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酆都大帝1
夜深露重。
周元和沈睿他们驱车回到了青州市局, 彼时因为不是上班时间, 局里的人并没多少。
下车后，两人就直接去了沈睿的办公室, 拿了一部放碟机出来，就盯着屏幕看。
沈睿做好了可能是牟辉的“直播录像”，可视频“沙沙”几声后, 就出现了一幕画面。
火, 冲天大火。
黑夜被烧出了血腥的红色。
四周围很多人在提桶扑水, 但火势太大, 根本无济于事。
镜头往旁边一转, 发现发生火灾的地方是一间庙宇, 门内火光森森，门外惊叫连连, 唯有那庙门和牌匾, 完好无损，在火光中清晰可见“酆都大帝庙”这五个大字。
本以为还有更深入的东西, 可画面又快速一转, 还是酆都大帝庙宇。此时天已经两了，庙门外有很多穿着制服的警察, 从人群中，沈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杨州和他的师傅方国雄。
当年的杨州还很年轻，拿着一个记录本站在方国雄旁边记着事情。
镜头忽然往下转去, 下一瞬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被烧的焦黑的几具尸体, 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连男女都难辨别，但周元忽然开口说：“沈睿，暂停一下。”
沈睿按照周元要求把视频给倒了一点回去，在见视频的那一秒按下暂停。
他见周元拿出了从牟辉那里拿到的照片，看了下视频里焦黑的尸体，再看了下照片。
沈睿顺着他目光触及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周元盯着那尸体的手指位置看，其中有一具尸体的手指比较特别，左手中指很明显断了一小节。再去看照片，发现周元也在的那张照片里，有一个男人，手指也是中指少了一截……
“阿元，之前调查白云的时候，杨州的师傅，也就是刚刚出现在视频里给尸体做尸检的法医方国雄，对我说过当年酆都大帝庙宇除了死了庙的修道之人外，还烧死一女一男，女的就是白云。”之前和方国雄他们接触的事情他没和周元多说，当时是顾及他身体没好全，后来因为刘同那案子的事情也没特地去说。
但很明显，白云当年并没有死，而且还没用隐姓埋名活了十几年。
“照片里的那两个男人，你有印象吗？”沈睿问他。
且不说是十岁之前的记忆，就算是十二岁那年的事情，他也觉得自己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人，她或许知道是谁。
见周元摇头，沈睿也没继续问下去。按下继续播放键，继续往下看视频。
这次视频一转，还是火灾，场面依旧就像末日降临，一间占地面积很大的会所，被烧得墙皮都融了。
警车、救护车和拉尸体的灵车都在门口并排，旁边来来往往都是警察。
一具具尸体往外搬出，警员不敢用力，人体被烧得有些炭化，一看就让人觉得心碎。
然后镜头在一具尸体面前落下，一名警员蹲在尸体前，拿起了一个东西，画面往上一打，是一个黑色的签筒。
看到那签筒，周元拧起眉头。
那是他爸周禹的朋友送他的念想……而他的朋友，就在这一场大火里丧身了。
可当画面再转，镜头就对上了那具尸体，周元一眼就看到，那尸体和酆都大帝庙里的尸体一样，同样是左手中指缺了一根……
这是巧合吗？
同样都是周禹认识的人，同样左手就断了一截？
再往下，视频就没了。
牟辉让他们看着两场火灾有什么含义呢？
“看时间是酆都大帝庙先发生火宅，然后隔了差不多一年皇朝会所才发生火灾。但视频里都故意给你指向这两具同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的特殊部位，是想要让我们去查？”沈睿分析，“白云那案子要查，明天我去和张局打报告，把这事情先报下，准备着手查一查这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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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轴转了几天，好不容易破了一个案子又多了一个更复杂的案子，钢铁的身体都能熬坏。
周元又光荣的发烧了。
早上起来，沈睿发现周元睡得迷迷糊糊还不起床，去碰额头，烧得烫手。
“请假了，今天就好好休息。”沈睿去厨房将熬好的粥端了进来，推到周元面前，看着周元因为发烧脸上微微泛起苹果红的脸，他觉得有些诱人。心动就不如行动，他把手给捂热后，就出其不意地探出了咸猪手，摸了一把周元的脸，“哎，阿元你皮肤真好。”
周元正低头喝粥，被摸一把又被语言刺激，眉脚抽了抽，“……”
“赶紧喝完，我带你去看医生。”说话间，沈睿笑着打量周元，“你脸红的样子，看起来很诱人。”
周元：“……”
能不能闭嘴，能不能让我好好喝完粥呢？
