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被说的楚迢迢小声逼逼：“我又没说错。”
楚刀捧腹：“哈哈哈哈！这个称呼好！这个称呼好！”他擦去笑出来的眼泪, 在楚春寒面无表情地盯视下拍着楚迢迢的肩, “小妹啊, 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楚刀！”楚春寒青筋跳动, “你文书审阅完了？”
楚刀灰溜溜地被赶走, 嘁, 明明是大哥喊他出来的，现在又发脾气。
这厢楚迢迢执拗地要让大哥相信自己是真的看见鬼了，那厢尹子墨主动询问：“他能看见你？”
难道不是只有他结了婚契才能看见……
“是啊, 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金光, 估计这就是能看见我的原因。”步音的手指绕着长发, 漫不经心地道。
“金光是什么, 我们周围会有金光？”
步音大方地给他解释：“是啊, 我能看见每个人周身的护体光。”
每个人的光不同，有些人还会有两种以上的光芒。
金光分为功德金光和庇佑金光, 这两个都会受到天道的庇佑。红光分为血光之灾和鸿运当头，紫色是紫气东来，黑色是霉运当头。
灰色是先前碰见的路匪般的怨气, 白色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一般来说, 除了金光外，其他光芒很容易变动。”女鬼飘到他面前, 点了点他眉心, “比如你现在除了金光外, 眉心这里还是有一点黑, 表示你接下来一定会倒霉。”
苍白指尖触及的眉心一点凉意转瞬即逝。
白衣公子忍着后退的欲望, 将她的话咀嚼了一半，几乎心里显现数十种这种能力的利用方法，旋即又被他一个个压了回去。
不行。
不行什么他没去深思，对上女鬼幽深又平淡的纯黑瞳孔，尾指颤了颤：“你这能力……也不要随意告诉别人。”
“我知道的，”步音笑着贴近紧绷的男人，在他侧耳边深深吸气，舌尖尝到了阳气的美味，“我只告诉你，你是我的夫君啊~”
“我想，你一定能用到我的能力，所以我就告诉你了。”她轻轻地话音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只告诉了你一个哦。”
这话也没错，她这能力变鬼后发现的，以前大奶奶他们偶尔能感觉到她的帮忙但是无法交谈，自然是不知道这个能力的。但步音没说的是，她不仅能看见，甚至能够帮忙吸收走一些光。
以前村子里夜间她巡视时见有人乌云罩顶，全部吞掉是不可能的，但能减少很多，至少不会殃及性命。
她吸走的任何光芒都会转化为力量，被吸走的人后面也会一点点补回来光芒。这就是天道的聪明之处了，也是步音钻了漏洞的狡猾之处。
就好比一个人本来是要倒大霉的，她吸走了一小部分，那人的倒霉程度就少很多，等到天道补回来了，也不过是再轻轻摔一跤，不足为虑。
她曾经在芊芊（大奶奶）身上见到浅浅的功德金光，也是碰见了尹子墨才知道还有庇佑金光这一说。
作为一只看不见自己光芒的鬼，她曾经好奇地想要吃一缕，反正他的金光也会自觉缠到自己手上来，连撕都不用撕。没成想只舔了一口，她不仅有了饱腹感，而且想吐。能吃，可不是她喜欢的味道。还是阳气好吃。
步音自认自己是很宠这个长期食粮的，不吝啬提供帮助。她明明感知到食物心动了，对方安静片刻后居然把她的脸拨到一边去，还让她安分些。
谁不安分了！得寸进尺的食物！
尹子墨的尾音微微发颤，他很快发现这一点，稳住了波动：“你……别靠我太近，安分些。”
步音瞪着这个不识趣的食物。
啧……还是那个小姑娘一副害怕到要哭出来的模样可爱些。
大抵是心里有些感应，刚才还让她安分些的男人倏忽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我在想那个小公子……”女鬼“唔”了声，“你说我去找她玩的话，她会不会哭出来？”
嘻，有点想看。
尹子墨：“……”
他坐下来，喝了口茶：“他能看见你，现在正被楚刀和楚春寒安抚着，你现在去莫不是还要吓他一番，不怕楚家请捉鬼的道士来。”
女鬼权衡片刻，道：“我化成人形不就好了。”
“……你能化成人形？”
步音说是说自己在他手腕里被温养了一段时间，也是今天发现能现身人前。
尹子墨摩挲着自己右手腕内侧朱砂红的三个点，思及她白天也能出来的习性，很轻易地信了，眸光闪烁起来：“既是如此也好，我早已同楚刀他们说过你的存在，这样也方便……”
为了让步音化形，书生特地请辞楚府，只说去接一人，过几日便回来，而后要了一匹马，赶到荒无人烟的地界，他打探了四周，道：“可以了，你出来现身……”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急促，他咳了咳，“这样我也不会自言自语被人怀疑。”
步音是第一次显身，她运转鬼气，全部收敛入体内，练习了几次后，顺利地脚踏实地站在了地面上。
男人背对着她，等她说好了，没有回头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包裹。里面是一袭白衣女装，裹着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步音捣腾了下，啧了声：“我不会穿。”
“……那你身上的衣服怎么穿的。”婚服可比这个困难复杂得多。
“鬼不用像人一样一步步穿，烧完后一想就能换，你看。”哪怕变成了人，步音仍有一键换衣的功能，阴婚那日村里人烧了不少衣服，她换成了一件浅蓝色掺白的，裙摆舞动似蓝天云朵随风而动。
