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8章
“传送位置出错!传送位置出错!传送位置出错!”红灯闪烁, 警示器发出尖锐的啼鸣, 谁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转瞬之间迦勒底的操控室陷入了难以想象的失控中,达芬奇亲双眼紧盯着大屏幕, 而其他在迦勒底的英灵, 譬如梅林,还有单纯看热闹的吉尔伽美什等也都赶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达芬奇亲以极快的速度回答,十指在电子屏幕上纷飞, “某种莫名的力量,或许是世界意志冲击了传送, 通道极度不稳。”才回答完她就高声道,“通道维持完整,准备强制登出。”
梅林问:“谁去修复特异点了?”
有其他研究人员告诉他:“藤丸、玛修还有太宰。”他说,“我们监测到的只是一个微小特异点, 通知藤丸的时候正巧在走廊上遇见太宰,他就跟着一起去了。”
迦勒底的英灵都知道, 在排名靠前的几个智慧角色中, 太宰是很乐于搞事的,对藤丸立香更是百般呵护, 就怕她出什么问题没人能召唤英灵,他跟着去修复特异点是很正常的。
紧张的抢修还在继续, 筐体, 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筐体上。
“一号筐体, 顺利弹出。”
“二号筐体, 顺利弹出。”
众人松了口气,一号筐体二号筐体中分别负责传送藤丸立香以及玛修,作为人类最后的御主还有亚从者,两人的□□强度明显是低于英灵的,更何况,前两人能够顺利撤出,往往代表着最后一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万分之一的机率被踩中了,巧妙得就好像是世界意志针对太宰治设下圈套,偏偏要他蒙受新的磨难一样。
“灵子传送……成功。”负责监控的研究员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冷汗顺着脸部轮廓一路向下滑,他盯着观测装置特里斯墨吉斯忒斯,死活说不出话来。
“定位失误。”达芬奇亲冷冰冰地宣布最终结果,“定位区域为1411年的日本,较既定时间早五百一十七年。“她问,“能不能联系上太宰?”
再怎么尝试都只能听见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结果相当明显,连接失败。
玛修和藤丸立香很快就恢复了神智,奇特的是,在这场失败的传送中她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现在怎么办?”尤其是在危急关头藤丸立香拥有远超于常人的镇定,她直接到达芬奇身边问,“努力连线?或者等待五百一十七年?”
达芬奇亲抬头盯着示巴研究,同时也没有放弃读取不断刷新的数据资料,在开始观测特异点的同时,关于当时世界的一切以数据的形式坦诚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梅林似乎也看出点儿什么,开口说:“这个微小特异点时间流动的速度与其他特异点不同,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五天时间就会发展到五百年之后,太宰虽然是独自在当时时代,可他的契约……”
转头看向藤丸立香:“他与你的链接还在对吧?”
“是的。”感受一□□内魔术流速,“我还在持续供魔,只不过魔力的缺口变得很小。”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梅林点点头说,“就算是受到了致命伤害变成灵子,只要供魔链没有断裂,总归能恢复。”他说,“一般情况下只要到观测点预定的时间,通讯就会恢复,这样的话我们只要等几天就行了。”
玛修有点诧异:“就是说,让太宰先生一个人在特异点呆五百年?”
梅林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玛修原来在想这不太对,后来看着梅林忽然意识到,他是在阿瓦隆塔里看着地球知道毁灭日降临的梦魔,英灵在英灵座上经过了无数的时间,于是对他们来说五百年根本不是什么漫长的日子。
她想要说什么,又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藤丸立香却开口了:“对大部分英灵来说,可能过五百年很正常,可是对太宰来说肯定不那样。”她说得斩钉截铁,“太宰他自毁倾向很严重,同时对身边发生的悲剧也分外敏感,五百年前的日本不是个好时代,将他留在那里并不是好事。”她说,“让我再传输一次,定点位置就是他所在地点。”
“前、前辈!”玛修说,“还有我,请让我一起去。”
研究人员都知道同意藤丸的要求才是错误的,他们有义务保证御主的安全,尤其藤丸立香存在特殊,现在看来她作为普通人被凑数加入冠位指定,简直就是冥冥中的命运。
“真是的,该怎么说……”梅林说,“就好像大哥哥我是个坏人一样啊。”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折道,“如果是往常的话,我或许会同意master你的话吧,毕竟你好像每次都拥有能够化险为夷,穿越黑暗精准抓住希望的能力,可这一次,就算你再尝试可能都帮不到太宰哦。”
“哼,无聊。”吉尔伽美什好想看够了眼前的闹剧,又或者是他穿透未来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骂杂修,就离开了监控室。
“你的意思是……”藤丸立香也猜到了什么。
而梅林,他只是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前:“就算是我也无法观测到它的真相,真要找理由的话,他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命运本身,就像是master你来到迦勒底与无数从者相遇一样,那也是他特定的命运。”
“能熬过命运磨难的人,或许会迎来好结果。”
……
[什么意思?]
