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游戏玩家被淘汰的越来越多，一些玩家感到了不对劲。
“雅茹也消失了, 听男生那边说他们消失的人更多。”
被淘汰的人很好找, 随便问一个同班同学发现他毫无映像就表示这个人淘汰了。这是个低危世界, 为了不引起恐慌, 被淘汰的玩家都会抹去相关人的记忆并合理化, 只有其他玩家记得他们。
“哈？他们到底犯了什么淘汰机制？”
“鬼知道……啧, 我的积分可不多，不能被淘汰！”
……
辛梓红着脸和自己的男朋友道别, 带着眼镜的清秀男生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我还是很难想象, 你会向我告白。”他的容貌在学院里只能说中等, 成绩优异也不过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他知道新来的许多转校生冲着不少人去献殷勤，有些甚至同时刷好几个人好感。
男生不喜欢这样，但他的辛梓不一样。她没有接触什么人, 总是很害羞地偷偷看他, 也不会去勾搭戚少他们, 即使总有转校生来找她他也能谅解是她们想抱团。
“你别说傻话，我喜欢的就是这样子的你啊……”辛梓轻声说着, 不自在地躲开男朋友又一个亲吻, 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在现实里还没谈过恋爱呢！但是男朋友很好的契合了她所有的想象。
辛梓不是不羡慕那些又漂亮又俊美的，她是颜控没错, 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却只会看见喜欢的人时跳动。
在得到必选任务时她还有几分苦恼, 没想到班上就有自己心动的人, 索性也不去和其他人抢主线人物, 谈恋爱就该有谈恋爱的样子, 她觉得其他人的那种攻略追捧完全意义不同。
甜蜜和男生分开后，辛梓碰了碰亲花了的口红，红着脸走向厕所想擦掉。走到厕所门口插了“正在检修”的牌子，她想着自己只是补个口红不上厕所应该没关系吧？
这么想着辛梓推了推门，似乎锁上了，只好去其他厕所，退后几步时封闭的厕所里传出异样微弱的声音，有谁被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唔唔！！”
衣帛被刀锋割裂的细碎声响，辛梓略有不安地迟疑停下脚步，一种汗毛倒竖的直觉让她在听见门把手转动时闪身躲进了旁边的男厕所。
男厕所里面没有人，她躲在角落里，女主单卉卉毫无异样地从女厕所里面走出。辛梓瞳孔震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看见单卉卉白色的校服衬衫上喷洒的血迹，这种血迹在极快消失，只让她想到一种可能，这种可能令她浑身冰凉。
单卉卉素来纯净无辜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平静地扫视空荡荡的走廊，没发现异样后将“正在检修”的牌子挪开移到了厕所里面，熟练的整理好衣物扬起笑脸离开。
辛梓蹲在厕所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地待了会儿，听见脚步声远去后，她站起来双脚发麻，呆立片刻抱着复杂又恐惧的心走出男厕所。
“啊，我就说有听见人来了呢。”
冰凉甜美的声线将辛梓定在原地，身后单卉卉微笑着关掉录音，走向她。
辛梓崩溃想要逃跑，然而脚不停使唤地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
……
辛梓疯狂地逃跑着，她要离开这个学校！！她要离开这里！！
她缩在角落里，迫不及待点着脱离世界的选项，系统提示音把她打入深渊。
【请打出恋爱结局CG后脱离，强制脱离默认任务失败哦~】
衣物凌乱还沾染血迹的少女抖着缩回手指，险些崩溃。这个世界太坑了！主角都杀人了还说是低危世界！！
可她不能强制脱离……她的积分不够，脱离就是死路一条。
唯一一个道具“替身娃娃”也在刚才向系统求助时用了，辛梓呜咽着抓着自己的长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逃离学院？逃不出去的，早有转校生发现除了剧情发生地之外，在学院周围有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拦他们出去。
