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 顶部偌大的水晶吊灯衬的厅里流光溢彩, 无数男女结伴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
席德峰站在阴影角落里, 手里举着一杯酒,脸上笑呵呵的, 目光落在舞池人群上。
“席总,你说....”他旁边站的人低声询问,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们被耍了。”席德峰脸上笑容不减, 手里晃了晃酒杯。
“既然是假的, 我们把它变成真的不就行了。”
“您是说....”
席德峰微微一笑:“我记得席厌是不是有个弟弟?”
“....我明白了。”
大厅另一头柏乐刚和席厌去敬完酒, 就被他妹妹拉住问东问西:“哥, 四爷的腿真的好了啊, 怎么好的?”
虽然看她一看好奇, 柏乐却不能把真相告诉她, 只好敷衍道:“医生医好的,具体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们不都是结婚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 就算结婚了也要有彼此的私人空间, 不能问东问西, 干涉别人太多。”
柏音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觉得他哥的话哪里怪怪的, 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
周围很多都是圈里的熟面孔, 柏乐看见吴华喝多了酒, 正在缠着一个年轻女孩跳舞,别人一脸为难,柏乐只好头大的去解围。
女孩走后,吴华醉醺醺的看着柏乐,然后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说:“哟,新婚快乐啊。”
柏乐啧了一声,觉得他有些反常:“你到底怎么了?”
吴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叹了口气,然后有些忧伤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没想到你都有伴了,我却找不到自己那个人。”
柏乐听了一脸肉麻道:“操,能不能好好说人话。”
吴华忧伤的仰头没有理会他。
柏乐又想到刚才席厌似乎和吴华交谈了一会,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刚才和四爷说些什么?”
吴华终于不再忧伤望天了,而是转头看着他,板着脸斥责道:“都结婚了,还叫别人四爷,还不换一个亲热点的称呼。”
柏乐一脸黑线,有些无语,觉得他要么脑子出问题了,要么刚才席厌对他说了些什么。
吴华见他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心中暗自着急,刚习惯性的要叫他“乐乐”,忽然又生硬的停了下来,直接略过称呼,小声道:“我问你个事,你喜欢不喜欢四爷啊。”
这个问题把柏乐问住了,只见他微微一怔,然后皱眉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吴华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我也想谈恋爱了。”
柏乐见他如此低落,来不及细思他刚才的话,于是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宽慰着他这个哥们,“你着急什么,你看你长得又帅又有钱,不愁结不了婚。”他不太理解吴华这么年轻,为什么看见他结婚就着急结婚了,难道是因为所谓的胜负欲?
吴华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伸手想回抱住柏乐,然后拍拍他的背。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嗓音,“乐乐,走了。”
吴华浑身一僵,像甩脱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直接把人甩开,看着来人讪笑道:“哈哈,我们在闹着玩呢,是不是啊乐...”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又露出了说错话的表情。
柏乐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吴华,又看了看席厌,然后皱着小脸,总感觉这俩人有事瞒他。
席厌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的视线,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掠过他的双腿,心中暗自叹道,刚才停留的时间太短,现在仔细看清,确实双腿看不出一点毛病。
只见他身姿修长挺拔,眉眼冷峻,乌黑的眸子幽森淡漠,像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影响他的情绪,他只站在那里,便能成为目光汇聚的焦点。
柏乐一看见他来,就自觉的朝他的方向走去,嘴里问道:“去哪里?”
