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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尸不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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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 世间有什么罪, 能在恶里排上位,那便是挟他人之善意, 做一些损他人名和命之事,便是恶中花,一旦开放便恶臭盈盈, 遏人呼吸……

被衣橱那一幕给吓懵的魏茸, 站在原地盯着那只还有余命在抽搐的可怜鼠辈, 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想:笑歌的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处理不好, 保不齐就容易出事了。

因为没有跟踪犯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上门去做这些多余的恐吓举动, 除非他们另有所图,包括求财索命。

魏茸把衣柜给合上, 冷风从门外偷偷地潜入室内, 灌了她一脸的严肃。

她压低声音说:“书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和老大他们谈谈。”

许笑歌还在瑟瑟发抖, 以为魏茸的意思是要将今晚的情况告诉沈睿, 他抽泣着应和,“嗯嗯!”

魏茸却不是这个意思, 有些事情可以嬉闹过去,有些事情一眼便能看出这案子从里子开始,便透露出一股如铁腥般恶臭的味道在弥漫回旋, 并愈演愈烈, 大有遮天蔽日把人杀死的势头, 断然不能由着放之。

她大手一挥,老鹰拎小鸡一样将许笑歌给扯着后领给拉起来,敛上了一脸的严峻,她眼眸一沉,四处打量着许笑歌的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书生,你说要拿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一句提示,点醒了许笑歌此行回来的目的。他刚进屋子时已经打开了抽屉拿了笔记本和U盘了,但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拿到。

许笑歌撒腿就朝厕所跑去,在厕所的下水口,将过滤水的网面给撬了起来,里面有一个用铁丝做成的小倒挂铁篮,铁篮子了有一个用小玻璃瓶装好,再用三层防水塑料模做过密封处理过的折叠成一块小方块的纸在里边放着。

许笑歌小心翼翼地把它给取出来塞进了口袋兜里。

尾随着他走进厕所里的魏茸看到这一幕,也被震了下。她看过很多藏东西的方式,但许笑歌这种方式还真是独树一帜,她挑挑眉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的大门传来一声“哐”的巨响。

反应敏捷的魏茸顺手又抄起了旁边能拿到的铁制品回头,发现大门开开合合,很像冷风过境,一阵扫荡后的再三流连忘返,最后只余满室的寒凉,叫人心有余悸。

“走,这地方不能留。”右手攥着铁具作武器,拉着许笑歌的手快步往门外走,魏茸压低声音催促许笑歌:“快,你给老大打电话。”

“现在吗?”许笑歌嗫嚅道。

打开门扫了一眼门外,并没人,不过想到电梯和许笑歌家里的一切,魏茸不敢掉以轻心。

她沉声说:“立刻。”

许笑歌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给沈睿拨号。

两人快步走出了公寓楼,可就在他们刚离开公寓楼的那一刻,许笑歌家的隔壁邻居阳台门被拉开,两个影子在黑暗中慢慢地走到阳台边,静静地目视着许笑歌和魏茸落荒而逃的身影。

其中一个人声音有些沙哑,喉咙似乎受过伤害,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应该速战速决的,如果手脚快点,现在我们应该能够看到一具温热的尸体和一对温热的肾脏。”

“不是你说想要看看那家伙被吓尿的样子吗?现在怪我呢?”

另一个声音在风刮起处响起,冷风剔了她声音里的些许玩趣,可却剔不掉她满腔的凉薄无情。

那是一个女声,声音绵绵软软,听着如无害的白兔,叫人怜惜有余,疼爱有加。

男声再次笑笑,“怎么会怪你呢。不过那小子跑了,我担心他对我们的事情有害……”

“他已经调查了那么多年,能调查出什么东西来?我们也搜了,U盘和笔记本什么都没,小学生画画都没那么抽象难看呢,而且他要是能调查出什么东西,也不会还藏着捏着奈何不了我们了,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女人柔柔地笑道,“我们这边也耽搁了太久了,另一边的客户应该来了,我们去收钱。”

房子重新匿于黑暗,不过五分钟时间,接到魏茸他们报警的保安率先冲上了楼,紧接着在十五分钟内,警车在公寓楼下停驻,多名应招赶过来的警员冲上许笑歌的房间,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一无所获。

