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暴君(五)
隔日。
苏棠醒来的时候,萧成炎已经离开了。
他照常练了几日骑马射箭, 有时候萧成炎会过来教他。苏棠的这副身体不算强壮, 练几日就要休息两天。
这日,苏棠在宫人的伺候下吃了早膳, 觉得有些无聊, 就想出去逛逛, 来了一个多月, 他还没看看传说中的御花园呢。
但很可惜, 苏棠并不是会赏花的人, 逛了一圈就到湖边六角亭看鱼去了。
他懒懒地趴在亭中长椅上,软绵绵的,跟没骨头似的,一不小心就又咸鱼了, 仿佛要跟水里慢吞吞游动的锦鲤做同一个种族。不过,人家是活鱼, 他是条死咸鱼。
这时,一个宫人走近他身旁,恭敬地垂首问:“殿下可要喂鱼?”
苏棠在上午不晒的温暖阳光下, 舒服得差点就要睡着, 突然听到有人跟他说话,还迷瞪瞪的, 过了几秒, 才反应过来, 但依旧懒得动, 就这么撩起眼帘,嘴唇微动,“可。”
宫人不小心和苏棠对视了一眼,那漂亮的眼里波光潋滟,鸦黑的羽睫轻轻一颤,慵懒微哑的嗓音,一切都太过妖魅,极轻易地撩拨着别人的心弦。
宫女脸一红,连忙低头退下,去给他拿鱼食了。
没过一会,宫女就回来了,给他递上鱼食。
等苏棠接过来了,才发现,有点不对,除了鱼食之外,还有一张小纸条。
苏棠一惊,连忙藏好。
虽说他没看过多少宫斗剧,但这样传纸条,可不是在现代上课被老师发现骂两句那么简单,随时都可能卷入什么下毒堕胎阴谋啊之类的。
苏棠连看都没敢,毫不犹豫就把卷着的小纸条跟鱼食一起扔进湖里,刚还慢吞吞游的鲤鱼,一发现食物,立刻都凑过来,一大团的鲜红,像在水里绽开了一朵花似的。
苏棠看着其中一条鲤鱼把小纸条吃进去,很好地毁尸灭迹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处理了差点冒出来的麻烦,苏棠从炸起的状态,又再次瘫下去趴着,做一条快乐的咸鱼。
看够鱼,晒够太阳了,回去的路上,苏棠想到小纸条的事,还有点庆幸自己反应快,不然可能惹祸上身,但走了几步,多想想之后,苏棠僵住了。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毁尸灭迹?!
他又没做坏事没什么要心虚的,把小纸条毁掉不更显得他心里有鬼吗?
如果萧成炎知道了这事会怎样?
他就应该拿着纸条把事情告诉萧成炎的!
苏棠悔得肠子都青了!宫斗剧误我啊!他哪来那么多脑细胞和宫廷人斗?生活环境不同,他那点心计跟那些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学鸡。
苏棠都想拿头哐哐撞大墙了。
他垂着头,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了回去,进了寝殿之后,坐在贵妃榻上,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要怎么应对这个情况。
想着想着,他觉得这姿势不舒服,就躺了下去,躺着躺着,太舒服了,忍不住就泛起了些许倦意。
苏棠半眯着眼——算了,先睡一觉,醒来再想吧。
然后。
他就睡过去了。
闭着眼,压在榻上的那侧脸颊微微嘟起,嘴唇微张,睡得格外舒坦,还一不小心就打起了小呼。
不知过了多久,苏棠迷迷糊糊地睁眼醒过来,就看到身边一个黑黝黝的影子,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差点骤停了。
定了定神,才看清美人榻边上坐着的是萧成炎,面无表情,目光幽幽,也不知道这样盯着他看了多久了。
在发现不是鬼之后,苏棠好歹松了口气,不那么怕了,但也忍不住怪萧成炎闲着没事干嘛吓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苏棠问:“陛下这是做什么?”
萧成炎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无厘头地说了句,“爱妃睡得那么香,看来心情很好?”