席厌沉声道:“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柏乐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两人走出大厅后,吴华听见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席四爷的腿真的好了,我当初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还不相信。”
“啧,早知道我就把我女儿嫁过去。”
“哈哈瞧你说的,就像是你女儿想嫁,别人席家一定要似的。”
“说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的是柏家女儿和席家结婚,怎么换成了儿子。”
“还能为什么,儿子先和别人勾搭上了呗。”
说话的女人话音刚落,忽然手里的香槟被人撞洒,打湿了自己的礼服。
“你怎么回事?!”她一脸不忿的瞪着撞人的吴华,生气道。
吴华毫无愧疚的嘿嘿笑道:“不小心不小心,对不住了。”
女人看他人高马大的,虽然穿着西服,但还是能够看出胳膊上的肌肉,只能不甘的闭了嘴。
这边柏乐和席厌一前一后的出了大厅,来到了走廊上,柏乐走在后面,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他无精打采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步子,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然后嘴角微微一扬。
只见他忽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果不其然前面的人脚步也慢了下来,柏乐心中一乐,他三步两步追上了前面的那人。
“我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理解你现在迫切想走路的心情,但是还是不要太激动。”
柏乐嘴上语重心长的劝道,脸上却露出忍笑的表情。
明明是在刻意放慢脚步等他,却不愿意表露出来,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席厌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扯了扯嘴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被牵上。
只见他目不斜视的牵着自己继续往前走去。
柏乐怔怔的被他拉着,走了几分钟,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来到了顶层的甲板上。
夜晚的海风吹来浑身泛起几丝凉意,头顶漆黑夜幕中繁星点点,寂静的海面波澜不兴,周遭只有呼呼的风声,隔绝了方才那一切喧哗嘈杂的人群声。
柏乐被这眼前宁静的景色给震住了,看着席厌双手撑在栏杆上,淡淡道:“我想着你也许会喜欢。”
柏乐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他不想应付那群人不停的问东问西,问的他头大。
不过说起来他注意到今天来的席家人里面似乎没有席厌的母亲,但是他当然不可能把这件事问出来,不然的话对席厌来说,可是精准踩雷。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彼此,只有迎面而来的腥咸海风。
可惜这份安静最后还是被席厌率先打破,只见他转头看着柏乐,不急不缓的道:“你说你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柏乐一怔,脸上顿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一茬。
席厌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栏杆,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我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柏乐讪讪的笑了笑,本能的想撒谎回答,可一想到席厌说过的话,话到了喉咙口又咽了下去。
席厌又将视线投向寂静的海面,语气淡淡:“那你知不知道我得病的事。”
“什么病?”
席厌轻轻一笑,柏乐确实听见了他的笑声,可不知为何柏乐却觉得一股凉意蹿上了脊背。
席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的病,他们说我是疯子。”
柏乐知道他们大概指的是谁,他心中有些怜悯,安慰道:“但我知道你不是。”
席厌薄唇微扬,转头看着他,乌黑的眸子在黑夜中显得更加深沉,“不,你错了。”
他在把他弟弟推下楼梯的那一刹那,心里的快感一瞬间涌了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因为兴奋都在颤栗,大概他是真的不正常。
当他的父母看见了这一幕,哭叫着对他拳打脚踢,他丝毫感觉不到痛,闻着鼻间熟悉的血腥味,他的笑容却越来越深。
那两个人看见他这样,都一直认为他疯了,本来想报警将他抓走,可是因为年龄太小,只好不了了之将他关在家里,后来没过几年,他当时的父亲像送瘟神一样托关系将他送往了县上的一家精神病院。
不过那些日子就不必说出来了,他怕吓到面前的人。
柏乐怔了怔,他记得原著里席厌被送往精神病院是因为偏执性精神障碍,也就是所谓的妄想症。
不知道这个世界里他是不是这个理由,如果是的话,他是在妄想什么呢。
当时才十几岁的席厌,会不会还在期待着能够回到从前,他弟弟没有降生的时候。
柏乐看着席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愈深,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刺骨的寒意。
“不是这样笑的。”
席厌视线在了他的身上,看见柏乐一字一句道:“人的笑是因为开心才笑,
柏乐不知为何看他露出这种笑容,没有以前那么害怕,甚至还有些生气。
柏乐一边说一边扯拉着自己的嘴角,“不然就像我这样,笑的很难看。”
席厌看着他神色有一瞬间的动容,正当柏乐想放下手时,席厌忽然伸手上前拥住了他。
他的力度大到仿佛想将人融入骨血之中,柏乐被他的大力紧箍的呼吸有些不稳,但是依旧没有挣扎,顺从的任由他抱着,心里知道他这么反常,多半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自己当然要担负起安慰人的职责。
整艘邮轮航行在漆黑的海面上,灯火辉煌,一片汪洋中点缀着一盏孤灯。
月光下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影子被拉的老长。
不知过了多久,席厌才缓缓放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柏乐的发丝细软,摸起来手感极好,之前他妹妹摸过,一直在感慨他的发质好。
看席厌一直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不说话,柏乐以为他也在惦记这个,刚想要说话,忽然感觉他的手变得有些不对劲,若有若无的抚过自己的双唇。
柏乐瞪着他,心里叫苦连天,不会吧,他察觉到现在气氛有些暧昧,想要后退一步。
怎么办?
席厌缓缓的凑近他,这回他不再等着柏乐主动。
和结婚典礼时不同,现在没有观众,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呼啸的海风和盘旋的海鸥,还有自己愈来愈剧烈的心跳声。
眼看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看着那双乌黑幽森的眸子,柏乐像是被蛊惑一般,缓缓的闭上了眼。
就在双唇快要接触的那一刹那,柏乐忽然脸色一白,猛地推开席厌,然后跑到栏杆处干呕了起来。
“呕.....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