再次观看监控摄像头,发现公寓楼大门口的摄像头并没拍到可疑人物,案子再次陷入了死胡同,危险的气息如北风过境,凶猛袭击了整个小区,人人自危,把物业的电话都给打爆了。

以往物业求着每家每户出点钱在楼道安装摄像头的事情,经这跟踪案一闹,大家争抢着要主动交钱,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安装摄像头,最好明天早上起来就能人手一个云储备摄像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如黑潭的水,总是抓摸不透这黑潭何时会暗潮汹涌,杀人于无形。

市局办公室里,沈睿把脚伸长搭在凳子上,拧起的眉头昭示着今晚的事情叫他难上了心头。

本来接到森林公园管理区的片警的电话后,就有一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感溢满心头。这边事情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另一头又接到了许笑歌他们的电话,他们也出事了。

“腾”的一下,沈睿站了起来,开始来回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许久之后,他才停下来,走到一直安静地闭着眼睛,看似在闭目养神的周元面前,手指点了点桌子,轻声问:“阿元,累了?”

声音刚落下,周元眼帘缓缓地往上掀起,眼睛有些不对焦地看向沈睿,摇头:“不累,反而是你,走来走去,不累?”

“……我在想那女孩子到底是为什么会想不开自己走到坑里去。”

沈睿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周元看着他,幽幽地开口:“我知道。”

“……”沈睿眼神一亮,猛地抬头看向他,“为什么?”

周元觉得沈睿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一着急却很糊涂。他指着森林公园片区的警员带过来的监控录像,和杨州的尸检报告,轻声说道:“死者是在做了手术后,立刻被带向案发地点。而手术期间,有经验的医生为了避免患者失血过多或者疼痛致死都会注入麻醉剂和镇定剂。”

他顿了顿看向沈睿:“杨法医还有一份血液报告没出来,你要不要去催催?”

如果换了别人,话忽然拐了个弯会觉得一头雾水,但沈睿却听得冷汗津津,满脸惊喜。

他掏出手机立刻给杨州打电话,恰好在地下法医工作室里杨州刚把血液报告的信息给整理出来,就命了自己的徒弟把报告到刑侦办公室去了。

沈睿盯着新鲜出炉的报告,有些热血沸腾,原本因为疑惑而显得暗淡的眸子瞬间聚起了一束光,他说:“麻醉药用上了两种,一种利多卡因,一种是□□。□□具有致幻的能力,使用剂量如果不恰当,在患者身体本身体质就衰弱的过程中,极其容易致幻。死者因为幻觉率先走进了坑里,而后凶手假扮的园林工,戴着口罩和工具就去到现场,对现场的坑进行掩埋。”

如此一来,沈睿盯着致幻药剂的名,轻声说道:“这案子不是简单的杀人案,还涉及了器官丢失案,我立刻去给张局电话,这案子,一点都不小。”

两人刚把森林公园女尸案给梳理好,办公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两个身影小跑着进了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叫道:“老大,周队。”

两人也不含糊啰嗦,就和来的路上,魏茸给许笑歌说的事情,许笑歌立刻直奔主题把家里头发生的事情给沈睿他们说了,并把现场的视频和图片给一张张放出来。

“拍不到嫌疑人进楼和出楼的画面,有两种可能,嫌疑人跳楼的方式在二楼离开,或者他们本身就是这栋楼的人。”周元分析道:“魏茸说电梯上也被贴放了一只死老鼠,那么,我们再来猜测下,熟悉电梯结构和电梯摄像头在什么方向,从而进电梯时,能巧用物体遮挡住摄像头的行为,大概可以知道,他们极有可能和许笑歌同一栋楼。”

“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吗?”周元扭头看向许笑歌。

许笑歌摇头,表示就是从拍到那个教堂旗袍女人死亡前时,才发生这些事情。

“那个女人或许是个关键点,但他们能找上你,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周元肯定地说,“我希望你老实点,现在我们不是你敌人,想要让我们帮助你,还是说实话好。”

许笑歌并没说谎,听着周元的话他都着急了,生怕魏茸和沈睿误会自己,顿时有些手脚慌乱,刚刹车不久的眼泪又要不争气的往下流出来。

一只大手抚上许笑歌的头上,揉了揉他头发,“今天不是去魏茸家吗?怎么忽然回去?”

