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他们正为这一幕而惊奇时, 后方林间忽然就传来一阵急速跑动的声音。
贺言当即转身, 斯戮他们警惕地看过去。
远处的几棵树晃动着，似乎有什么野兽撞了上去, 树后很快就响起不同野兽的扑打嘶吼声。
贺言以为是其他恐龙在进行捕食，和斯戮对视一眼, 一起飞到空中, 俊亚和小火立马跟上。
结果飞过那几棵树顶上方时，贺言却在下面瞥到了熟悉的影子。
一个红色翅膀的雌性狰析兽正领着几头雄性狰析兽将落单的两头羽毛恐龙围堵着进行最后的猎杀。
贺言立马停了下来，那是南方部落首领的兽形。
斯戮同样认出来那人的身份, 拦住俊亚和小火往前飞的动作, 和贺言一起停在半空。
他们看着下面的狩猎彻底结束后，才往下一飞, 落了地。
从天而降的狰析兽显然让地面的狰析兽受了惊。
领头的雌性狰析兽刚要扑过去, 可看到贺言的人形身影后，就立马停住，并阻止了身后露出牙齿, 神情凶恶的其余狰析兽，她又看了贺言和他身边的斯戮一眼，小心地变回人形，目光移到他们身旁的那头红毛狰析兽时，突然瞪起了眼睛。
小火看到她时，也愣了下。
贺言一直观察着她的举动, 看她那眼神应该还记得斯戮, 便开口道：“你好, 我是曾经在你们部落住过的贺言，斯戮就不用介绍了吧。这两个是我们的朋友，你们别激动，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通知你们一件事，说完我们就离开。”
女人回过神来，看着贺言那双翅膀，很是意外：“你……你真的是那个小兽？居然进化成这个模样了……”
贺言他们时间不多，点点头就直入主题：“我记得你曾经是有想要人形和纯兽形和平相处的想法，是吗？”
女人身子微顿：“你要说什么？”
“你的想法完全可以实现。”
“什么意思？”
“想要人形和纯兽形和平相处，其实并不难。因为狰析兽的天性根本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它们只是被一代代延续残暴冷漠行径的狰析兽所影响，才会一直学习模仿将这所谓的天性再次延续下去。至于伤害人形，你自己也知道，那是因为它们没见过人形，自然会会将人形当成另一种动物攻击，但这是可以改变的……比如，你们可以试着养育附近流浪的小兽，只要你们不要虐待它们，正常地养育，成年后，除了最初的短时间狂暴状态，它们是不会攻击人形的，毕竟它们已经明白人形也是它们的同类，待它们成年后，就算没有进化成人形，也能够和你们正常相处、合作狩猎，但你们一定要好好引导，不要欺负它们……”话还没说完，女人的眼睛忽然红了，视线穿过贺言，望着他身后的方向。
他微怔地回头一看，便看到了在往俊亚身边靠的小火。
他重新看向女人，神情疑惑。
女人收回视线，她咬了下唇，仰头重现看向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但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却是通过别的野兽，你们路上应该遇到不少那种圆头兽吧？”
贺言：“你是说那些圆头恐龙？”
“圆头恐龙？这是你们的叫法吗……”女人笑了下，“它们是和那些拥有羽毛的兽是一起出现在这里的，起初我们还很担心，想了很多对付这两种野兽的方法和陷阱……结果在一次狩猎圆头兽中失手，却发现它们并不会伤害我们，不仅如此，它们偶尔还会饲养未成年的狰析兽……一开始我们以为只是偶然，后来经过长期观察，发现它们对狰析兽的不同形态的兽形、人形都十分友好。也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也让附近许多独居的成年狰析兽没能在最开始那些羽毛兽大量猎杀……后来，我通过它们才发现那些被它们救过的成年狰析兽不会攻击圆头兽，有时甚至还会和它们一起狩猎，这就说明未进化的狰析兽并不是全部都是没有理智和残暴的，尤其是被它们投喂过的小兽，成年后基本没有攻击过任何圆头兽，甚至还会回馈猎物给它们，那时候我就发现我们都错了……”她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用不忍的目光看向对面的红毛狰析兽，声音猛地哽咽起来，“对不起，希伯安……我一直在后悔当初为了做表率没能坚守自己的信念……对不起！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言、斯戮和俊亚全都僵住了。
红毛狰析兽只看了她一眼，就围着俊亚转圈，步伐有些急躁。
女人那句话的含义很明显，贺言抿唇看向小火。
被小火围着的俊亚立刻变回人形，他大声问红发女人：“你、你是小火的母亲？！”
