个认知到了脑中，每个人都开始发毛了，之前的豪言壮语全都丢到了爪哇国去了。开始暗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非要不信？她们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校园不可思议传说，多出的一阶台阶……”
在寂静一片中，忽的一个声音道，“我们之前是不是没有注意，多上了一层台阶，到了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这个时候，谁还能不信？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们想起了之前当做笑话的传说。
多出的一阶台阶，踏上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她们之前什么都没有注意，现在被困住，肯定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大概率的就是这个了！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可思议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
姜沉根本没有说谎！
巨大的后悔像海浪一样把她们吞噬掉了，为什么她们之前不相信？为什么之前非要来赌一把？
之前还觉得张胜男说的对，鬼哪里有人可怕，可是现在鬼在哪里，她们根本见不到，也摸不到，她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出去，她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困到死？
“怎么办啊？”
“我不想死啊，呜呜呜呜。”
成为小太妹后，她们都不怎么哭了，好像哭了就是给小太妹丢脸一样，可是现在她们怎么会顾忌这个？
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又怕哭声把藏在黑暗里的怪物引出来，故而只敢小声的抽噎，根本不敢大声哭。
此刻才知道，以前遇到的算什么？
有现在可怕吗？
她们再一次的痛骂自己，为什么非要去找姜沉求证。
张胜男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不是因为这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楼梯，也不是那无穷无尽的黑暗，而是因为——
咚。
咚。
张胜男耳朵里传来这样的声音，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颤抖。
她发誓这不是她的错觉，地面真的在颤抖。
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地面的颤抖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清晰的让那群小跟班也察觉到了，她们抽抽噎噎的声音顿时停止，惊恐万分的看着地面，“这、这怎么回事？”
本来平整的水泥地面好像变的弯曲柔软，咚咚咚的声音直接撞入了她们的她们心底最深处。
这变化还不是唯一的，只看那永远看不到一楼的楼梯在消失，如果是直接出现在一楼她们更开心，可是出现的不是一楼，而是一条通红蠕动的甬道，她们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她们身后也变得了殷红的甬道，她们上下左右都变成这样，身体都仿佛被晕染成了红色。
甬道蠕动。
咚，咚，咚。
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她们所有人都要疯了，那种蠕动的触觉，让她们仿佛没有穿鞋，脚底冰凉的可怕，整条腿仿佛软成了面条。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之前疯狂期盼着楼梯消失，现在却宁愿回到那个楼梯上！这个东西实在太过可怕。
咚，咚，咚。
好像是催命符。
“你们觉不觉得，这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忽然抖着声音道，吞咽了下口水。
包括张胜男听了都觉得，像。
就听她继续道，“那你们觉不觉得这像是人的……肠道。”
蠕动，鲜红的肠道。
听到这个答案，所有人都呆滞了。
对啊，这好像是真的。
意识到这之后，她们全身都软成了面条！骨头都被抽死了，精气神也消失无踪。
她们这是真的进到了人家的肚子里？这一刻她们脸上全是无声的泪水，原来吓到最深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唯有张胜男还保留着一点神志，她想她觉得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又陌生，她想起来了，她觉得这个声音熟悉是她这几次都是听这个声音起话头，陌生是因为她之前好像并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她眼眶陡缩，从刚刚就高度紧绷的身体也要软成了面条，实际上她比这个声音还要更早想到，只是不愿意相信，她是此刻发现，鬼真的比人可怕多多了。
她僵硬的看过去，正好和对方的目光对上，似乎对方早就等着她看过来，在一群泪流满面的女生当中，唯一一个不流泪的是多么罕见。
她冲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脸皮直接消失，鲜血直接流了下来。
张胜男眼前一片空白。
心脏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她的脑中也空白了，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原来她也真的怕啊。
张胜男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那群小太妹等着张胜男拿主意，看她如此，顺着她的眼睛看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