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蒋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 也真心拿你当大哥看, 你一定得信我这一回。我给你推荐的这个人选，绝对能合你心意！”
夏宇对着电话那头的人, 狂热推荐。
“是吗？说句实话，我对这姑娘不太相信。她太年轻，之前演的角色也是天真烂漫型, 年轻姑娘演天真烂漫没问题，但她来演我这个角色，那难度太高了。”
电话那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哎呀！你别不信我的, 她虽然是新人，但是很有灵气，一点就透，演技也是需要磨练的嘛！真的, 我跟她拍戏之后, 我的运气都好了, 这姑娘真是个福星, 你赶紧的吧, 手慢了小心人家档期满了！”
夏宇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是真的为了这个导演好, 才把牧瑶推荐给他的，但对方这种将信将疑的态度, 还是让他有点不爽。
“哦, 行了, 我会通知她来试镜的，就到这，谢了。”
蒋元正挂了电话。
蒋元正，是夏宇当初刚进导演圈时就认识的导演，两个人关系非常铁。
这些年来，蒋元正先后执导了好几部爆款电视剧，算是电视剧行业里口碑非常好的导演，也有固定的好班底。
但他就是去年到今年，一头扎进电影里，耗费巨资导了一部电影，却完全没有水花，票房也很差。
导一部属于自己的优秀电影，是所有导演的梦想。蒋元正在自己的梦想上准备多年，却一朝失利，别提多颓废了，这半年来都不愿意再出山干活。
现在他好不容易自己疗伤完毕，收拾了班底重新杀回电视剧市场，又精挑细选了一部都市类型的剧本，打算大干一场，正在挑选主演。
他这部剧还没开拍，就有好几个电视台和网站，过来询价和沟通，前景特别好，显而易见于是一部爆火剧，因此对于女主角人选，他拿捏了许久。
这部剧还是很罕见的双女主剧，两个女主角他都选不出来，却唯独选中了一个男二号，许朝夕。
蒋元正就很头疼，男演员他倒是不缺，女演员可太缺了！找遍全网都找不见他心目中的两个女主啊！
最后没办法，他给老友们打电话，挨个让他们推荐人，夏宇就苦口婆心地推荐了牧瑶。
“牧瑶……”
蒋元正最后拍板，把这些老友们推荐的演员全部开个试镜会，筛一遍看看。
试镜当天。
一个一个女演员进来，表演过后又出去。
蒋元正眉头越皱越紧，旁边的副导演都不敢说话，生怕他下一秒就拍起桌子骂人。
蒋元正的剧有多爆，脾气就有多不好，是圈内出名的炮仗性格。
“现在这些女演员，一个个基本功都做不好，就跑出来演戏了……看着都是科班出身，名校毕业，演戏跟木头似的，怎么回事啊？”
蒋元正翻着演员们的简历，越看越气，嘟囔起来。
“下一个呢？”
旁边副导演小心翼翼地把简历递过来，同时心里嘀咕：刚才那些什么中传中戏都被刷了，这个才高中，肯定是完蛋。
蒋元正接过简历，瞥了一眼。
牧瑶，女，二十岁，学历：高中。
“高中！高中？高中……”
蒋元正呢喃着，念叨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品读什么额外的味道。
副导演满头冒汗地偷看他，却意外发现，他似乎不是在发怒，而是在思考什么。
蒋元正自己心里的确有一些盘算。
现在这些所谓的艺术大学，一个比一个水，学生也一个比一个浮躁，很多人刚上大一就开始到处演戏，只想着走关系、找资源，却不想着好好学习专业技能。
大学越来越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科班出身总会有一套固定的演戏方法，反而可能禁锢住演员自己的思维。
所以，一个高中就出来打工的演员……
看遍世情百态，说不定还真能有意外感悟呢？
蒋元正手指在简历上敲了敲，平静道：
“让她进来。”
副导演扬声道：
“下一位，牧瑶，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清清爽爽的小姑娘。
小姑娘面容青涩，眼睛明亮有神，嘴唇自带笑意，是天然的微笑唇，只化了淡妆，皮肤是十足十地吹弹可破。
她扎着马尾，穿着衬衫长裤，端庄得体，却也掩不住极好的身材。
蒋元正暗自点头，外貌条件是过关的，甚至可以说，跟他想象中的双女主之一，黎幼雪，很相似。
牧瑶开口说话：
“蒋老师，其他老师们下午好，我叫牧瑶，是一名演员，出道半年，代表作品是古装武侠电视剧《悦风城》，感谢老师们给我这次试镜机会。”
说话中规中矩，很有礼貌，声音也好听。
蒋元正继续点头。
副导演把试镜台本递到牧瑶手上，指了指上面的角色设定道：
“选一个来试，看你意愿。”
牧瑶看了一眼就说：
“我选方静容。”
