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的交易
祭承是祭司，他不想走, 谁还能打晕他硬扛他走吗？
当着那么多族人的面, 身为族长的狐离, 被踹了屁股还没对祭承怎么样呢，不可能动手。
狐禾也不会对自己要尊敬和保护的祭司下手，其他人更干不出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大狐狸又说：“狐禾, 你也回去。”
狐禾：“……是。”
应是应下了, 心里很担心：他走之后, 祭司和狐瑞两个人留在白虎部落，万一发生点什么, 没族人在身边照应，可怎么办？
这是红狐部落内部的事, 颜冬夏和白虎族人没一个插嘴劝说。
当第三波红狐族人吃完东西, 巫流和花等人准备好了要让他们带走的小麦粉和土豆红薯。
这些是狐离狐禾说服其他红狐族人的重要物资，数量不能太少, 为此差点掏空部落的现有存货。
准备好后，狐离带着前后三波过来的红狐族人带着不少东西回去，留下了祭承和狐瑞。
颜冬夏笑他俩：“你们现在可就是两个光杆司令，什么事都得自己做，没人会帮你们。”
小狐狸倒是还好，能凭着小小的个头和顺滑的皮毛, 让她主动做点什么, 就是出卖点皮毛色相。
而大狐狸, 没有狐禾在身边帮衬，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生活上的麻烦。
光杆司令是个陌生的词汇，光听四个字不懂是什么意思，和后面两句结合起来能够理解。
小狐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记下这四个字，默默瞥向大狐狸：嗯，光杆司令！
大狐狸挠了挠耳朵，毫不在乎：“祭司和崽崽一样，是特别的。”
不管怎么样，有狐瑞一口吃的，就不会饿死他。
颜冬夏：“……”同一个借口你还要用几次？
大狐狸悠然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在说：不管我用几次，管用！
得嘞。
颜冬夏服气，照旧宠着呗。
何况，大狐狸不是单纯地任性，还在为日后考虑。
在此之前，白虎和红狐部落比邻而居，却是最陌生的邻居。
互相不了解，贸贸然说要合作，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底。
祭承以红狐祭司的身份留在这里，是希望自身成为双方交流的纽带。
人家部落那么重要的祭司留在了这，红狐不怕白虎搞事，白虎不怕红狐反悔，是最好的保障。
红狐担心白虎对他们的祭司做什么，白虎担心他们部落没有祭司，不知道祭承会做出什么，在不信任的初期能够互相牵制。
陌生的两族刚开始合作，必定矛盾重重，得有人先付诸行动与信任。
祭承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
为感谢大狐狸的大力支持，晚上颜冬夏做了个新菜：手撕鸡。
手撕鸡配上辣椒油，那味道，吃得大狐狸直呼：“明天还吃这个！”
颜冬夏不得不提醒他一个悲伤的事实：“鸡要没了。”
留下的最后几只鸡是要生蛋用的，否则鸡蛋也没了。
大狐狸挥了挥爪，满脸的不以为意，就差说一句“多大点事？”
“让狐禾再送点过来。”
颜冬夏无辜脸：“狐禾被你赶回去了。”
大狐狸吃鸡的动作一顿，终于想起那个任劳任怨包揽所有杂事的狐禾被他赶回了部落，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见到。
“明天，我也去灰兔部落吧。”
“好。”大狐狸不提，颜冬夏也是要说的。
垂眸一看，三小只埋在手撕鸡的盆里吃得头都不抬，“这次，我要把他们三个一起带走。”
大狐狸没有意见，枭和巫流没多犹豫，也同意了。
在大部分族人离开部落的时刻，崽崽还是跟他们出门更安全一点。
另一边，红狐部落。