苏棠眨巴着眼,“还行叭。”
他话音刚落,萧成炎的脸色就黑了不少。
苏棠看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狗皇帝气什么,他睡眠质量好,嫉妒啊。
瞅了一眼萧成炎眼底的黑眼圈,苏棠暗暗叹气,就抓住他的胳膊,说:“距离午膳还有些时间,不如陛下歇一会?”
萧成炎眸光微闪,突然脸色就缓和不少,像是被他这么一句话就哄好了一半。心情虽然变好了些,但萧成炎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说:“还要孤陪你才肯睡?”
苏棠:“……???”
但萧成炎显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把人带到龙榻上,就抱着人睡下了。
当苏棠被萧成炎搂在怀里当抱枕一样的时候,他都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
萧成炎闭着眼,掩去了眼底的阴森冰冷之后,衬着那张苍白病态的脸,就像个纯然无害的年轻贵公子了。
看着看着,苏棠一不小心就看出了神,暴君这脸太好看了。
忽然的,暴君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冷声说:“睡觉。”
偷看被正主抓了个正着,苏棠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就低头埋进对方怀里,做一只鸵鸟。
萧成炎感觉到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怀中人的依赖,心情顿时变得更好了些,病态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
两人就这么睡到总管来提醒用膳,萧成炎有头疾,那么多年来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但在苏棠来了之后,只要是抱着他,怀里有着丝丝甜气,就能睡得异常沉。
睡觉之前,苏棠说的那两句话让萧成炎心情变好,但不代表他就被哄得不在意有人和苏棠互通书信密谋逃跑。
萧成炎在给他机会,等他主动跟自己交代清楚,坦白认错。
于是,在用膳时,萧成炎再一次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棠。
但很可惜,饿了的苏棠心里只有吃的,什么都装不下,睡了一觉之后,更是把纸条事件给忘得干干净净。
苏棠吃着美味的御膳,发现萧成炎毫无动静,还挺纳闷,心想他怎么了,难不成要别人哄他吃饭吗?
苏棠想了想,还真夹了一块鹿肉,递到萧成炎嘴边,哄小孩子似的语气说:“陛下,今日这鹿肉鲜嫩多汁,尝一口?”
萧成炎不语,眼神阴森地盯了他一会,又垂眼看了看眼前的鹿肉,最后,张开嘴把那口鹿肉吃了,只是嚼的时候盯着苏棠,莫名让苏棠有点后背发凉。
到了晚上,苏棠还歪着头,有些疑惑地想,自己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事,还挺重要的感觉?
但实在没想起来,苏棠干脆就睡了。
萧成炎盯着他,气得一晚上没睡。
有时候嘛,有些事就是你使劲想它就是回忆不起来,但你不去管,过没多久,它就自动蹦出来了。
过了没几日,苏棠果然想起来了,但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而是外界的推动。
萧成炎不在的时候,苏棠去校场练骑射,现在他已经能独自骑马了,绕着校场跑圈,不让马跑太快,已经不成问题,但要做到骑射,还需要再多加练习。在马上,靶子又是会移动的,这就很考验人的动态视力和观察预测能力了。
苏棠的成绩跟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让赵统领也很纳闷,上一秒还佩服苏棠领悟能力高,骑射.精准,第二日又突然大幅倒退,变得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烂,脱靶好几次。
赵统领都忍不住委婉地表示,贵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眼力受损之类的。
苏棠:“……”
我真是谢谢您的关心了,我没病也没瞎,就是吸血鬼能力不稳定,说不定吸几口您的血就可以了呢。
赵统领发现容貌无双的贵妃,忽然弯唇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尖尖的虎牙雪白,莫名感觉背后刮过一道冷风,疑惑地抓了抓头发,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不过,赵统领也不用担心,苏棠不喜欢别人的血,只打算今晚抱住自家储备粮多喝几口。
等苏棠从校场离开,在回宫殿的路上,他看了一眼身边随同的两个太监,突然想起来,好像之前他身边不只有两个宫人,而是好几个才对,他那时候还觉得阵仗太大,他们走路都无声无息,但一回头又能看到一堆黑漆漆的头顶,特别惊悚。
似乎就是从几天前开始人减少的。
苏棠思索着走神,后知后觉地发现,宫人带他走的路和往常不一样。
他心中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棠察觉不对,转身就想换条路走,但那宫人一看见他想走,就立刻一把用力抓住他,强行拽着他往前跑,还小声快速说:“苏六少,奴婢是魏公子派来救您出宫的,一切都打点好了,赶紧跟奴走!”