毕竟和许笑歌相处的时间比周元长太多了,魏茸觉得许笑歌就像是一张纸,喜怒哀乐基本都在表面上浮现,听到周元说他不老实,她有些不乐意,也不管他是不是上司,是不是美男子,两眼朝他一瞪,站出来为许笑歌说话:

“周队,书生为人怎么样,老大和我们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有眼所见,你别口口声声说他不老实,这样的话在警局里说,你可不知道对一个警察来说,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周元不怒反笑,“是吗?那你说说看,你了解他多少,除了身高体重外,你还了解他什么?”

一句话呛得魏茸半天说不出话来,可死要面子还是僵着脖子杠下去,“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隐私,难道不对吗?只要没做什么坏事,不久行了吗?照这样说,我们所有人也对周队你一无所知,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呢?”

办公室里硝烟弥漫,许笑歌本来悲伤的情绪被魏茸和周队的这一顿“吵架”给活生生给逼了回去,张张嘴犹豫着要怎么阻止他们。

一旁站在看热闹的沈睿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嘴角上扬,见魏茸如泄气的皮球的越发生气,他才咳嗽一声出口结束这次的谈话。

他说:“毛茸茸大姐,你的态度有些过激了,显得过分护犊子了。周元也没说许笑歌为人不诚实,只是说他这次的事情有事情没说出来,才会惹来那些人。”

魏茸觉得沈睿说得有道理,又犟着嘴嘀咕道:“老大你也挺护犊子的。”

“瞎说,我只是在护宝。”沈睿面不改色,继续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护着心肝宝贝难道有错?”

魏茸愣了下,笑了起来。

原本在风暴中心的周元看了眼沈睿,低下头眸里藏了些看不明道不清的情绪,片刻后重新抬起头来,眼里一片清明盯着许笑歌:“许笑歌,你还没回答你这次回家拿什么?”

犹豫了片刻,许笑歌还是将自己从家里拿出来的U盘,笔记本和从卫生间下滑水道里取出来的东西放了出来,“我是回去拿这些东西。”

能在危险还未解除的情况下冒着风险回头去拿这些东西,那么这些东西必然有他们重要的作用。

沈睿把东西拿过来翻看了下,发现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时间、地点和人名,疑惑地问道:“这些是什么?”

许笑歌把U盘插入到电脑,点开了一个被隐藏在数据库里的文件,许笑歌把数据给打开,利用代码把隐藏起来的夹子找了出来,打开夹子,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张照片。

许笑歌似乎对这些人很是熟悉,点开一张照片就报出了她们的年龄和出出生地点和失踪地点,他小声说:“这些人都找不到了。”

魏茸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些,出口对许笑歌说:“喂喂喂,书生话不能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照片和信息对应着看,再加上许笑歌的这番话,一般人心里都会有异样的想法,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很像是“死亡名单”,而照片上的人都是目标人物。

“这些人都失踪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许笑歌眼眶红红,正巧照片播放到了最后一张,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温婉的女人,正微微的扬起嘴角,笑得有点甜。

许笑歌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女人,有些尘封的往事再次提起来,总是缺少契机和勇气,可今夜恶魔降临,似是告诉他,沉默的腐朽,是时候落地生根了。

他轻轻地说道:“她是我妈妈,张美娟,在十六年前,失踪了,再也找不到。”

简单的一句话,就如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开,魏茸瞪大双眼盯着屏幕上那个女人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只觉得越看就越觉得和许笑歌很像。

沈睿挑挑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之前沈睿听周元旁敲侧击提过许笑歌的家庭背景的事情,只知道他母亲是去世了,没想到竟是另有隐情。

这事情是许笑歌心里的疤痕,他咬着嘴唇犹豫不决。

“你想要解决,你也知道你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所以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一起寻找答案。”周元忽然出声,他食指点了点桌面,淡淡地说道:“上次去你家,你家的摆设和家具有些跟不上潮流,你现在的工作,不至于让你买不起家具,所以你在有意识地固步自封,不愿意走出某个记忆里。家人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但你却把你爸爸的照片放正对着入门口的位置,而你妈妈照片,角度微微的偏向能够一眼看到的位置,这样做有两种原因。”