狐离告知所有族人他和祭司做出的决定，以及明天大部分族人要和白虎族人一起前往灰兔部落兑换植物的事。
包括商量好的那么多细节，一一说明，分配好任务。
说完后，狐禾和其他族人把带回来的小麦粉、土豆、红薯等全部摆放出来。
不止吃食，担心他们这边没有足够的柴火烧饭，巫流和花等人还准备了不少柴火，包括盐、石锅、碗筷等等，都带了一些回来。
担心水不够用，狐禾还和族人们抗了个装下大半缸水的大石缸回来。
他们这些去过白虎部落一趟安全回来，还顺带洗了个澡的干净族人们就是最好的活招牌。
时刻遭受没去过的族人们目光洗礼。
在这样的炙炙注视下，狐禾和学会做饭的族人们当场搭好灶台，放好石锅，用一路而来有点微弱的小火苗引燃干草，点火烧菜。
随着油渣、洋葱炒肉、土豆炒鸡块、烤土豆、烤红薯等一道又一道香喷喷的菜式出来，大饱口福的族人们恍然明白：哦，原来去白虎部落的族人们不肯回来，是吃得太好了呀！
咦，这么一想，他们居然很是期待合作以后天天吃到撑的日子了呢。
*
第二天，白虎族人们早早吃过东西，留下少数族人在部落内留守，其余全部出发。
两个小时后，到达红狐部落的地下入口。
狐离狐禾带着人在入口处等着他们，见到颜冬夏就往里面走。
入口附近摆放着数个连夜制作出来的大石缸，比起空和族人们做的大石缸，红狐部落的更加圆润、光滑，里里外外像是用什么抛光过。
放在一边的木盖更可怕，整个盖子非常圆。
手握的部分还雕了只蹲坐姿态的木狐狸，每个木盖都有，不知道哪只狐狸有那样的闲心和手艺。
颜冬夏给这群有强迫症还有好手艺的狐狸们跪了，洗过大石缸，再装满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花在前面带路，白虎族人变成兽形在沙子上狂奔。
红狐族人变成兽形，四五只地坐在一只老虎的背上，负责警戒，爪子底下按着三四只蟒皮袋和蛇皮袋，和他们的兽皮裙。
一千多族人在烈日下狂奔，声势浩大，卷起阵阵风沙。
灰兔部落负责警戒的族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吓得抱起石头，慌忙往里面传递消息。
等到动静近了，发现是认识的白虎族人，松了口气。
听到报信出来查看的兔白眯起了眼睛。
白虎部落上次因为来的族人太少带不回去多少东西，所以这一次肯定会来更多族人，灰兔全族上下做好拼命种植的准备，就是没料到……红狐部落的兽人也来了。
部分狐狸洗干净了，更多的还是灰扑扑的老样子，很好认。
但光是洗干净露出原色的三只大小白虎，和那三只大小红狐狸，就够兔白倒吸一口气的。
她招来一个族人：“去，告诉族长和祭司，夏带着白虎和红狐两族的族长、少族长、祭司一起来了。”
族人跟着倒吸一口凉气，被吓得连滚带爬往里面跑。
两族不会看上他们的植物，联合起来要袭击他们吧？和以前的绿蛇部落一样！
出于灭族的担心与害怕，族人跑得飞快，进门就喊：“族长、祭司大人，白虎和红狐要来打我们了！”
兔林：“……”
祭树：“……”
如果有灭族的重大危机，祭司会没半点危机预感吗？
所以，绝对是这只笨兔子传错话了！
两人顿时用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看着自家的笨兔子，兔林叹气：“兔白的原话是什么？”
族人重复一遍，坚持自己的想法：“族长、祭司大人，你们快想想办法吧，我们打不过白虎和红狐啊！”
灰兔是兽形远远弱于人形，人形还只能种种田，几乎不能打的兽人一族。
别说几百只老虎，几百只红狐就能轻而易举地干掉他们。
族人急得差点蹬腿，兔林抬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急什么，忘了今天是白虎和我们交易的日子了？”
族人摸了摸鼓起的脑门，很是委屈：“可是，红狐也来了呀。”
如果只有白虎过来，他才不急呢。
每次白虎一来，族里的水多起来，就会好过很多，所以哪怕每天得不停地种植物，大家依然没有一点怨言。
“是夏带着两族族人来了。”
