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就这样, 堂堂校霸, 前一秒还日天日地地放狠话，下一秒就怂成颗鹌鹑蛋被家长给拎回去了。
不用等回到家，路上封黎就老老实实坦白了。
听说他是为了帮被霸凌的同学出头，傅爸爸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稍微, 坐在车上的时候, 他的一只手还搭在封小朋友的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就像在摸什么可爱的小动物。
然而他每摸一下, 封黎心就跟着颤一下, 跟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 两只眼睛溜溜地转，拿出影帝级演技摆出最诚恳的表情, 先认错为敬：“傅君和, 我错了, 我不该又打架的。”
“还有呢？”
“又……又说谎骗你。”
“还有呢？”
“啊？”封小学生一秒破功，无辜烟消云散，瞪大了眼睛：“还有呀？哪有？”
傅君和拍了拍他的脖子, 笑而不语。
封黎又缩了缩：“好吧, 我昨天是逃了两节课。”打着不舒服的借口请假。
“……前天课堂上跟一女老师理论，不小心把她怼哭了。”谁让她不讲道理？封黎明明做对了, 只是方法不一样, 她就非认为他是错的。
凭啥！
“大前天在食堂跟几个高一的差点干起来了, 把他们饭盒掀了……”大中午的, 一个个都饿得不行了，这几个人竟公然插队，吃货封黎能忍？
要不是老师拦着，准揍死他们。
“这周二揭露了小卖部买一送一骗局，老板为了让我闭嘴送了我一箱薯片……”嗯，就是傅君和平时不让他吃的那种垃圾食品。
“这周一跟人打赌，乱用化学药物，差点把实验教室炸了。”被化学老师罚写检讨，没写。
“上周五打篮球，隔壁班愿赌不服输，不让场子，我把他们篮球丢到了后山的坡下面。”人家价值好几万的球星签名篮球，现在都不知道是他干的。
“还是上周五……”
“上周三……”
“上周二……”
对，封小爷的校园生活就是那么的多姿多彩、丰富多样，听得傅君和额角一抽一抽的。
“没了，真的没了！”封黎一口气把自己那点儿老底掀了个精光，满脸无辜。
见坏小孩这么诚实，傅爸爸大概还算满意，收回了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晚上想吃什么？”
看意思是不准备惩罚他了。
封黎如获大赦，回到家又立马开始甩着那条并不存在的小尾巴骚了，哪还有半点认错的态度：“小帅哥、小帅哥，你刚才说回去和我讨论物理摩擦问题，你现在准备怎么和我讨论啊？”
傅君和看了他一眼。
“嗯？嗯？嗯？”坏小孩凑过来抱住他，把下巴贴在他的胸口上，抬着脸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只小狐狸啊。
傅君和看着那只摸到自己腰上有意无意蹭着皮带的手，眸底暗了暗，反握住他的手，把人按在沙发上，强势地夺走了主动权。
尽管知道这货压根没好好反省，这次认错下次还敢，但不得不说，他就是很吃这一套。
于是如约的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互帮互助与物理摩擦，当然被摩擦的那个肯定是封黎。
——
和往常一样，封黎周末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一觉醒来却发现傅君和不在，已经出去。
“咦？”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出去看电影吃东西的吗？封黎站在客厅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返回房间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到了傅君和早上发来的信息留言。
“黎黎，我公司突然有点急事，大概要晚上才回来，张妈中午会过来给你做饭，你在家好好做作业，明天我们再出去玩，乖。”
封黎想了想问：“我可以去你公司找你吗？”
等他吃了早餐，傅君和才回复：“我现在也在外面。”
“公司有个高层被举报受贿，我现在在处理这个事情，会尽量早点回去。”
封黎很乖巧的回复：“那好的，你忙吧＝w＝～”
“小帅哥，mua～＝3＝！”
看惯了封黎各种可爱的小表情，隔着屏幕，傅君和都能自动脑补带入他那张小脸，顿时被萌得胸口一阵老鹿乱撞。
回复他：“「亲亲］。”
——微信默认表情。
嗯，这是一个充满了代沟的吻。
既然傅君和不在，熊孩子封黎又开始放飞自我，直接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了床上，一边吃饼干一边敲代码。
过去的两周他做出了以小太阳为主题的网站雏形，丢给fl公司内部成员体验测试，发现了一些可优化问题。
临近中午的时候，封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傅君和发来的消息，结果拿起来一看却是江树。
“封黎，你今天有空吗？”
封黎立马兴致缺缺地放下了手机。
对方又发来信息：“那个，我外婆昨晚上回家了，她很感谢你，我们买了菜，中午想请你来家里吃饭，可以吗？”
封黎回复：“不了，我今天有事儿。”他说完又放下手机，江树后面再发的消息他都没看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江树打了个电话过来，仍是热情邀请他去他家吃饭。
“封、封黎，今、今天是周末，你又不、不上补习班，一、一个人在家里玩有、有什么意思？”
哦？封黎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儿：“你怎么知道我不上补习班？”
江树微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猜的、你那么聪明和厉、厉害，哪里还需要补课？”
封黎这种性格的确不太像是周末会乖乖补习的人。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的？”
江树这次隔了好几秒才回答：“也、也、也是猜、猜的，你、你那、那边很安静，所、所以……总、总之，封黎，你、你可以来我家吃、吃饭吗？我外、外婆说、无论如何也、也要好好感、感谢你。”
紧张成这样？
封黎又想起之前陈伟乐无意间提醒他的一句话，他终于明白这个违和感是怎么来的了，他想了想告诉他：“行吧，我12点出发。”
封黎做了些准备，等12点的时候起身换了衣服跟傅君和说了一声便打车出发了。
江树和外婆住在老城区的一个小区里，小区内房子装修老旧、设施落后，整体环境非常一般。
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年人，楼下没什么车，只有几个老头在下棋乘凉。
封黎刚走楼下，江树便下来接他了：“封、封黎你可算来了。”
“嗯。”封黎把手里提的一盒从家里顺过来的保健品递给他。
“不、不用那么客、客气！”
“拿着，给你外婆的。”反正也是别人送给傅君和的，他又不吃，摆家里都快发霉了，浪费。
“走吧，热死了。”
江树带着封黎上楼，老式房子里没有电梯，不过好在他家住在三楼，也不会很累。
“封、封黎，来，拖、拖鞋。”
“不用了，我穿鞋套就行。”封黎往脚上套鞋套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室内。