辛梓不敢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她有一个恐怖的猜想。那么多人被淘汰，男男女女都有，绝不可能是单卉卉一人能够做到的，有人在帮她……或许，不止一个！
明知徒劳她还是离开了学校，跌跌撞撞地跑过一个拐角，辛梓乞求着刚刚捅死自己的单卉卉没有那么快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真的死亡，不然她一定会遭受到更加可怖的折磨。
拐角那头也有人走来，恰好和奔跑的辛梓撞到一起。
“唔！”
“小姐当心！”莱茵扶住步音，不虞地看向冒冒失失的女同学。
“对、对不起！”辛梓下意识道，惊慌失色地抬起头，心弦紧绷成一条线，发现自己不认得步音这张脸后反而松了松。
不认识才好，不认识才好……不认识就表示这个同学不是剧情中露脸的那些人。这样才安全……
辛梓看见步音的胸牌上写的名字更是大松一口气，浑身一脱力，跪在了地上。
四肢露出绷带的步音站直，用一种奇妙的视线看着辛梓。起初为了不让不可控的玩家打扰到自己的背景板人设，她将所有的转校生资料调查看了一遍，出色的记忆告诉她眼前狼狈不堪的辛梓也是转校生之一。
戴着丝绢手套的细白五指摊开在她眼前，辛梓靠着步音的力量站起，虚弱地道了一句谢谢。她不准备多待，走了半步被少女拉住，她疑惑地回头，听见了让她大脑晕眩的话。
“你们玩家什么时候这么狼狈了？”
辛梓牙齿都打起抖来，满心绝望认为自己刚逃狼窝又入虎口，下一秒步音的话让她从刺骨寒冷中解脱。
“别害怕呀，”步音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也是玩家。”
辛梓的眼眶里堆积泪水，闻言愕然又迷茫地吸了吸鼻子，在步音问淘汰率已经达到她怎么不脱离时信了对方也是玩家，哭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女主这么凶？”步音安抚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顺其自然地把她带回了别墅。
莱茵回头看了眼学校，早知今天不会进去就没必要在大小姐身上缠那么多纱布和绷带，太不舒服。
步音顶着亲善可爱的脸将辛梓知道的所有消息掏了个空，对方还十分感激她把自己“藏起来”。
莱茵给辛梓安排在了别墅的偏楼里的一个房间，心神俱疲的少女吃了送上来的饭后很快沉入梦想。
“睡着了？看来是真信任我。”步音咔嚓剪下一朵玫瑰，剪刀交错的声响瘆人，“边澜那边的消息也放给他们了，我这个‘伤重’的姐姐等着他们帮我把公司肃清抢回来就好了。”
少女嗅了嗅芬芳的玫瑰，听着管家报告周染和大喵相处的情况。
那窝小猫终究是被送走，周染做完手术后一周便出院跟着到了别墅，目前正在和大橘磨合——虽说天天都要受到几顿猫猫拳伺候——比起一开始的完全排斥，大橘在周染安安静静的乖分讨好下也勉强吃了他喂的东西。
莱茵听见了步音和辛梓的交谈，可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当晚抱着步家的相册，对着里面稚嫩可爱的幼年相册出神许久，倏忽掉了一滴泪。
小姐不是这里的人……挺好的，至少她不会有一个想要至女儿于死地的父亲。
周染是很安分又沉默的，他不出声，有时佣人都会忽略了他。如果不是步音纠正他喜欢把自己缩起来蹲在墙角种蘑菇的习惯，存在感怕要更弱。
他现在喜欢默默地抱着大橘跟在少女身后，恢复训练中单手撂倒三个大汉后莱茵对他的跟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小女佣总是气鼓鼓地瞪他，哪怕他长着一张好看到花开的脸。
小女佣很多是轮流做着事，能够碰见大小姐的时间本就少，偏偏自己倒个水搬个椅子的工作都会被周染抢去，气得一开始还会对周染脸红的小女佣们把他看作了阶级性敌人。
“他来了！”
“他又来了！”
摆盘的女佣泪汪汪看着少年用单手把刀玩出了残影，精致又生动的水果雕刻细心摆放后盛到步音面前。
步音经常去看辛梓，在她的安抚下辛梓没那么心惊胆战，靠着“网络聊天”和自己的男朋友维持恋爱关系，她每一天都害怕着自己被单卉卉发现。
在此之前，周染被发现了。
收拾完渣父把他送入监狱的边澜边璨身心疲惫的回来，乍一见一个修长高挑的小白脸站在自家姐姐身后懵了两秒，边澜脸色一阴，边璨袖子都撸起来了，结果小白脸回了头，是戚云寒寻找多日的表弟周染。
从佣人口中得知周染是被自己姐姐捡回家的，当初还多亏周染姐姐才能保全性命。边璨心一梗，不上不下特难受。
周染是戚云寒弟弟，又是姐姐的救命恩人，他们当然要礼遇相待，可反过来，知道周染是个什么闷性子的边二兄弟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猫腻。