祭树提点一句，站起身来，“走吧，两族族长祭司都来了，出去看看。”
三人朝部落入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白虎和红狐的族人们已经到了门口，和兔白为首的灰兔族人们面对面。
颜冬夏从花的背上跳了下来，身上带着三只小毛团挂件，笑容灿烂，“兔白，这一次我带了那么多人和袋子，可不许你说我带的人少了。”
一句话简简单单地说明两族为什么会来那么多人，主要目的是兑换植物，没有其他。
兔白绷着的神经稍松，心里明白归明白，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担心。
“你把红狐一族带过来，是要加大兑换的植物数量吗？”
“当然。”颜冬夏点头，“小麦、黄豆、土豆、红薯，有多少我要多少，花和狐禾会负责清点。”
一行人边说便走，朝着广场的方向，半路上迎面遇到兔林和祭树。
两人的视线在颜冬夏身上那两白一红的毛团上绕了一圈。
兔林：“两族族长今天怎么有空一起过来？”
祭树：“难得祭承会过来。”
这就是来打听消息了。
颜冬夏上前一步，枭、祭承、狐离三人跟着迈了一步，又没到和她并肩站立的程度。
“两部落刚开始合作，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就把那么多人全带上了。”
颜冬夏装作没发现兔林的惊讶，祭树的反应比较平淡，估计和祭承一样，因为祭司的占卜能力早有预料。
枭：“我就是来搬个东西。”
狐离：“一样。”
祭承：“我随便走走。”
兔林：“……”
祭树：“……”
呵，你说我们信不信？！
不管他们信不信，交易还是要继续进行的，灰兔部落最着急的就是让容树结果子。
一行人继续前往广场，就是人数过多了点，让路过的灰兔族人有点害怕。
广场上照旧摆了一圈植物，上次是来的族人太少，搬不回去，没要几样，这次两个部落来了那么多族人，再多都不怕。
两族族人一进广场，就开始干活。
白虎族人一个个变成兽形，把捆好的植物大山背在身上，背好后在颜冬夏那喝饱水就走，动作相当迅速。
东西得先运到红狐部落的地下入口，干运输工作的白虎族人在那里喝下准备好的水，再回灰兔部落搬运第二趟。
入口附近的红狐族人们则把植物大山拆分开来，一次次地从地面搬进广场，暂且全部存放在那。
如此一来，力气大速度快的白虎可以着重搬运工作，力气小的红狐干些更轻便的活，节省时间，加快速度。
双方合作，互利互惠。
另一边，颜冬夏从广场上看见什么要什么，整个灰兔部落忙得团团转，全是忙着种植物的，很难分出人手去捆绑。
这时，就显出红狐族人的重要性了。
有强迫症的狐狸们切除拔下来的植物带着泥土的根部，除掉没用的重量，再按照最适合的方式捆绑。
包括需要塞进蟒皮袋和蛇皮袋的土豆红薯等等，他们都能找到最大程度利用空间的办法。
白虎搬运、红狐分装、灰兔种植，这就是颜冬夏提出的合作方式。
点完所有需要的植物，颜冬夏嘱咐花和狐禾：“其他的交给白虎族人运回去没问题，黄瓜、花菜这些容易撞烂，留到最后我们自己带回去。”
最后一趟，考虑到白虎族人们已经来回奔波两趟很累，会走得慢一些。
从事捆绑分装工作的红狐族人们会分担部分搬运工作，适合运输速度太快容易撞坏的东西。
像番茄这样捏重了就会坏的，那是想也不用想。
颜冬夏遗憾地看了眼红彤彤的番茄，“狐瑞，那个叫做番茄，你想吃的番茄炒蛋没有它做不了。”
“带走呀！”小狐狸想也不想就回，差点伸出爪爪学着颜冬夏的样子来一句：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话，很霸气。
他可喜欢了。
“不行啊。”颜冬夏摸摸鼻子，“运回去的路上就烂掉了。”
小狐狸瞪大了眼，意识到是真的吃不到番茄炒蛋，颇为懊恼。
他生性乐观，懊恼不过一小会儿就恢复过来，“没事，等以后灰兔部落也……就能吃了。”