蝴蝶香奈惠迷糊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童磨话中的真正含义,又觉得那很不可能,太宰治曾经无数次沐浴着阳光,在明媚的上午来到她家,光是这点就能确定他绝不是鬼,可之后又冷不丁想到了主公的信,其中似是而非的句子让她一度弄不清真实。
为什么主公的祖先会愧歉太宰先生良多?她查过鬼杀队纪录,紫色刀刃的拥有者可追溯到几百年前,当时有位用月之呼吸的柱刀刃为紫色,可惜的是就与消失在历史中的无数呼吸法一样,月之呼吸甚至没有流传下来……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她对太宰的来路产生巨大的怀疑,可蝴蝶香奈惠,她聪明却不世故,因此不去计较太宰治身上的疑点,更将自己的发现吞咽回肚子里。
可在某一瞬间她又告诉自己:[世界上都有鬼了,有其他的长生种是怪事吗?]
[如果是太宰先生,那他身上的非人特质就说得通了。]
哪怕是她也会产生如此想法。
而太宰治,他没有被童磨的话骚扰到,当想起一些回忆时,什么都无法干扰到他,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很决绝的人,只要有一点儿微小的希望,就能为之付出一切。
顺便,他对把其他人内心深处的伤口翻出来血淋淋地晒太阳这点,从不犹豫。
“我们见了不止四次。”太宰治回答道,“我猜你忘记了一点东西,比如我们第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他的笑容,该怎样形容太宰治的笑容?童磨忽然觉得他更眼熟了,在遥远的过去他们不仅擦肩而过,甚至发展出了一段对话。
“我猜你还没有治好自己的小毛病。”太宰治说,“相较于苦,你笑的样子无疑更加难堪,我早应该告诉你,寺院佛像的笑脸一点儿都不适合出现在人脸上,除非你长得跟菩萨一模一样,生动的表情配上毫无情感反应的双眼只会让人觉得恶心。”他说,“你难道觉得你伪装得很好吗?我跟你打包票,不仅仅是我,就连其他人,比方说,香奈惠。”
“哎?”
“她都能体会到你身上的违和感。”太宰说,“什么都感觉不到,却要装作拥有感情的样子,还陶醉在自己拙劣的演技之中,真有意思。”
“你比你小时候恶心多了。”
“所有人都看破了你的表演,只有你自己。”
童磨失去了笑容。
他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见太宰的。
……
在父母死两年后,万世极乐教还在稳定运转,相较于他的父母,愚昧的教徒们无非更喜欢也更崇拜他,于是自发性维持教会的运行。
不是童磨自吹自擂,他自小就是个过分聪明的孩子,大人那点儿丑恶且拙劣的心思早看得透透的,于是他借力打力,把教徒安放在自己擅长的岗位上,使资源生生不息。
无论是长相、智谋、还有无共情能力,童磨都不像人类,可他又真的是活生生的人,有人的躯体与免疫力,因此在他9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要撒手人寰。
教徒记得团团转,请来了方圆几里的名医,童磨躺在床褥上,感受身体的苦痛,精神却是轻松的、放空的。
[这些人真奇怪。]
他想:[明明自己十分期待死亡,等到我身上时却又换了种想法,果然是因为他们希望有人能够听他们诉说苦难吧,从这角度来看,死亡是对人类的救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获得救赎,却想把其他人永生永世地留在地狱里,真是劣根性的体现。]
[一想到人类是如此低劣悲剧的生物,又打心眼对他们同情起来。]
想着想着,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这是童磨的特技,他能随时随地哭,又能随时随地笑,控制泪水的并不是情感,而是理性地大脑,流眼泪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信徒们看见他的模样,呼天抢地,觉得教主一定是挂念他们,想到自己要是前往神国,信徒们会惶恐得无所适从,所以留下了悲痛的泪水。
如果太宰在这里,估计除了感叹世人的愚昧之外也不会讲些别的,他的嘲讽性是强,可却从不面对蝼蚁一样没有个性的人,从这方面来看他是个品味高级的人。
总之,为了让教主多在丑恶的人世间弥留一阵子,教徒们请来了远近闻名的医生。
童磨的意识已经烧得不太清醒了,他艰难地撑开眼皮,看见一双死寂的眼睛。
做惯了教主后他也拥有良好的职业意识,下意识就说:“真可怜啊,你也想前往极乐吗?”还努力挪动手,希望搭在医师的手上,稍作安抚。
太宰治愿意来只是自己觉得无聊,说实在的,在明晰了万世极乐教的教义之后他觉得这真是个好地方,有这么多人了解人生疾苦,想要死亡以获得平静,可同时他又觉得教徒们想要就神子的行动很诡异。
[就是自私吧,需要能够普度自己的人在。]
不管怎么说,他对这种自我矛盾的行为产生了好奇,就答应来看看,神子究竟是什么样的,而真实结果几乎让他想捧腹大笑。
[什么嘛。]他想,[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情感失调的孩子而已啊!]