总之，边澜首先通知了戚云寒那边，戚家派人来接，周染把自己缩在橘猫的大窝里，拒绝合作。
被占了位置的橘猫很仗义的没有骂人，挡在球球周面前对着要带走他的几个戚家保镖呵气。
戚家保镖互视，周染被周家除名没错，只要戚云寒重视他一天，戚家就会重视他一天。保镖郑重地询问大少爷意思。
接到电话的戚云寒有丝讶异，既然他不想走那就不走了，边澜他们家相对来说安全些，学校里大量转校生的“失踪”引起了剩下攻略者的警觉，人都变得不太好上当了，有一部分聪明的还试图沿着线索查出“失踪”真相。
戚云寒等人变得谨慎，同时他们也抓住了几个弱小听话的攻略者，以印庄为首审出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令他们苦涩绝望又意料之中。
当你的世界全是空壳虚假，天外天人外人的存在并不将你们的生命正视。只要是能够称为男主、女主、男配、女配……的人，他们不在乎叫任何名字，也不在乎他们离开后NPC会受到的崩溃和痛苦。
戚云寒丢了手机，从天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蚂蚁大小的人群。
他其实也没有被攻略成功过，从第一世开始，周围围着的无数心怀鬼策的攻略者，不管是生涩还是娴熟的勾搭技巧都令人发笑。
戚云寒是最早觉醒的，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只要单卉卉在就好。
可是，一旦他对单卉卉的好感超出某个值，攻略者们似乎有探测器一般开始发疯。
所造成的结果是，他亲眼看见了卉卉死亡。
一次又一次。
只要不能克制心动，哪怕单卉卉没有爱上他，攻略者们总会千方百计去刷男女主的be结局。
徒劳地救人失败一次又一次后，戚云寒学会了控制好感，学会了控制心动。
在大批主线人物觉醒后，厌恶攻略者时，他淡淡开口：‘我有办法，给他们假的好感度……不会被发现。’
……
“是么，那恭喜你了。”听辛梓说她终于得到恋爱结局CG的步音说道。
“不，我要谢谢你才是……”辛梓反着关心步音的任务，她不知道步音不一样，“你的任务完成了吗？就剩下半个月了，如果、如果不完成的话，积分足够吗？”
步音挑拣着说了自己的情况，渣爹造成的车祸着重提了提，辛梓如她所料以为是巨大变故导致她没法去做任务，怪不得在学校里没见过她。
又“知道”了步音是刚脱离新手保护期的玩家，辛梓犹豫了下：“等我出去，我给你转十个积分吧！”
步音拒绝了，她要是真的新手，失败了出去直接game over，哪有时间等转账。再说……“可能是我的身份不一样的缘故，失败惩罚扣的积分更多。”
辛梓目露同情，心里面对于步音这个大小姐身份的一丝艳羡消散。她留下来只是想告诉步音一声，话说的差不多了，辛梓第一时间点了脱离，这一次她成功消失在步音眼前。
教室里的一个清秀男生忽而晃了晃神，唇角温柔的笑意消失，瞧见自己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礼盒有些奇怪，上课铃响了，他便随意将礼盒放入了桌下的抽屉里。
步音早就能走，打出CG的方法有很多，没有类似“恋爱”限定的前提下死亡也是一种CG结局。从辛梓口中得知许多NPC不太对劲，加上她还没把步家做到第一大的集团，想着要不要留下来，看仅剩的半个月这个世界会发展成什么样。
但离开的话，就能见到Z了……
一声“喵”叫打断她思考，扔掉手里被揪了不少花瓣的玫瑰，步音偏头看着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的少年，怀里的橘猫发出不耐的声音，疑惑地拍打他的胳膊，好似在催促怎么不进去。
“听到了多少？”步音闲适地往后靠在沙发上，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坐过来。
周染听话地坐在另一侧，眉眼低垂，本该是代表冷情的薄唇一抿，压出了纠结的直线：“你……是玩家。”
少女没吭声，等他接着说。
寡言的少年说完这句后闷声不语半天，步音以为他不说了，又从喉咙里挤出酝酿许久的话来：“我……听见她说，你们要谈恋爱。”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得猫咪都要听不着：“不谈恋爱，会被惩罚……你会死……”
橘猫困惑地甩了甩尾巴，步音没听见最后三个字，笑了：“你担心我啊？”
周染：“……”
得，这孤僻孩子又不出声了。
步音叹了口气，站起来揉乱他头发：“别想那么多，你管着你自己就好了。”
