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下雨
今天是颜冬夏开始返祖后的第三天。
按照白翼、狐瑞和其他兽人的返祖经验来看, 第三天是最难熬的一天,也是第一阶段的最后一天。
众人熬心熬肺地等到大半夜,五只崽崽陆陆续续度过第一阶段, 长翅膀的长翅膀, 长尾巴的长尾巴, 该结束的都结束了。
唯有颜冬夏依然半死不活地泡在游泳池里,久久看不到结束的希望。
她的头上长出了一对蓝色的龙角,身上的蓝鳞成片成片地浮现在肌肤之上,锋利无比。
但她依然无法化成龙身, 是半人半龙的状态。
白祭回等人看看她的情况, 又变成兽形试了试,发觉他们不论是人形还是兽形, 轻易触碰颜冬夏的鳞片都会被划伤。
正因为颜冬夏刚开始返祖, 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控制鳞片的锋利程度,才显出能够划伤返祖的白虎兽人的她有多牛逼。
不愧是强悍的龙族!
华夏城所有城民都知道颜冬夏返祖成了蓝龙。
兽神大陆有著名的青龙族,血脉纯净的是青色, 血脉不纯净的……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东边是青龙兽神的领域, 西边是白虎兽神的领域,两者相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实在过于遥远, 路上就得走个几年,没谁闲得跑那么远去串门。
这群兽人居住在西边白虎族的领地附近,着实和青龙族不熟。
没人亲眼见过龙族, 只听说青龙族人不爱到处晃悠,就喜欢在水里,仿佛永远离不开水。
至于有没有蓝色的龙?估计是有的吧。
华夏城一下子有这么多人返祖,白寺回族地的事被拖了下来。
众人等啊等,过了第四天,第五天,没等到颜冬夏返祖的第一阶段结束,只看到她的鳞片越长越多。
还长出了尾巴。
“与其说是在返祖,不如说是在觉醒龙族血脉,变成兽身。”虽然没见过这样的例子,祭承怎么看都觉得颜冬夏的情况和返祖不一样。
一众祭司、巫医、族长、长辈们凑在一起商谈半天,都说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愁到头秃。
白寺等了又等,等不出个结果来,想想还是不放心。
“我变成兽形飞回去,我去白虎神殿问问长老,看能不能联系青龙神殿,问问是怎么回事。”
神殿的事多是祭司来办的,按理来说应该交给白祭回,可他去一趟,等他再回来,白柔都生了。
白寺就想反正自己是族长,要回族地里去,看在可爱的白虎崽崽份上,就由他跑腿一次,把事情揽了过来。
白祭回沉吟许久,还是摇头:“我去吧,神殿的事还是得我去。”
他看着白柔的眼神满是歉意,“抱歉,这一来一回,你生产的时候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没关系,夏的事更重要一些。”白柔很是理解,整个华夏城都在担心颜冬夏,她自然也不例外。
“路上小心些,不管有没有答案,都得回来让我们知道。”
白祭回:“好。”
白溪也说:“你们俩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夏让我们白虎族添了这么多崽崽,神殿那边如果不答应,就把族人拐过来好了,让那些长老守着神殿哭去吧!”
没怀孕前,作为两个返祖兽人结合还生不出崽崽的雌性兽人,白溪没那么大的底气,还敢语出威胁,和神殿的长老正面杠。
现在嘛……你敢不帮忙,我就有正当理由不回去,还把人拐回来让你哭!
说到底,都是西边白虎兽神的领域,在白虎族地和华夏城有什么区别?
为了生崽崽和吃不完的美食,肯定有很多族人愿意来华夏城定居。
白溪粗暴强硬的态度赢得白柔的强烈认同,转头对略黑线的白祭回说:“他们不是想要血脉纯净的白虎崽崽吗?敢不帮忙,我们生了多少都不回去!”
白祭回:“……”
白寺:“……”
已经能够想象那些神殿长老们听说后集体黑脸的反应。
兽人重视繁衍和崽崽,前后两批过来的雌性兽人仅有个别没有怀上,这么一大批雌性兽人和即将出生的崽崽不肯回去,长老们非得气到吐血不可。
一旁听完全程的颜冬夏和白翼:“……”
颜冬夏:我好像不知不觉间干了件惊(拐)天(带)动(人)地(口)的大事,还是一拐就拐三,一家人全不放过的那种。
白翼:媳妇儿扒拉劳动力的方式越来越厉害了呢,崽崽还没出生,崽崽的爸妈都一起胳膊肘向着她了!
