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第二天早上, 乔遇依然是最后一个醒的。
将醒未醒的, 打着哈欠下楼, 手刚摸上扶手, 就往后顿了一下。
楼下客厅里“嗷嗷待哺”的几人眼巴巴抬着头, 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 正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大哥，我们想吃饭。”
半个小时后, 众人如愿吃上了乔遇做的裙边蛋包饭，番茄汁洒在金黄蛋饼包裹的饭团上, 鲜香四溢。
第一天被迫远离手机的烦躁和不适感过后，几人不再以一种转移注意力的心态，而是更多的，主观上想跟身边人交流。
常驻嘉宾中周巳川和陈荣，两位结婚二十多年的中年夫妇讲述他们年轻时的故事。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我见了她就手足无措的情形, 傻愣愣地摸着脑袋, 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就觉得这姑娘牙真白，长得真好看，我想带她回家，想让她当我以后孩子的妈。但她是城里的，我家庭成分不好, 穷, 穿得也土。”
“那能怎么办, 就是一个劲地对她好，让那些情敌都知难而退。”
“那时候光是约她出来看电影我就约了大半年，被拒绝了就过几天再尝试，第一次跟她出去看电影，我推着那种老式自行车跟在她后面，心里跟吃了蜜一样，但就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头也不敢抬，因为脸上太烫了。”
“现在我看你们年轻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套路得人心。”
“感觉大家都没有多喜欢，也没有多考虑以后。看一眼，哦，我对这个人有好感，我就开始追了，追上了就追上，追不上就换另一个人追。全情投入又迅速抽身而退，其实挺不负责任的。”
“不应该这样，真喜欢一个人了，一颗心都巴不得捧出来，哪舍得对她用这些那些的套路？”
“你们现在的小孩就是太浮躁。”
陈荣笑笑，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周巳川，给他的保温杯里又洒了把枸杞，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比起年轻人的激情和热恋，也许这种被时光打磨、经久不息刻在气质中的细水长流更能打动人心。陈荣和周巳川之间的气场带着强烈的排他性和共融性，是那种就算置身人群当中，也能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的。
暖黄色的灯光铺满小屋，几人盘腿坐在垫子上，围成一个圆，这么一种氛围下，连窗外呼啸而过的风都仿佛不忍打扰一般，只轻轻叩响门扉。
周巳川拖着长长的调子，像是学生时代喝一口茶水吐一口茶叶梗的语文老师，乔遇手肘撑在膝上，右手托腮，不自觉听得昏昏欲睡，头重重点下。
坐在乔遇身侧的江砚从他开始打盹之后，余光就不住地放在他身上，见乔遇往后倾去，眼疾手快地扶了扶乔遇竖着两撮呆毛的脑袋。
乔遇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揉了揉眼，掀开有些发沉的眼皮。
陈荣就坐在乔遇对面，乔遇打起精神，仰起脸来，迷迷糊糊地，顺着陈荣的视线，目光不自觉从她脸上移到周巳川脸上。
纤长睫毛微微扑簌，乔遇缓缓眨了下眼。
他好像，也想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评论区里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艳.遇，我！可！以！]
[真·盯妻狂魔·江砚]
[嘤嘤嘤，好宠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了！]
[别客气，你们随便结，不就9.9吗？我出！]
[有一说一，他俩也太配了吧，awsl！]
纪戎琛敛眉，脸色冷了几分。
正想敲门进来给纪戎琛汇报工作的小吴，在门口瞅了两眼，又蹑手蹑脚带上门，假装无事发生地退了出去。
自从老板娘去录《没有手机的72小时》，自家老板过不了多久就要吃点各种味道的醋，有时候是苹果醋，有时候是陈年老醋，有时候是清香米醋。
具体表现为冷脸，失眠，脸色差。
身为一个贴心特助，是不该在老板吃醋的时候还拿工作去烦他的。
小吴点点头，决定今晚多给自己奖励一道菜。
小吴，你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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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天时间匆匆而过，原先还以为没有手机的生活会难以忍耐，没想到大家一起玩得很嗨，在节目最后，进行了具有教育意义的结束语。
[工作重要，也别忘记生活]
[把你的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