周元就个冷血的极其,丝毫不理会揭人伤疤的痛苦,依旧面无表情地说下去:

“第一种,你杀死了你妈妈。”

他话音轻轻,却如大锤重重砸向许笑歌的心里。

许笑歌反应激烈地叫起来:“我没有!”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异样,魏茸一直知道周队很厉害,可没想到他厉害到从微不可察的细节也能看到那么事情,觉得佩服之余,心里也带着一份害怕。

周元并不理会许笑歌的反应,继续说道:“第二种,你变相的害死了你妈妈。”

许笑歌僵着后背,并没和之前那样如炸毛的公鸡,反应那么激烈。

可就是这一刻的沉默,叫魏茸和沈睿有些震惊。

“因为你无意中害死了你妈妈,所以你内疚,你害怕,觉得没脸见她,因此你不敢正面面对她。”周元继续他的分析。其实分析到了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但他似乎并没打算就在这里折断,有些伤疤需要重新撕开,把内里烂掉的肉全部问挖出来,才能重新长出新肉,愈合出一道不会在刮风下雨就疼痛难忍的疤。

“可你爱她,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因此即使你爸爸的照片是正对着大门口,但你妈妈的位置才是位于整个家最重要的位置。”

话说了很多,周元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个“尖酸刻薄,让人害怕”的□□,可即使是这样,有些话他想要说,还是会说出口。

魏茸咬着唇伸手想要去碰许笑歌,却让沈睿给拦住。

沈睿朝她摇摇头,张口无声地阻止了她这举动,让她由着许笑歌的情绪扬起再了落下。

人生就有了起伏才有希望。

果不其然,许笑歌低着头好久好久,旧到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小雨般的抽泣声逐渐加大,发展成了暴风暴雨,哭得撕心裂肺,叫人心有怜惜。

路过刑侦科办公室的其他部门的人听到哭声脚步一踉跄,活生生在刑侦办公室刹车停下。因为刹车太急,差点没把劣质的塑胶皮鞋给折了个头。

他探头进刑侦科的办公室,想要偷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料在这夜深人静时,看到了平日里也很少坐办公室的沈睿他们就站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一个伏案在哭的人。

……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刚被逮住的犯人被拉到办公室去进行人文教育,因为心灵太过空虚寂寞冷,沈队带头每人几句心灵鸡汤一起灌进去,就把犯人给灌得人生起起伏伏看破红尘,后悔干过坏事,难过自己即将每天唱几遍“铁窗泪”的日子吗?

警员心里风暴了几十种可能性,可就在他走神回来的那瞬间,余光一扫发现趴着哭的人是刑侦科有名的“弱鸡”许笑歌时,瞪大双眼,这小子平时笑呵呵,一副又呆又傻的样子,怎么也会哭了?

他不是刑侦科的吉祥物吗?

这……沈队真不是一个好队长啊。

警员还想要看大戏,可膀胱不允许他蓄水太满,大有漏水的迹象,他有些遗憾地夹着腿朝着厕所冲过去,告别了这场来自刑侦科的几年难得一遇大戏。

这头警员刚离开,就在沈睿头疼要怎么关上许笑歌眼睛的水龙头时,许笑歌爱惜眼泪,及时关上眼泪,袖子一抹眼泪和鼻涕,抽泣两声,猛地站起来,毫无预兆地对着周元九十度鞠躬。

把周元都给吓得弹了一下,许笑歌认真地说:“我妈妈是因为我失踪的。”

2001年,5月18日,天清日朗。

青州市第五小学的校门打开,走了一遭又一遭的同学,最后只余下零星待家长接送的孩子,站在校门外找了一个石墩子坐下来候着家长来接自己。

许笑歌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走出来,他口袋里有爸爸给的五毛钱零花钱。

出了校门他左右张望,并没发现妈妈的踪影。

许笑歌的妈妈张美娟是在一家纺织工厂当经理,纺织工厂的活儿每天都不定,有订单的时候就忙得团团转,没订单的时候,张美娟就能提前在校门口候着许笑歌放学,接他回家。

张美娟还没出现,大约是工厂还在忙,走不开。

看着路边摊的各种小零嘴,许笑歌舔了舔嘴唇,有些嘴馋。他正要掏出口袋里的零花钱去买零嘴吃时,许笑歌的妈妈赶到了。

“不好意思啊,妈妈工厂今天多了一点货,所以慢了些,走,我们回家去。”