两人本来还想说,让白寺和白祭回特地跑回去一趟奔忙听不好意思。
听白柔和白溪话里透露出来的怨气,总觉得是那群神殿长老们平时不注意得罪了她们。
等白寺和白祭回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回族地的时候,颜冬夏好奇地问白肉和白溪,“那些长老们对你们不好吗?”
一句话顿时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两个孕妈的脸色略为狰狞。
白溪大倒苦水:“我们四个是族里少有的返祖兽人之间的结合,伴侣还是族长和祭司,很多人都盼着我们能够生下血脉纯净的白虎崽崽,因为那本身意味着返祖的可能,白虎族的实力能够再增长。”
白柔:“这些年,各族崽崽出生的数量越来越少,不止是我们,族里的雌性兽人都在被催生,我们俩被催得最惨。偏偏我们俩的肚子不争气,没办法怀孕,没有底气。”
“现在好了。”白溪摸着肚子,满脸的扬眉吐气,精神奕奕,“不管我能不能生出血脉纯净的崽崽,他们敢不帮忙,我就住在这里,生一百只崽崽都不回去!”
不管怎么说……“一百只崽崽有点多吧?”颜冬夏汗颜。
白溪哈哈大笑,“夏,你忘了返祖兽人有300年的寿命吗?就算我一胎只能生一只崽,100只崽也只需要50年。如果一胎生两只,25年就搞定了。”
颜冬夏脸都青了,白溪的这个算法是只算了怀孕的六个月,没算恢复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女人的人生不是在怀孕,就是在哺乳,都是她无法想象的单调和痛苦。
再喜欢崽崽,也不能把自己的几十年人生全部花在生崽崽上。
她的观念和重视崽崽的兽人们不同,尽管心底不太同意白溪的做法,面上没有说出来。
白柔似是看出了什么,道:“白溪随便说说,我们不可能生那么多的。”
“哦?”颜冬夏来了兴趣,“怎么说?”
白柔第一次怀孕,从银狼族那些雌性兽人身上获得不少经验,顺嘴拿她们来说明:“你看银狼族那么多崽崽,你什么时候见他们不停不停地生,一家能生几十只崽崽的?”
银狼族的崽崽数量众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基数大,雌性兽人多,每家每户都有几只崽,加起来可不就多了么?
颜冬夏最熟悉的还是狼牙和狼路,他们一家大大小小八只崽崽,还是族里崽比较多的,确实没那么可怕。
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是要恢复身体吗?”
“差不多是这么个说法吧。”
白溪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孕育崽崽是很伤身体的一件事,母亲身体不好,孕育出来的崽崽不会健康,我们宁愿不生,也不会生不健康的崽崽。”
在医疗领域,还是白巫医最有发言权。
本来安静坐在一边以防颜冬夏出事的他,听他们提及这个,立即放下啃了半天的坚果,详细地解释。
“怀孕期间,崽崽需要从母亲的身体和血脉中汲取很多营养。如果孕育的崽崽不够健康,早在初期就会被血脉吞噬掉,所以长老们催促她们生崽,怪她们不能生,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不是白巫医非要替神殿的长老们说话,而是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否则没有怀孕前,白柔和白溪怎么会没底气反驳呢?
这个说法很神奇。
怀孕初期,被吞噬掉的崽崽估计就是一颗受精卵吧?除了这点比较兽世风格之外,其他都能用科学的角度解释,倒是还好。
接着,白巫医又说了不少知识。
比如雌性兽人生崽之后,由于崽崽从母体汲取太多营养,血脉的纯净度会降低,直到恢复成原来的水平前不会再生,因为血脉自动摒弃不够条件的崽崽,不允许他们出世。
比如兽人的血脉纯净度是天生的,很少后天改变,除非得到什么神奇的药。
说这个的时候,白巫医不经意地看了眼颜冬夏泡着的游泳池池水,意有所指又不说破。
小院里五只崽崽返祖,全是泡在游泳池里才勉强压抑住第一阶段的瘙痒感。池子蓝水的功效不用多说,谁都明白,只是情况特殊没人点明罢了。
换成以前,白巫医早在发觉这些蓝水和返祖池的水有一样的功效时,扑上去研究了。
现在嘛……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又吃又拿,在华夏城胖了不知道多少,更说不准要赖在这里多久,怎么好意思乱说?
