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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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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榕与燕黎说话的功夫, 武力已经带着人在城墙上布置起来。

陈家堡这个地形的好处是, 只需要守住最前面的城门就够了,其余三面人根本别想上去, 更别说偷袭了。

卫承此时也登上了城墙,他已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本他对于陈榕要修建这样宽广的城墙是很不解的,但今日看来,她是早有预料。今日那些逃兵来袭, 若无城墙阻挡,不知死伤会有多惨重。

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听到鸣锣声的陈家堡领民正快步跑回来,就像是蚂蚁一样,只想寻求一个安稳的地方。

不一会儿, 有一些衣着不同的人出现了。他们穿着破烂脏污的盔甲,有手提染血长刀, 也有只拿了根棍子的, 像是野兽般边喊边叫向这里冲过来。

鸟铳的射击范围并不远,陈榕忍着没让武力动手,只安静地等待着, 咬牙看着跑得最后的领民被逃兵追上,一刀砍翻在地。

她举起手。

除了鸟铳之外, 其余的武器都是护卫部常备的,包括弓箭。因为护卫部人少, 因此每个人都加紧练习过弓箭, 此刻随着陈榕的动作, 不管是拿弓箭的,还是手持鸟铳的,全都摆好了架势。

因为如今子弹和鸟铳都可以可持续性地增加,陈榕并不吝惜子弹的消耗和鸟铳的损耗。

“为了守护陈家堡,射击!”

这些逃兵是从边境跑掉的,原先或许也曾经是吃不饱饭的农夫,被迫赶上战场,找到机会便逃了。

可如今,他们是最凶狠的强盗,在身边都是为了口吃的能杀人的凶悍者之中,没人能再保持理智,再回想起他们刀下的,不过是曾跟他们同样处境的农夫。

他们杀红了眼,像是野兽般只顾及着眼下,只想着杀掉所有挡路者,一切的粮食、金银珠宝便都是他们的了!

目前护卫部专职的民兵只有一百人,再多没必要,陈榕也养不起。但这一百人,天天所做的事就是训练,除了从未上过战场,单从使用兵器的熟练度上来说,已经可以算是老手了。

在陈榕不吝惜子弹和箭支的情况下,听到她“守护陈家堡”的宣言,护卫部的民兵像天女散花似的射出了手中的箭,然后又迅速射出第二支。

而鸟铳手则均匀分散在弓箭手中间,按照打移动靶训练时那样,对着冲到近处的逃兵射击。因距离近,再加上从前的练习,十发中能射中近一半。

这些逃兵的装备自然比不上正规军,穿着整齐盔甲的很少,可即便穿了盔甲,也挡不住鸟铳子弹动能带来的伤害。只要打中了逃兵,无论是躯干还是四肢,都能立即让人失去战斗力。

一轮齐射之后,冲击而来的三四百逃兵,竟倒了近百人。

鸟铳手迅速装子弹,弓箭手继续射击,等鸟铳手装好子弹再进行点射,这些逃兵冲近了五十多米,接着又倒了五十多人。

直到此时,感觉到身边同伴少了一半的逃兵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死于弓箭的也就算了,可还有近百人是倒在鸟铳之下,连绵不绝的巨响之后,有人身上便多了个血窟窿,却连“箭”在哪里都找不到……

不知是谁第一个慢下了脚步,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妖法”,恐慌就像瘟疫般蔓延,瞬间点燃了众逃兵的情绪,有人掉头就跑,有人停下脚步,惊恐地张望。

但任何群体中都不会缺乏悍勇之徒,依然有几十人口中哇哇呼喊着冲过来,然后死伤在箭和鸟铳之下。

“陈师姐,贫道来了!”相广成气喘吁吁地赶来,手中抱着好多个玻璃瓶,他带着两个实验室助手,怀中也有同样的玻璃瓶。

这正是相广成的霹雳火。

陈榕看了眼下方的情况,摇摇头道:“不必了。”