副导演惊讶了一下，下意识重复问了一遍：
“你确定吗？”
牧瑶平静地点头：
“确定。”
副导演看了眼蒋元正，发现对方没什么表示，就继续流程：
“那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思考，接下来随时可以开始。”
方静容的角色设定，跟牧瑶本人是极大的反差。
这个试镜台本上有两个角色，一个是人见人爱的校花黎幼雪，另一个是阴沉森冷的被霸凌女孩方静容。
试镜者来之前都是看过剧本，有自己角色偏向的，谁都知道，选黎幼雪才是省力又获益最大的方式，因为黎幼雪只要演绎好了，就能获得大部分观众的好感。
而选方静容是非常棘手的，方静容这个角色设定太过复杂，演绎得不好当然会被骂，但演绎好了……也未必不会被骂。
做演员当然要追求观众缘，方静容这个角色几乎没人敢接，因为这是赌上自己路人缘的一个角色。
牧瑶这样一个青春阳光的小姑娘，居然选择方静容，这是让副导演惊讶的地方，也是让蒋元正迅速提起兴趣的地方。
这一场戏，演的正是方静容遭受霸凌、被人在学校走廊欺辱的场面。
恰在这时，忽然有助理敲门进来，附在副导演耳边说了几句。
副导演又跟蒋元正耳语：
“外面有个赶时间的，想进来一块面试，她也选了方静容。”
蒋元正想了想，问牧瑶：
“你介意等一下吗？”
牧瑶当然不介意。
于是，她坐在旁边椅子上，看助理领进来一个女孩。
巧得很，这还是个熟人。
金梦曼。
金梦曼先跟导演们打招呼，又表达歉意，态度摆得十足十地好，又跟牧瑶打招呼。
金梦曼确实是主动进来的，她早就打着这个主意，憋着一口气，要在导演面前，把牧瑶比下去。
所以她打听到牧瑶选了方静容，立马就央求助理，让自己进来，哪怕压缩准备时间也可以。
于是她朝牧瑶说：
“你可以先等一下吗？我时间紧迫，我先来吧？”
牧瑶颔首微笑：
“好啊。”
金梦曼都没有准备，直接就开始了。
这段戏，演的是方静容被学校混混们堵在厕所，度过一夜的场面，是独角戏，甚至台词都没几句。
“有人吗？有人吗？”
金梦曼嘴角噙着泪花，柔弱无助的拍打着空气，仿佛真的被困在厕所里。
她踉踉跄跄地往前，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似乎在找出去的方法，却找不到。
于是她回身，半蹲下来，呜呜咽咽地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她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糖，看着这颗已经被水浇透没法吃的糖，她哭得更厉害，眼泪掉的更多了。
后来，她摆出一个靠着墙的姿势，渐渐阖上眼睛，闭眼前，嘴角还翕动着，轻声说了句：
“幼雪，我想吃糖。”
然后，试镜结束，她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朝导演们鞠了一躬。
前方的人都鸦雀无声。
金梦曼也没法问什么，她看蒋元正的表情，直觉对方可能不太满意，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好啊！该哭的时候就哭，一点不带含糊的，而且哭的时候也注重了自己的表情管理，没有哭得太丑。
台词也就那几句，她念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这还不够吗？
她感到纳闷。
就听旁边的牧瑶说：
“要不……你留下，看看我的表演？”
金梦曼：
“……”
她转脸看牧瑶，竟然从牧瑶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不忍直视、同情可怜的意味。
喂，你什么意思啊！她很想跳起来抓住牧瑶的衣领，边摇边问，但又不敢。
蒋元正也说：
“她看了你的表演，你也应该看看她的，这样公平。”
金梦曼挤出一丝笑容：
“啊，那好的，我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她边说，边咬牙切齿地看向牧瑶。
我看你还能演出个什么花样来！
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学生罢了，难道你还能给她演出皇后的架势？
我不信！
金梦曼信心满满地环抱双臂，坐到了牧瑶刚才坐的椅子上。
牧瑶走到场子中间，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她再也不是刚才那个青春阳光的小姑娘了。
她……变成了那个，“怪物女孩”。
那是混混们给方静容取的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