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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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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榕苟在陈家堡的时候, 并未放松对庆平情况的了解。

首先是齐王府的人, 在谢知和事件结束的半个月后, 也就是除夕之前三天,离开了庆平, 刚好能赶在除夕之前回到齐王府。

谢知和的事件具体如何解决的,陈榕自然不知, 她只知道,没牵扯到她头上,潘府也安然无恙, 好像他们并未牵涉其中似的。因事情匆忙,庆平来不及指派新的县令,目前只是由县丞代管庆平一应事务。

据潘老爷所说, 当日齐王府的人取走葡萄酒时并未多说什么, 就好像正常交易似的。

确认多方消息之后,陈榕放心了。

同时她也忍不住再次感慨, 找个好帮手是多么重要的事。她不在时,卫承将陈家堡管理得很好,在卫承来庆平找她时, 他也将事情好好交代了武力和吴小萍等人,没让陈家堡出现乱象。

除夕前一天, 陈家堡人口已达到八百七十七人, 而各种工坊, 都已经建好。这一天, 陈榕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了有家庭的工匠回去, 只有几个工匠因为各种原因打算留在陈家堡过年。

除夕这一晚,陈榕做主给每个人分了一两的过年红包,同时公共食堂除夕饭免费供应,另外增加瓜子、蜜饯、糕点等小吃。

同时,陈榕还让吴小萍这个负责后勤的,提前准备了除夕夜的活动,包括套环、投壶、猜灯谜、赌大小、藏钩……不管应不应景,只要热闹,都安排上。

陈榕没让人陪在身边,只独自一人,悠闲地走在自己的领地之上。

处处是欢声笑语,处处是洋溢着幸福的脸。

走在这样的人群中,她感觉很开心。

对于她的领民来说,有地方住,有饭吃,大概便是幸福了,而对她来说,看到她的领民都能过得好,这便是幸福。不是因为她有多善良,而是因为当她意识到,这些本该流离失所甚至倒毙路边的百姓,是因她才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她便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她不再是穿越之初的孤家寡人,这些领民,都是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好像无根之木长出了根系,深深地扎根于这世界。

临近午夜,人们逐渐往主塔那个方向走,因为白日就有通知,说晚上将有烟花大会。

那是相广成捣鼓出的各种烟花,当他邀请陈榕去点火时,陈榕委婉地拒绝了:“不,你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自己去点火。”

开玩笑,万一相广成做的东西质量不过关,刚点火就刷的一下炸开了怎么办?虽然死不了,但会很痛啊!

有了陈榕的话,相广成只好自己去点火,当然他并不勉强。

他可是炸过丹炉的男人,点个烟花罢了,又有何惧?

于是,相广成将火把绑在一根长杆子上,然后在离烟花板半丈外停下,压低身形,伸长了手将长杆子挪过去,小心翼翼地点火。火一着起来,他立即丢掉杆子猛地后退。

当烟花在主塔前的空地上绽放时,民众中响起了欢呼声,掌声。

漆黑的夜空中,绚烂的烟花光亮照暖了仰头看着的领民。即便这烟花非常单调,丝毫没有陈榕后世见过的那种花样和规模,她的领民们也看得津津有味,瞳孔中映满了光。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

新年刚开始那几天,陈榕给除了维持基本生活需求的领民都放了假。

等年前离开的工匠回来后,陈家堡那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便又回来了。

外城墙在陈榕的要求下开始建造。考虑到目前领民的规模,外城墙基本上将这山谷中的数千亩平地都包围了起来。她简单地计算了一下,外城墙长度在五千米左右,比一个正常大小的县城是大大不如的,但已算是很大的工程了,若有两三百人同时工作,工期为两三个月。因为山石可以就地取材,解决了大半城墙的材料,再上头的城垛等工事,还需要额外购买材料,再加上工钱,建造外城墙的费用在两千两银子左右。

目前,维持整个陈家堡一个月的各项开销,包括所有人的工钱、食物补贴、领民福利、公共设施的耗材等,在一千两银子上下,而陈榕一个月能卖一到两次葡萄酒,每次收入一到三千两银子,完全可以覆盖整个陈家堡的开销,还有盈余来购买储备粮和作为应急备用银。

为了自救,陈榕给了齐王府两百瓶葡萄酒,好在齐王府在宿州,他们拿去的那么多葡萄酒不会冲击市场,影响目前的高价,她还可以像目前一样慢慢地向市场释放存货,保持一个相对较高的价格。