相广成一愣道:“可贫道拿都拿来了……”

“拿回去。难道我钱很多吗?”陈榕瞪了眼相广成。

相广成叹息一声,探头看了眼城下,发现剩下的人确实不成气候,便只好蔫蔫地将霹雳火都拿了回去。

陈榕除了为最初因逃得慢而被逃兵杀伤的领民揪心外,之后看到这些逃兵的表现,已是松了口气。

燕黎说得对,他们都只是乌合之众。

这些逃兵几乎可以认为是无组织无纪律,可能是有领头者,但跟正规军中的统帅完全不能比,他们只是像蝗虫一样冲上来,送死。

眼看着数十逃兵越逃越远,武力过来道:“陈姑娘,可要去追击?”

陈榕摇头:“穷寇莫追。”

那几十个人若被追得无路可逃,垂死反击之下难免会伤害到护卫部的民兵。那些逃兵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她却觉得自己的领民金贵。

逃兵本就不成气候,陈家堡不伤一兵便让他们死伤惨重,怎么敢再来?若真的胆大包天再来,她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在彻底清理掉跑到城下的逃兵后,未伤一兵一卒的陈家堡打开城门。

主要是两个目的,一是救治倒霉被杀伤的领民,二是清理战场。

翁茯苓之前一直等在城门附近,带着一些作为“护士”的帮手。在城门打开后,她想立即出去救人,却被陈榕拉住。

“等战场打扫完再说。”陈榕摇摇头,“以防万一。”

打扫战场的事,陈榕全权交给了武力。

她只是给出了几个原则:已经断气的都堆积在一旁,火葬烧掉,以免众多尸体的堆积产生疫情;尚未断气的做简单的处理,统一放到城墙外临时搭的棚子里。如今天气热了不少,冻不死,能不能熬过感染,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若熬不过,自然是烧掉尸体;若能熬过,那就坐牢。

之前曹哥带来的那几个逃兵,已经在地下层关了好几个月了,每天一顿饭,吃不饱饿不死,苟延残喘到如今。陈榕一直没处理他们,一是觉得不管怎么处理,都跟她的三观不符,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把他们给忘了。

她现在有那么大一个领地呢,忙忘了很正常吧?

武力得令之后,便带着护卫部的人出去忙碌了,等逃兵这边确认没有装死的混在里头后,翁茯苓便被允许去救治陈家堡领民。

陈榕并未跟上去,论处理外伤的“急救”经验,如今是翁茯苓比她熟练。

卫承去统计伤亡情况,而陈榕则又回到了城墙上,看着下方忙碌的众人。

燕黎几人站在一旁。

他看了会儿陈榕的侧脸,走上前道:“是我小看了陈家堡,这样的敌袭,陈家堡应付起来很轻松。”

他见识到了鸟铳的威力,虽然当时弓箭手的数量远多于鸟铳,可最后死在鸟铳之下的逃兵,却要多于羽箭。有这种武器,陈家堡能守住自己的财富。

“我们回来只是提醒,此地已无事,便告辞了。”燕黎道。

方才,看到陈姑娘站在城墙上,冷静而沉稳地下达命令,他看得目不转睛。他必须立即离开,否则多留一会儿,便多一分不愿走的念想。

陈榕深吸口气,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李先生,你们走不了了。”

燕黎一怔。

陈榕道:“鸟铳是我陈家堡最大的机密之一,亲眼看到了这个的威力,你们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吗?”

燕黎尚未做出任何回应,不远处季良已已是面色大变,迅速将周边情况收入眼中,做出了决定——陈姑娘身边没旁人,挟持她逃出去!

然后,他立即动了起来,向陈榕冲去。

可当他经过燕黎身边时,却被燕黎蓦地伸手拉住。

“世……”季良惊讶地险些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地扭转了要出口的话,“是……是为什么要拦我!”

燕黎摇了摇头,看向陈榕,目光里多了几分无奈。

却见陈榕愉快地笑出了声。

季良:“?!”陈姑娘笑什么呢?!