[从前的人，距离远，心却很近；现在的人，距离很近，心却很远。家族聚会朋友聚会也成了只是换个场所玩手机]
[记得抬起头看看身边的人]
常驻嘉宾把乔遇几人送到离开的保姆车前，也许是因为没有手机的干扰，人和人离得近了，心也跟着近了，才三天，原本不熟悉的人也变成了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
一拿到手机，几个人就互相加了微信，约好以后一块吃饭。
加完联系方式，互相抱了抱对方，就结束了本期72小时的全部录制。
江砚替乔遇拎着行李沿着门前小路往下走，沉默着一言不发。
两个人的家不在同一方向，回去要分别坐两辆车，扣上后备箱的门，乔遇拍了拍手，冲江砚扬唇道了声谢，语气真诚：“谢了啊江砚，回见。”
江砚没有说话，盯着乔遇的脸，目光上下掠动。
脑中乔遇要回到纪戎琛身边以及他们会做那种事的认知逐渐强烈，江砚“蓦”地伸手，扯住乔遇手腕把人带进怀里，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问：“你为什么喜欢纪戎琛？”
这件事江砚疑问半年了，但原先只是好奇，想不通乔遇为什么会喜欢纪戎琛；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隐隐感到有些不甘心。
至于这种不甘心来源于什么，他也说不清。
乔遇：“……”
所以说，人不能撒谎，撒了一个谎，往往就要用另一个谎来圆。
一时半会，这个理由还真不好编。
好在很快就有人走过来，江砚适时松开乔遇，也冲他道：“回见。”
乔遇点点头，转身坐到车上，冲车窗外的江砚挥了挥手。
白色的保姆车很快开走，江砚低头看着手心，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余温，江砚望向车驶离的方向，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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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情人节前一天，乔遇回到和纪戎琛同居的公寓。
输入密码开门后，乔遇推门进去，一入眼就是黑白灰的性冷淡装修风格，挂好外套走到玄关，边换拖鞋边嫌弃地“咦”了一声。
就算在这住了大半年，乔遇还是觉得这里没有人情味，尤其是在那么热热闹闹的剧组住过后，就更显得冷清了，也不知道纪戎琛之前一个人是怎么住的。
换上家居服，慢悠悠踱步到阳台，给伸展枝芽的绿植浇了些水，乔遇舒舒服服地窝进沙发刷微博。
盯着照片中虎头虎脑的小奶猫发出了粉丝见到他时的声音：
“猫主子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
Live动图中，头顶三色花纹的美短奶猫表情严肃，对着镜头举起软乎乎的肉垫。
啊啊啊啊啊，乔遇被萌的一脸血，在沙发上捶胸顿足。
等天气转暖了，他要告别云吸猫，养一只自己的猫！
不，养两只，这样它们两个就可以互相作伴！
乔遇正不遗余力地吸着猫，就看到了纪戎琛发来的微信。
纪宝贝：
【今晚回去的晚】
乔遇：
【好哒，那我先睡，会给你留灯的~】
纪宝贝：
【嗯】
时间到了夜里十点，乔遇就有些困了，去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早早躺到床上。
躺在超大的床上快活地翻来翻去，说实话，纪戎琛不回来，他还有点小庆幸。
也不知道纪宝贝是不是之前憋久了，每次在床上都感觉要那啥他一样。
都不用玩具，就是单纯的靠那啥。
乔遇摇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眼皮一阖，没用十秒钟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感觉有一股大力箍在自己腰上，乔遇不耐烦地往旁边踹了两下，下意识把整床被子裹过来。
第二天早上，乔遇睁开眼，惊讶地发现一向维持老干部作息的纪戎琛还在睡，遒劲有力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
感受着对方略显沉重的呼吸和落在耳畔的热意，乔遇转身偏过脸去，唇在纪戎琛白皙的额上停留。
不出所料，体温果然有些高。
乔遇皱眉，视线下移，正对上纪戎琛讳莫难明的眼神。
纪戎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虽然还在发烧，但依然是清醒的，深不见底的瞳眸中只比平时多了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视线无声交汇，乔遇眨了眨眼。
纪戎琛移开目光，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
乔遇这才发现一床被子都被自己牢牢压在身下，他最不喜欢连累别人，想到纪戎琛发烧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抢被子害的，忽然冒出来些真情实感的愧疚。
