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所有人都被这一刻攻守位置的调换给惊呆了。
许琛趁着季斐还没来得及起身, 左手扶脸, 右手滑下握住对方后颈, 直接踮着脚压上去, 头微微侧着, 像是在找位置。
季斐的手下意识地扶上许琛的腰。
两个人同时垂眸看了一眼巧克力糖后又抬眼, 目光交汇。季斐那双溶着些许灯光的眼睛幽邃不见底,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如果说原本许琛还萌生了丁点儿退意,这会也彻底没了。
他看准位置, 闭着眼睛张嘴咬住了糖纸。
近在咫尺的距离又被拉近了, 季斐看见许琛红透的耳根, 颤动的睫毛, 还有张嘴时微露出来的粉红舌尖。
整个人被迎面扑来的清爽香气包裹住, 还混着点醇香的酒气。
这一瞬间,呼吸再也不可抑制地乱了。
糖纸就在季斐心神不稳的情况下被叼走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覆在他后颈脸颊上的手。
“我靠我靠我靠,牛逼!”
“小许这胜负欲可以的!”
“这算什么,大逆转啊哈哈哈哈。”
“明明几秒钟的事情我居然出了一手心的汗, 坤子你来摸摸。”
“我才不摸!”
“还有两局!继续继续!”
分开后的两人都有点呼吸不匀, 胸膛微微起伏。
许琛叼着糖纸,头一仰, 小小的巧克力球落入口中, 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速战速决吧.......两局好过三局。
他瞄了一眼季斐, 声音因为在嚼东西而变得含糊不清:“再来......”
季斐低低地“嗯”了一声, 垂着眼, 看起来很随意地挑了颗糖。
许琛凑过去咬住,试图直接往后扯。
可大概所有的理智在酒精和胜负欲面前都不值一提。不仅是对他而言是这样,对季斐也是。
许琛的双肩在交锋号角被吹响的那一瞬就被扣住,季斐略一抬眸,薄唇微松后又立刻靠近,居然直接咬住了当中的巧克力球。
安全防线被侵略的感觉太强,在分毫之间,两人的下巴甚至碰到了一起。
简直就像在接吻一样。
他看见季斐的目光往下瞥了一眼,落在他脸上,但很快又克制地收敛回去。
许琛呼吸骤停,意识崩塌,身体都无法动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抢糖不抢糖。明明知道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却还是缩着肩膀闭上了眼睛。
不过好在这过程对他来说心悸又漫长,可对旁观者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因为这份越界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季斐便已经直起了身。
“我靠我靠,1比1了,1比1了。”
“小季这动作有点太快了。”
“输了的要喝酒哈!”
“最后一局了!”
许琛又闭了一下眼,把刚才的混乱和慌张压制下来。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没人会在意什么,也没人应该去想什么。
没错,就是这样。
想通这一点的他飞快冷静下来,又咬住了第三颗糖的糖纸。
不过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的简单。也不知道是季斐太过大意松懈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轻轻松松地就让许琛赢了第三局。
“哎哎哎啊——输了。”
“二比一,那就是小季负责把剩下的酒喝了!”
“哦——”
“妈妈呀,下次我和朋友出去也要叫他们大冒险玩这个。”
“倒酒倒酒!”
金色的酒液“哗哗”地从酒瓶中流入杯中,在顶端堆聚起白色的泡沫,甚至还有些许顺着玻璃杯壁流淌下来。
是满满的一杯酒。
季斐半敛着眼眸,面不改色,端起杯子,仰头就喝完了所有的酒。
“哎,慢点。”
许琛心里敲起了小鼓,飞快地看了一眼季斐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杯而已.....应该不会喝醉吧。
这杯酒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了结,最后大家站起身来,一人负责一部分地收拾好桌面,便三两伙搭伴地往外走。
许琛临走前去了趟卫生间,再回到餐厅的时候,就只剩季斐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等他。
这种感觉挺熟悉的。
“走吧?”
他走过去拍了拍季斐的左边肩膀,然后很快地绕到右边去,就像高中常做的那样。
回去的路程不算太长。
这所福利院在华城城郊,并不像城市里那般灯火璀璨,幽幽的月光下,两个人并肩往住宿小楼的方向走,影子投在路面上。
上次喝醉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虽然知道这人的酒量应该不至于是个一杯倒,但许琛还是有点儿紧张,走两步就忍不住瞄季斐一眼,走两步就忍不住瞄一眼,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季斐高隽挺拔,喝了点酒之后更添俊俏,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吧,许琛觉得他的嘴唇都要比平时更红润些,看上去像很软的水果软糖。
“为什么一直看我?”