“刘同那孩子，我送去教育了，联系了我一个师弟亲自教化他。”沈睿搅动着自己的那碗粥，轻声说：“徐佳被正式逮捕了，是不是自卫杀人还是故意杀人，勘察科和法官会宣判。”
周元静静地听着，没回应。
母亲被关押，父亲没了，娘家还不待见他，说起来刘同也是一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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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只是感冒发烧，去医院检查了下，竟发现周元还贫血。
拿着报告去找医生时，沈睿眉头都拧成了麻花，医生说：“你这朋友贫血挺严重，而且还有些肺炎，看着也老大不小了，一个大男人还能贫血，他是有多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人高马大的男人，还能贫血，挺少见啊。”
医生是一个中年妇女，左右打量着周元，啧啧叹气：“年轻人，身体是本钱，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说着说着忽然就看向沈睿，语气有些不悦：“还有你，你看起来应该比他大吧，他年纪小不懂事不会照顾自己，你就不会细心点照顾？现在年纪轻轻，再喜欢也千万要学会克制，不要总是想着搞一块儿，他身体会吃不消的……”
周元和沈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沈睿，怎么觉得自己在医生嘴里就成了管不住身体使劲儿要个不停的那种色胚呢？
呸，没戴眼镜吧，明明都没睡过啊，天知道他也多渴望医生大姐的话能够成真。
好不容易熬过了医生大姐的语言炮击，拿着药走出诊疗室，沈睿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凑到周元面前：“周队，有个事情想要问问你意见。”
周元看着他那样子，挑眉：“……”
沈睿笑着说：“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而且也一直住在同一屋檐下有段时间了，你大概明白我的心意了，我对你是喜欢，所以想要借着医生大姐的话，再问问你，喜欢我吗？”
这表白来的太过突然，周元有些慌了，愣在原地。
医院走道人来人往，两个长相好看的男人站在走廊旁边，一人温柔如阳，一人如小鹿乱撞，动了心房。沈睿其实挺紧张，有些爱恋真的时刻都想要确认盖章，但又怕自己太过操心过急，容易翻船。
他又轻声问了句：“喜欢我吗？”
心脏在跳，周元看着他，轻声应道：“嗯。”
“那就行了，这就属于是盖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我以后也是你的人。”沈睿乐的心花怒放，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他头发，“好了，严肃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要来说轻松的话题了。”
周元：“？”
沈睿：“你什么时候贫血的？”
周元：“……大概我爸死了之后。”
这是第一次，周元对其他人说起“爸爸”这称呼。周禹是他心里的柱子，也是一道很难跨出去的沟。
沈睿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憋了回去。揉了揉周元的头发，宠溺地说：“以后我给你调理身体，我以前读警校的时候，舍友都叫我警校养生专家。”
“……因为你做菜好吃？”周元问。
沈睿摇头，“因为我喜欢按照药单来做药膳，所以小名就叫做，十全大补哥，酷吧？”
周元：“……”
我怎么认识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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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医院时，沈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而且那个熟人还是自己的爸。
沈国栋看到沈睿时，有些惊讶，但当他看到旁边站着的周元时，脸瞬间拉长。
沈睿本来不打算和他打招呼，但沈国栋先出口叫住了他，“沈睿。”
擦身而过时，沈睿停下脚步，回应：“有事情吗？”
两人关系真的僵的如果别人不说，就没人会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沈国栋虽然生气沈睿的态度，但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沈国栋咳嗽两声：“你来医院生病了吗？”
“谢谢关心，如果不是生病，谁会愿意来医院呢？”说着沈睿用眼睛睨了眼沈国栋，认真打量的时候，发现沈国栋好像比之前瘦了许多，他皱眉问他：“倒是沈总你，来医院做什么？病了？”