听那小太监这么说,苏棠更加努力挣扎了。他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暴君反派,离开皇宫,他还怎么阻止反派黑化,更重要的是,萧成炎就是骆渊,他爱人!他疯了才跟个陌生人走。
苏棠想跑,但两个宫人拽他一个,他根本敌不过,硬生生被带着跑了好一段距离。苏棠奋力抵抗着,一个心急,手突然用力一推,小太监像受到什么重击,猛地痛呼嚎叫,踉跄后退。
另一个太监见了,很是震惊,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悄声离开,不能闹出大动静,那太监咬咬牙,干脆从衣襟里暗暗拿出一块帕子,打算用蒙汗药让苏棠四肢无力,给他套上太监服,搀扶着走。
苏棠刚对付一个太监,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本能的就感到警惕,在对方有靠近的意图时,他一脚就踹了出去,然后转身飞快地跑掉。
因为刚被两个宫人坑了,苏棠都不敢相信其他人,就一个劲地跑,等他终于跑到宽阔的宫道,看到总管熟悉的脸时,两眼一亮。总管对萧成炎忠心耿耿,不可能被收买。
苏棠跑了一路,气都有些不顺,说:“李公公,可否陪本宫回朝阳宫,刚才有人想强行带本宫出宫!”
李忠顺总管很惊讶,但不是惊讶有人敢在宫里抢人,相反,他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仅是他,皇上也知道。
苏棠身边跟着的宫人会减少,也是皇上授意的,故意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看他会怎么做。
李忠顺以为贵妃肯定会跑的,他是被侯府灌药送进宫里来的,做暴君的药人,跟着暴君,每日都过得心惊肉跳,不知哪天就会死掉。人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活的,入宫做妃嫔的都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家族利益。
但苏贵妃那样糟糕的家族,留在宫里能有什么好处,任谁换做是他,都会在有机会逃跑的时候,离开这深渊。
虽然,萧成炎什么都知道了,如果苏棠敢跑,他就会把苏棠禁锢在朝阳宫,不让他再踏出那里一步。
萧成炎眼神冰冷,幽幽笑着。
爱妃,你最好就是逃,给孤一个彻底掌控你的理由。
可苏棠根本就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毫不犹豫地推开那宫人,躲鬼似的,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萧成炎听了手下暗卫的汇报,忽的就笑了,俊美苍白的面容,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反而透着令人发毛的疯狂诡异。
萧成炎猛地起身,绣着金线的华贵锦袍宛如浪花翻滚,带起一阵风。
高大阴沉的身影,大步走向朝阳宫。
他到的时候,苏棠正坐在玉桌旁吃糕点。
萧成炎看到,踏进殿内的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走进去。
他在苏棠身旁坐下,阴冷森然地笑着:“爱妃有机会离开孤这个暴君,为什么不逃?”
苏棠吃得正香,舔了舔指尖的糕点碎屑,想都不想就说:“我不想走啊。”
这次苏棠记住了,把那次湖边小纸条的事情也说了。
萧成炎笑得更古怪诡异了,神情莫测,“你是说,你睡一觉忘记了,所以没有同孤说?”
苏棠点头。
萧成炎盯着他,忽的冷笑了一下,“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逃,你不怕孤?”