“小火？这是他的新名字？”对方看着红毛狰析兽，低声回道，“我的确是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像部落里的所有人那样，把他放到在外面……就算这么多年没见过，就算他已经成年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俊亚蹙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小火一直拱着他的身子，把他的思绪都打乱了。
这时，女人身后一头狰析兽忽然变回人形开口道：“他可以变成人形吗？”
女人脸色骤然一变，刚阻止他说下去，然而另一头狰析兽也变回了人形，替对方把下一句说了出来：“可以变回人形的话，就请把他交给我们，我们会把他带回南方部落培养成狩猎精英。”
这话一出，贺言和俊亚都炸了。
原本焦躁的红毛狰析兽也冲过去高吼一声，对面的狰析兽立马张开嘴巴呈备战状态，俊亚骂了句就变成兽形迅速跑到小火身旁，要跟他们开打。
如果不是女人在中间挡着，贺言相信这一场恶战已经开始了。
他忍着愤怒，大声道：“小火现在无法变成人形！”
女人和那几头的狰析兽们动作滞了下，不过后者却带着几分失望。
他们正想后退着离开，下一刻却听空中那人继续高声道：“但不管小火能不能变成人形，他都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你们想扔就扔、想要就要的物品！”说完，他给了斯戮一个眼神，蓝瞳男人瞬间化兽，他飞在蓝瞳狰析兽上方用力举起弓，声音忽地冷了下去，“你们这样欺负我们这边的人，要挨揍了！”
那群狰析兽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了，一听这话就气愤地集体高吼，他们刚迈开脚步要冲过去好好打一架，就被突然化成兽形的首领展开全力往一撞，将大半狰析兽都撞倒在地后，迅速变回人形，她厉声道：“谁让你们说的那些话？！那是我的儿子！用得着你们插嘴吗？！”女人深吸一口气，又抬头看向贺言，“我没有让希伯安回来的意思，但如果他想要回来，我绝对会欢迎，不愿意也绝不强迫。”
贺言皱着眉没吭声。
女人继续道：“我替他们向你们道歉，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信息，我也会回去和赛尔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希望以后所有成年前的狰析兽都不必在外流浪着长大。最后，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贺言这才放下弓，他担忧地看了两眼小火，发现小火已经在俊亚的安抚下好了些，正背对着女人在地上画圈给俊亚看，他便平复了下心情道：“不必谢，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不过……我身上带了些你们部落没有的陶器，你们有什么东西愿意和我们交换吗？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以后这样的机会可能会比较少，甚至没有。不想换也可以，我们还要赶路。”
女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了那几件从未见过的小陶器，立马将所有狰析兽带出来的渔网递过去：“用这些渔网换可以吗？”
“可以！”接过渔网，贺言把陶器全都递给她。
收拾着准备离开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对也准备离开的女人道：“对了，部落里的阿文婆婆……她还好吧？”
听他还挂念着以前短暂相处过的部落人形，女人神情微变，她道：“她很好，放心。”
贺言嗯了声：“那就好，阿文婆婆当初对我很好，我希望她能健康长寿。”
“……会的。”
各自收拾好猎物和交换物品，两拨兽就此分开。
他们走了一会儿，直到身后那群兽形的动静再也听不到了，贺言才看向小火。
小火一直走在最前面，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很大的兽皮包，里面装满了他们采集的鸢根和挖出的包着土的鸢根矮树苗，他步伐轻快，一直到彻底离开那片林子，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而另一边，回到部落变成人形的男人忍不住问前面的红发女人：“首领，阿文婆婆前几天明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那么说？”