沈国栋看着他，“有些感冒。”
末了补充了一句：“别告诉你妈我来医院。”
沈睿觉得沈国栋最后那句话就是多余的，他冷笑一声，“沈总请放心，我并没有吃饱了撑着，也没那个空闲时间对其他人说你的事情。”
说着就转头对周元说，“阿元，走吧。”
看着沈睿和周元离开，沈国栋叹了口气，又连连咳嗽几声，才转身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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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帮周元请假了两天，但实际上周元只休了半天假，从医院回来就接到了魏茸他们的电话，说是开庭前，谢玲玉想再见见周元，说是有事想要和他说。
女丑案子，谢玲玉觉得自己也活不了了，而且自己也没活着下去的盼头，就在等待法庭审判最后罪行的日子里，蹲在监狱里每日每夜思念自己的儿子和丈夫。
终于在要开庭的前两天，谢玲玉知道有些事情不说，以后可能也没机会说了。
她要求见周元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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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坐在谢玲玉对面，看着那老妇女不过一些日子没见，白发丛生，容颜衰老了许多。
都说岁月催人老，其实是人心一老，人便会成黄花菜。
周元食指点了点桌子，发出轻轻地敲击声，他说：“是想到什么了吗？”
两人不需要寒暄客套，周元直入主题。
有些秘密，想说的时候，你即使让他闭嘴，他也会想尽办法说出来。但也有例外，你较劲脑子想去知道，别人却更加不想如你的意。
上一回儿，谢玲玉主动给他说女丑娃娃的事情。周元觉得谢玲玉其实也是一个通透之人，如果不是丧子之痛，该是一个他人口中识大体的老人。因此他觉得这种人，要她想说，必然会主动告诉你。
要是她不想说，你问了也是多费口舌。
谢玲玉知道周元聪明，轻笑着说：“你为什么不问我女丑娃娃是谁给我的？”
“谢女士，我问过，你说是一个腿部有问题的男人给你的。”周元如实说道。
谢玲玉点头，“你应该问我，他为什么选中我。毕竟不说全世界，就说青州市，像我这样遭遇的老妇，也不是没有，你说他为什么特地选中了我？”
周元摇头。
谢玲玉嘴角一扬，轻笑着压低声音说道：“因为我丈夫是滨海人，我是滨海媳妇。”
“他说的吗？”周元对于谢玲玉这个回应有些不解。
谢玲玉摇头，“我猜的，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不过我想要再给你一个提示，当年的滨海市曾经弄过一个大型的开发项目，开发滨海城，但发生了很多事，导致停工了。”
“我丈夫曾经是滨海开发项目里的一个小的包工头。”
“女丑娃娃我第一次见到的地方，其实并不是这个人给我的时，是在滨海城工地里，当时我不知道是女丑娃娃，只知道那时候滨海城开发时，就出现了多起死亡事件，而案发现场就放了这种娃娃。”
谢玲玉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周元点头准备离开，但谢玲玉叫住了他，“那些人的父母都来找我，骂我。”
周元没说话，等着谢玲玉下文。
“作为一个人，我对不起她们。”谢玲玉叹了口气，“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自己没错。”
谢玲玉只是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她也没希望周元能够回答。
可在周元要离开时，谢玲玉还是开口了，她说：“你觉得我错了吗？”
但周元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话就离开了。
后来他听到魏茸说起谢玲玉被判缓刑两年，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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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玲玉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她丈夫是滨海人，曾经在滨海开发项目了充当过包工头，所以才会被的那个人选中了，并传了女丑娃娃给她。
滨海，出过很多事故，很久之前就见过这女丑娃娃了。