燕黎按住季良道:“陈姑娘与我们说笑呢。”

季良:“……”这种事还能说笑的吗?!

燕黎进一步解释道:“若陈姑娘真有此意,便不会独自来见我们。”

季良一想,也对,他也正是看准了此刻没有别的陈家堡人,才打算动手。

季良刚放松了浑身的肌肉,却听陈榕道:“却也不全是说笑,还要麻烦几位再待几日。”

季良表情愕然,这次总不是在开玩笑吧?

陈榕解释道:“几位都受伤了,是被逃兵们的刀砍伤的吧?”

燕黎点头道:“确实如此。”

“刀上不知有多少细菌病毒,若感染就危险了。”陈榕看着燕黎道,他上了她的课,知道细菌病毒是致病的,“你们先留下观察些日子。”

那些逃兵,本就与自己是敌对,陈榕认为自己把他们的伤简单处理好已仁至义尽,会不会感染,感染后能不能扛过去,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免疫力了。

可燕黎几人不一样,是他们冒险回来通知,才给了她提前御敌的机会,否则,还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才能将那些逃兵赶走。他们愿为她,为陈家堡做到这地步,她也不能忘恩负义。

幸好,此时抗生素已有了两人份一整个疗程的,万一他们倒霉全都感染了,可以拆开用,一边控制一边等着3d打印机打出新的抗生素。

针筒的问题之前陈榕也解决了,筒身是用透明玻璃做的,陶二郎亲自上手。针头是陈榕让铁匠做的,先是用薄又瘦长的铁皮卷成长长一条中空的,再在加热的情况下将它拉长,直到它变得差不多跟绣花针一样又细又长为止。当然,这种针头跟现代工业针头完全不能比,粗得多,扎一下非常痛,也不容易保存。

但跟命比起来,痛这么一下,还是赚到了呢!

燕黎犹豫了一瞬,却还是拒绝道:“不必了,回去后会有大夫处理。陈姑娘若过意不去,可以借辆驴车。”

陈榕见他态度坚决,似是打定主意要走,不禁冷笑:“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走得了吗?”

在现代社会,她都在新闻上见过有人被生锈的铁钉扎了没去打破伤风针,后来感染了破伤风杆菌,在icu里待了十几天花了一百多万美元的事。放在这时代,她要是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们死在路上怎么办?

燕黎:“……”

季良:“……”不对啊世子爷,陈姑娘之前真的在说笑吗?

其余三人:“……”

“现在跟我来,我再看看你们的伤。”陈榕对五人点点头,往城墙下走去。

季良小声道:“世子爷,咱们……要不晚上偷偷溜走?”

燕黎视线跟着陈榕的背影移动,闻言漫不经心地问:“为何?”

季良:“……不是您说要走吗?”

燕黎道:“我改主意了,就按照陈姑娘的意思,再待上几日吧。”

他说完便快步跟了上去,虽然手臂上的伤在隐隐作痛,他却勾起了唇角。

方才陈姑娘真是太有魄力了,连他都一时之间被镇住。

城墙下方搭了个棚子,作为临时医疗站,翁茯苓还在城墙外救治伤员,棚子里只有一些医疗用品和才刚跟着翁茯苓的两个小学徒。

陈榕看看那两张茫然的小脸,叹了口气,便先用香皂洗了手,再用75的酒精消毒,往桌子前一坐,示意燕黎坐下。

之前翁茯苓包扎得相对敷衍,再加上燕黎没去休息,反而在城墙上站着,纱布上已有血渗出来了。

陈榕将纱布拆开,只见燕黎的左手小臂上有一道斜着的伤口,大概十厘米长,好在并不深,不缝大概也行,消毒过后包住,隔一天再消毒一次换辅料,应该很快就能愈合。

她看着面色淡然的燕黎,提醒道:“会很痛。”