苏棠瞄了他一眼,在观察他到底想要怎样的回答,然后干脆遵从本心,神经病谁不怕啊,张口说:“怕。”
萧成炎听到他这个回答,竟然又笑了,还阴沉沉,宛如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说:“怕就最好,你要是敢背叛孤,孤就杀了你。”
苏棠倒没有多害怕,反而放松地点了点头。
哦哦,也就是说,自己不背叛他就不用死。
苏棠当然不可能背叛他,那这句话听在苏棠耳里,就不是威胁,反而更像是免死金牌了。
夜晚。
准备就寝的时候,宫人端来了两盆冒着袅袅烟雾的热水,是给皇上和贵妃泡脚用的。
宫人探了探水温,感觉比较合适了,才低着头说:“陛下,殿下,可以用了。”
苏棠和萧成炎便各自赤着脚放进木盆里,享受着热水包裹的舒服。
一刻钟后,水慢慢转凉。
苏棠就抬起脚,由宫人帮他擦干,然后放到床榻上,打算顺势滚进被窝里,刚泡完脚睡觉,是最舒服的了。
但他刚想缩进被窝,jiojio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萧成炎莫名盯着他的脚看。
以往没注意,这次一起泡脚,倒是发现了,苏棠的脚格外好看,形状优美,骨肉匀称,像是一块雪白无瑕的上等美玉,刚浸过热水,此刻更是透着一层淡红。就连指甲都像是一枚枚圆润的贝壳,泛着可爱的粉色。
萧成炎不言不语,目光幽深地端详了好一会,搞得苏棠又茫然,心里还有点虚。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砍他的jio吧?
卧槽,这可不行,脚都没了,以后还怎么泡脚。
幸好,萧成炎还没有那么的丧心病狂,他捉着苏棠的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把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珠串摘下,套在了苏棠的脚腕上,火红色的玉珠,晶莹剔透,衬得皮肤更是白皙,珠串圈着脚腕,像是特殊的印记。
总管只看了一眼,就连忙低头,心中惊骇。
那是皇上小时候发病,先皇后特意为他去寺庙求来的,一直不离身,现在皇上竟然把手串随手就送给了贵妃!
总管怎么可能不震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串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不离身的玉珠,套在苏棠的脚踝上时,萧成炎看着,唇角忽的勾起一个笑容,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
做完这之后,萧成炎看苏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里就只有自己一人,心情颇好,抬手就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苏棠神情很微妙,眼睛向上瞪,想都不想就把他的手拍下来。
卧槽,狗皇帝竟然用摸了他的jio的手,来摸他的头!脏不脏!
萧成炎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嘴角扬起,笑得更畅快了,不是冷笑,是大笑,差点让一众宫人以为皇上突然失心疯了。
“爱妃这可是你自己的脚,刚洗过的,你自己都嫌弃?”
苏棠看他那疯样,有些无奈,然后气不过,直接很放肆的把脚都搭在了萧成炎的大腿上,笑眯眯说:“既然陛下不介意,那我就更无所谓了。”
萧成炎低头看了一眼那双细白的小腿,懒散问:“爱妃这是什么意思?”
苏棠就抬着下巴说:“今日有人要强行带我走,我为了回到陛下身边,跑了好久,可累了。”
萧成炎挑眉,“所以,爱妃这是要孤给你捏腿?”
苏棠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
虽然宫人已经很努力克制了,但还是吓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在安静的殿内十分明显。
苏棠这才想起来,角落里还站着几个宫人,顿时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动了动腿,想缩回来。
但萧成炎牢牢地按住了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
然后,萧成炎冷声命令:“都给孤退下。”
一众宫人便低着头,逐一退了出去。
其中不乏这些时日伺候苏棠,对这个好脾气的主子颇有好感的宫人,很是担心贵妃因为激怒暴君而被治罪。
临踏出门时,她偷偷抬眼往里看,发现贵妃趴在了暴君怀里,暴君脸上也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那姿态,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的。
宫女内心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也为贵妃松了一口气。
苏棠想缩回腿,却被禁锢住,毫无办法。偏偏萧成炎还要非常煞有其事地笑着说:“爱妃不是要孤帮你捏腿吗?还没捏,怎么就要走了?”
苏棠歪头偷瞄他,“你真肯帮我捏?不生气?觉得有损君威什么的?”