感觉不到人类的情感,真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大事,出现这种病症的机率虽然不高,但是在几百万人中总是有一两个的,他们大部分会努力学习,令自己表现出正常人的模样,然后建立健全的三观。
“不,虽然我很想死,却不想前往极乐。”太宰运用从珠世那里学到的医疗知识给童磨看诊,他很有余裕,一边看诊还一边回答对方的问题,“极乐世界是不存在的,人死之后是空,是无,是什么都没有。”
童磨:“那就更可怜了。”
[可怜、可怜、可怜,活在人世上的人都是可怜的,想要死的人都是可怜的,只有死亡了才不可怜……]
医师一边帮他诊断,一边说:“可你真能了解可怜的意思吗?”他说,“就像是你能体会到为什么他们想要死吗?”
“哎?”
[这人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明明你自己有体会不到苦难,又无法感受到快乐,却被灌输了死亡就是极乐的想法,真正可怜而不自知说得就是你这样的人吧?”他说话语调非常轻柔,却终于让童磨萌生出了类似于“不愉快”的情绪,最糟糕的事,即使被戳中了心中的痛点,他也没有感到“憎恨”。
“你说话实在是太恶毒了,医生。”
……
“我想起来了。”扇柄敲击手面。
“你是那个医生。”
他说:“医生先生,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活了这么久,而且还能走在阳光底下吗?如果您愿意说的话,即使你是一个说话非常非常恶毒的人,我也愿意帮助你哦。”
话是这么说的,他在心里却拼命地敲起了无惨:[无惨大人、无惨大人,您在吗?有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要说给您听哦。]
所有鬼都可以单向联络无惨,只要在心中疯狂呼唤他的名字就可以了,最好再带上关键句,这一机制是为了寻找蓝色彼岸花而设立的,当然了,就没有鬼会呼唤无惨,就连闲着没事干的童磨也不会给自己找事。
[有什么……事……]
信号似乎不怎么样,就像是□□扰了一样,无惨的声音断断续续一点儿,完全没有以往的清晰,童磨觉得有点儿怪。
[除了鬼之外,还有生物能够长久地生存下来了?还不怕阳光。]
[什么……你的声……]
更加嘈杂了。
“!”
蝴蝶香奈惠的身材高挑,连带着她的步伐都份外轻盈,身经百战的战士才不会给敌人更多机会,她脚尖踮在地上,每向前划一步就会跨越大段的距离,刀刃直看向童磨的脖颈。
铁扇面迎了一把,冰莲花拔地而起,染毒的粉末扩散在空气中。比起擅长体术,不断打磨自己的技巧,几乎不靠血鬼术的猗窝座,童磨是使用血鬼术的大户。
[无惨大人?无惨大人?无惨大人?]
[童磨……你……]
好了,他确定自己的单方连线□□扰了,而能够做到这件事,几乎拥有凌驾于无惨之上能力的“人”。
视线投射向太宰治,他理应感到好奇与恐惧,却又因身体情感的限制而没产生任何波动,只是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莫非你有比那位大人还要强大的能力吗?”