但随着陈家堡的扩大,单卖葡萄酒迟早有一天会入不敷出,因此接下来,商业部要派上大用场了。

陈榕将周大义等人叫来,分配工作。

香皂工坊已经可以开始稳定生产,周大义要负责销售,除了潘家的门路,他也可以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寻找更远些的商户合作,或者干脆自己组建商队,开铺子。最后一个主意目前不太具有可行性,但可以先做前期准备。

玻璃工坊在陶二郎的带领下产量大增。本来这时代的学徒制都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因此师父在教授徒弟时总是会留一手,但陈榕在陶二郎收徒前曾跟他说过,她需要的玻璃数量他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完的,这玻璃工坊建立后,他就是工坊长,终身制。这才打消了陶二郎的些许顾虑,让他得以对徒弟倾囊相授,目前他的徒弟们才能派上用场。

香皂走的是中高端路线,要有玻璃工坊制作玻璃香皂盒。而既然目前玻璃制造很稳定,透明玻璃也有了,陈榕觉得玻璃大棚也可以造起来了。因为做不到工业化,这玻璃大棚无法做大,自然还是得走高端路线,什么娇嫩高贵的观赏植物或珍惜值钱的水果都可以在玻璃大棚内试着培育一下。

这事陈榕找到了领民中少有的花匠作为具体的执行人,琢磨琢磨可以栽培点什么,种类不重要,重要的是贵、能种活、卖得出去。

除了高端作物,陈榕还让农畜组管事郑明考察研究一下陈家堡周边可以种植点什么。种植一事她希望让领民们承包,陈家堡周围的山地都是无主的,那就算是她的了,她不求能从中获益多少,只是希望她的领民们能自食其力。

她要创造更多工作岗位,让每个人都能有糊口的机会。即便再没有工作技能,连种田都不会的,还可以去扫公厕,做陈家堡的环卫工。目前的陈家堡到处都是工作机会,只要不懒,就不会饿死。

陈榕给郑明提的要求是,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最好都要有。陈家堡所处的这块平地不适合种水稻,且她需要地方来造房子,所以除了划出来的一小块地用于种植蔬菜,并没有预留田地。

而山上虽然不适合种水稻,却可以种红薯,到了种红薯的三四月,公厕下化粪池的有机肥也沤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用上。

虽然陈家堡的仓库里如今已经预备了足够所有人吃两到三个月的粮食,省着点吃甚至能吃小半年,但陈榕觉得,自己最好也能种一点粮食作物。这里毕竟不是工业化和物流都很发达、根本不用担心断粮的现代。

因为做香皂还提炼了桉树精油,陈榕又想着往香水这个方向发展一下。她知道香水的主要配方是蒸馏水、酒精和精油,也知道配比。之前为了让翁茯苓能用上酒精消毒,陈榕已经痛下决心拿出了白兰地,依然采用蒸馏法,提纯了酒精浓度。

目前的粮食还比较贵,不适合用来酿酒提纯酒精,她只好先用上白兰地,等将来粮食便宜下来了,或者陈家堡种出了大量的粮食作物,她再考虑用粮食来酿酒。好在她的白兰地库存非常丰厚,目前连半桶都没用掉。

配香水这事,陈榕交给了相广成,连带着交给他的,是科研部总管的重担。因为建造外城墙需要石头,开山的时候他还要去盯着,建造城墙他也要继续当技术顾问,再加上平时他会跟着陈榕上课,还要时不时去各个工坊转转,将理论与实践联系起来……比陈榕还忙了。

因此,接到这个做香水的任务,相广成不禁哭丧着脸道:“陈师姐,你这是要累死贫道啊!”

陈榕没什么同情心地说:“我一个月给你三两工钱呢!”

相广成叫道:“那可是贫道拿命换来的!”

做炎药确实有一定危险性,相广成这话倒也不算太夸张。

陈榕道:“唔,既然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科研部主管我换个人来当当,那你以后研究的经费……”

“别啊陈师姐,贫道不过就是说说而已。这主管之位,贫道还没坐热乎呢,哪能说给别人就给别人?”相广成连忙阻拦,他抱怨归抱怨,却是真的很乐意做陈榕交给他的事。

吃得好住得好,天天干自己喜欢的事,还有银子拿,这世上哪儿还有这样的好事!至于这其中伴随的危险……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障碍罢了!