许笑歌看着路边的摊,有些依依不舍。

张美娟从小看着儿子长大,一个眼神都知道他的小心思在想写什么,拉着他的小手笑着说:“你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吃。”

许笑歌其实想吃的都不是路边摊的零嘴,而是距离学校不到一条巷子的包子铺,他说:“我要吃小笼包,春湖园的小笼包。”

“行行,我带你去买几个才回去。”

张美娟牵着许笑歌的手一起朝着小胡同走去,可是走着走着,路边忽然有一个孕妇扶着电线杆柱子,似乎一脸难受的样子。

先是许笑歌发现的,他摇了摇张美娟的手:“妈妈,那边有一个阿姨好像很难受。”

顺着儿子的手看过去,张美娟皱着眉头看向电线杆的位置,果不其然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一脸难受地扶着电线杆。

那时候的人心思敞亮,街坊邻里之间能帮就帮忙,张美娟立刻过去问她:“妹妹,你是哪儿不舒服吗?需要我给你叫个三轮车送你去医院吗?”

孕妇看起来大概也就只有二十来岁,非常年轻,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看起来让人心疼。

小姑娘摇摇头,咬着唇说道:“不去医院,我只是有点而低血糖,回家喝点葡萄糖就行了,去医院又要费很多钱了,只是姐姐,你能扶我回家吗?我家就在这不远处,你扶我过去就行了。”

毕竟是孕妇,如果出事了她那边的家人责备,到时候就有理说不清了。

张美娟在犹豫不决,许笑歌看着妈妈为难的样子,晃了晃她手:“妈妈,老师说助人为乐,我们就帮帮阿姨好不好?”

“……这……”张美娟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孕妇说道:“谢谢姐姐啊!”

那段路不长也不短,走了有十来分钟,就在许笑歌开始有点抱怨的时候,孕妇说:“姐姐,到了。感谢你们送我回来,不如你们进来喝杯糖水再走吧,我看小孩都口渴了。”

听到有糖水喝,许笑歌舔了舔嘴唇,有些期待地抬头看着张美娟:“妈妈……”

既然来了,也没所谓再坐一会儿,而且张美娟也担心孕妇出事,就走进了孕妇的房子里。

只是,在后来许笑歌的脑海里,他自己记得那一幕:

那是一间很普通带院子的平房,当时许笑歌和妈妈走了进去后,孕妇把门给关上,还用钥匙给悄悄地上锁了。

但是许笑歌看到了,只觉得有点奇怪,但并没在意,所以也没和妈妈说。

那孕妇走进了里院后,许笑歌听到她和人说话,接下来有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拿着砖头就对着张美娟的头砸过去……

这一幕来的太快,许笑歌反应过来后,就发现妈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后他和妈妈被人关在了后院的一个猪圈里,许笑歌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他们说:“快给电话客人,尽快把她们给带走……”

张美娟被砖头砸了后并没死,只是晕过去,她醒过来后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自己是跑不掉了,她不想孩子也没了。

天无绝人之路,猪圈有一个小洞,那洞估计是以前养猪的时候,猪到处撞来撞去,撞出来的一个小洞,成人是钻不进去的,但许笑歌生得瘦弱,勉强能钻出去。

许笑歌记得当时他偷偷地钻出去前,妈妈和他说:“你还记得路吧?你回家去告诉爸爸报警,然把妈妈救出去,别紧张,妈妈等你……”

说到这里,许笑歌眼溢满了红血丝,这件事情一直是他从来闭口不谈的一道坎,可周队说得对,有些事情,总需要给自己一个开锁的机会。

沈睿问道:“你出去了?”

许笑歌点点头,从猪圈出后,他就跑回家去找爸爸报警,可爸爸牵着他手和警察一起赶到那间房子的时候,房子已经人去楼空。

从事情发生到赶过去,也不过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却凭空消失了一般。

警察询问那间房四周围的邻居,邻居们却都纷纷表示:“那房子经常换人住,最近好像换了一户,不过我没瞧过,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在家里。我在家里的时,我也不知他们在哪儿,反正就是没碰过面,只知道里头有人住着,警官,咋回事哩?”