背后那个人，曾经是滨海开发项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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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信息量有些多，周元回到家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顺便在脑海里整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谢玲玉和滨海有关，所以才被选中娃娃。
那李芳呢？李彩华呢？还有牟辉呢？
想到这里，周元给闫枭打电话过去。
接到周元电话时，闫枭刚回到家，他问：“阿元，什么事？”
大概明白周元没事一般不会找他，闫枭就直奔主题。
“枭，帮我查一下铜帖子那个案子，包括李芳在内的其他人，有没有人是和滨海有关系的？对了，顺便再查查李彩华三更鼓……”
撂下电话，门被推开，沈睿穿着围裙端着乌鸡汤走了进来，将乌鸡汤放在周元面前，“喝。”
看着油腻腻的汤，周元皱起眉头，“能不喝吗？”
“请你尊重下你自己的身体，你不喝对得起你自己的血？对得起医生大姐的苦口婆心，还对得起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爱心晚餐吗？”沈睿每说一句话就用手拍一下桌子，“喝不喝？”
周元觉得眼前这男人真的越来越会强词夺理，越来越会撒娇了。
他叹了口气，把乌鸡汤给拿起来喝了大半碗。还未喝完，就听到沈睿说：“明天我早点回来给你炖猪脚黄豆汤。”
周元：“……”
沈睿把围裙给脱下来，坐下问他：“谢玲玉说什么了？”
“滨海开发区。”周元对他说：“谢玲玉说自己会被选中赠与女丑娃娃，是因为她涨幅是滨海人，曾经在滨海开发项目里工作过。”
沈睿皱起眉头，“她自己猜的吗？还是有根据？”
“暂时还不知道，得重新把最近的案子给列出一个数据，看看比率才能知道。”周元把剩下的汤给喝完了，他说：“我让闫枭帮我查了，大概明天能知道。”
原本想要严肃讨论案子的沈睿，听到闫枭的名字从周元嘴巴里蹦跶出来，他挑挑眉，顿时醋坛子就翻了，他抿着嘴，“你可以叫我查，查东西，我们警局是专业的。”
周元愣了下，反应过来沈睿在吃味时，有些哭笑不得，“闫枭有一个团队，能快速查到信息并且帮我们进行归类，这样我们接下来就会轻松很多。”
沈睿：“……下次你找我，不要找外人。”
唉……吃醋大王。
周元嘴角上扬，“好。”
可周元忘记沈睿是最会顺坡而上的人，站起身走到周元面前，笑着说：“我辛苦给你做鸡汤，不知道周队长能不能给我一点奖励。”
眉头跳跳，周元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他伸手想要将沈睿给推开，却被沈睿一边给攥住了手，顺势就把自己的脸往前一凑，嬉皮笑脸地说道：“亲我一下，就当是奖励。”
周元：“……”
老不正经，光明正大索吻这种事情竟然也敢做出来！
“……滚。”周元要推开他。
但沈睿不动如山，拍拍自己的脸，“亲一个？”
周元：“……”
等了许久，周元都没主动，沈睿觉得自己老脸都快要挂不住了，他“腾”得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周元，瞪他，就在周元以为沈睿生气时，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了下来，周元只觉得有一片带着薄荷香气的唇就这样吻住了自己。
周元眨了眨眼，看着沈睿长长的睫毛，身体僵了。
因为他没回应，沈睿惩罚似的将舌头给伸了他的嘴里，用舌头在他嘴里攻城略地。
沈睿觉得周元浑身都有一种暗香，那香冷的时候清冽。热的时候，浓烈如沙漠之火。他趁着周元还没反应过来，附身压在他身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从腰侧开始往上抚摸。
周元只觉得身体有股电流在窜动，所到之地，必然酥软无力。
他知道自己不能沉沦，但沈睿的味道和他的身体都叫他深陷其中，他不自觉地从嘴里溢出一声舒爽的靡靡之音，他说：“别……别这样。”
“你明明很舒服。”看他那副享受的模样，嘴里却还在拒绝，沈睿觉得周元太不老实，并不能明确去遵从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去发展。他手忽然往下探，伸进了他的裤里。
周元被惊了一跳，瞪眼有些惊讶地看沈睿。
“我喜欢你。”沈睿忽然撒娇似的说出这句话，附身就又献上自己的唇，从他耳垂到眉眼再到喉结，带着火往下燃。沈睿他握着周元的手来到自己要腰侧，压低声音道：“抱着我。”
周元无意识地伸手揽住了他腰。
见周元那么乖巧，沈睿更是高兴，顾及周元身体没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将周元抱起来，直接就抱着回了床，他揽着他腰说：“我喜欢你。”
很喜欢，从小就喜欢。
周元觉得自己就像被煮过虾，浑身都红起来，熟透了。
他闷声回应：“嗯，我也是。”
喜欢，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