陈榕一个接一个地将事情安排好,等差不多之后,一天都这么过去了。

卫承中间陪着陈榕处理了一些事,另一些时间则被人找去有别的事,等他再回来时,就发现她已抱着靠垫,整个人瘫倒在事务大厅的椅子上。

卫承快步走过来,让徐梅去给陈榕按摩,自己则倒了茶水给她。

“姐姐,累了吧。”他蹙眉,语气中带着极淡的心疼。

陈榕感觉到徐梅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肩头捏着,浑身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她眼睛睁开一半,对卫承笑了笑:“确实有点累……好在我也不常这样。”

她顿了顿,唇角上扬:“一直以来辛苦你啦!”

卫承轻轻摇头,与其说是辛苦,不如说是甘之如饴。

陈榕又闭上了眼睛,在享受了片刻徐梅的按摩后,她挣扎着起身道:“不行了我困死了,晚饭不吃了,我要先去睡会儿。”

卫承感觉陈榕这副模样只怕是会撞到墙,便起身道:“姐姐,我陪你上去。”

陈榕没反对,摸着墙壁来到电梯前,等卫承插了木牌打开电梯后,她才迈步走进去——她连喊一声赛巴斯让他开个电梯的力气都没了。

陈榕回到位于二层的房间,倒头就睡,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卫承在一旁站了会儿,想走,又担心她冻着了,便在纠结后上前,替陈榕将被子盖上。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许久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关上房门。

陈榕第二天就恢复了元气,精神抖擞地去视察护卫部。

经过谢知和一事,陈榕对于陈家堡自我防卫能力的提高愈发迫切。目前已有一百人成为了专职的防卫部成员,每天就拿工资训练。而且,这些人还经过了相对严格的审查,确保他们对陈家堡的忠心。

陈榕站在主塔前,看着在武力的指挥下,一百人的方阵从她面前整齐地经过。

她突然有种看微型阅兵的感觉……她眼前的这些人,确实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兵”,民兵。

齐步走之后是起步跑,然后便是一整套整齐的打拳动作,拿木棍挥打动作。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从九月份开始练到现在,动作整齐有力,很有几分军人的味道。

等视察结束,护卫队由武力的副手带人列队,如同雕塑似的站在一旁。

而武力则来到陈榕面前,他那原本木讷的面庞,在这几个月的训练之下,更多了几分坚毅。

他大声道:“陈姑娘,请指示!”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陈榕微笑道,“这样的成果,我很满意。”

武力脸上顿时露出些许被肯定后的欣喜,又很快收敛,大声道:“以后我会把他们练得更好!”

陈榕笑着点点头,对他道:“你先跟我来一下。”

等武力跟着陈榕进入主塔,在事务大厅的会客区域坐下,陈榕才说道:“武力,还记得那天我打死那逃兵头子用的武器吗?”

武力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样的神兵……他怎么可能忘记。

“那叫鸟铳。我希望你能找出十个人,十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来练习使用鸟铳。”她缓声道。

这是陈榕一直在考虑的问题。鸟铳放现代就跟闹着玩似的,但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具有威慑力的,她希望护卫队能装备上,借此增强领地的自卫能力。

可问题也在鸟铳的威力上。它能远程攻击,又能一击毙命,若让品行不端的人拿到手里,她还真怕对方远远地给她一下。

她不愿意因噎废食,便只能在人员的选择上多费一番功夫。护卫队这一百人的“审查”,她是亲自过问的,而从这一百人个精挑细选的人里面,再选出十个,那安全系数就大增了。

自然,人员选择的严苛只是第一道保险,在鸟铳的管理上她会很严格,这就是第二道保险。

武力有些激动地应下,又记住陈榕说的要暗中观察,不要伸张,这才离开。他暗下决定,定要好好筛选,不辜负陈姑娘对自己的信任。

整个正月里,陈家堡过节的气氛并不浓郁,元宵那天也只是多了汤圆吃,并未更多地庆祝。

出了正月,周大义带着他新组建的商队,带着部分产品,出发了。所谓的产品,也就是香皂和相广成配置的香水。这些东西,有一些会交给潘如悦代理售卖,剩下的则由周大义去寻找更多的出路。

鲁蒙跟着周大义一起走了,他还有陈榕交代的任务——寻找他觉得可能有用的东西,不限于矿石、药材、植物等等。

而在这个离开的商队背后,一座城墙正如同地龙一般“升起”,逐渐显露出巍峨的轮廓。

宿州,齐王府。

季良找到正躲在假山顶的燕黎,忍着笑道:“世子爷,王妃正四处寻你呢!”