“这我很难回答你。”让童磨没想到的是,他得到了太宰治的回答,“如果遇见的是其他人,我面临的局面或许会更加艰难,甚至根本不会出手,只可惜你太依赖血鬼术了,因为依赖,所以破阵的方法比其他要来得快。”
他的宝具“人间失格”,在使用的时候有很多限制,就比方说是对英灵,如果跟他面对面位于同一战场的是吉尔伽美什,对方自然不能使用王之宝库、天之锁一类的宝具,可是吉尔伽美什自己就拥有相当出色的体术能力,悲剧的是在这方面太宰治并不是很擅长,如果没有人辅助他的话,依旧无法达成完美布局。
自身锻炼出来的呼吸法不会被宝具能力消除,而磨练得越发强大的血鬼术则会被克制,藤丸立香在场的话说不定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句“法系克星”之类的话。
几乎是为了配合太宰的话一样,冰童子、冰莲花都应声破碎。
下一秒碎的是他的脖子。
“咕噜咕噜咕噜……”透露在地上滚了老远。
蝴蝶香奈惠看着童磨,除了不可思议还有茫然:[就结束了?这么简单?这么快?]
而简单结束的源头是……
太宰治从她身边走过去,蹲下身,与童磨的头颅对视,很刻意地将自己的脸印入他的瞳孔中。
“你的话,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更多感觉吧。”太宰笑着说,“既然活着也无所谓,死了也无所谓,为什么不直接去死?”
“跟你不一样,我可是无比渴望死亡又永远死不掉的怪物。”
……
不能称之为战斗的战斗发生得太快了,真要说的话就跟无惨捏碎童磨的头颅一样迅速,蝴蝶香奈惠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着已经失去光彩的鬼的眼睛,还有他以缓慢速度逐渐风化的身体。
“走吧。”太宰治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多说两句话的意图,他兀自拉开门,几乎要把先前发生的一切当作是梦境。
“你不是说过想要活下去的吗?”他对还在愣神的蝴蝶香奈惠说,“现在的话,勉强算是实现了愿望的第一步吧?”
“你……”她不由自主地轻声问,“你是神明吗?”
与鬼相对的不老不死的存在,在日光下行走,动动小手指头就能化解险恶的血鬼术,更重要的是……实现了她可以活下去的夙愿。
[是神明吧?是只有神明才能做到这些事吧?]
“不,当然不是。”太宰治说,“我只是个怪物而已。”
“靠近了就会引起不幸的怪物。”
……
“滋啦……滋啦……”耳边传来了久违的电流声,这可不是童磨与无惨之间糟糕的心灵连线,而是来自久远未来的的科技。
“晚上好。”通讯那头传来梅林的声音,甚至都不是达芬奇亲,他说,“预算时间刚刚到零点就被master逼着重新连接,和我们猜测得差不多,在到观测时间之前,无论怎样尝试都没有办法联通上你。”
梅林有一把好嗓子,说话动听得像在唱歌,只可惜歌声中一点儿情感都没有,他操着温柔的大哥哥人设,可迦勒底的聪明英灵都知道,这半梦魔甚至没有人类的情感。
太宰不由自主想:[同样是体会不到人类情感的,梅林就比童磨好太多,果然童年时期受到的教育至关重要,而有没有二分之一的非人类血统也成为了关键。]
从迦勒底英灵的构成来看,非人类似乎永远比单纯的人类要高级一点儿,在冠位候补中,太宰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不,倒也不能这么说,我的情况,只能说身体是人类的,心灵完全是个怪物吧,人会出于恐惧而远离我,这是很正确的,简直像是希腊神话中的摩洛斯,只要靠近就会获得不幸。]
“大哥哥我一直跟master说没有事没有事,可她偏偏不相信,于是在这里先姑且问一下,在经过了五百年之后,你是否还安好?太宰?]