小狐狸略过某些字眼，含糊不清的说法令知情的两族族人会心一笑，而灰兔族人则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怎么了？小狐狸你把话说清楚啊！
兔白略为警惕，虽然没听清楚最关键的话，但是联系前后，总觉得他们是把主意打到灰兔部落上来了。
花神秘一笑。
你们再警惕有什么用？为了食物、水和崽崽，迟早会和我们一样选择合作，嘿嘿。
兔白更警惕了。
她和花认识那么多年，以她对花的了解，绝对是在算计她！
这边的事交给兔白、花、狐禾，颜冬夏邀请几位族长和祭司一起去树屋里谈话。
还是在上次见面过的树屋，众人围成一圈坐下。
三只小毛团从颜冬夏身上下来，就近坐在她身边。
颜冬夏：“这回过来，是想和兔林族长、祭树祭司做笔交易。”
众人：“……”这熟悉的开场。
颜冬夏装作没发觉几人脸上奇怪的表情，“容树三十年没结果了，以我们三天过来一次的频率，想让容树结果怕是还得不少时间，但不久之后我就得离开这里。”
枭和狐离还绷得住，因为他们知道颜冬夏在说什么：她要准备建立新部落了。
但是，这话落入不知情的兔林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失去颜冬夏那庞大的供水来源，容树无法结果是一定的。
兔林一死，整个撒哈沙漠再没水果，再无水源，结局只有一个：全灭。
“为什么要走？”
兔林异常焦急，他的心中划过无数个念头：如果夏嫌兑换植物的比例过高，他可以做主再降降；如果夏想要带走兔枚，他也可以做主；如果夏……
他想过无数可能，就是没料到颜冬夏会说：“我要建立新部落。”
兔林呆住：“啊？”
祭树平淡无波的表情足以表明他早有预料。
颜冬夏继续道：“新部落居住地离你们这很远，所以到时我们过来的频率可能会是七天，或者十天一次。”
兔林听明白了，不是离开撒哈沙漠，而是减少交易的频率。
就算这样，还是不行！容树需要很多水，七天十天一次的频率太低，就算一次兑换的水很多又怎么样？不够！
说完还没影的事，颜冬夏跟着说道：“我也不愿你们长期被容树不结果的事困扰，所以我这次过来和你们提出一个新的交易。”
祭树：“你说。”
“我会为你们提供更多的水，直到容树结果为止。”
“条件？”
“我要容树的果子。”
“多少？”
“四分之一。”
“除此之外呢？”祭树不相信会有兽人这么好心，愿意一直无底洞地向容树提供水源。
颜冬夏再度露出狼外婆的笑容：“等我建立部落之后，我要借你一半的族人。”
开口就是一半的族人，这熟悉的套路，让祭承的眉眼为之一跳。
不过，这次是“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兔林微讶：“借？”
颜冬夏为他们描述自己新部落的蓝图：“我要以容树和石壁为墙，阻拦沙漠风沙的影响。有数棵容树围绕，又有我的水，所有族人不必再屈居地下，能够在地面上肆意生活。”
“新部落有红狐族人养鸡，狼……白虎族人狩猎，再借用灰兔族人种植，哪怕运气不好没有猎物，我们也不会再饿肚子。当最基本的温饱和居住需求得以解决，我再着手解决他们的幼崽……”
说到这，颜冬夏像是意识到自己对兔林和祭树透露的内容过多了些，及时停了下来。
“当族内的植物数量到达一定规模，我会把灰兔族人再还给你们。放心吧，我可没有抢夺别人部落族人的爱好。”
狐离：“……”
枭：“……”
你还真敢说！
你是不抢夺别人部落的族人，你是直接把别人部落并入自己的部落了好吗？！
而且……
描述的新部落蓝图让他们两个已经上船，答应部落并入合作的族长都动心了，更不要说兔林和祭树。
新部落的生活那么好，被借走的灰兔族人住得开心，指不定到时间了就不想回来。
你是不抢我们的族人，因为我们的族人会自己心甘情愿留下来啊！
兔林狠狠地在心底骂了一句：奸诈！
还有那个“狼”字，难道除了白虎和红狐，颜冬夏还勾搭上银狼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