眼见纪戎琛扣好衬衣最顶上一颗纽扣，乔遇从床上爬起来拉着纪戎琛的手把他按到桌边。
又三两下跑过去，从沙发上拿来一个靠背给纪戎琛塞在身后，认真道：“不好意思啊，怪我，你在这稍微等一会，我给你熬姜汤，喝完出点汗会舒服点。”
纪戎琛第一次见这样的乔遇，一张小脸严肃认真，清亮眸子中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让人移不开视线。
纪戎琛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遇就一溜烟进了厨房，拿出一块姜，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随口道：“很小的时候，我经常蹬被子，但是没人会帮我盖，我体质不好，动不动就着凉，感冒太难受了，久而久之就强迫自己裹紧被子睡觉，也渐渐养成习惯了，没想到这次坑了你。”
不同于乔遇道歉时的认真，他说起幼时经历时语气格外的轻描淡写，纪戎琛听着却如鲠在喉。
除去童星，乔遇在节目中是最小的。
和江砚等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惯形成鲜明对比，年纪最小的乔遇把自己照顾得最好，也把其他人照顾得很好。
一个从小备受宠爱的人长大后不一定不独立，但一个从小就独立的人，一定没受过多少宠爱和照顾。
乔遇说这话时给纪戎琛的感觉像是一直得不到糖吃就不要了的小孩。
纪戎琛知道乔遇性格其实很爱撒娇，平时受一点委屈都得跟他秋后算账。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么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得这么不在意？
莫名的感觉突兀涌上，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拉扯一般不得舒服，纪戎琛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乔遇。
“怎么了？”
听到乔遇询问，纪戎琛回神，意识到这种亲切温存的举动不适合他们两人的包.养关系，在察觉出乔遇有一瞬僵硬后，手伸过去灵活地解开乔遇裤上的系带：“运动发热。”
卧槽，那啥上脑也不能这样吧？
乔遇惊讶回头：“你疯……”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戎琛吻着抱了起来。
床上的动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初乔遇还能哭着让纪戎琛慢点，到最后连哭也哭不出来，弓着身子软在纪戎琛怀里。
乔遇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意识迷蒙。
迷迷糊糊地，听见纪戎琛吻着他的眼皮：“以后我给你盖。”
盖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意识就陷入昏沉。
再次醒来，窗外天都黑了，乔遇翻身下床，两腿一软直直往前栽去，被从外面进来的纪戎琛捞进怀里才没跪到地毯上。
乔遇磨牙，一口咬在纪戎琛脖子上。
王.八蛋。
乔遇算是看出来了，纪戎琛这万恶的资本家，是想物尽其用，榨干他小长工的每一滴啊！
纪戎琛由着他咬，末了抬手在乔遇屁.股上拍了两下：“饿了吗？饿了带你出去吃饭。”
少来。
乔遇重重“哼”了一声，偏过脸去，很快，扭过头来，仰脸看着纪戎琛，带着哭过后浓郁的小鼻音：“饿了。”
纪戎琛嘴角扬起一抹笑，帮乔遇穿好衣服，最后给他扣上一顶棒球帽，就在乔遇面前蹲了下去，拍了拍肩膀示意他上来。
乔遇撩撩眼皮，看明白纪戎琛的意思，不怎么客气地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
两人乘电梯到楼下，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在地上铺了不算薄的一层。
纪戎琛背着乔遇，踩在发出“沙沙”声的雪地，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像是一场臻美梦境。
乔遇把脸埋到纪戎琛颈窝，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又泄愤似地在上面咬了两口。
他后悔了，怎么当初就这么不懂事，说跟纪戎琛就跟纪戎琛？
做人真的不能光看脸，该，让他馋人身子，亏大发了！
他早晚得折在纪戎琛床上。
纪戎琛皱眉：“痒。”
乔遇不听，继续咬。
纪戎琛无奈，拿脑袋去碰了碰乔遇脑袋，乔遇也不甘示弱，又碰回去。
两人正在进行着某种幼稚较量，纪戎琛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
生气归生气，乔遇还是十分善良地从纪戎琛大衣里摸出手机，给他放在耳边。
纪戎琛声音淡淡：“你好，纪戎琛。”
安静了一瞬，一道温柔清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是我，苏清禾。”
“我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