“出事了,这户人家绑了一个女人,现在人去楼空。”警察也懒得和那些三姑六婆说下去。

再仔细一询问,附近住的绝大部分都说没见过这户新来的人家,表示不是本地人。

偶尔有些说见过的人,七嘴八舌说了外貌特征,可还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时候跨省找人相当于大海捞针,这案子就作为悬案处理了。

魏茸没想到许笑歌还有这种人生磨难,顿时更加心疼这个弟弟了,抿着嘴唇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伸出手“啪啪”拍了拍许笑歌后背,梗着喉咙说道:

“书生,没事,都过去了……”

沈睿被魏茸的“多情善感”给激灵了下,拍了下他脑袋:“过去什么,案子没结呢。”

“……老大,在这样的氛围下,你就不能说说煽情点的人话吗?”魏茸瞅了他一眼。

沈睿不理他,用脚勾了椅子过去,把许笑歌的位置板正面对着他和周元。

“小子,我是你老大没好好了解你的这些事情,是我的过失,是过失就要好好弥补。”沈睿看着许笑歌的双眼,一脸坚定地说道:“当年的案子没破,不代表破不了。”

许笑歌有些茫然地看着沈睿,“?”

“具体的晚些再和你说,现在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和我们说吗?”沈睿问。

许笑歌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你还记得当年那女人的特征吗?”沈睿没问外貌,因为一个人的外貌是可以随着时间或者化妆等手段进行改变,但是“特征”很难磨灭。

就如人的牙齿、手指的长短、身上的某个疤痕或者某颗黑痣,如果不是特意去磨灭他们,大概能随着人过完这一生。

童年的阴影虽然每日如影随形,但到底难敌岁月的清洗,导致一切有些模糊不清。

许笑歌懊悔的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没事,你放松点。那换个问题,册子里的人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沈睿继续问。

记事本加密的U盘里的东西,是他上学期间和当警察这几年,搜集的有关报案信息。他把“扶人”“孕妇”“老人”“小孩”……这几类名词归为一类作为筛选,因为他始终相信,当年绑架他妈妈和他的人,一定是某个人贩子组织集团。

他心里归类他们为“人贩子”,利用人的善良,把人给骗到某些地方,进行绑架,再联系卖家,出售到某些地方去,形成一条产链。

在警察的同学现在全国各地当警察,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这类“人”的存在。只要许笑歌听说到这些失踪时间里与利用人之善来行恶的行径,他都会过去了解。

这些年尤其是青州市,从他在警校开始到如今,不过五年,有过统计的失踪报案就有二十起,其中家属口供期间留下过类似“她电话和我说正在帮一个小孩回家”之类的话,就会被他特地标注起来,特别去监察。

可惜嫌疑人太过谨慎和狡猾,每次作案估计都做过长时间的踩点和探查附近的环境,以及确定目标后,才开始动手。

“我归纳起来的失踪者,大部分都是外来打工者,她们的文化学识都不高。”许笑歌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给说出来:“他们的亲人报案后,我们警方也派过人去寻找,可毕竟警局人力有限,一段时间还找不到,大家都心知肚明,再找到的机会很渺茫,因此大多数亲属都在第一次报案过后,没再进行第二次报案复查。”

说到这里,许笑歌声音哽咽了下,他能体会那些人的难处,可他却做不到“放弃希望”。

翻看了许笑歌所有档案信息的周元,忽然开口问道:“失踪者,年纪都普遍处于二十到三十多左右。你现在还能找到这些失踪者的亲属电话吗?”

这些人的信息都是通过警局了解到的,许笑歌都是在案子没头绪后,一切都处于一种“尘埃落地”的绝望中把这些人重新归档在属于自己的“搜寻档案”里,他时不时都会给亲属电话询问有没有更多的线索,或者失踪者有没有回来之类的信息。

听到周元的话,许笑歌点点头:“都有,我都存着!”

“现在给他们打电话,问一件事情,失踪者身体都健康吗 ?”周元说道。

魏茸听着有些端倪,“周队,你是想到什么信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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