起身离开的步音没发现少年挣扎细弱的嗓音。
“我……”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是我？
周染知道她没听见，低下头把脸埋入橘猫毛绒绒的毛发里。
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不过……她也不会喜欢自己吧。
卑劣、胆小、不会说话、不会笑……这样的自己，不被讨厌就很好了。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一定是很耀眼的存在。
缩在单人沙发里好一会儿，少年猛地站起来，把橘猫大爷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看着他跑回房间翻出自己许多天没用的手机，开机后不去听叮叮咚咚的声响，磕磕绊绊地输入一个电话。
接到周染电话的白臻卿很讶异：“周染？”
“你让我现在去步家一趟？”白臻卿摸着眉心哭笑不得，他手里还拿着这周惨淡的经济报表，周围是一圈期期艾艾看着他的公司下属，和步音一样白臻卿也插手了家里的公司，只是权利没有步音那么大，“好吧，我过去看看。”
属下们隐晦的期待甩在身后，出了公司白臻卿看着自己还穿着的校服揉了揉眉心。
明知是假的，不想去管的。为什么老是克制不住。
白臻卿的拜访很突然，步音歪着头想是不是最近她咬下白家那口肉咬得太痛了？余下半个月的时间太短了，难免手段激烈些，别家被咬得更狠，没见其他人来。
步音决定白臻卿若是来求情的，看他给的利益多少，她就把他家的破产往后挪一挪。
白臻卿没想过求情，能够用雷霆手段分割那么多家嘴里的肉，他不认为自己三言两语能够让步音动摇。这是个极为狠心的人，白臻卿对步音的唯一评价。
见到面后又多了两条。
“长相骗人”、“貌似是他哥喜欢的女生”。
交谈不到一分钟不小心将过来的原因说出来的白臻卿在心底问候白朔，不知道这个堂哥是什么眼光！还在他面前吹嘘什么傲娇毒舌但心软可爱！真这样认为迟早底都要被翻掉！
白臻卿提起了精神，步音的每一句话他都得在心里转三转。少女得知他不是来谈判求情的后迅速失去了兴趣，摆摆手：“哦，那把染染喊来吧。”
白臻卿觉得步音够头疼的，没想到周染叫他来的目的更令人头疼。
“你想让我和她谈恋爱试试？！”白臻卿极力平复荡动的心情，一个两个都疯了吗？
很快他隐隐察觉不对：“你为什么要我和她谈恋爱？”
谈恋爱三个字在他们之间分外敏感。
“她是玩家？”
搂着橘猫的少年一顿，白臻卿自己打翻了这个猜测：“不，她不是转校生。”
白臻卿的思维极其发散，他很快从多种猜测中提出了最为可能的一种：“有人在攻略步音？你不想让她被攻略所以打算让我们之一和她谈恋爱？”
周染静静点头，郁郁的墨瞳落在不远处花园中悠然闭目养神的少女身上，摇摇椅一晃一晃的，他唇角小小的翘了翘。
……像养生的老太太。
白臻卿分析得越来越深，把最浅显表面的抛之脑后：“你为什么找到我？她对我表现出了兴趣？”
“我不知道，”周染幽幽的目光转向他，倒着撸了把猫，橘猫浑身炸毛给了他一爪子跳走了，少年盯着猫猫留下的长毛，深沉而忧郁，猫猫都比他得步音喜欢，“……你来了，她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走。
听出他未言之意的白臻卿：“……”
要不是知道周染不会和人交流，这么说话真的很想打他。
“所以你是在找她可能喜欢的类型？”白臻卿把眼镜取下擦了擦，“为什么第一个选我？”他和周染不算熟。
周染：“……你聪明。”而且除了戚云寒，他只看见过白臻卿的手机号码。
从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口里掏出一句好话，白臻卿勾了勾唇，帮他这个忙：“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你选对人了。”
白臻卿问佣人要了纸和笔，两个人从阳台到周染暂居房间，纸上写了一大串的姓名，都是学院里各方面不错的。
白臻卿筛出了一些性格重复的人选，剩下的之中他点了点头名：“要说最被推崇的‘王子’，不就是我们这位了。”
周染盯着他指的戚云寒的名字良久，缓缓地点点头。
很好，坑熟人从坑哥开始！
白臻卿边输入戚云寒手机边在心里叹气，戚云寒不行的话……下一个就该让他那个暗恋步大小姐的堂兄上了。
戚云寒：“让我和步家小姐告白？”
一旁换着刀片的单卉卉飘过来阴森森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