燕黎点点头:“方才翁大夫已消毒过一次,我还受得住。”

陈榕看了眼燕黎的伤口,发现里头还有一些脏污,知道翁茯苓之前处理较为匆忙,恐怕并未将伤口里面也仔细冲洗处理过。

她拿起了边上的玻璃瓶,里面是烧开的开水加上食盐调配冷却的“生理盐水”,她抓着燕黎的手腕,用生理盐水冲洗他的伤口。

燕黎手臂微微一僵,表情依然淡定。

陈榕仔细查看伤口,除了鲜血正在极为缓慢地渗出,倒是看不到脏污了。但她并未掉以轻心。能在源头就阻断感染,她干嘛要等到感染后再用抗生素?

然后,她拿起了75酒精。

再看燕黎,神情平淡,对他接下来的遭遇一无所知。

“接下来真的会很痛。”陈榕非常贴心地又提醒了一句,酒精对伤口的刺激……那酸爽,别说了。不过现在她没条件弄那些温和的消毒水,只好上酒精了。

燕黎点头,刚扬唇想告诉陈姑娘自己不是那等怕痛之人,就见陈榕朝他伤口倒了酒精。

他浑身肌肉猛地一颤,死死咬住牙关,这才没有叫出声来,丢了他身为齐王世子的脸面。

他过去倒也曾受过伤,可伤痛这东西,不是说受过一次伤,下次就不会痛了。痛这东西,任何时候都让人难以忍受。

他盯着陈榕的脸,好像这花容月貌可以缓解疼痛似的,即便如此近的距离,死盯着一位姑娘的脸是极为失礼的事,他也顾不上了。

陈榕握着燕黎的手腕,自然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她也不是故意要他痛,消毒之后便十分麻利地换上干净的辅料,缠上纱布固定,这些东西都是提前经过了煮沸消毒晾干的。

“好了,下一个。”陈榕一边重新开始洗手流程,一边道。

那一阵痛稍微缓过之后,燕黎颔首:“多谢陈姑娘。”

他起身让开。

季良看看燕黎,再看看陈榕,笑道:“我们几个自己来便是了,不用劳烦陈姑娘。”

他可不是怕痛啊,他就是觉得,陈姑娘怎么说都是世子爷的心上人,她给世子爷处理伤口肌肤相亲没事,给他就不行了吧,还是要避嫌的。

“自己来?你们行吗?”陈榕看向季良。

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季良刚想回答,却发觉燕黎正盯着他,他一个激灵便道:“是不太行……那便麻烦陈姑娘了。”

他灰溜溜地走到桌前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在酒精刺激伤口时猛地颤了颤。

陈榕接着替剩下的人都把伤口处理了,因为短时间内洗太多次,手都有些不舒服,她便擦了边上备着的润肤香膏,这也是她给翁茯苓等医疗工作者备的福利之一。

她这边伤口处理好了,那边卫承也已经统计好损失。

在敲锣警示,提醒所有人回城后,大部分近的都回来了,有些太远了没听到,还在山上,目前找到了三具尸体,还有一些离得远躲得好的没事。而在城门前,死于逃兵冲杀的有四人,另外五人受伤,已妥善安置。

因这些逃兵没能入城,财物损失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陈榕让卫承给遇难者家属发放补助,安排好遇难者家属后续的生活,又盯着燕黎等人让他们不要乱动,卧床休息,然后回了主塔三层。

第三份一人份一疗程抗生素正在生产,她希望受伤的人里有感染迹象的能少一些,不然不够用。这种抗生素跟她所了解的不同,按照使用手册上说的,广谱、无过敏反应、无抗药性,陈榕不知道后两者是怎么做到的,从理论上来说几乎不太可能做到这种吧?但她也不知道城堡的高科技是怎么回事,再加上这种特性是好事,便也不再多想。

她回去二层洗了个澡,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虽然已在这个时代过了大半年,她骨子里依然只是那个来自现代的大学女生,看到那么多人死于刀兵,她非常难受。