这一身实在是太明媚不符合鬼的气质，现在化为人步音才试穿了下。
措不及防回头的男人被晃了眼，少女觉得她不适合这种轻巧的长裙，然而其他人一看便觉得极为贴服的，她本就该快活轻松地活着。
“好看不？”步音寻思着他敢说丑就揍他一顿，她貌似很久没打架了。
“……还不错。”
步音有了人的影子，尹子墨移开视线，以防万一，他谨慎地拉着她去河边。鬼是照不了镜子的，见河中清晰显露她的脸，心头松了松。
步音诡异地看着他握紧她的手腕，总觉得记忆里没有人有这么大胆子。算了，谁让他是她的食物呢。
少女大度地包容了食物的失礼，对着河水打量了下自己，啧啧称奇摸着脸蛋：“原来我长得这么嫩啊。”
尹子墨看了看河水，他和身旁蓝衣少女站在一起分外登对，可是他并不为此感到愉悦。他想到了京城里那些疯狂的女人，从而想到了比女人还要胆大的男人。他盯着步音比自己还卓越三分的脸蛋和令人痴迷的身材，动了动唇：“你……”
“嗯？”
“……要不要戴个面纱。”
步音无所谓地戴上，结果食物似乎更加不高兴了。她眯起眼睛，倾身靠近，放柔语调诱哄：“夫君，你在烦恼什么，不如同我说说？”
尹子墨沉默半晌，含蓄地提醒了一番湘阳城里花花公子霸占少女的戏码。
女鬼愣了下，没想到他是担心这个，翘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样的话……我学小公子装成男人不就行了。”
装成……男人？尹子墨惊觉楚迢迢就是她口中的小公子，的确楚家是有个他不常见的小女儿。迟迟都没发现对方是女孩的男人黑了脸，既然如此他吃什么干醋？
等一下……吃醋，他吃谁的醋？
不不不，他没有哦吃醋。
尹子墨扶额拒绝思考的空档里，步音用鬼气施了个障眼法，她变换成翩翩如玉的公子哥，一双似笑非笑的眉眼勾魂夺魄，一把金丝楠木扇半掩着唇，改了下声线，男音温柔又缠绵：“这般如何？”
“……”尹子墨不觉如何，他现在想让她变回鬼去。
步音不乐意了，她感受到了人的乐趣，一次变人耗费的力量不少，哪有那么容易变回去。
尹子墨无法，退一步想，至少比女身好。
这个想法很快破灭。回去的路上无数人的瞩目和妙龄女子羞红了脸偷瞥，令尹子墨漠然地拉着兴致勃勃抛媚眼的某鬼加快了脚步。
到了楚府，换回少女服装的楚迢迢也看男装的步音看呆了。她扭扭捏捏地上去：“你，你是子墨哥哥的朋友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楚春寒被一秒移情别恋的妹妹惊得手一抖，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大大咧咧问一个外男名字的！他刚想把这个小不要脸的拉回来，就见那个风姿绰约又魅又仙的男人勾唇，低头轻声和妹妹说了句什么，她的小脸立马惨白惨白的。
步音轻声道：“小公子，几日不见就忘了我了？”
楚迢迢傻了。她刚反应过来想要大叫，被先见之明的步音封住了嗓子，她听见这女鬼的声音直接钻到自己脑子里：“小丫头，不要喊出来我的身份哦，不然说不定我狂性大发把你们都给吃了~”
在女鬼威胁下，楚迢迢含泪闭嘴，甚至在哥哥担心地看过来时还要挤出笑脸：“啊，我，我想起来是见过你。”
呜呜呜她真的好委屈！
楚刀低促地笑了下：“该不会你刚好做了什么糗事被看见了吧。”楚春寒的思路被引偏，遂放下了心，对尹子墨说楚家老太爷正好在湘阳城附近的湘阳山寺庙中休憩，也是同意见见他。
尹子墨听见寺庙，余光扫过逗弄小姑娘的女鬼，眼底一片晦涩，走过去打断两人问道：“你去不去？”
步音自然是去的，她想到自家村子里某些村民的职业也是什么和尚啊道士啊苦行僧什么的，对于外头的这类职业也有些好奇。毕竟如果不是这类村民天天琢磨，芊芊还不知道怎么供奉她呢。
至于和尚和道士会除鬼这件事，被村民带歪了的女鬼完全不清楚。
楚迢迢也要更着去，在心里气哼哼地想，等到了寺庙，就让大师们超度了她！
湘阳山上的佛寺名为苦佛，是整个中原陆地鼎鼎有名的寺庙，朝拜的人络绎不绝。
一行人到了山脚，楚迢迢忽然就犹豫了。其、其实这个女鬼只是吓吓自己，没做什么坏事……
尹子墨比她行动更快地拦住了步音，指着佛寺旁的一片花树道：“我们要谈些事，你先去那儿等我……好不好？”
步音古怪地看他一眼，楚迢迢也哒哒哒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是啊是啊，我、我也不上去了，我陪你去看花吧！这里的花树特别漂亮！”
楚春寒震惊地看着自家妹妹不知羞耻地拉住人家的手，气得嘴都要歪了。楚刀推着大哥走：“哎算了算了，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喜欢那位“步胤”总比喜欢有主的尹子墨好。
尹子墨一声不吭，也挡住了他，任凭楚迢迢牵走步音。
然而等他们进了寺庙，打扫的小和尚道：“楚老施主去看云花花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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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音仰头看着白色的满树花海，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