萧成炎笑道:“爱妃不是都说了吗?你是为了孤才跑到腿酸的。”
苏棠听他这么说,撅了噘嘴,还真就不客气了,拿着软枕往背后一放,就懒洋洋地靠着床柱,安然地等萧成炎伺候了。
一开始,叫萧成炎给自己捏腿,是故意折腾他,但过了一会,发现腿酥酥麻麻的,竟然还捏得挺舒服,苏棠就彻底放松享受了。
狗皇帝的龙爪子来亲自给他捏腿哎,他真是太荣幸了。
享受了好半晌,按到后面,苏棠都歪着身子,头一点一点的,舒服得要睡着过去了。
不过,萧成炎没打算让他睡,俯身凑过去,低声说:“孤好好伺候了爱妃,现在该轮到你让孤舒服了吧?”
苏棠听到这,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不少,炸起来就想跑,可他忘了他的jio还被萧成炎捉着,哪里都逃不了。
苏棠像被逼着去洗澡的小猫一样奋力挣扎,“我、我腰还酸着呢!”
萧成炎几乎是温柔地笑着:“没事,孤帮你按摩。”
苏棠嗷嗷叫,张牙舞爪反抗,一个用力,不留神就一jio把暴君踹下了床。
咚的一声巨响。
暴君懵了:“……???”
他刚才是被贵妃踹了?
被贵妃?
踹?
暴君开始怀疑人生。
苏棠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这么一踹,就把人踹下床去了,
骨头没断吧?
考虑到自己的怪力,苏棠心虚地扒在床边瞄着地上毫无形象的狗皇帝。嗯,看起来没断的样子。
心虚两秒之后,苏棠就给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
他又不是故意的,暴君凶他,他还没发脾气呢。
于是,苏棠跳下床,直接把刚爬起身的暴君用力往外推,赶到殿门外了,还砰的一声关上门,不客气地说:“我要睡觉了,陛下不睡的话,去别处吧!”
值夜的宫人们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萧成炎也有点懵,爱妃怎么回事?不是一向都挺乖巧听话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凶,踹他一脚还赶他出寝殿?这朝阳宫谁才是主子?真是反了天了。
总管要是知道皇上心里这么想,肯定要反驳,瞎说什么,刚一进宫都敢跟陛下抢东西吃,坦然享受陛下的亲自伺候,直呼陛下的名讳……这叫乖,那全天下就没有不温顺乖巧的人了。
萧成炎上前,拍殿门,冷声说:“不要让孤说第二遍,开门。”
苏棠表示懒得理你,并向你冷冷地哼了一声。
萧成炎脸黑,“爱妃是想让孤治你的罪吗?”
苏棠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更火了,“治就治啊,你上次不都想打我板子了?今天还想砍我的脚,当我就没脾气吗?喜欢一块叉烧都好过喜欢你,叉烧至少还能吃!”
萧成炎一头黑线。叉烧是什么玩意?拿他堂堂皇帝和叉烧比?
他确实是说过要打苏棠板子,但那是吓一吓他,警告他不准逃跑,根本不会真的怎样,而砍脚又是怎么回事?他虽然有暴君的称号,但不代表什么黑锅都能随便往他头上扣啊。
“孤什么时候说要砍你脚了?别污蔑孤。”
殿门后,苏棠冷呵一声,表示态度。
萧成炎看了一眼周围的宫人,他们明显都站到了苏棠那方阵营。
惹,暴君竟然要砍贵妃的脚,果然一如既往的残暴,贵妃好惨,被迫跟着这样一个神经病。同时,他们也十分敬佩贵妃的勇气,敢吼暴君,还把他赶出来,让他吃闭门羹。
萧成炎秒懂宫人心里的想法,脸色更难看了。
还有一点,宫人不知道,他堂堂九五之尊被贵妃一脚踹下了床,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这暴君的颜面还用要?虽说,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多有面子。
萧成炎再次强调,“孤没有这么想过。”
苏棠不搭理,周围的宫人也一脸陛下您说的都对,实际信你个鬼的表情。
怎么看这门苏棠都不可能开的了,萧成炎恼火又憋闷地站在门口好一会,这才冷声开口,竭力给自己的皇帝身份挽尊,冷声道:“苏贵妃,胆敢不敬,冒犯君威,孤命你在朝阳宫好好反省,不得擅自踏出门一步。”
说完,也不等里面的人回话,或者说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回,转身就大步走了。
去书房将就一夜,美其名曰通宵处理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