“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何必再让人家难受？”女人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些陶器，“你们总是说兽与人的区别……可很多时候，你们真的知道什么是人吗？”
……
回去这一路比来时顺利很多，他们已经清楚圆头恐龙对他们没有威胁，赶路时也不再刻意避开这些恐龙，就少了一些不必要的绕路环节。
除此以外，他们又更深地了解了些这些原头恐龙。
比如一次夜里，他们在外休息。贺言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斯戮的警惕动作惊醒，伸出脑袋就看到不远处有几头圆头恐龙在笑着靠近他们，其中一头甚至已经离小火很近了。
俊亚打着盹，看到时对方已经到了跟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小火起来，那头恐龙已经冲到小火身边，伸出短短的前爪，在小火背上的红色毛发上用力摸了两把，见对方身子一抖即将醒来，这才立马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俊亚：“……”
贺言：“……”
斯戮：“……”
刚睁开眼睛以为自己被俊亚摸了的小火哼哼两声，又往俊亚身旁蹭了蹭。
贺言半晌后才艰难地开了口：“这些圆头恐龙的捕食目标应该是固定的，你们也看到了，它们能轻易杀死羽毛恐龙，却很少对其他野兽出手。如果真的对我们进行捕杀的话，我们想要平安离开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南方部落的首领也说过，它们从来没有伤害过狰析兽……对狰析兽一直十分友善……可能只是觉得好玩？也或许……”贺言撑着脑袋想了想，“是狰析兽的长相符合它们的审美？”就像人类喜欢猫狗之类的小动物？
“……”
没有人能知道不同的物种做出某个行为时的真正想法。
或许他的猜测是真的，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但他不是研究生物的科学家，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一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他只要知道，圆头恐龙对他们目前而言，是一种威猛凶悍，却对狰析兽无比友善的猛兽就可以了。
之后，他们继续赶路，在赶到那个裂口时，发现那里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个裂口明显变宽了很多。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贺言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后方生机勃勃的世界，用力张开巨大的翅膀，和三头狰析兽一起飞向裂口对面的远方……
数日后，他们终于看到了火山，绕开恐龙群又跑了两天，回到领地。
阿雯夫妇和条条他们似乎出去狩猎了，领地里只剩下一部分纯兽形的狰析兽。
一落地，贺言就跑到生病小兽们住的巢洞里去看。
里面现在已经由起初的几只蔓延到十几只。
最先生病的那几只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大喘气，看到他时，用力抬起眼皮，圆溜溜的眼里包着一圈浑浊的水渍……它们张开嘴巴，发出低低的嘶哑声。
贺言心都揪起来了，也来不及处理那些药草，蹲下来就把自己小包里的鸢根拿出来，快速递到那几只病了最久的小兽嘴边。
斯戮和俊亚则在贺言的及时提示下，先过去将鸢根剁成小块，然后再拿过来分着喂食其他生病的小兽。
喂完鸢根之后，他们才去把挖回来的鸢根矮树移植到附近圈好的土地上。
有上次移植冬花失败的经历在前，这一路上贺言都很小心，每晚都会检查一下那些矮树苗，仔细包紧树根下的土，定时浇点水，虽然数日奔波，倒都鲜活地带回来了。
当晚，那些小兽肚子上的红点就淡了些，吃饭时食欲了好了不少。
贺言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喂完小兽们，外面终于传来了一群狰析兽归来的脚步声。
狩猎回来的阿雯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兴奋得不行，捶打几下笑着的简特，就叫着冲过去一把抱住贺言，抱完又去抱俊亚，想抱斯戮的时候对方却退开了，她也不恼，又过去拍了拍小火的背，然后扭头对贺言笑道：“平安回来就好！对了，告诉你们一件好事，条条的伴侣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