”当然。“顶着蝴蝶香奈惠不知道是惊悚还是单纯诧异的眼神,太宰治与虚空中的人说,“我还很好,心态五百年如一日地年轻,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愿望,然后随时随地能够执行回收圣杯的任务。”
最妙的是,他永远不会跟别人说自己的过去有多惨,蒙受了多少的苦痛,似乎在太宰治身上,苦难与不幸都消失了,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能够付出一切,就像是燃烧的白蜡烛,只追求点亮火光。
“那……真是太好了。”梅林说。
[还没有失控,真是太好了。]
“让我跟他说,梅林。”藤丸立香挤上了台面,“你还好吧,太宰。”她对英灵的关心从来都是径直一条线,英灵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有说不从道不明的打压排斥,神经大条的她从来都感觉不到,大体说来,藤丸立香是一碗水端平的好master,是百分之一百的好人。
——你能说她是好人,却不能说她是个完全正义的人。
“我当然不算好。”太宰治说,“只要您一天没有把他召唤出来,我就一天不得心安。”
藤丸立香第无数次说“我努力”,她看太宰实在不想多说,对过去的五百年也只字未提,只能把通讯切给梅林。
“特异点产生的原因有眉目了吗?”梅林与太宰治的对话格外公事公办。
太宰说:“大概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他说,“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我的宝具还算克制他们的能力。”他说,“要是我没观测错的话,这时代的圣杯应该有两个。”
梅林不置可否,他对太宰倒是没什么堤防的心态,不如说比起其他人,梅林是以完全中立的姿态观察他的,他或许对其未来究竟如何抱有些许的好奇之心。
[他最有趣的是,每时每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又似乎永远不会倒下。]
“那就麻烦你了。”梅林说,“五十分钟后master又要进行今日的召唤仪式,希望你和她的运气都足够好。”
……
“那些你需要知道的事情,稍后我会同你解释。”太宰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回去一趟,然后带着必要的人与物,转移至更安全的地方。”
“是因为上弦贰死了?”蝴蝶香奈惠问。
“不,我还给鬼舞辻无惨留了点儿信息。”太宰治耸耸肩说,“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一点儿短讯。”
太宰治说:“记得对看重的人告别。”
……
从蝴蝶香奈惠处得来的报告使珠世停滞不前的研究有了些许进展,思考一番后,她决定将自己现有的所有研究成果都汇总后给香奈惠。
“太危险了吧!”愈史郎不记得自己是第多少次跟珠世说类似的话,在跟鬼杀队成员产生交集后,愈史郎每天都在忧郁,“就算是再了不起的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出这么多研究成果,只要是稍微懂一点儿人绝对会怀疑的!”
“所以,准备搬家吧,愈史郎。”珠世说,“鬼杀队队员的话,晚上应该会外出,当她不在时将笔记放在门口,离开就行。”
[完全劝不住。]愈史郎苦恼地想,[只要是珠世大人下的决断,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劝不住。]
他叹了口气说,“我去准备。”他说,“只有小部分实验记录是要带走的,剩下的我先委托人转移至新地点。”
“从你发现它是鬼杀队的成员起,我就开始准备转移了。”他不情不愿地说,“现在刚好能够用上先前的准备。”
珠世看了他一会儿,表情越发地温和,她是个漂亮的女人,甚至知道愈史郎孩子气的恋慕,可对她而言无论如何都只是孩子的幻想而已。
“帮大忙了,愈史郎。”她笑道。
“!”愈史郎的脸一红,内心骚动得像只尖叫鸡,不断喊着珠世大人太美了,她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之类的话,嘴上却还是道,“份、份内之事。”
打包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一直受无惨追捕,早就习惯了转移地点与东躲西藏,做好准备时大约零点,西洋钟的指针正对12,远处佛寺传来悠远的撞钟声。
蝴蝶香奈惠东京的住所不过是临时落脚点,又兼之要念书,对寻常人没刻意掩饰。
凌晨一点的东京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尤其是住宅区,安宁且黑寂,甚至看不见火光。珠世全部的研究成果都集中在厚厚的笔记本中,本子是新式的,字却用毛笔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使用汉字多得超过寻常日本人认知水平。
这是她从平安京时代遗留下的习惯,虽说已经有了假名,可贵族阶级的人还是习惯写汉字,活的时间越长,似乎就有些习惯越难改变。
蝴蝶家的门窗紧闭,光线也是不透的,珠世想,要不是人没有回来,就是都熟睡了。
[把笔记本放门口就行了吧。]想着她弯下腰。
“咔嗒——”
门内传来弹簧锁开闭的声响,珠世一惊,不由自主抬起腰。
“!”
笔记本的尖尖角磕碰在地面上,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书页翻开,夜风吹拂,薄脆的纸张翻动,纸与纸打在一起,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脆响声。
珠世早就注意不到自己的姿态了,甚至连她的瞳孔都变成了鬼特有的竖瞳,她厌恶鬼相,多年不曾显露过,柔软的鞋底踩在地上,她向后退了好几步,仿佛看见了永不曾见过的邪魔。
“治、治君?!”声带微弱地颤动着,连同她的声音都小得像是一触即破的泡沫,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我是在做梦吗?]
[他转世了吗?]
[我的孩子啊。]
“你好?”太宰治露出了礼貌且疏离的微笑,“请问您是?”
[他不记得我了。]
[他当然不记得我了。]
……
[最后的时间要留给与珍重之人道别。]
[我这样的人,还是别记住好了。]
[反正只要与我扯上关系,都没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