大概看到第523478眼的时候,季斐忽然说。
许琛一呛,赶快别开视线,慌不择路下选了句大俗话来试图撇清自己:“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句话说完,季斐半天没说话。
虽然俗,但是看上去还挺有用.......许琛暗自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以为这个话题要有惊无险地揭过去的时候,身边的空气突然被搅乱——季斐靠近了些。
“是啊,我在看你。”
许琛一懵,偏过头去和他对视一秒。
季斐的瞳孔很黑,眼眸黑白分明到剔透,幽邃而冷清。隔得越近,那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的奇异感就越强,像是一个不见底的黑洞,能把人吸进去。
“那你呢。” 他又问。
语气自然,神色坦荡,就好像在讨论今晚的天气如何,没有半分不对劲的地方。
“.......”
许琛眼皮一跳,顿了顿偏过头去。
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特别没出息,因为他的脸控制不住地升腾起了热意。
至于为什么会热,他也不知道。
分明是有正当理由的,可就是莫名心虚起来。
他“哈哈”干笑两声闹出一点动静,破罐子破摔地反问:“........不行么?”
“就随便关心一下啊,看看你有没有喝醉。”
季斐点了点头,看了他几秒:“那干嘛害羞?”
许琛:???
“喂喂喂,打住打住。”
他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却还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我哪有害羞,靠,老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害羞这两个字怎么写。”
“是吗?” 季斐说着,忽然抬手伸过来,指尖先落在耳骨上,然后往下轻轻地捏了捏耳垂。
往常白皙小巧的耳垂现在一片通红,像涂了一层靡丽的胭脂,就和他那张杂志图上一样,甚至可能还要更红一些。
这个动作太突然了,许琛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他说话,声音很低:“可你的耳朵好红。”
现在不过晚上九点出头,福利院还没有彻底安静下来,不远处的小楼里零星亮着灯光,风声虫鸣融在沉沉夜色里。
被无数个“红”字砸到断电的大脑主机终于重新被连接好,只不过还噼里啪啦地漏着电火花,手脚都有点飘。
等到意识终于开始运转,许琛突然大喊一声炸起:“我想去卫生间,先走一步!”
说完就一溜烟直接就跑走了,衣角被身侧的风带得飞起来。
上楼,开门,进浴室,再反锁,直到背靠上门,许琛才握着门把喘起来。心跳剧烈地陌生,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季斐醉没醉他是搞不清楚了,只是知道,要是他再不迅速逃离刚才那种情境,可能会臊死。
洗澡好了.......他对自己说。
洗个冷水澡顺便洗洗脑。
许琛从头扯下自己的衣服,脱得有点急,然后打开花洒就站进淋浴室里。
秋日里有些寒气的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来,从胸膛烧到喉咙的那阵热气终于消退了些,许琛在浴室里呆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关水,换好已经放在浴室里的换洗衣服走了出来。
季斐正坐在桌边,听见声音抬眼看过来,问:“洗好了?”
许琛眼神乱飞,讪讪地“嗯”了一声,又说:“你也快去洗洗吧,洗完好睡觉。”
我操。
这他妈说得什么鬼话。
许琛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不过好在季斐好像没听出什么来,点了点头就也进了浴室。
在卫生间门关上的一瞬间,许琛“蹭”地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拽着被子盖住了头,发疯似地滚来滚去扭来扭去地把自己卷成毛毛虫,然后脸朝下埋进枕头里,想把自己捂死。
不过最后还是没舍得下这个狠手。
于是等到季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床单枕背整整齐齐,许琛盖着半边被子脸冲墙,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后脑勺,睡得老老实实不动不动。
他舔了舔唇,关了灯,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前半夜许琛睡得还挺踏实的。
刘院长为他们准备了一条挺厚的被子,盖得有些热,但是身边好像总有个凉凉的抱枕,他只要靠过去,就舒服多了。
可是到了后半夜,这凉抱枕好像也被他的体温融化了,也变得热起来,许琛有些难捱,口干舌燥,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喝杯水。
睁眼的瞬间,天色将明未明,极其浅淡的晨光从窗台倾泻下来,在房间里投下几抹光柱。
许琛先看见了季斐的锁骨,平直性感的,在肩膀处深深地陷下去一块。
他的胳膊搭在季斐腰上,一条腿搭在对方腿上,整个人都近乎于压在这人身上。而季斐的手,则揽着搭在他背上。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睡在了床的最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