这房子也很小，几乎是一眼能到底，开放式的厨房，没有餐厅，餐桌就在客厅里，整个房子总共就一室一厅，江树平时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外婆呢？”封黎环顾了一圈，只看到了桌子上冒烟的菜，没看到老人家。
江树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她刚才说困，去、去午休了，你、你这么远赶过来饿了吧？我、我们先吃饭。”
“哦。”封黎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行。”
两人在饭桌前落座，桌子上有三荤两素，基本都是封黎喜欢吃的菜，江树还从厨房里端出两杯饮料递给封黎：“封、封黎，这是你、你平时喜欢的那个牌子出的、的新口味，你快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嗯，待会儿喝。”封黎接过杯子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手有点抖，他把杯子放下，江树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有紧张有失望却又带着几分松了口气的意味，非常复杂。
“吃、吃吧。”江树把碗筷拿来招呼他吃饭。
看着江树先动筷子了，封黎才跟着吃了些菜。
刚吃两口，他忽然歪过头看向房间的方向：“咦，我怎么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你外婆是不是醒了？”
江树一怔：“没、没有呀，我外、外婆一般睡觉很沉的，你、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真的听到了。”封黎端起饮料杯一边送到嘴边，一边挑眉问道：“你不去看看？万一她老人家突然有哪里不舒服……”
江树看着他靠近唇边的杯子，触电一般站起来：“好，我、我去看看……”
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封黎杯子里的饮料少了一半，右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头，连夹菜的手都有些抖，低着头不敢看他。
平日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封黎话就少，一般是陈伟乐这个话痨bb，江树偶尔发表一下个人看法。
现在那个话唠不见了，江树说话又结结巴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过没多久，封黎忽然打了个哈欠：“我怎么突然……觉得好困啊。”
江树紧张兮兮地问道：“困？你、你怎么了？”
封黎懒洋洋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就是突然间觉得好困啊……”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一歪直接趴在饭桌上睡着了过去。
“封、封黎？封、封黎？你、醒醒……”江树伸手去推他，轻轻推了两下，见他都没什么反应了，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放松的表情只持续了两秒，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信息。
“搞定了吗？”
江树知道这是谁，回复：“搞定了。”
于是那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啧，这次倒是挺快啊，算你识相，你去开门吧，我让他们上去。”
“那我、我外婆呢？”
“今晚我就把你外婆送回去，保证毫发无伤。”那头的人得意地笑了声：“你父母欠的钱也可以一笔勾销，那些人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话音刚落，他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快去开门，放他们进来你就可以走了。”
江树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就走到了门边，透过猫眼一看。
发现外面是四五个身材高大穿得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立马紧张起来了。
“他、他们是谁？你、你到底要对、对封、封黎做、做什么？”
“做什么？”那头一声冷笑：“你说呢？”
这一声不怀好意死地冷笑让江树瞬间全明白了，不，应该说，其实他也早就猜到了一些。
这个人威逼利诱，大费周章地把他转到一中，让他接近封黎，成为他的朋友，获得他的信任。
明显就是想做坏事啊！
当初的江树被父母抛弃，被讨债的人殴打到近乎休克，才刚刚成年的他走投无路，那个时候有人愿意帮他，提出的条件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咬紧了下唇，冷汗从额头上刷刷地往外冒，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门，是开还是不开？
如果不开，他外婆现在在那个人的手里，可如果他打开了这道门……封黎的人生就毁了啊！
假如早两周的话，江树为了摆脱困境、为了救外婆，大概率会选择出卖封黎，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封黎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很好。
善良又有正义感。
班上不少人都因为他结巴或者穿着老土而取笑戏弄他，但是封黎从来没有。
不但借钱给他还帮他出头，打架保护他，甚至告诉他不需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刻意来讨好他。
是封黎给了他尊重。
“喂，你他妈在发什么呆？！”那头催促起来：“快开门啊！”
吓得江树一抖，最后他咬牙做了决定。
“好；好、好，我马上开门，你等等。”
他说完挂了电话，控制住发抖的手指，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一顿，然后猛地反向旋转，直接把门反锁了起来。
外面的人迟迟等不到开门，不耐烦地大吼起来：“操！你在干嘛？！快点开门！”
江树被吓得又是一抖，嘴上拖延道：“等、等等，我在找钥匙！”
他说完转身回到封黎身边，从桌子上拿出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找到傅君和的微信，飞快地打字。
“您好，我是封黎的同学，他在我家里睡着了，而且发生了一些意外，这是我家的地址……可以请你立刻派人过来接他回去吗？”
江树咬了咬牙，正要把这条信息发出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抬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树低头一看，封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晕过。
那双眼睛一片清明，眸底十分平静。
“江树，恭喜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