颜冬夏和白翼懂他的暗示。
城内出生的崽崽们血脉纯净度大多比父母高,还一个比一个纯净,概率高得过度可疑。
祭承和祭树偷偷地给族里的崽崽测试过,某几个出生一段时间后血脉纯净度还涨了。
最明显的是留在颜冬夏身边的兔木和兔枚,两小只是院子里唯二血脉不纯净的崽崽,兽形的小兔子身上有不少白色,如今那白色在渐渐转灰,证明他们的血脉纯净度在提高。
因为这个,两小只除非让颜冬夏撸毛,否则绝对不变成兽形,免得给她惹麻烦。
白巫医的话变相提醒他们:你们露出来的东西太多了。
为了让兽人们生崽崽,颜冬夏把治愈异能融在蓝水里加强治愈效果,开始是不知情,后来是特意。
等他们发觉血脉纯净度的不对,城内不知道已经有多少雌性兽人怀孕了。
既然暴露出来,就暴露出来了,能怎么办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区别对待吧?真区别对待,还得出现哪一族给有特别药效的水,哪一族不给,又是一大难题。
想来想去,还是都喝!
血脉纯净就纯净吧,外来的这些人口崽崽血脉也纯净起来,受人恩惠再恩将仇报吗?
在现代或许会有这样的担忧,兽世嘛……兽人多憨逼。
包括让无数兽人抵触的绿蛇族,也在归入华夏城之后,说出当年对灰兔族做出那件事的理由。
原来是绿蛇族的祭司预料到将来,决定背负罪孽。
他们不吃掉那些容树果子,不出五年,容树会死,各族等不到颜冬夏的到来。
听完真相,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么多容树果子还在的话,对地下暗河的索取只会更厉害,容树没有足够的水,自然会死。
这个道理,还是颜冬夏探查出地下暗河水系分布后知道的。
颜冬夏最惊:“绿蛇的祭司早在三十多年前就预料到我要来?”
三十多年前,她爸妈还没谈恋爱呢。
如果兽世和现代的时间流逝比例不同,倒是还有点可能。
绿蛇族长蛇录:“祭司没有说你的名字,只说为了离开撒哈沙漠,非那样做不可,否则我们等不到那个人。”
蛇录的伴侣蛇思说:“那是我们一族最厉害的祭司,刚成年不久,占卜出这个结果后,族人们当天赶去灰兔族,再回来就看到祭司死了。”
众人:“!!!”
那时,白祭回已经在了,闻言只叹息着说:“祭司能够占卜到未来,但直接出手改变将来,影响太大,就会遭到反噬。”
祭司在允许范围内改变一点点,就得修养不少时间,改变多了,还会减寿。
绿蛇族祭司的那一手,要么是改变了撒哈沙漠众多兽人死亡的结局,要么是推动了颜冬夏到来的进度,改变既定历史的幅度过大,否则不会因为一个举动速死。
换言之,以命换来的这份情非常大。
要不是撒哈沙漠的兽人对绿蛇族的成见多达三十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轻易改变的,得靠绿蛇族人的日常行为和时间一点点改变,内城的第八区也就给他们了。
至于有没有说谎的可能?
那么多大佬全在场,没道理看不出一个两个谎言。
祭树和兔林作证,当年绿蛇族人冲到他们部落,确实说过“对不起,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但因为后面发生的事太过骇人,那句话就被理解成了“绿蛇族为了觉醒木系能力离开撒哈沙漠不得不这么做”。
三十多年以后的事,绿蛇族能张口就来“我们是为了整个沙漠的兽人”吗?
哪怕华夏城如此繁荣的现在,又有谁离开撒哈沙漠了?没有。
口说无凭,绿蛇族说了实话也没人信,只能背锅。
如今想想,就算吃掉容树果子觉醒木系能力,离开撒哈沙漠的条件是返祖,觉醒能力并没有用。
绿蛇族“智障”“傻逼”的锅,一背就是三十多年,忒惨。
银狼族和绿蛇族的祭司都为撒哈沙漠的兽人们奉献出了生命。
颜冬夏承了这份情,就得回报几分。
想起往事,颜冬夏叹息:“我和祭司天生不对头啊,这一个两个的祭司全都在坑我。”
同样或多或少坑过她的祭承、祭树默默望天,今天天气真好,天空好蓝啊。
忽然,两个太阳高挂的白天,下起了雨。
祭承一抹滴到脸上的水,“下雨了?”
这一刻,华夏城的所有城民全部停下手上的一切,抬头望天。
透明的雨水一滴一滴地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脸上、身上。
常年无雨的撒哈沙漠,竟然下雨了。,,,网址m.. ...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