他们信任她会给他们带来安定的生活,所以留下了,可她却没能保护好他们。

或许换个人来当这领主,会比她好很多。依托于城堡主塔,但凡有点野心的,都可以广招人马,加入到争夺天下的战争中去,胜机很大。

可她不行。她连看到自己的领民遭遇兵祸受伤惨死都难受得不行,又怎么愿意让他们为了她的野心上战场?攻城略地不像她如今的守城一样,可以只使用远程武器。甚至,今日也不过是因为这些逃兵太弱了,她才能不伤民兵而将逃兵击败。

现在她的领主成长系统在她看来升级得差不多了,如今她只是将路过的无家可归的流民都接收下来,并未为了升级而多积极地去提高领地人口。小而美,是她认为比较理想的情况,再大点,会引人觊觎和警惕。

可这中间也隐含了一个矛盾,若她不扩张人口,提高民兵规模与力量,下一回遇上更强大的来犯者,她拿什么去抵挡?

陈榕想了许久,连晚饭都错过了。

她捂着饿扁了的肚子,下楼看到卫承正在忙碌,顿时有些愧疚,她才是堡主,却当了个甩手掌柜,太不妥当了。

卫承没看到陈榕,陈榕也没叫他,她默默想了一阵,先去了食堂。食堂里已经收摊了,但看她来,厨师还是立即问她要什么,他们知道陈榕顿顿来食堂吃,她若没来,所有厨师都会知道。

陈榕要了一碗面,做好后默默吃完,道了谢便离开了食堂。

外头的防风路灯已经点亮了,人们跟往常一样或散步消食,或悠闲地走在去洗漱的路上,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安定的气息,下午的那场逃兵攻袭没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确实,从数量上来说,陈家堡死伤可以说是很少,除了遇难者家属之外,绝大多数人只是待在城里,听到城墙那边有喊杀声,砰砰砰像烟花一样的声音,之后便结束了。

陈榕喜欢这样安静祥和的夜晚,她也希望这样的夜晚能持续下去。

陈榕脚步一转,往生活区走去。

来到一间屋子前,她敲响了房门,低声道:“李先生,睡了么?”

屋里立即传来燕黎毫无睡意的声音:“尚未,请稍等。”

燕黎虽然已经躺下,但还未睡着,听到门外陈榕的声音,他立即披衣起床,过去开门。

月光下,陈榕明丽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愁绪。

“陈姑娘是有话同小生说?”燕黎道,“稍等,我换好衣裳便出来。”

“不用。”陈榕抬手稍微推了推燕黎,就从他身边走进了他的屋子。

燕黎:“……”

他站在门口,颀长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回身望着陈榕时表情有些古怪。

“放心,没人看到我过来。”陈榕拉过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凳子坐下,见燕黎还在门口,便道,“接下来我想说的,不适合让旁人听到。”

燕黎轻咳一声,将脑子里有的没的压下,关上房门。

不过屋子里并没有别的凳子,他只好坐在了床上。

“不知陈姑娘找小生,是要说什么?”燕黎问道。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陈榕道,“我来是有些事想要确认,世子殿下。”

若非定力惊人,在陈榕说出“世子殿下”四个字时,燕黎就要从床上惊跳起来。

陈姑娘能看出他是“无名”也就算了,为何连他是齐王世子都知道?他究竟是何时暴露的?又是为何暴露的?莫非……季良他们,引起了陈姑娘的怀疑?

“我不知陈姑娘在说什么。”燕黎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陈榕道:“世子殿下,我这有一笔好买卖要跟您做,您要是不承认,那就算了啊。”

燕黎有些好奇陈榕说的买卖是什么,再看陈榕那笃定的模样,终于放弃了无畏的抵抗。

“不知陈姑娘是从何时起知道我便是齐王世子?”燕黎问道。

陈榕扬眉一笑:“现在。”

燕黎:“……?”刚刚是在诈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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