燕黎的视线依然落在手中的兵书上,随口道:“就说没看到我。”

季良道:“属下可不敢对王妃撒谎。”

燕黎叹了口气,放下书看着季良许久,才问道:“季良,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母亲便没催你快些完婚?”

季良道:“她催啊。只是属下日日在齐王府,她鞭长莫及。”

燕黎道:“这便教我有些羡慕了。”

季良笑道:“世子爷,王妃也是为您好。您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王妃急着抱孙子了。”

燕黎挑眉道:“母亲可没想那么早当奶奶。她只是想找个人管着我,免得我再涉险。”

季良闻言,禁不住在心里想,您也知道那些事很危险啊?

他趁机道:“世子爷,您确实不该涉险。像潜入黑风寨这样的事,交给属下便行了。”

燕黎不理季良的话茬,季良劝他很多次了,他又有哪次听的?

他不喜待在重重包围的大后方,反而更愿亲力亲为。也幸好他父亲跟他是同一类人,他才没被他母亲拦在府中。

他突然注意到假山下他母亲走过的身影,身子往后一缩,没让他母亲发现,还对季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到齐王妃走远,燕黎才出声问季良:“母亲这次又找了哪家的姑娘过来?”

季良道:“世子爷神机妙算!”

没等燕黎怒极踹他下山,他连忙继续道:“是前内阁大学士董大人的小孙女。”

燕黎对那个小姑娘有点印象,曾经有过两面之缘,记得是个温婉柔美的女子。那位姑娘挺好,只是他没什么想法。

“世子爷,依属下看,那位董姑娘很适合您。听说她不但貌若天仙,还文采斐然,性子又柔顺,您要是娶了她,想必她也管不住您。”季良没什么诚意地劝道。

“你当娶亲是什么?”燕黎道,“一个你要与之过一生的女子,怎能如此儿戏?”

季良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像董姑娘这样好的姑娘,属下认为不能算是儿戏。”

燕黎道:“娶妻若不娶倾心的,便是儿戏。”

季良道:“若不去相看,哪能知道是不是自己倾心的呢?”

燕黎刚想反驳,突然看向季良道:“我母亲给了你什么好处?”

季良连忙为自己辩解:“属下什么都没要!”

“也就是说,母亲真的给了你好处。”

季良一脸坚贞道:“属下真的什么都没要。”

燕黎不再搭理季良,只颇为头疼地想着自己这一个月来的遭遇。

之前去了回庆平,直到除夕当日他才赶回齐王府,此事被他的母亲从除夕当日一直念叨到元宵,连他父亲都被牵连,以至于从前根本不会限制他外出的父亲也迫于压力跟着他母亲说了他几句。

随后从二月初开始,他母亲便开始以各种理由召他前去,当他毫无防备地前去时,总能“撞见”一两个正当龄的姑娘。整个二月,他因此见了十几位性格各异,容貌均上乘的姑娘,以至于他如今一看到母亲身边前来唤他的贴身丫鬟就躲。

被看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前去,对方找不到他他便能躲过一劫。

如今已进入三月份,眼看着自己母亲越来越积极地找本地的各种适龄姑娘前来齐王府做客,并让他在“偶遇”后发表看法,燕黎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他曾委婉地劝自己的父亲管管他的妻子,却被他的父亲以“只要你听你母亲的赶紧成婚不就行了”而轻飘飘地推脱过去。

他也想啊,但没有倾心之人,他跟谁成婚去?

他这个月被迫见了不少姑娘,她们环肥燕瘦,情态各异,可见他母亲确实花了大心思,找不一样类型的姑娘,大约是认为那么多选择,他总能看中一位。

偏偏他确实谁也没看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喜欢的女子,应当是落落大方,心胸开阔,见多识广又能与他畅谈古今,而非困于闺阁之中,见到他便展露小女儿情态,羞得甚至不敢看他。他喜欢的女子,应当有不弱于男子的勇气与坚韧,与任何人斗智斗勇也不落下风,便是身陷险境也岿然不乱。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女子身影。

“世子爷?”

季良的呼唤打断了燕黎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

他迈步前行,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世子爷,您去哪儿?”季良急忙追上,世子爷这是想通了?

燕黎头也不回地笑道:“逃婚!”

季良:“……?”不是,您又没婚约逃什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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